這時,黑衣人完全冷靜下來,聽聲音,感覺對方的年紀不大,他轉回身,幽深陰冷的目光投到杜小鳳的臉。
胡同裡的光線雖然有限,但對於習武之人,看清楚近距離的事物還是不成問題的。黑衣人下打量杜小鳳,見他只是個十六、七歲大的少年,渾身下,毫無出奇之處,手中沒拿有武器,他整個心頓時放了下來。不過,站於杜小鳳身後的沈三情卻讓他多了一分顧忌。他問道:「朋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趟這個混水?」
他這話,表面是對杜小鳳所說,實際是在問沈三情,在他看來,沈三情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
隨著經歷的風浪越來越多,杜小鳳也逐漸變得越來越沉著,心中的真實想法不再輕易表露在臉,頗有喜怒無形於色的老道。他微微一笑,說道:「最近,市內接連發生青年婦女失蹤的案件,想必,都是你做的?」
黑衣人皺起眉毛,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杜小鳳道:「若是,我要捉拿你歸案,找回那些失蹤的婦女,還她們家人一個公道,也還城市一個清淨。若不是,我也要捉拿你歸案,因為,你剛剛殺了人。」
「哈哈!」黑衣人仰面大笑,反問道:「就憑你也想捉我?」
沈三情冷哼一聲,向前邁了一步,說道:「如果你覺得不夠,那就再算我。」
黑衣人面色微變,在杜小鳳身,他沒有感覺到什麼,似乎他只是個普通人,但沈三情卻不一樣,他身所表現出的氣勢與殺氣,絕對是經過多年的苦修才能擁有的。其實,黑衣人錯了,論內力,杜小鳳要高出沈三情太多,只是,前者已經進入到返璞歸真的境界,若沒有與他相當的修為,根本不會感覺到他體內真氣的存在。黑衣人目光一偏,冷冷注視著沈三情,說道:「朋,看起來你也應該是道的兄弟。同在江湖,四海之內皆朋,你我互不相識,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架這個梁子。」
沈三情嗤笑一聲,沒有說話。杜小鳳道:「你不用套近乎,你要記住,我們和你,並不是一路人。」
看口舌之爭是很難分辯出個結果,黑衣人暗中動了殺念。他不露聲色地說道:「你們是警察嗎?為什麼非要和我作對。」邊說著話,他邊不留痕跡地慢慢向杜小鳳的方向蹭。
「雖不是警察,但卻是受警察之托,而且,你綁架婦女的行徑,也實在讓人不恥!」杜小鳳收起笑容,正色說道。
「難道,非要動手不可嗎?」黑衣人距離杜小鳳只有五米之遙,身形仍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向前逼近。
杜小鳳似乎沒有發覺他的意圖,輕鬆地聳聳肩,說道:「為了救出那些被你綁架的婦女,為了防止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只能這麼做了。」
「既然如此……」黑衣人雙眼猛的一瞪,喝道:「那你就去死!」說話間,他飛身刺出一劍,直取杜小鳳的頸嗓咽喉。
這一劍,快似閃電,又狠毒如蛇蠍,幾乎是一瞬間,劍尖便到了杜小鳳的脖前。黑衣人打定主意,雙方只有兩人,自己必須先對軟弱的杜小鳳下手,不然,等他使出什麼花樣,自己沒準會吃虧。
杜小鳳還沒有動,沈三情的刀卻先出手了。跟隨孔老爺子修煉的這段時間,無論在修為還是在招法,他的進步都極大。一是由於他本身的悟性較高,根骨佳,是塊練武的好料,再者,孔老爺子的武功與他自身的功夫極為相似。孔老爺子是殺手出身,招法流派為一刀流,即一招斃命,招招皆為勝負手,以快為本,這與沈三情自小修煉的刀法完全一致,所以,他練習起孔老爺子傳授的武藝,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運用起來得心應手,事半功倍。
他這一刀雖然是後出,卻先一步到了黑衣人的面門。黑衣人如果不躲,即使能一劍把杜小鳳放倒,自己的腦袋也得被沈三情的這刀削掉一半。好快的刀!他一直都認為自己的劍已經夠快了,可是,和對方比起來,似乎還是差了一籌。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杜小鳳,身子盡力向後一仰,唰的一聲,沈三情的片刀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掃過。
「好刀法!」黑衣人大喝一聲,手腕加力,趁沈三情的刀還沒收回來之際,連續攻出十二劍。
這十二劍,一劍快似一劍,如同毒蛇吐芯,直刺沈三情週身要害死穴。
沈三情冷哼一聲。見招拆招,與黑衣人戰在一處。兩人的招式都走疾速的路子,打起來異常激烈,場中只見刀光劍影,叮噹之聲不絕於耳,金屬與金屬碰撞散發出的火花讓人眼花繚亂,在漆黑的夜晚中,是那麼的絢麗,使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其吸引。
