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 驚濤拍岸 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
    當我們都在沉思時,有人柔柔地敲門,是杜澎的秘書。WenXueMi。com

    「杜總,明天開會要用的文件都打印好了。還有什麼事嗎?」女孩的表情有點像是解脫,也有點擔心杜澎真的會再安排給她什麼任務。

    「嗯,我知道了。你早點回去了。」杜澎的聲音很冷。

    我懷疑杜澎因為死在愛人手裡,心靈受到巨大打擊,對這麼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孩都這麼冷漠。所以,我笑著對女孩補充了一句:「晚了,路上小心。」

    女孩對我婉然一笑,急急忙忙去收拾東西回家了。

    「其實你不必那麼好心的,她會叫車的。」杜澎似乎對我不是很滿意。

    「到底是個女孩子,你多少給人家一點心靈的安慰,否則手下誰給你真正賣命啊。」

    「不需要他們賣命,幹好該幹的就可以了。你看她,若是白天手腳麻利一點,也不至於拖這麼晚。」

    「呼,冷血。」這樣的問題也不值得花時間討論,「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我還想呆一會。」

    「可是我想回去了,該睡覺了。」

    杜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還早呢。要不我們去體驗一下西安的酒吧?」

    「我不去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我是正派人。」

    我極其厭惡空氣中充斥著煙酒的氣味,不過還是被杜澎拉到了一家酒吧。這家酒吧的環境還算不錯,雖然小,但是很精緻。出入的都是一些身著套裝的白領,沒有看到什麼小混混。一個女歌手在小小的舞台上忘情地唱著某首經典名曲,我雖然沒聽過,也沒聽懂,但是那個韻味倒是宜人。

    杜澎直直走向吧檯附近的桌子,正對著門口。透過明亮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路上往來的行人。染有一絡黃發的調酒師對他笑笑,看來他是這裡的常客了。

    「幹嗎拉我來這種地方?」雖然不是烏煙瘴氣,不過庸俗的小資也不見得讓人舒服。我抱怨著。

    「我沒有拉你來,是你自己跟來的。」杜澎一臉壞笑。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內心發出的笑很恐怖,比那種虛偽的笑更駭人。

    「你知道我沒有車回不去。」

    「哈,你可以打車啊,又不必你自己付錢。」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否認。我這個人就是心軟。我怕你沒有我的節制,爛醉在馬路上讓人送去遣送站。」其實,我也想和他換個環境聊聊,杜澎若是做你的朋友,也不是壞事。

    「哈哈哈,多謝你用心良苦哦。」

    一個穿著保守的女孩送來兩杯雞尾酒。杜澎很老道地品著,又對那個調酒師豎了豎大拇指。

    雞尾酒總是有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對此一竅不通。事實上,這是我第一次喝雞尾酒。若不是在蒙古的磨練,我還是一個滴酒不沾的好學生。

    過了九點,人開始多了起來,杜澎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我們聊得很投機,第一次那麼投機。我仗著酒興,數落他愛耍小聰明。他大著舌頭,說我是色中餓鬼。一杯酒,分三層,把原先一對死敵拉得那麼近。

    「哈哈哈,你也不是一般的倒霉。」杜澎聽完那夜我和那個斥候的搏鬥,吐著酒氣道,「第一次晚上出去玩居然碰到隻猴子,哈哈哈,還是劍舞武士。哈,能活下來的確是你命大。」

    「哈哈哈,那個回去向你匯報的人怎麼說的?我**女孩?」

    「呵,你不知道,當時我高興死了。」杜澎打了個酒嗝,「原來你是個廢物。是敵人最好對付,是戰友也不會和我搶功。」

    「切……」

    當我們的酒意正濃之時,酒吧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瘦弱的女孩被撞了進來,力道之大,差點弄翻我們的桌子。杜澎的酒氣一掃而空,兩眼眸中閃過精光。

    女孩的身後跟著五個壯漢,一臉橫肉,看上去如同凶神惡煞一般。氣質會影響相貌,所言不虛。現在的西安還是春寒料峭,我穿著四層衣服在夜空裡還覺得冷。不過這些人只有薄薄一層單衣,仔細看看,腦門上還冒著熱氣。

