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老師,我輸了。」西龍羞愧地被阿雅扶下了台,紅著臉對達修說。
「你平時若是用功些,哪會有今天?」達修見他這副模樣,半心痛半責怪地說道。
「老師,行者知錯了。」西龍說著就要下拜。
「小心身體!」達修趕忙扶住他。
「達修爺爺你看依維斯。」阿雅突然插了進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順著阿雅的手指,兩人看向擂台。不知何時,依維斯已經站在了擂台之上。
「我和你打可以嗎?」依維斯昂首望著比他高出一個半頭的巴羅,說道。
「你?」巴羅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只及自己腰間的少年望著自己的純真眼睛,一下子傻了。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
「你等我一下。」依維斯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說著便走下擂台,走到達修身邊。
「師父,能不能讓我和他打?」依維斯看著達修問。
「你?」達修的臉上和巴羅是一模一樣的表情。這孩子眼力好是出乎自己意料。但是在台下看和真正要上場和人真刀真槍的打鬥,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師父,你不是說過武者只有在戰鬥中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嗎?」依維斯問達修。
「是倒是,但是你沒有學過武技啊。」達修為難地說。
「自識字的五年來,徒兒已經將你書房所有的書都看了三遍了。」曾與達修對戰的高手可謂數不勝數,每次戰後,達修都會將雙方的戰鬥過程及心得記下來,這是達修數十年不改的習慣。再加上達修搜集的一些武技秘笈,達修的書房中有近上千冊書。
「但是……書上的東西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達修嘴裡說道,但是心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依維斯自四歲開始識字。自此以後,依維斯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達修的書房裡。人人都以為他是去那裡玩,也沒有人留意他,沒想到他竟然將裡面的書,都已經看了三遍之多。這個孩子到底還有多少讓自己驚訝的地方呢?
接著,依維斯說了一句讓達修終身難忘的話。「但是徒兒都看懂了。」
「懂!」這一個字讓達修身形一震,全身一股寒流竄遍全身。這個字究竟有多少份量,世界上只有達修一個人知道。這近千冊書中,雖然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超級秘笈,但是也是達修數十年來的心血。現在一個九歲的孩童居然跟自己說他懂了?但是「知徒莫若師」,達修知道這個徒弟的性格。他雖然年小,但是沒有把握的話是不會亂說的。
達修看著依維斯緩緩地舉起右手。片刻,達修感到自己右耳邊一陣絲絲涼意,兩鬢幾縷白髮無風自動。此時,依維斯與達修相隔大約半尺。是「地鬥氣」!達修可以肯定。
鬥氣分為四個層次,最低層為「武鬥氣」,一般武者都會有,上一層為「地鬥氣」,起碼是中品六流位以上的人才能夠用,再上一層為「天鬥氣」,至少要上品二流位的人才有可能練成,至於最高層次的「神鬥氣」就是只有傳說中的強一流以上的人才可能練成。
傳說中,練成「神鬥氣」的人,人間的魔法對他已失去作用。
達修修武數十年,自然知道自己這耳邊幾縷髮絲飄起的意思。他已經不再驚訝,因為他開始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已經超出他的常識之外。
「好吧。」達修答了一聲,逕自走上主席台,再次開始行使他的特權。
「老師!」西龍伸出手攔住達修。
「依維斯比我們更瞭解自己。」達修輕輕撥開他的手。
「但是,他還只是個小孩啊。」這次好像受到了一點阻礙。按照西部大陸的說法,魔法師是一個天賦重要過勤奮的職業,而武者卻是後天勤奮要重要過天賦。因為魔法師說到底是精神力和知識的比拚,天賦自然是重要,所以經常會有一些年紀不滿十三歲的魔法師入流,這也不是什麼怪事。但是武者卻不一樣,武者大都是在生與死的較量中成長起來,後天的鍛煉與際遇對他們來講甚至比本身的天賦和資質更重要。所以,西部大陸迄今為止最年輕的入流武者也是十一歲。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而那個少年也被公認為古今第一天才,他就是現在排名十大高手第一位的若炎。
「這是我數十年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入室弟子。」達修很難得地板起臉來。
