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少年 第十六部 第三章 烽煙將起
    聖歷2109年10月1日,天鵝堡。

    「普蘭斯士兵戰鬥力十分之差,訓練時吊兒郎當,十分不認真,而且,毫無紀律性可言,經常夜出不歸,軍官們又不便管理。總指揮,得想想辦法解決啊!」鐵諾望著巴蒂。

    「他們的訓練是由可約和提蘭直接負責的,我雖然名義上是總指揮,但也只能夠做些戰術安排,管理這些則多有不便。」巴蒂對此也是無可奈何,「況且,普蘭斯人現在跟我們隔膜越來越大,我正在想著怎麼消解呢!要是再採取這樣的行動的話,那麼我們和普蘭斯雙方恐怕就會勢成水火。」

    「但是,他們這副模樣恐怕會使我們的士兵也會不知不覺地染上了一些壞習慣。」鐵諾憂慮重重。

    「這就要靠你認真控制了,不過,我相信埃南羅士官大都是帝國士官學院出來的,不會那麼容易受到毒化的。」巴蒂滿有把握地說道,看來,他對自己的士兵的確很有信心。

    「而且,不但如此,普蘭斯士兵在風楊攻城之時,也總是畏畏縮縮的,從不勇敢迎敵,我們的士兵們背地裡已經怨言四起了。」鐵諾又補充了一句。

    「有這種事情?」巴蒂皺了皺眉頭,「這樣事態就太嚴重了,看來,我得和普蘭斯那兩位親王溝通溝通了。」

    「總指揮,早就應該如此了!屬下擔心再這樣下去恐怕愈演愈烈,不可收拾啊!」鐵諾應了一句。

    「好,你陪我過去找他們。」

    「報!」巴蒂和鐵諾正準備起身去找可約和提蘭,一個士兵高高舉著一封信,衝了進來,「巴羅團長急信。」

    「該來的終於來了!」巴蒂望了鐵諾一眼,捋鬚笑著側身從士兵的手中接過信,展開而閱。

    「巴羅,豎子!你幾乎壞我大事,氣煞我也!」看著,看著,巴蒂猛地大喝一聲。

    「什麼事?巴羅團長怎麼了?」鐵諾第一次見到巴蒂這麼生氣。

    巴蒂把信塞給了鐵諾,面孔氣得通紅,憤然地說:「看!我猜中開頭,卻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鐵諾必恭必敬地用雙手接過,展開一看,只見裡面寫著:總指揮:星狂軍隊於9月29日來攻,本來,他們已被屬下擊退,但是,屬下無能,過分輕敵,率兵追擊,反中了他的圈套,致使埃南羅蒙受絕大的損失。巴羅罪該萬死,請總指揮降罪並調援軍來此來助,否則的話,屬下恐怕抵擋不住。

    第三軍團團長巴羅聖歷2109年9月30日在名義上巴蒂和巴羅是父子,但是,在這樣的公文中巴羅卻完全是按下屬向上司的格式、語氣來寫這封信,由此也足見巴蒂對巴羅到底灌輸了多少軍隊的概念。而在信的下面還寫著一行小字:父親大人,孩兒無能,悔不該不聽父親大人的教誨,請保重身體!關懷之情,溢於言表。鐵諾看完不禁感慨良多。

    「巴羅團長年少氣盛,有時也是難免會做錯事啊!」鐵諾說道。

    「但這種過錯卻絕不能被姑恕!」巴蒂雙目一張,怒光四射。

    「請總指揮息怒!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

    「但現在正值埃南羅多事之秋,這筆帳,我也只能留待日後再算了,哎!逆子,逆子啊!」

    「正該如此。」鐵諾鬆了一口大氣,他剛才還深怕巴蒂一氣之下,撤掉了巴羅的職務,要是那樣的話,還能去哪裡找能夠巴羅的接班人?看來,巴蒂還是顧全大局,而不怕背上護短的罪名。