    「先生……」

    一個侍者前去阻攔,不料被為首一人推了一把,踉蹌著跌出老遠。

    「你個小娘們,敬酒不吃,啊?給我站起來,裝什麼死狗?……」

    我很看不慣這麼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倒未必是憐香惜玉,只是對弱肉強食有些牴觸。剛從那樣一個世界回來,看到**裸的惡性,卻找不到一絲人性上的借口,很噁心。

    周圍的白領的目光匯聚到我們這桌,因為我們的位置處於前線。那個女孩哆嗦著站了起來,扶著我們的桌子。

    沒有一個人出來勸架,誰都知道不要殃及池魚就是最好的結果。我看看杜澎,雖然他也很不滿那個壯漢的所為,但是沒有出聲,似乎也沒有動手的打算。

    「你們給老子讓開!」那個壯漢果然把怒火燒到了我們頭上。本想動手呵斥,不過看那一臉赤紅,我也懶得和一個醉漢較真。

    杜澎想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拎起杯子,拉了拉我。我們不是都市執法者,上次打劫貪官的活動即便在組織裡也被不少人詬病。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雖然見義勇為值得提倡,但是顯然對於我們不很合適。

    轉身的時候看到女孩求助和絕望混雜的目光,我差點忍不住拉她一起換張桌子。杜澎拉了我一下,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你他媽的臭小子敢管你虎爺的閒事?」那個自稱是虎爺的壯漢一個健步衝上來,打落了杜澎手裡的手機。同時,桌子也被他帶翻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不少人,膽小的匆匆結帳離去。

    我懷疑杜澎是有意讓這個莽漢打落手機的,那樣就有了理由插手這件事。

    「手機摔壞了,賠錢。」杜澎撿起手機,看也看地塞入西裝內袋。

    果然不出我所料,杜澎就是想管這件閒事。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新出的手機也沒有那麼容易被摔壞。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小子想訛我呢。」壯漢回過臉去對那些嘍囉們笑著,「小白臉還不知道你虎爺是怎麼起家的吧?外地人?」

    這個莽漢居然伸手去拍杜澎的臉!我不自覺地移開目光,掃視著那個女孩。她正驚恐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杜澎的確是小白臉,我一直覺得可以用「俊秀」來形容他。不過他也是個飽嘗鮮血的戰士,對他來說,反思人性是偶然,殺人不眨眼才是正常。那個虎爺的天下可能是打殺出來,或許他真的殺了不少人。不過,他殺人需要勇氣,因為在這裡,殺人是要償命的。他面對的是國家力量的制裁和社會主流的譴責。

    杜澎和我以及其他人不一樣。我們殺人不會受到社會的譴責,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最多就是仇家的報復。異世的生活讓我們覺得殺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即便是沒有殺過人的低手,見慣了殺與被殺,讓他們動手的話也不會帶絲毫遲疑。

    或許這個就是老爹說的殺氣和血氣。我們可以不發殺氣而流血,若不是天生的殺手,或者經過血雨洗禮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杜澎輕輕撥開他的巨掌,聲音放得更低,吐出兩個字:「賠錢。」

    我感覺到了杜澎發出的煞氣,緩緩變強。他還是想不戰而屈人兵。

    小嘍囉們站得還遠,不過已經開始打顫。這個笨老虎終於發現了危機,退後一步,酒醒了大半。

    「這位兄弟是混哪裡的?」

    「血蓮會。」

    顯然,這些混混不聽新聞不看報紙不上網灌水……

    「操,少哄你大爺。哪有這號堂子?」

    「我就是這個堂子裡管事的。」

    「算你走運小子,大爺我心情好,不跟小輩一般見識。」道上混的多少都要點面子。他知道啃不掉杜澎,索性放點狠話走人。

    杜澎既然沒有動手,自然不會計較他那幾句話。不過,笨老虎錯就錯在出門的時候拉住了那個女孩。女孩的性格屬於比較強的那類,咬著牙拚命抵抗。

    原本杜澎插手就是因為這個女孩,此時他居然還不識時務地對這個女孩下手,不是找死?