「那好吧。」那人聽了這話,知道再不答應,可就要得罪達修。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真是不敢相信,他們居然真的會讓你上來。」休息十五分鐘後,巴羅上台來看到依維斯站在那裡,一臉詫異地說。
「或許,還會有你更加不敢相信的事呢。」依維斯說道。
「你不會笑嗎?」巴羅挑逗依維斯道。
「在對手面前不會。」依維斯說。
「諸位,現在要跟埃南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萬騎長比試的就是……」講解員又照例賣起關子。但是這一次,沒有人敢再噓他,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這麼小年紀就上台的人。每一個人都渴望知道這樣一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挑戰者到底是什麼來頭。
「普蘭斯第一武者——達——修的惟一的入室弟子——依——維——斯!」講解員將達修和依維斯兩個名字特意拖得很長。
「嘩」的一聲,馬上看台上炸了鍋,幾乎所有的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擂台上的依維斯議論了起來。原先人氣極高的巴羅一下子完全沒有了吸引力。
「就是他嗎?」「這就是依維斯嗎?」「達修的入室弟子就是這個紅頭髮的傢伙?」「他怎麼是紅頭髮的?」「他的皮膚怎麼是黃的?」
「你的人氣很高哦。」巴羅帶著些醋意笑著對依維斯說。依維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或許,真是個意料之外的敵手。」看著這眼神,巴羅收起輕敵之心。在四週一片喧嘩,議論聲震得耳朵生疼的環境下,連自己都難免分心去看看四周,而這個小孩的視線卻從來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最受不了的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那麼地靜,靜到麻木的境地,完全不能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任何東西。這一切,讓巴羅小心起來。他父親在練武的第一天,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心你看不透的東西,因為這可能意味著你被別人看透了。」
「我到底有多強?」依維斯的內心其實並不像他的表情那樣麻木。他的心也在忐忑不安,從來沒有真正動過手,從前一切的戰鬥都只是在腦中出現。每當他看到自己的大師兄們還有自己師父的武技時,他知道自己與他們之間還有著極大的差別,所以,他從來不要求和他們戰鬥。雖然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勝過他們,但是他知道他現在誰都打不過。
至於剩下的三個小師兄。在他心目中,婆蘭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戰鬥者,而西龍也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只有坎亞,讓他覺得在伯仲之間,可以一戰,但是師父又禁止他們和自己練功,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自己究竟有多強?這一直是依維斯很渴望知道的。但是這個渴望一直被達修壓制著,他也就默默無語的,一直等待機會。今天,來到了這裡,看到一個伯仲之間的敵手,又看到西龍嘴角的血。依維斯終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要知道自己有多強,這就是此時依維斯所有的戰鬥信念。四歲開始正式受藝,到如今已經五年之久(但是在達修眼裡,沒有教過依維斯一天武功)。五年的成果,今天終於可以得到驗證。依維斯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了起來。
「等一下我可不會留手哦。」巴羅依舊是笑著,敬了一個武士禮,眾人赫然看見他現在手裡的武器,是一柄騎士槍。
「請給我一個答案。」依維斯也上前敬一個武士禮,說道。他的手裡拿的是西龍剛才手裡的那把劍。
「不愧是達修的入室弟子。」看到依維斯一臉的鎮靜,完全沒有新手的驚惶和猶豫,巴羅在心中暗暗讚道。
「那麼開始了!」巴羅話音未落,人已出擊,槍隨人影,一閃而動,速度比和西龍戰鬥時快上起碼一倍以上。霎時間,竟分不清槍在何處,人又在何方。
「啊!」所有的人一齊一聲驚呼。
「霸王絕?」有識貨的人大聲叫道。
這個時候,全場只有兩個人是安靜的,一個是依維斯的師父——達修,一個是達修的徒弟——依維斯!
