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沒有好事!杜小鳳即使不用精神力去探知他的大腦,也能想像得到。他搖頭道:「我不認識你。」
相貌剛毅的青年道:「我不會讓小兄弟白幫忙的,而且我要你做的事也很簡單。」
杜小鳳好奇地問道:「你讓我幫你做什麼?」
相貌剛毅的青年道:「陪我去一個地方。」
杜小鳳道:「那然後呢?」
青年笑道:「然後你就可以回家了。」
杜小鳳疑道:「就這麼簡單?」
青年點頭道:「沒錯,就這麼簡單。」
杜小鳳想了想,暗暗搖頭,自己還是少找麻煩的好!他苦著小臉道:「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我現在要回家睡覺,明天我還要課呢!」
見他拒絕,剛毅青年無奈地歎口氣,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幫忙?」
杜小鳳非常認真地點點頭。剛毅青年又歎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槍,往杜小鳳腰間一頂,歉然道:「我實在找不到別人幫忙,只好委屈小兄弟你了。」
對方掏出槍來,把杜小鳳也嚇了一跳,而且被人用槍指著,滋味並不好受。他聲音顫抖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表面看起來,他怕的厲害,其實,他心中並不擔憂,因為他明白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在青年身,他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殺氣。
他本想用精神力去探知對方腦中的想法,可轉念一想,又作罷。濫用精神力和偷窺別人的隱私沒什麼兩樣,都是不道德的,對方又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而且他最近才發現,使用精神力強行進入別人的大腦,會給對方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所以他不敢隨便使用。更何況知道的事情太多,對自己未必是件好事,很容易讓自己處於欲罷不能,左右為難的困境。
剛毅青年笑道:「陪我走一趟。」
杜小鳳知道自己要是不答應,青年肯定不會罷休的,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麼時候,他思前想後好一會,無奈點頭道:「那好!」不等對方說話,他馬又補充道:「不過,你先把槍拿開。」對方沒有殺意,不代表他手中的槍不會走火,自己還沒修煉到金剛不壞之身,一顆子彈足可以讓自己斃命的。
剛毅青年見他答應下來,暗中也長長鬆了口氣,舒展眉頭,道:「好!我們走!」
兩人肩並肩,走出住宅區,來到大道旁,剛毅青年攔下一輛出租車,對杜小鳳道:「車!」
杜小鳳聽話,了車,剛毅青年緊隨其後,坐在他旁邊。
汽車一直向市西開去。過了半個鐘頭,剛毅青年讓司機停車,拉著杜小鳳從車裡下來。
現在晚間十點,路行人稀少,只是不時有汽車在街道飛馳而過,明亮的車燈在黑夜中拉出一條長長的光蛇。
杜小鳳問道:「我們要去哪?」
剛毅青年面無表情道:「不要著急,快到了。你怕嗎?」
杜小鳳苦笑道:「如果我說我不怕,你相信嗎?」
剛毅青年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但卻沒有笑出來。他向前揚揚頭,道:「我們走!」
此處住宅樓林立,不過大多都是落魄的老樓,街道兩旁有不少飯館、雜貨店,生意清淡,客人寥寥無幾。
剛毅青年與杜小鳳在街道漫步而行,他能感覺得到,青年心中很焦急,但走起路來卻沉著緩慢。
兩人正向前慢慢走著,迎面走來兩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夜色朦朧,二人面貌看不真切,但冰冷的目光凌厲如電。
兩名漢子斜眼打量剛毅青年和杜小鳳,雙方皆未說話,也未停止腳步,之間的距離越走越近。
杜小鳳能感覺的到,在兩名漢子出現的同時,剛毅青年的神經也隨之緊張起來,他抓自己胳膊的手也不自覺的加大力氣。
雙方距離只剩下五步之遙,那兩名漢子雙雙將手放在後腰,四眼瞇縫著,直勾勾盯向剛毅青年的臉。
剛毅青年臉色不變,泰然自若,拉著杜小鳳,人反而一下子輕鬆下來,並用手指在他胳膊暗暗敲了兩下,示意他不要緊張。