    這一次巴蒂總指揮應該會派兵去支援凱羅和巴羅了吧,不然的話,風遠城和千和城可就岌岌可危了。鐵諾若有所思。

    「書記官!」巴蒂高聲嚷了一句。

    「在!」書記官閃身而出。

    「給第三軍團團長巴羅記上一大過。另外,傳令給凱羅團長,從第二軍團的一百萬人中調出五十萬全速前來天鵝堡支援!傳令第三軍團團長巴羅:援兵一個也不會有,固守到底,否則的話,提著頭來見我!」巴蒂一口氣連下了三個命令。

    「總指揮,風楊對天鵝堡發動的攻勢並不猛烈,而千和城頻頻告急,風遠城則是傷亡慘重,本應該發兵去支援他們,為什麼反而調兵來這裡?容屬下直言,這豈不是本末倒置嗎?如此一來,恐怕千和城和風遠城就將危如累卵了。」巴蒂的命令讓鐵諾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拚命地捏著耳朵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前進軍』的主攻點一定是天鵝堡,第一、二兵團是被佯攻,風遠城是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從第三軍團調兵支援我們,那麼那裡就會變成真攻,要是我們沒有那麼做,那麼就是佯攻了。」巴蒂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總指揮從何得知?」鐵諾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最近以來,巴蒂做的每一件事情,下的每一個決定大都與自己想像的大相迥異。

    「相信我,絕對不會錯的!」巴蒂捋了捋鬍須,擲地有聲,「如果我估計得沒錯,一場真正的大戰就要到來了。」

    聽著巴蒂的話,又看了看巴蒂莊嚴的神色,鐵諾心裡猛地一沉,渾身被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裹住了,雙手不禁緊了緊,握實了拳頭。

    「拿過來給我看看!」巴蒂對那書記官說道。

    「是!」書記官把自己寫好的東西遞給了巴蒂。

    「我叫你給巴羅記上一大過,你記在哪裡?」巴蒂看了看,問道。

    「屬下……屬下還沒來得及寫上。」那書記官口吃了好一會,才說道,他本來以為巴蒂和巴羅是父子關係,巴蒂說要記過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當不得真,想不到巴蒂居然會有此一問。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巴蒂怒道,「來人,把書記官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總指揮饒命!饒命啊!屬下只是覺得巴羅團長情有可原,況且,勝敗乃兵家常事,所以才沒為他記過。」書記官嚇得面如土色,本是想拍巴蒂的馬屁,想不到卻拍在了馬腳上。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豈容你擅作主張?來人,拖下去!」巴蒂指著書記官,喝道。

    「饒命,總指揮饒命!」書記官軟綿綿地趴在地上,連淚水也流了出來。

    鐵諾看了看那個書記官,搖頭歎息,「總指揮,他身體這麼瘦弱,要是打上二十大板的話,恐怕就一命嗚呼啦!」

    「鐵諾,軍中無戲言啊!」看來,巴蒂是鐵了心要重罰這個書記官的了。

    巴蒂總指揮原來是為了殺雞儆猴,鐵諾又歎息了一聲,但還是決定盡力為書記官求情,「可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把他打壞了,一時半會不知道去哪裡再找一個人來頂替他的職務,不如押後再罰吧!」

    「總指揮,請讓屬下戴罪立功,屬下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保證!」書記官帶著哭腔說道。

    「找不到別人我自己來寫,哼,我就不相信堂堂埃南羅找不出一個書記官,不用多說,拖下去!」巴蒂咬著牙道。

    於是,那書記官便被拉下去。片刻之後,天鵝堡的操場上傳出一聲聲哭喊:「哎呀,我的媽呀!」「哎呀!疼死我了。」那書記官被依照巴蒂的命令打了二十大板,打得他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幸虧,那些士兵還算善良,沒有下重手,不然的話,恐怕書記官就算有十條命也要死翹翹。