※※※
西部大陸分為六大勢力,普蘭斯是最東部的國家,國人尚武,而且每年一屆的入流大賽也是在普蘭斯舉行,所以被稱為「武之王國」。同時,普蘭斯也是全大陸人口最多的國家,高達六億。
海羅是最南邊的國家,因為靠海,所以海上力量非常強大。但是這個民族溫和順從,不喜侵略(當然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會有一些人與眾不同,比如達修的二行者修羅就是一例。),所以海上力量只是用來經商,是西部大陸最富有的國家。
藍達雅是最北邊的國家,那裡終年降雪,一片冰封,所以藍達雅是五強國之中人口最少的國家,不到一億的,但是也是最古老的國家,相傳傳國已有近萬年之久。藍達雅同時也是大陸上的魔法中心,全大陸入流魔法師中十個有七個是藍達雅人。
基歐是最西邊的國家,也靠海,海上力量也是非常強大,但是基歐這個國家的人民比較喜歡侵略,所以當時在海上生活的人喊海盜都是喊「基歐人」。不過基歐的國家並不富裕,所以與海羅打了七次海上大戰,只贏了兩次,還贏得十分淒慘。達修的行者之一博斯就曾經參加過一次對基歐的海上大戰。那一仗,雖然贏了,但是基歐付出的代價也甚為慘重,堪稱「慘勝」。博斯也是這一仗後厭倦了廝殺不止的生涯,而投奔達修的。
埃南羅是大陸上最年輕的國家,立國不足五百年。地處中部靠北。是一個遊牧民為主的國家,由近百個部落聯盟組成。四百多年前,埃南羅開國帝王號稱「太陽王」的查理遜征服所有部落,建立埃南羅。埃南羅最值得誇耀的當然是他的騎兵。
西部大陸的第六塊勢力被人們稱為「永久中立之地」。這塊土地位處西部大陸中部,是原先四大強國的緩衝之地。這塊地方論面積有大陸三分之一強,論人口,有近八億,佔大陸百分之四十。但是這裡種族混雜,文化宗教也因為交流過於頻繁,比較混亂。
而且因為四大強國也不希望這裡再崛起一個國家,致力壓制,以至數千年來,這裡一直沒有建國,成為了傭兵團、商團、強盜、逃犯的天堂。直到四百年前,這裡靠近相對而言比較不理大陸形勢的藍達雅的下方才崛起了一個埃南羅。埃南羅的開國皇帝查理遜本來是想統一整個中部,但是由於另四大強國的阻撓,也由於其他民族不大接受他的統治,所以不能如願,只能建立一個純由遊牧民組成的國家。但是雖然分出去了埃南羅,「永久中立之地」還是有著大陸五分之一強的土地,有著近六億人口。
埃南羅的第二軍團長巴蒂本來是「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在三十年前,以傭兵身份投奔到埃南羅軍中。憑借一身「霸王絕」的強橫本領,終於在埃南羅博得了四大軍團長之一的地位。霸王絕招式很簡單,只分三式,就是將名字拆開,「霸」、「王」、「絕」。雖然招式簡單,變化不多,但是霸王槍正如其名一樣,勝在威力夠大,招式夠猛。一招出手,鮮有無功而返。
而現在巴羅所用的這一招就正是霸王絕中的第一式——「霸」。這一槍、簡單、直接、快速,氣勢洶洶,擺明就是要人性命!
就在西龍緊張得又要再吐一口血的時候,依維斯動了。右手的劍不緊不慢,穩穩當當地揮了出去。沒有出奇,沒有取巧,只是扎扎實實的一劍。一道耀眼的白光晃在那人槍合一的影子上。
只聽「鐺」的一聲,人影停止,那一劍正架在巴羅的槍上。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巴羅心裡還是吃了一驚。他居然敢硬拚,難道他看出來自己這一招只是試探麼?就算是虛晃一招,但是巴羅還是用了幾近四成功力,居然被他這麼輕輕一擋就輕而易舉地晃開?他還只有九歲啊。想到這裡,巴羅暗吸一口涼氣,一個翻身,躍開數米外,仔細地觀察起眼前這個對手來。
達修沒有忘記自己一生中曾經與六個上品一流位對手戰鬥的經過。這六個人,達修都一生不會忘記。因為,這每一仗達修都是從生與死的考驗中走過來的。不用翻當年的戰鬥日誌,達修也可以記得很清楚,其中有一個人曾經也用過同樣的一招。他是六個人中最保守但同時也是防守最好的一個。這一招叫做「千河入海」,取的就是無論敵人是虛是實,又從哪一方來攻擊,都可以防守得到的意思。這一招要是練到爐火純青,可以堪稱是西部大陸排前三的守招之一。
這個時候,達修不得不重新品味一次剛才依維斯所說的話。「但是徒兒都懂了。」這個「懂」字到底有多深?
這時,依維斯沒有等巴羅出手,而是自己主動出劍。一道似彎似直的劍流向巴羅,雖然在數米開外,但是巴羅也感覺到了這劍氣中的詭異之氣。巴羅心裡居然生出幾分退卻駭怕之意,腳步也不自覺地往後挪動了半步。
「蛇行七步?」主席台有人站了起來。這不是十五年前被達修打敗的邪惡武士「黑騎士」的成名絕技嗎?
