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鋒王座 正文 斷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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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五一了,外出旅遊休假3天,本週日看能否上發。謝謝!)

    「槍斃?你竟敢對我喊槍斃!?」老鄧聞言指著自己鼻子頓然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倆眼滾著累氣沖沖的就飛快扒開前裳,露出胸膛,指著心口,氣道:「來啊……沖這兒打!打准了!打了刨開,再看看老子心口是不是紅著熱騰的!?虧你狗日的還是我鄧覺華的兄弟,你咋能跟『高黑心』一個樣兒!?」

    我猛搖著頭哭嚎道:「沒有!我沒有!連長就要我們這麼幹!這是軍令!」

    一聽「軍令」二字,和我同戰壕的7、8班兄弟們頓然盡皆臉色一窒,渾身發抖,掩面而泣,嚎嚎大哭變成了劇烈無聲的抽泣。這世間沒有什麼比連長的命令令我們痛苦難堪如此,令人齒冷,卻又不得不去執行的了。

    我們知道儘管他的命令儘管令我們痛苦,齒冷,難以接受但這,就是軍令,我們必須去執行……鐵的命令意味著鐵的紀律,鐵的紀律意味著鐵的意志和決斷。不論是在這鋼鐵的意志與決斷之下,我們是聽從、順從還是屈從,我們必須服從。因為我們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這股子歹毒勁兒早被連長和指導員活活透進了六連兄弟的骨子底裡,揉進了我們的血與淚裡,這輩子想拔都拔再不出來了!

    那天我真恨自己為啥不是個莽夫!?為啥想作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為啥不能成個沒有一絲情感的殺人機器!?面對著戰友與戰友;面對著兄弟與兄弟,我沒法抉擇,我TMD就像是個唯唯諾諾,遇事沒了個定主的小男人!一個遲疑不決,優柔寡斷,進退維谷,拋不開情面,捨不得意氣的懦夫!

    矛盾還是矛盾,痛苦壓著痛苦,我在愁苦,憤怒,悲愴,躊躇中煎熬著。我,老鄧,六連的兄弟們就這般緘默了眼睜睜任著敵人的迫炮打得越來越狠,敵人的前鋒敢死隊越來越近……

    借用連長的命令和威信根本就壓不住無名高地山頂上唯一不是六連人的老甘。

    他一翻身在塹壕裡坐起,見得我跟老鄧怒視著對方,瞪大了眼,垂淚相望無語,同樣哭嚎著,一手拎著我前裳,一手指著自己太陽穴,怒吼道:「怎麼了?下不了手!?還有我!還有老子!槍斃!?來啊……老子不是6連的人,你也敢來!?這裡,打開了試試!?就聽你們上頭那殺千刀的,你們真是蠢笨如豬!下面那是你們戰友,也是老子戰友!你們這群狗日6連的是咋打的仗?盡對自己戰友冷血,漠視,下毒手,是不是!?我干你媽的娘!怕死,不敢是不是?你們不去老子去!老子不能成無為懦夫!更不能成對自己戰友狠手屠夫!」

    言罷,他猛吸了口氣,平復激動的情緒就起身就要往塹壕外面爬。地面之上敵人迫炮密集的地攤式轟擊把早被炮彈犁得光禿禿的山頭打成了一片火海。黑夜裡,火色的彈片就在我們頭頂如暴雨般橫飛,發出嗖嗖膽寒心驚撕裂空氣的銳利尖細的聲音,砸在泥土裡霍霍作響!

    「回來!你狗日的不要命了!?」見此我大吼一聲,一手拎著他衣服,迅即全力把執拗著爬出地面的老甘拖了回來,把他死死摁在自己身下!

    我明白如此密集的炮彈轟擊,便是身手了得的老甘,一爬出掩蔽身體的塹壕也會迅即間湮沒入狂風驟雨似迫炮轟擊產生的赤色金屬洪流之中,絕無活口。

    除了悲痛,憤怒與義氣作祟,這根本就是痛不欲生的衝動自殺。一個衝出去一定是死,兩個衝出去也是死……便是六連三排30幾戰友全衝出去,我也只能說興許,興許也只有些把握能拖幾個4、5連的兄弟們!但拖得了幾個會來?拖不了幾個回來!為了這,我們付出的肯定幾乎是六連三排所有人的命……那時,我們都想著立時死了也好,但求一點心安啊。

    可是戰爭的殘酷就是連這一點良心上的心安也是不會給我們的!敵我實力已經夠懸殊了,為了611,為了大家,同時也為了更多人,每個人的性命都是無比尊貴的,我們必須珍視,我們不能無謂的犧牲。可這卻不得不把4、5連的兄弟們推進死亡的深淵,兩難啊……要麼看著敵人動手,要麼自己親自動手;除了這,我們根本就沒有選擇!

    「放開我!放開我,你個狗日的!老子就是想死!老子就TM不想活了,你能把我咋的!?放開!放開!六連的,你們這群狗日的還帶不帶種!?還當不當爺們兒!?還是不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這你們都能幹得出來?人心還TM是不是肉長的!?那是老子戰友,更是你們紅1團2營的戰友啊!衝下去,救他們!快去救他們……」老甘慘烈哭嚎著,大吼著,努力掙扎著,卻被我用比他更雄壯的身子壓得動彈不得,唯有在我身下嗥嗥大哭。

    我奮出了全身力氣把努力掙扎著的他死死壓著,倆眼滾湧著熱淚,同樣對著他咆哮著:「能救救得了幾個!?救不了!我不怕死,但我們不能把人命白白搭上去;你明白不明白!?」

    被我死死摁在地上的老甘,兩眼滾著淚一愣,隨即再奮力掙扎,猛搖著頭,狠狠敲擊著我背,淚道:「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老子活這輩子,不圖了啥!但求無愧於心,死了填下去,也還能是帶把,帶種的男人!難道你要老子連這小小祈求成不了!?我操你媽的,廖佑銘!我操你媽的!」

    同樣悲憤中的我一面死死壓著他,一面毫不是若攥緊了拳頭,一拳一拳狠狠在他耳側的戰壕底,砸得地面石子飛濺,砸得自己拳頭迸血,砸得老甘耳邊隆隆作響,卻依然誓不罷休的當面流淚對嚎著:「你TMD作夢!成不了!別想成!現在這般衝下去壯烈的,不會有一個一死拉倒的!不會有勳章!不會有榮譽!不會有嘉獎!所有兄弟們的犧牲、努力全TM會成流水!保不了611我們就TM是孤魂野鬼!就是死了也會有人掏我們的墳,鞭我們的屍,把我們銼骨揚灰!」

    可我按得了一個老甘,卻按不了再度被老甘一通咆哮激動起來的老鄧,更按不了跟老鄧同樣再度激動,哭嚎著要衝出去,就在同一戰壕的所有三排戰友們也按捺不住了!

    戰場之上,稍稍的遲疑與猶豫往往付出的就是生命!更何況這稍稍的猶豫與遲疑,需要對的還有悲憤帶來的無比衝動?我們無謂的減員了……

    「干你媽的,廖佑銘!老子沒你這兄弟!你咋能這樣冷血狠心,跟『高黑心;一個樣兒!?我干你媽的!干死你媽的!還TM帶卵的,跟老子上!」就此時,被老甘的話再度激動了的老鄧哭嚎著,高聲罵咧,趁我疲於應付奮力掙扎著的老甘,立馬起身就向戰壕外爬去。隨著他起這頭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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