    ※※※

    對付這兩位普蘭斯親王,我可要耐心點才行,巴蒂一一副笑逐顏開的樣子,與剛才在大廳上怒髮衝冠的那個巴蒂判若兩人,「可約親王,提蘭親王。」

    「巴蒂元帥,親自前來,有何貴幹啊?」可約走上前去,握了握巴蒂的雙手,熱情洋溢,彷彿見了老朋友一樣。

    巴蒂來這裡還會有什麼好事?提蘭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還了一禮。

    「可約親王,埃南羅和普蘭斯人聯盟之後,聲勢大振,特別是你們普蘭斯的軍隊,千里迢迢地來到我們這裡與我們一起對抗『前進軍』,令『前進軍』連日攻城,卻毫無所獲,盡興而來,敗興而歸。在此,我謹代表全體埃南羅軍民向你們致以最誠摯的謝意。」巴蒂說道。

    「巴蒂元帥太客氣了!『前進軍』跟我們普蘭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他們不攻打埃南羅,我們也會去討伐他們。我們在這裡名為援助你們,實際上卻也是報仇雪恨。從這個方面上來講,埃南羅和普蘭斯雙方不過是夥伴關係,巴蒂元帥道謝,我們實在不敢當啊!」可約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無論如何,都是要多謝你們的。」巴蒂呵呵一笑,「要不是你們在這裡,相信『前進軍』會肆無忌憚,而以我們的兵力也很難抵擋住他們的軍隊。」

    「說起來我們要多謝埃南羅才對,現在也只有埃南羅人能夠秉著大義,不惜得罪『前進軍』,敢於讓我軍駐紮此地了。我相信只要我們繼續精誠合作下去,一定可以讓所謂的『前進軍』丟盔棄甲,大敗而歸!」可約面有得色。

    「好說,好說,大家都是各有所獲。今天,我們佛都王子憐恤我年老體弱,特別命人給我送來了幾根千年人參。我心想兩位親王是吃慣山珍海味的了,在這種是非之地,各種物料短缺,想必吃了很多苦頭,於是,我也不敢獨美,從中挑了兩根來孝敬兩位親王,萬望笑納!」巴蒂又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了可約。

    可約看了看那錦盒,雖然沒有打開,但是人參獨有的清香卻已經從中滲了出來,他也是個識貨之人,知道這裡面的人參確實是十分珍異的。不過,他同時也明白,巴蒂一定是有所企圖,否則的話,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送禮給自己,「巴蒂元帥真是太有心了!只是此乃佛都親王送贈給巴蒂元帥你的禮物,我們又豈能奪人之美?況且,我們來這裡這麼久了,也沒有送東西給巴蒂元帥你,這樣不合情理啊!」

    「可約王子不必推辭!人參那麼多,我一時半會也吃不完,放著也是放著,天下的東西,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更何況,在這裡我也算是半個主人,怎麼說都得是我給兩位親王送禮,那有兩個親王送禮給我的道理?」巴蒂硬把錦盒往可約手裡塞。

    「巴蒂元帥如此盛情,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可約看了提蘭一眼,見他沒有表示反對,而自己對人參又怦然心動,垂涎不已,便接過了它。

    「多謝兩位親王賞臉。」巴蒂說道。

    「巴蒂元帥,我們兄弟倆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一把寶劍,名喚青藏,削鐵如泥,吹毛立斷,是當年普蘭斯第一鑄劍高手兩江窮畢生之精力,吸取日月之精華,在普蘭斯極北之地經過整整三十年才鑄成的。所謂寶劍贈烈士,巴蒂元帥一生戎馬不斷,必是識貨愛劍之人,比不得我們兩個,現在,我們就把青藏送給你,望乞笑納。」可約說著從腰胯解下了劍,然後將劍從劍鞘裡抽了出來,頓時,輝光滿屋,在座的人但覺得眼前一亮,不禁讚歎不已。

    「青藏?兩江?」巴蒂聳然動容,要知道兩江不僅僅是名滿普蘭斯的鑄劍大師,放在整個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生平煉劍三百二十五把,每一把都無愧於名劍的稱號,擁有其中一把劍是幾乎每一個學劍之人終生的願望。而青藏更是其中的極品,現在,兩江當年所煉之劍流傳於世的寶劍不過區區三把,因此,青藏更是顯得彌足珍貴了。