達修在台下,已經完全不覺得一點驚訝,只是暗自苦笑。當初,自己只是當講故事一樣,將自己與六大高手過招的情形講給他聽。每次都是拿出最凶險的部分仔細講解。
沒想到,現在這裡成了這些超級武技的試驗場。雖然依維斯的每一招和此招的創造者相比,威力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是第一次用出來就像模像樣,有形有神,可以說得上是「超級武技迷你版」,實在是有些駭人。不過,最重要的是,這種程度的比賽,居然將這些當年震動大陸的超級武技用了出來。不知道,當初那些仗此成名的人要是地下有靈,會不會淚流三尺?
「輸技不輸心!一個武者,只有在自己相信自己敗了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失敗。」父親的厲言在自己耳邊閃現。巴羅一下子為自己剛才的怯懦深感羞愧。於是一提氣,往前一步,大喝一聲,毫無保留地使出自己的最強技,「王!」
那長達五寸的槍尖居然全部變得泛紅,一道暗勁破空而來,空中居然還有少許火花出現。巴家果然個個都不是善與之輩。
達修臉色一緊,雙拳緊握,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沒想到巴羅這一招居然已經有了他父親七成的威力,看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這一招不僅剛猛之至,而且是有來無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打法。達修沒有想到巴羅居然會在這種賽場使出這樣的招數。依維斯雖然聰明絕頂,但是輸在年紀尚輕,無論如何是接不住這麼威猛的一招的。
但是招,不是一定要接的。只見劍仍然在按著直線飛,人卻已經跳到了半空。只聽「鏘」的一聲,在空中飛舞的劍被巴羅的槍劃得寸斷。
巴羅抬起頭,依維斯這時已經到了巴羅的頭頂。「啪」,依維斯一掌擊在巴羅最脆弱的天靈蓋。巴羅連忙棄槍,將雙手平舉。但是此時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怎麼可能擋得住依維斯蓄謀已久的一招?
「地鬥氣」!在中招的那一刻,巴羅意識到。
「你輸了。」站在就要因窒息而暈倒的巴羅面前,依維斯用最客觀的語氣對巴羅說道。
當一個人年輕的時候,他反應敏捷、精力無限,但是單純幼稚。當一個人年紀漸大的時候,他開始成熟,開始有經驗,但是他少了很多銳氣,少了聰穎。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人的優點和缺點總是共生的。
但是今天這一戰後,人們發現了一個特例。九歲的年齡,卻有著老人的閱歷和心機。
他有年輕人的超乎尋常的敏捷與反應;更如老人一般沉得住氣,有耐心,會算計。最致命的是,人們將越來越相信他永遠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最後一招。
從此以後,人們送了他一個綽號——「老少年」!
※※※
在埃南羅,巴羅被譽為五十年一出的天才。但是在入流大賽的這一天,這個讓整個埃南羅驕傲的天才卻敗在了比他年紀小上足足一倍的依維斯的手裡。在埃南羅的報章上,人們不約而同地給依維斯安了這樣一個外號——「天才的墳墓」。言語之中,包含酸意。
這個世界上,往往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在今後的人生裡,依維斯總是忠實地做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終結者」。在西部大陸後來流傳下來的史書上,曾經這樣評價說,「有依維斯,對整個人類來說絕對是最大的幸運,但是對於那些與他同時代的天才們來說,卻絕對是最大的不幸。因為,有太陽的日子裡,人們是看不見星星的。」
許久以前,也曾見過一個人,他和今日的依維斯表現出來的精神幾乎一模一樣。但是那個人是從最滄桑的人生中領悟到至高的武道精神,才到了這樣一個超凡脫俗的境界。
但是,這個孩子還只有九歲,他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呢?