杜小鳳要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從對方衣服撩起的縫隙中,他看到兩個漢子的手,實際是放在後腰的槍把。對方是什麼人?和剛毅青年之間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有槍?會不會把他認出來,拔槍射擊?這些他都不知道。現在他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答應剛毅青年陪他走一趟的決定太草率,使自己也陷入他們的漩渦中。
四人擦肩而過,誰都沒有停留,誰的步伐也沒有快一分或是緩一分。
等走過去之後,杜小鳳和剛毅青年都長出一口氣。
正在這時,那兩名大漢突然站住身,冷道:「站住!」
杜小鳳明顯感覺到剛毅青年身子一震。他停下腳步,轉回身,面露疑惑地看向對方,問道:「什麼事?」
兩名大漢伸出入懷,掏出黑色皮夾子,打開晃了一下,道:「警察!你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晚回家?」
剛毅青年表情茫然,眨眨眼睛,說道:「我弟弟今天去補習班課,我接他放學,怎麼了?」
兩名大漢目光落在杜小鳳臉,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遍,左側那人問道:「你是他弟弟?」
杜小鳳轉頭看看剛毅青年,在他眼中,他看到一絲顧慮。杜小鳳一笑,神態自若道:「是啊!」
「哦!」兩名大漢冰冷的神情一緩,收起警官證,放在後腰的手也落了下來,搖頭笑笑,道:「沒事了,只是隨便問問,最近晚搶劫的比較多,最好早點回家。」說完,兩大漢轉身走了。
剛毅青年拉起杜小鳳,又走出一段距離,回頭觀瞧,見那兩名便衣警察已消失在街道盡頭,他這才將高懸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到肚子裡,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杜小鳳被他突然的一聲謝說得莫名其妙,似問非問地說道:「那倆人是警察?!」
剛毅青年點頭,道:「周圍不只兩個。」
杜小鳳好奇地問道:「你怕他們?」
剛毅青年沉默無語。
杜小鳳又問道:「你一定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
剛毅青年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冷漠道:「再走一會,我就到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杜小鳳笑道:「嚴格來說,剛才我救了你一命啊!」
剛毅青年並不否認,道:「所以,我才向你道謝的。」
杜小鳳這才明白他剛才說的『謝謝』是什麼意思,忍不住輕笑出聲,搖了搖頭,道:「我們快點走!」
剛毅青年驚訝地看著他,感覺眼前這個少年人和其他的少年人不一樣,雖然樣貌和外表差不多,但是表現的卻異常老成。
青年領著杜小鳳在一座三層土樓前停下,先左右望了望,然後對杜小鳳道:「好了,這就是我要來的地方。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杜小鳳道:「杜小鳳!」
「杜小鳳!嗯,我記下了!」剛毅青年點點頭,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杜小鳳,說道:「明天,打面的電話,找一位姓孫的中年人,告訴他你的名字,他會給你報酬的。」
杜小鳳見他要走,忙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剛毅青年仰起頭,微微一笑,道:「也許,以後會有機會知道的。」
這叫什麼話?杜小鳳不甘心地又問道:「你是黑社會的?」
剛毅青年笑道:「算是,也不算是,我們的名字叫做——東北軍團!」說完,他拍拍杜小鳳肩膀,快步走進樓內。
如果他慢走一會,一定會看到杜小鳳吃驚的表情。
東北軍團?對這個名字他當然不陌生,鬼飄堂背後的支持者,不久前派出殺手偷襲自己的幫會,不就是東北軍團嗎?
世界竟然有這樣巧的事情。想不到這個青年竟然是東北軍團的人,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還幫了他!