    「正是!」可約笑道。

    「只不過我乃是一介粗野武夫,又怎生配得起這樣的寶劍?只有可約親王、提蘭親王這樣的人物才有資格擁有這把寶劍,在下實不敢受!」巴蒂說道,心中卻是嘀咕著:可約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知道拿了人參自己便會對他有所要求,所以馬上用另一樣東西送給自己,堵住自己的嘴。

    「所謂禮尚往來,要是巴蒂元帥推辭的話,我們又怎麼敢收下你的千年人參?」可約笑了笑。

    「巴蒂元帥,別見外嘛!」提蘭陰陰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多謝兩位親王的美意!」巴蒂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把寶劍收下,恐怕什麼事情都弄不成了,權衡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寶劍青藏。

    「不過,巴蒂元帥,今日前來,想必並不僅僅為此人參一事吧?」提蘭冷笑不已。

    「提蘭親王真是聰穎過人,我確是有要事來和兩位親王相商。」巴蒂正愁不知道從何所起,一聽提蘭的問話,立刻接口道。

    「哦?巴蒂元帥儘管道來!」可約心中連罵提蘭愚蠢,居然主動提起這件事情,但此時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說道。

    「我聽我屬下的人說,大部分普蘭斯士兵作戰勇猛,訓練也很認真,並且克己奉公,值得讚賞。但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普蘭斯的士兵作風散漫,無心訓練。」巴蒂和盤托出,「這樣實在有損普蘭斯人的聲譽,更有損兩位親王的盛名,我衷心企盼兩位親王能夠鞭策這些不守紀律的普蘭斯士兵,大家齊心協力,把『前進軍』趕出埃南羅!」

    「巴蒂元帥真是快人快語,我一定嚴加管教的!」可約肅然道,心想:我還以為是來幹什麼的,原來是來這裡興師問罪。

    「可是,我也聽說埃南羅士兵對我們普蘭斯人很不客氣呢!巴蒂元帥!」提蘭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有這等事?我回去一定勒令士兵,並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巴蒂應道。

    「那敢情好!」提蘭笑了一笑。

    「巴蒂元帥,你們埃南羅士兵見到我們親王也好像不大客氣呢!從來就不打招呼的。」一旁的拉什爾插了一句嘴。

    「我一定認真教育,像兩位親王這麼尊貴的人物,不打招呼實在是太狂妄了!」巴蒂拍著胸膛保證。

    「拉什爾,這裡那有你說話的地方,沒大沒小的,給我退下。」可約訓斥道。

    「是,可約親王。」拉什爾低著頭,心中卻知道可約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那麼,兩位親王,我這就告退了,來日再來登門拜訪。」巴蒂拱了拱手。

    「不送了,巴蒂元帥。」可約自始至終都是這麼熱情有禮。

    「總指揮,佛都親王什麼時候給你送千年人參了?屬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的?」在回去的路上,鐵諾忍不住問道。

    「一定要佛都親王送才行嗎?」巴蒂笑道,「在某些情況下,我們必須學會虛構。不過,這可約明顯比他弟弟提蘭要聰明得多,那個提蘭只顧個人意氣,不是一個能成大事之人。剛才要不是他在場,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向可約開口呢!」

    「最終他們不都還是要向巴蒂元帥屈服嗎?」

    「那不叫屈服。」巴蒂搖了搖頭。

    「那叫什麼?」

    「總之,那不叫屈服!」巴蒂鄭重其事,心頭突然浮現起一絲擔憂,不過,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

    ※※※

    埃南羅國都卡納亞。

    戰事越來越緊張了,「前進軍」連日進犯,埃南羅國內每一份公開發表的報紙每天的頭一版都在報道著戰爭。每一篇文章都十分詳細地對比了雙方的士氣、將領、武器裝備、地理位置等等在戰爭中會起到作用的因素,而得出的最後結論卻如出一轍:不外乎是埃南羅必勝,埃南羅一定可以取得衛國戰爭的勝利之類的陳詞濫調。