※※※
這天夜裡,在依維斯的房外,達修沉思了起來。他在思考等一下應該對裡面這個孩子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在首次大勝之後保持最正確的心態。
達修走近依維斯的房間,看見依維斯並沒有得意洋洋,也沒有喜形於色。而是坐在那裡苦思,竟然沒有發現達修走進房間。
「依維斯,你在想什麼?」達修溫和地笑著,走上前去,輕輕地拍拍他的腦袋,問道。
「我在想,如果今天那一招『蛇行七步』沒有得手,那我該怎麼辦?」依維斯抬起頭對著師父說。達修一時無語,不是一個戰鬥三十年以上的武者是很難有這樣的覺悟的。
「對於今天的這場戰鬥,你有什麼感覺?」達修又問道。
「依照巴羅的實力,我最多可以再進五招,如果他撐住五招的話,輸的就是我,因為我們兩個都會『地鬥氣』,而我的功力並沒有他深。我之所以勝是勝在靈巧,而他之所以敗,是敗在輕敵。」依維斯侃侃而談道。
達修認真聽完依維斯的話,慢慢站起來,走到門口,雙眼望著遠方,深深歎了一口氣。本以為自己這樣回答師父應該會很高興,但是卻沒有想到達修會一臉落寞的樣子。
「師父,徒兒答得不好麼?」依維斯連忙站起身來,問道。
「依維斯,你有夢想嗎?」達修沒有回答他的話,逕自問道。
「我的夢想就是找到我的爸爸媽媽。」這個時候的依維斯才顯出一個九歲孩童的真性情。
「你知道師父的夢想是什麼嗎?」達修又問道。達修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一個九歲的小孩討論自己這個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的心事。
「不知道。」依維斯答道。
「依維斯,你知道人間最強的武道是什麼嗎?」達修問。
「上品一流位。」依維斯答道。
「不是,是超一流!」達修說。
「那不是傳說中才有的嗎?」依維斯說。
「從前我也以為是。但是自從我遇到我的師父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至高的武道。」達修的臉色變得激昂起來。
「師父的師父?」依維斯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畢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
「不錯,我的師父和你一樣是黃皮膚。」達修說道。
「黃皮膚?」依維斯滿臉疑問。
「他說他的名字叫青華,來自東邊的世界。」達修說。
「東邊的世界?最東邊不就是普蘭斯嗎?」依維斯的疑問更加深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師父沒有跟我說那麼清楚。他只和我在一起待了三天。」達修說。
「我和他都是黃皮膚,那我是不是和他一樣來自那個神秘的東部世界?我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在神秘的東部世界?」一提到爸爸媽媽就失控的依維斯依然沒變。
「或許是的。」達修說。
「那應該怎麼才能去到東部世界呢?」依維斯急切地問。
「傳說中,越過藍達雅的國境往東數千里,可以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城市,那個城市叫『神聖之城』。據說通過那裡可以去到另一個神秘世界。」達修說。
「哦……」依維斯高昂著頭望向遙遠的東方。
「依維斯,你知道師父現在的實力是多少嗎?」達修轉過身,問依維斯。
「上品一流位。」依維斯說。
「依維斯,師父已經到達了傳說中的強一流。」達修略帶驕傲地說道。
「啊,師父已經到達了傳說中的強一流?」依維斯驚訝地問。
「沒錯。」達修得意的頭又凝重地低了下來,甚至有些痛苦,「但是師父知道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八年來,師父的武技沒有一絲的進步。強一流已經是師父的極限了。」
「啊?」依維斯也替師父遺憾了起來。
「依維斯,可以答應師父一個請求嗎?」達修突然抬起頭,望著依維斯,問。
「徒兒不敢。」依維斯趕緊跪倒在地。
「達到我師父的境界,達到超一流的境界吧!」一陣從來不曾感覺到的霸道之氣在達修的四周猛烈地膨脹了起來。
「徒兒……遵命。」依維斯被這股霸道之氣嚇得有些駭然,趕緊磕頭說道。
「依維斯,沒有嚇壞你吧。」當達修意識到自己嚇壞徒弟的時候,趕緊把依維斯扶起來,憐惜地摸著他的腦袋,關心地問道。
「徒兒沒事。」依維斯心中怯意仍在,但嘴裡卻說道。
「依維斯,在你達到超一流的那一天,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過傳說中的神聖之城,到神秘的東方去尋找你的父母。即使無法穿過神聖之城,到達超一流之後的你也一定可以有辦法找到你的父母。」達修對依維斯說道。
「是,徒兒知道了。」依維斯又拜道。
「還有一件事,依維斯你要答應師父。」沉吟了片刻,達修又說道。
「是,師父。」依維斯說。
「十八歲以前不要再參加升段比賽。」達修說。
「徒兒遵命。」依維斯說道。
達修於是走出門去,依維斯跪送。一踏出門,達修就又回復一臉的落寞。「這個孩子恐怕只要十年就可以超越我了。」
「超一流?」依維斯念著這三個字,滿眼放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