杜小鳳退後兩步,抬頭看看這座破敗的土樓,心中苦笑道:我應該馬把警察領過來才對啊!不過他之所以苦笑,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站在樓前好一會,他長歎一聲,將剛毅青年交給他的名片小心揣進懷中,等明天,自己一定要打電話,會會那個姓孫的人,也藉機看看東北軍團究竟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第二天。杜小鳳剛出家門,便拿出手機,撥打名片的電話號碼。
時間不長,電話接通,話筒裡傳出低沉的聲音:「喂,你好,找哪位?」
杜小鳳道:「我找一位姓孫的先生?」
「你有什麼事嗎?」
杜小鳳道:「我叫杜小鳳,昨天晚有一個……」
沒等他說完,電話那邊的聲音打斷他的話,「哦,你是杜小鳳啊,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要說的事情,你到長興街的『幽蘭酒』來一趟,我在那裡等你。」
杜小鳳問道:「你長什麼樣子?我怎麼找你?」
「不用你找我,只要你到了,我自然會知道,再見!」
杜小鳳還想再問幾句,那邊已把電話掛了。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手中的手機,不滿地嘟囔道:「這叫什麼態度?真是不懂禮貌,和鬼飄堂一個樣……」
幽蘭酒並不難找,在長興街,它不能算最大的酒,但絕對是最獨特的,門口立著一面紅色的大牌子,面寫有「日本人禁止入內!」幾個黑色大字,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杜小鳳笑了笑,興趣十足地走了進去。
酒內光線混暗,沒有幾個客人,雖然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但此時正是午,屬於半打佯的時間段。
杜小鳳站在門口,瞇起眼睛環視一周,酒內只有四名顧客,分別坐在一張桌子旁,正邊喝東西邊聊天,其中有三位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另外一位年輕的女郎顯然是翻譯、秘之類的,不管怎麼看,這四人中沒有一個人都像那位孫先生。
他不會是騙自己?杜小鳳正想轉身離開,忽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杜小鳳!」
他尋音望去,只見台內有一人正向自己招手。四十歲年的樣子,簡潔的寸頭,臉沒有鬍鬚,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十足。
杜小鳳走前,疑問道:「你是孫先生?」
中年人下打量他一會,點頭道:「沒錯,你就是杜小鳳!」
杜小鳳奇怪,自己沒見過這個人,他也不應該見過自己,怎麼知道自己是誰呢?!
看出他眼中的疑問,中年人淡然道:「阿勇昨天已經告訴我你的樣子了。」
「阿勇?」杜小鳳挑起眉毛。
中年人道:「就是請你幫忙的那個年輕人。」
「哦!」杜小鳳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相貌剛毅的青年叫阿勇,不過用『請』字有點太客氣了,簡直是拿槍威逼嘛!
中年人從台下拿出一包牛皮紙,放在台,往杜小鳳面前一推,道:「這是你的。」
杜小鳳接過來,即使不用打開看,也能感覺到裡面裝的是錢,而且還是不少錢,他暗吃一驚,道:「孫先生,這太多了?!」
中年人淡然道:「和一條人命比起來,這不算什麼?」
杜小鳳眼珠一轉,拍拍紙袋,搖頭笑道:「如果東北軍團這麼重視人命的話,就不會如此胡作非為了。」
中年人眉頭一皺,雙眼閃過一道精光,道:「你是怎麼知道東北軍團這個名字的?」
杜小鳳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暗中慢慢擴散自己的精神力,如果對方要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他會在第一時控制住他的神經系統。他道:「是阿勇告訴我的。」
「這個混小子!」中年人低聲嘟囔一句,聲音很低,但卻瞞不住杜小鳳的耳朵。
他說道:「既然你們是東北軍團的人,那一定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中年人疑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一問,反把杜小鳳問愣了。
自己是無憂社的老大,而無憂社又是鬼飄堂最大的勁敵,鬼飄堂由東北軍團在背後支持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啊?不然,又怎麼會派人偷襲自己呢?對方在裝傻嗎?杜小鳳問道:「孫先生,你不知道杜小鳳是誰,那無憂社這個名字你總該聽過?」
中年人聽後,更加迷茫,困惑道:「無憂社?是幫會嗎?」
杜小鳳差點被他氣樂了,暗道你裝得還真像!他又問道:「那你不會連鬼飄堂都不知道?」
中年人注視他好一會,確認對方不是在和自己胡鬧之後,他歎了口氣,搖頭道:「我不知道你都在說些什麼。」
杜小鳳正色問道:「你是不是東北軍團的人?」
中年人點頭道:「是。」