    「我說你賠錢。」杜澎低吼一聲,震得他抖了抖,放開了那個女孩。

    「嚇,我看出來了。小白臉對這個娘們有意思啊。老實跟你說,她是出來賣的,老子付了錢,憑什麼不能帶走!」老虎發威了,在手下面前落了他的面子是最要不得的。

    杜澎完全當他是只病貓,不動聲色還是兩個字:「賠錢。」

    我已經做了很久的觀眾,不由地有些寂寞。配合著杜澎的低吼,我也放出煞氣。只要不是很遲鈍的人就能分辨出,杜澎的煞氣是陽剛的,那是戰士的熾熱燒灼敵人。我的煞氣是來自黑暗的氣息,冰冷,死亡,絕望……

    從威嚇角度來說,我的煞氣更適合。

    「人留下,你們走吧。」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我不想被請去聊天,估計他也會想。

    警笛聲越來越近,老虎顯然還是忌憚那些穿著真「虎皮」的人,恨恨丟下幾句話,罵罵咧咧地走了。

    三十秒後,兩個警察進了門。和全世界笑話裡的警察一樣,他們遲到了,遲到得剛剛好。兩人看了一眼現場,找侍者說了兩句話,水也不喝就走了。一場風波順利落幕,舞台上留下一個驚魂甫定的女孩,兩個氣勢逼人的「英雄」,數個有苦難言的酒家,以及若干膽大妄為等著看戲,現在滿懷失望的酒客。

    「謝謝你們救我。」女孩喃喃一句,轉身想走。

    剛才那個流氓說她是出來賣的,不必說也知道是賣什麼。不過燈光下,這個一臉淡妝的女孩並沒有什麼風塵味。

    我是個乖孩子,在這方面的知識局限於書本。有經驗的同學告訴我,夜總會和髮廊裡,那些內衣外穿,整張臉好似戴著京劇面譜的,就是「雞」。以這條評定標準,她和**實在扯不上關係。

    「過來喝一杯吧。」杜澎出言留她。不僅是這個女孩,我也很愕然。回到現實裡的杜澎消極得近乎頹廢,對除去賺錢的任何事似乎都不抱興趣。今晚出手救人已經讓我詫異,現在居然要和她一起喝酒?

    「我不是賣的!」女孩誤會了什麼,幾乎叫著辯明自己的身份,不過似乎更像是在印證那個流氓說的是事實。

    「你現在出去很容易碰上他們。過來喝杯飲料,壓壓驚。」杜澎給她拉過一張椅子,很紳士地讓座。

    女孩的確懼怕再碰上那些人,猶豫了一下,慢慢入座。女歌手的歌聲再次響起,陸續又有人進來光顧。整個酒吧回復到事件發生之前,剛才的一幕被衝入這個城市的下水道。

    「你喝什麼?」杜澎雖然這麼問,但是已經替她點了一杯橙汁。女孩接過,輕輕抿了一口。

    「他們為什麼抓你?」我只是隨口問問,結果杜澎瞪了我一眼。

    女孩沉默半晌,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道:「我是出來賣的……」

    氣氛異常地詭異,我甚至都想隱身躲避由我創造的尷尬。

    「哦。」杜澎輕描淡寫地應了一句。

    「但是我後悔了,我不能那麼做。」女孩說得很堅決。

    「人即便只走錯一小步,也得為此付出代價。」杜澎說的也是他的親身經歷。

    「是。我今天差點付出極大的代價。」女孩還是心有餘悸,「真的謝謝你們。」

    「為什麼會走錯這一步?」杜澎問道。

    女孩呆了呆,道:「母親下崗了,父親一個人支持著家已經夠累的了。結果上個月出了車禍,若是再不動手術,就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弟弟又不爭氣,吃喝嫖賭,欠了大筆的債……」

    說到最後,女孩已經泣不成聲。

    列夫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不幸的家庭也不外那麼幾種。占當今社會主流的,大概還是「下崗」外加子女的墮落,可憐的人,兩樣全佔了,還有車禍……

    「父母的事情他們可以想辦法解決,親戚朋友那裡總有點辦法。你弟弟的事情也不該你來操心,男人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杜澎說的太理性化了。

    女孩搖搖頭,道:「家裡經濟條件一向不好,親戚朋友也大多是勢利眼。我和弟弟到底是一母同胞,怎麼能看著他被人砍死。」

    杜澎和我都沒有說話,別人的家事是怎麼都說不清楚的。

    「你多大了?怎麼會有弟弟的?」我好奇,難道和余淼一樣,也是龍鳳胎?