    有些地下報紙已經開始在嘲笑這些總是一片樂觀論調的報紙了:有句古語說:「條條大道通羅馬。」而他們是:「條條報道都通向勝利之門!」「這樣的話,叫士兵們都撤下來算了,仗也不用打了,讓這些紙上談兵之徒上去頂住。」

    地下報紙用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他們只是在名義上才可稱之為是人民的喉舌,他們報道的事情十件之中竟然有十一件是假的!不要再相信我們的報紙機關,他們是世界上最厚顏無恥的說謊者。」「我們需要真話!我們不要活在被欺騙的世界裡!」

    而公開發表的報紙機關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撰文反擊,說那些地下報紙是「危言聳聽,唯恐國家不亂,該一個個拉去打靶。」而他們自己的報道,都是經過「前方記者實地、認真地勘察得出的,結論是建立在穩固的事實基礎上的,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他們敢以「整個報紙的名義做保證。」他們還直接向地下報紙宣戰,「要是自認為自己說的是真的,又何必藏頭藏尾呢?勇敢地站出來,大家當面辯個是非曲直。」最後,他們又對人民呼籲:「不要中了一些散佈謠言者、禍國殃民的國賊的圈套,大家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打倒『前進軍』,打倒無恥的造謠者!」

    地下報紙機關又說:「假如我們真的站了出來,那我們也會成為說謊者,因為在日光之下不可能沒有謊言。」他們為了「避免自己也被同化,所以才會成為地下報紙,只有地下報紙才真正是人民的喉舌,只有地下報紙才是埃南羅新聞界的前途!」

    總之,兩方報紙的記者,互相攻訐,醜化對方。在埃南羅國難當頭,外面的戰爭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埃南羅的記者們也在進行著一場戰爭,只不過他們這場戰爭是見不到鮮血的戰爭罷了。後來,甚至有人懷疑,這兩方報紙其實是同一方的,只不過是為了賺人民的錢,所以故佈疑陣,吸引觀眾的目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以致於有埃南羅人民哀歎: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關起門來,蒙頭大睡。

    在這個時候,巴蒂的書面報告已經被呈送到佛都和辛夷的面前。

    「巴蒂元帥果然是明白人!」在看完了巴蒂的戰事報告之後,佛都大笑不已,然後便向他那滿腹狐疑的王兄辛夷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佛都說完之後,辛夷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朕有你們兩個,一文一武,大可高枕而無憂也!」

    「我看未必吧!」在一旁的皇后莉莎卻表示懷疑,「巴蒂元帥雖然威名遠播,但現在怕是老了,想事情也有點模糊,在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情況下,怎麼可以如此武斷?」

    「皇后,巴蒂將軍所言必然不虛,請放心!」佛都看了莉莎一眼,說道。

    「哼!國難當頭,皇叔,你叫我怎麼放心?」莉莎一點也沒給佛都好臉色看。

    佛都無言,只好點了點頭,心中暗歎了一句:莉莎,你這又是何必呢?

    原來,莉莎當初想嫁的是佛都而並非是辛夷,怎奈佛都一心稱霸天下,無意男女私情,所以對莉莎不理不睬,莉莎屢次苦追不遂,傷心之極,遂嫁給了辛夷,從而成為埃南羅的皇后。佛都當初並不介懷,以為莉莎也不會再追究,但是,時間越久,他越是發現莉莎處處跟自己作對,而他礙於辛夷的面子,也只能是處處忍讓。

    「莉莎,你是一個婦道人家,先祖遺訓,女人不能插手朝政。」辛夷也察覺出了佛都的尷尬。

    「皇上,妾身也是為了埃南羅好,才說這番話的。」莉莎鞠了一躬。

    「無論如何,祖訓不可違背。」辛夷說道,他是很疼愛莉莎,也知道佛都跟莉莎之間有過不同尋常的瓜葛,但是,他與佛都之間手足情深,兼之佛都乃是埃南羅獨一無二的擎天之柱。相比之下,他倒寧願捨棄莉莎。