杜小鳳道:「如果你是東北軍團的人,那怎麼可能連自己支持幫會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中年人滿臉疑問,喃喃道:「我們支持的幫會……?」
「難道,鬼飄堂不是由東北軍團支持的嗎?」
中年人沉思良久,好像恍然明白過來,哈哈一笑,道:「你說的這個什麼鬼飄堂,或許是有東北軍團在支持,但不是我們。」
杜小鳳感覺自己一陣頭大,看樣子,對方不像在說謊,不然,他的演技就太高明了。正琢磨著,他腦中靈光一閃,忙問道:「孫先生,請問你一個問題,究竟有幾個東北軍團?」
「這個嘛,說起來話長了。」中年人問道:「你和鬼飄堂有仇嗎?」
「嗯!有一些恩怨!」杜小鳳道:「孫先生,麻煩你能不能仔細講一講這東北軍團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對我很重要!」
中年人搖頭道:「東北軍團的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省得惹禍身。」
杜小鳳誠言道:「我已經惹禍身了,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中年人怔了怔,從台裡走出來,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他把杜小鳳領到酒裡端的一間包房,打開燈,將門關好,問道:「你先說說你和鬼飄堂,和東北軍團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
杜小鳳低頭沉思,考慮自己該不該講出來。
中年人道:「如果你不說明,那我恐怕也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
杜小鳳歎口氣,將無憂社和鬼飄堂之間的戰亂關係,以及聽說東北軍團在背後支持鬼飄堂的事情,大致講述一遍。最後,他道:「本來,東北軍團支持鬼飄堂的事只是我道聽途說的,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但是前幾天,有東北軍團的人來偷襲我倒是千真萬確的。」
中年人大皺眉頭,道:「偷襲你?偷襲你的人是誰?」
杜小鳳道:「他說他叫汪俊鋒。」
「是他?」中年人臉色一變,動容道:「他竟然會去偷襲你?汪俊鋒的快劍很厲害啊!」
杜小鳳回想當時的情景,自己在對方的快劍之下狼狽不堪,苦笑道:「確實很厲害。」
中年人長吸口氣,道:「有哪位高人幫你逃過這一劫的?」
杜小鳳想說是自己把汪俊鋒打敗的,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如果自己這麼說的話,對方一定不會相信,反而會以為自己在玄虛誇耀,對他生出反感。他停頓片刻,道:「是一位黑衣老人幫我的。」
中年人好奇地問道:「他長什麼樣子?」
杜小鳳現編現用,道:「我只看清他一身的黑衣,花白的鬍鬚,至於長什麼樣子,由於動作太快,我沒看清楚。」
「汪俊鋒被這位老人打跑了?」
「沒跑了。」杜小鳳笑道:「他被當場打暈了。」
「什麼?」中年人吃驚道:「打暈了?哈哈,想不到汪俊鋒連跑都沒跑了,這位老人的武功可相當了不起啊!對了,聽你的語氣你應該不認識他,可他為什麼會幫你呢?」
「我不知道,他打倒汪俊鋒以後就走了,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杜小鳳暗氣,本來自己是要問他問題的,結果,他反而問了自己一大堆問題。他道:「孫先生,現在你可以講講東北軍團,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嗎?」
中年人先深吸了口氣,說道:「其實,關於東北軍團的事情並不算秘密,告訴你也沒什麼。東北軍團是九十年代中期成立的,曾經興盛過一時,堂口眾多,分佈在全國各地,收入幫會名單的會員就超過了五萬人,其實力之大,可想而知了。只是後來,東北軍團的創始人聶程風突然失蹤,使其龐大的幫會一下子陷入群龍無首的困境,因為東北軍團的勢力太大,除了創始人之外,無論由誰做當家人,都無法服眾,為了爭奪老大的位置,各個堂口之間混戰不斷,昔日的好反目成仇,歃血為盟的兄弟自相殘殺,一時間整個東北軍團成了血池,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死於那場動亂之中。後來,東北軍團的混亂甚至驚動政府的高層,政府採取高壓的手段,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兩千年初,東北軍團分裂了,各個殘存下來的堂口各自為政,表面大家還叫自己為東北軍團,其實,已屬於不同的幫派了,雖然每半年定期開一次堂主碰頭會,但那也只是走走形式,並無實際的意義。由於東北軍團以紅色為圖騰,所以創始人聶程風在建立各堂口的時候,都是以紅字為開頭。偷襲你的汪俊鋒,就是『紅虎堂』的人,而我和阿勇所在的堂口是『紅蜻蜓』。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東北軍團在背後支持鬼飄堂,而我會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