    「當時父母很想要個男孩,所以超生要了弟弟,所以父親一直沒有再升過職,漲過工資。家裡還被罰了一大筆錢。」

    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就真的有那麼守舊的人,寧可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換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畢業了嗎?學什麼的?」杜澎問這話,我就知道,他想給這個女孩提供一個工作機會。看來這次英雄救美會以喜劇告終。不過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杜澎的膽子也真大。

    女孩沒有意識到對面這個俊秀的年輕人是一家集團公司的老總,只是淡淡地說:「我是西北師範的,學漢語言文學。」

    「還在讀?大幾了?」

    「大四,快畢業了,卻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女孩用力吸了口橙汁,「如果不做老師就要退還學費。如果做老師,收入又實在太低,父親這個樣子……」

    「這樣,你來我公司。我一個月給你開三千塊的工資,加班和獎金另外算。幫你繳四金,還可以貸給你一筆款子,讓你父親先動手術。你學校要的錢,開張單子給我,我個人借給你,幫你還。怎麼樣?」

    這麼好的條件,杜澎這次真的是花了血本。

    「真、真的有這麼好的條件?」女孩似乎覺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沒有工作經驗……」

    「沒關係,可以學。我只希望你秉持誠信,不要讓我的好心打了水漂。」杜澎說的不動聲色,一時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救了這個女孩。

    「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你很孝順,顧家。還有,對你弟弟的慈愛。」杜澎說的很真誠,不過眼光一閃,道,「若我有一個這樣的弟弟,恐怕早就被我殺了。」

    女孩被嚇了一跳,愣了愣,沒有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女孩似乎在猶豫是不是該告訴我們,顯然,對於我們她並不信任。

    「多謝你們救我。我該回家了,工作的事情……還是算了,其實我很喜歡當老師……」出人意料,她居然拒絕了!

    看著她出去的背影,我和杜澎都傻在那裡,誰會拒絕這樣優厚的條件?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女孩,學的又不是熱門專業,她要找到一份好工作,是何等的艱辛?居然拒絕了!

    「你的好心打了水漂。」我對杜澎道,「是什麼讓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動心的?菩薩先生。」

    「呵呵,因為她們很像。」

    「或許就是呢,異世裡人的體形會變的。」

    「不,不是外表的像。性格上,你看,她一進來,恐懼,絕望,無助,但是沒有哭,也沒有呼救。後來那頭老虎要拉她走,咬牙抵抗,也沒有叫出來。很簡單的小事,看得出她很堅強。」

    「堅強的女孩多了。西安六百六十萬人口,全國十三億人口,因為人家堅強你就用私房錢幫人家,你有多少私房錢?」

    「反正不一樣。」杜澎一個陰笑,「我就喜歡和堅強的人玩。」

    大概見我滿臉異樣,杜澎拍了拍我的肩膀,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三天後,我在杜澎的辦公室裡見到了那個堅強的女孩,她叫柳敏。杜澎原先的秘書大概害怕自己被炒魷魚,和一幫女士聚在一起用敵視的目光盯著她。以後,秘書們有了競爭,杜澎可以更安心地佈置更大的任務了。

    事後,杜澎才告訴我,原來女孩當日把我們看做是黑社會,寧可固守窘況也不願意跳進火坑。我問杜澎是如何說服她的,杜澎只是微微一笑,反問道:「對女孩,除了騙,還能怎麼辦?講道理?」一時間,我只好閉嘴。

    可惜,對於總經理辦公室的種種情景劇,我沒有運氣看到謝幕。因為莫遠君遠遠的朝我招手,樣子很急,但又不敢貿然往裡面衝。杜澎把公司整理得井井有條,規矩多得能讓人窒息。雖然不符合現在流行的人性化管理模式,但是效率倒是很高。

    「什麼事?」我問莫遠君。

    「喬總,您的父母來了,在您辦公室……」

    父母?我從蒙古回來之後,一安定下來就打了電話報平安。電話裡媽媽已經訓了我一個多小時,說我招呼都不打就出差,還不帶手機等等。聲淚俱下幾次之後,媽媽才勉強掛了電話。難道她老人家意猶未盡?父親怎麼會來?他的生意那麼忙……難道真的要處理我這個忤逆子?我有點害怕,這種恐懼是從小養成的,刻在骨髓裡……

    「喬總,您不去嗎?」莫遠君哪裡知道我的感受,居然在旁邊催我。

    「我進去之後,任何人都不能進來,包括杜澎!還有,所有電話都不要接進來……」我深吸一口氣,對莫遠君下了最後的命令。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被訓的樣子,太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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