杜小鳳在旁看了會,放下心來。他對招法沒什麼研究,看不出誰高誰低,不過,沈三情滿面輕鬆,招式運用自如,反觀黑衣人,臉表情露出慌亂之色,鬢角見了汗水,招法也越來越凌亂,漸漸的,只有招架之功,沒有反手之力。
看起來,這人在三情手下難以再過十招。杜小鳳認清局勢,轉身向那個呆立在牆角處的女郎走去。
傑到近前,他打量女郎一會,然後伸出手,在女郎眼前晃了晃,看她的反應如何。
女郎的眼珠沒有轉動,只是眼皮木然地眨了眨。杜小鳳隨手抓住女郎的腕子,仔細感受她的脈象。女郎脈搏雖然均勻,卻深沉無力,他尋思片刻,便瞭然於胸,她肯定是中了迷魂香一類的藥物,使其神智被封,變成毫無思想和感覺的木偶。
現在,杜小鳳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失蹤那麼多婦女,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的破綻。對方根本不是用武力將其綁架的,而是用迷魂香這種害人的東西,使婦女失去反抗能力,自動跟著他們走。
要破迷魂香很容易,只要用清水加清神的草藥為其擦洗臉部即可。杜小鳳弄清楚原由之後,心中稍寬,當務之急,是先抓住這個黑衣人,然後逼他說出其他被抓婦女的下落。
此時,場中的情況也有了變化。黑衣人漸漸抵擋不住沈三情的猛攻,招法大亂,兩人打到二十回合左右時,沈三情一記橫切,猛砍對方的胸膛。黑衣人心中一驚,連忙抽身後退,他的腳步還沒等站穩,跟緊的沈三情下面掄起一腳,正中黑衣人的小腹。
「咚!」「哎呀!」
這一腳,踢得結結實實,黑衣人痛叫一聲,身子隨之飛了出去。
「撲通!」他足足飛出五米開外,撞在胡同的牆壁,發出一聲巨響。他咬緊牙關,強忍著小腹的疼痛,翻身從地站起,企圖牆逃竄,哪知他的身子還沒有跳起,沈三情的刀已落在他脖子。
「你若再敢動一下,我讓你的腦袋分家!」沈三情的話比他的刀還要犀利,讓黑衣人作勢跳起的身體僵在原地。
黑衣人嚥了口吐沫,喘著粗氣道:「朋,咱們無冤無仇,能不能放過兄弟這一次?」
「媽的!」沈三情咒罵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一直在這裡等到凌晨,是閒著沒事,陪你玩呢?!」
「不、不、不!」黑衣人連連搖手道:「只要你能放我離開……」說著話,他從口袋裡又掏出那沓鈔票,說道:「這些我全給你。」
「呵呵!」沈三情輕蔑地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見過錢啊?」
就在沈三情說話之機,黑衣人另只手猛然一抖,一團白霧向沈三情面門撲去。
別看沈三情為人豪爽耿直,其實心細得很,而且,孤兒出身的他,讓他養成了謹慎多疑的習慣,對待敵人,時刻保持著戒心。
當黑衣人手腕一揮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不好,看見一團白霧向自己飛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本能地回手遮住鼻口,抽身退出兩米開外。這團白霧正是他用來迷昏婦女的迷魂香,對人雖然不構成危害,但吸進身體後,人的意識會短時間消失。
黑衣人顧不白霧有沒有碰到沈三情,他提氣而起,腳尖連點牆面,飛身躍到牆頭。
沈三情見狀,暗叫糟糕,轉動身形,避開白霧,接著,手臂一震,將掌中的片刀甩了出去。
黑衣人做夢也想不到,在自己發出迷魂香之後,沈三情竟然還有餘力來個飛刀。
這一刀,正中黑衣人的小腿肚子,只聽撲哧一聲,片刀連骨帶肉,一併刺穿,黑衣人痛聲怪叫,一頭從牆頂栽了下來。他躺在地,兩手抱著小腿,疼得汗流滿面,臉色蒼白。
沈三情哼笑著走前來,低頭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這是你自找的。」說著,他彈了彈散落在自己衣服的白粉末,低聲嘟囔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不要動!」杜小鳳走前來,制止沈三情的動作,用手指在他衣服捏起一點殘留的白粉末,放於鼻子聞了聞,一股強烈的麝香味道撲入鼻中,他手指一彈,將白末甩飛,然後對沈三情道:「這是迷魂香。」
沈三情聽完,沒什麼反應,而那疼痛得連連呻吟的黑衣人卻大吃一驚,似乎忘了小腿的痛楚,驚訝地看著杜小鳳,想不明白,他怎麼認識迷魂香。
沈三情問道:「老大,迷魂香是什麼?」
杜小鳳笑道:「旁門左道的東西,是種用來迷昏人神智的藥物。以前那些被綁架的婦女,想來就是被他們用這種東西控制後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