    「哼!有什麼了不起。」莉莎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佛都,惹你見笑了。」辛夷的語氣之中有說不盡的歉意。

    「咱們自家人不說二家話。」佛都打了個哈哈便把事情給遮掩過去了,「王兄,我也先告退了。」

    說著,佛都便走了出去,一邊想:如此看來,埃南羅和「前進軍」真是勢均力敵。「前進軍」三個主將之中竟然有兩個是埃南羅人,想不到當初血氣方剛,甚至有點有勇無謀的風楊和星狂現在竟然會有這樣的成就,要是自己留住他們,恐怕就不會產生今日之禍了。哎!真是一著失策,滿盤受制,好在本方還有巴蒂等人,否則的話,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佛都親王!」迎面走來一個侍衛,見到佛都便肅立行禮道。

    佛都只是點了點頭,又繼續想道:雪巖、千和、風遠、天鵝堡四座城池是埃南羅的屏障,只要其中有一座被攻破的話,埃南羅的安全便會少了一分保障。要是四座都被攻破的話,那麼埃南羅大概也跟滅亡無異了。

    如此一想,佛都也不禁感到渾身像是負上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但願巴蒂能夠守住!」佛都抬頭望了望天空,喃喃地說了一句,在他看來,現在萬事俱備,勝敗榮辱也只能是看天意了。

    ※※※

    「永久之謎」。

    「莫問,從今天開始,我便要閉關修煉秘笈上的武功了!」依維斯說道。這幾天他在「永久之謎」四處遊逛,享受著麗日驕陽、滿眼的藍天白雲,心情比達修來時更是開朗了不少。偶爾,他也會遠遠地望望璐娜,看著她那孤單的身影,想起她為自己付出的一切,使依維斯修習武技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璐娜的。」依維斯不用說第二句,莫問也知道他想說什麼,或許,這便叫做知己吧。

    「謝謝你,莫問!那璐娜就交給你了!」依維斯重重地點了點頭,滿懷感激地望著莫問。

    莫問低頭不語,只是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劍柄,心裡默默想著:要是誰敢冒犯璐娜,我一定將他劈成幾十段,依維斯,你儘管定下心吧!

    「天行前輩,前一陣子,晚輩出言無狀,還連累莫問跟天行前輩你吵了一通,請不要見怪!多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依維斯十分認真地向天行道謝。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依維斯,不用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天行一聽此話,心情好了很多,口裡卻是十分謙虛。

    莫問望了依維斯一眼,對依維斯的舉動十分不解,因為他對天行實在談不上有什麼好印象,本來還想反駁,但看見依維斯望了自己一眼,便也沒有言語。而其實依維斯卻是有自己的一番考慮:青華太師父閉關了,璐娜又需要人照顧,自己閉關之後,這裡就只有楊秋、莫問、天行三個人,如果他們鬧矛盾的話,一旦發生重大變動,恐怕會造成很大的妨礙。因此,便不惜向天行道歉,而且竭力促使莫問和天行之間的關係轉好。

    「天行前輩現在是這裡的主事人,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整天忙來忙去的,百般勞累,晚輩再次謝過!」依維斯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禮貌和客套。

    「這些都是小事情,依維斯,你好好閉關修煉,練成以後出來拯救天下蒼生,老夫我便算是為天下盡了一份力量,也就心滿意足無怨無悔了。」天行老氣橫秋地說道。

    「又是拯救天下!」莫問忍不住不滿地嘀咕了一聲。

    「怎麼?莫問你有什麼疑問嗎?每個人都應該將拯救天下視為己任。」天行瞪了莫問一眼。

    「莫問,天行前輩所言極是。」依維斯拉了拉莫問的衣襟。

    莫問便又再次沉默不語,只是想道:「依維斯,我快認不得你了!」

    「楊秋前輩,你也保重吧!」依維斯望著楊秋,他知道對楊秋這種人,說太多話反而更沒用。

    秋應了一聲,打了一個呵欠,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在他看來,又不是生離死別,根本就不用這麼鄭重其事。

    「那……就這樣吧!」依維斯又向三個人點了點頭,轉身而去,心中只對自己說了一句話:「我一定要修成神功!不負師父、璐娜他們的期望!」

    「依維斯,你終於徹底地醒了!」望著依維斯的背影,楊秋和莫問心裡都想道。

    而天行則是在盤算著依維斯進了密室,不出意外的話,武技將大幅度提高,那麼,將來出來之後便可以揮劍鋤奸,拯救世界了。

    哎!可真是各有所想啊!這樣的幾個人堆放在一起,不出事看來也應該算是奇跡了。

    「依維斯,難道你真的還要繼續那所謂的拯救天下的計劃嗎?」莫問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那麼,你覺得我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嗎?」依維斯苦笑不已。

    「你可以歸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啊!」莫問說道。

    畢竟莫問還是很單純啊!依維斯表情複雜地看了看莫問,「我可以嗎?」

    「我師父可以,你為何不可以?」莫問反問道。

    依維斯皺皺眉頭,「你師父叫楊秋,而我叫依維斯,你還認為我可以嗎?」

    「你可以的!」莫問定定地說,「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可惜……」依維斯笑了笑,「可惜我的命不是我的。」

    莫問呆了一呆,依維斯的語氣之中流露出來的那種無奈和辛酸,即使是感覺最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啊!

    ※※※

    「風楊團長,我們總是這樣虛晃一槍,然後又走人,這還要弄多久啊?」這麼多天了,攻城行動依然那麼「溫柔」,索特忍不住有點不耐煩了。

    「快了,快了!」風楊看向大營之外,站崗的隊列在跑來跑去,而訓練的士兵也毫不敢懈怠,揮汗如雨,心裡感到很滿意。

    「快了?今天已經是聖歷2109年10月3號了!風楊團長,你總是在跟我說快了!我們已經在這裡停留十天了,這十天以來,沒有取得任何戰略性的勝利,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哎!再這樣拖下去,恐怕在拖垮埃南羅人之前,屬下的精神先已經崩潰了。」索特滿面愁容。

    「索特,你也太誇大其詞了,不用你去衝鋒陷陣,你的生命安全也因此而得到保障,這樣還不好嗎?你還抱怨什麼?但這一次真是快了。」風楊笑了笑,星狂在風遠和巴羅現在可謂是互有勝負,只是不知道巴蒂到底會不會中計,但是,就他自己對巴蒂的瞭解來說,巴蒂中計的幾率幾乎為零。

    「哎!遲早都是要去衝鋒攻城的了,老是這樣懸著,心裡總不踏實,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做一樣,倒不如現在就解決掉。」

    「索特,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風楊說道,為了這塊豆腐,他已經磨了很久了。

    「聽說過了!那又如何?這豆腐我看都快發霉了,再不吃就過期了。」

    「有巴蒂在,這塊豆腐便永遠也不會過期的,你儘管放心。」風楊說道。

    「難道巴蒂是防腐劑啊?」索特說道,「就算有防腐劑也是會過期的。」

    風楊搖了搖頭,這個索特,還是那麼性急。

    「傑倫團長急報!埃南羅第二兵團凱羅派出至少一半兵力援救天鵝堡!」此時,通信營的士兵衝進來報告道。

    風楊一聽,不禁仰天長笑,「終究是瞞不過巴蒂元帥,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幹一場吧。」

    「要開打了?」索特頓時精神了許多。

    「是的,索特,這下子就要看看你吃豆腐的本領了。」

    風楊團長也學會了開玩笑,索特眨巴著眼睛,彷彿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肅立著行了一個軍禮,「放心,風楊團長,那是什麼時候呢?」

    「今晚!」風楊仰起了頭,淡淡地說出了兩個字。

    終於要開仗了啊!索特揮了揮雙手,眼神裡滿是對戰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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