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黃葉兒輕輕飄落,落在獨立院中的蘇顏肩上。仰首看看頭頂湛藍的天空,幾片浮雲下有一行大雁,一會排成「一」字,一會排成「人」字,嘎嘎地叫著向南飛去。沒有了城市的喧囂與污染,大唐的天空純淨的令人心醉。一滴淚從蘇顏腮旁滑落。
不知不覺來到唐朝已一月有餘。適應了這裡生活的蘇顏很快愛上這種寧靜,祥和,溫暖的感覺。家裡的每個人都真心的關愛著自己。父親無言的,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哥哥無條件的呵護,甚至是小青小乙那無限崇敬的眼神,這一切都讓蘇顏慶幸可以來到唐朝來到他們身邊,可以溶入這溫暖的家。
「天上的爸爸媽媽,你們能看到我麼?我現在過得很好,比任何時候都好!是你們在保佑著我麼?」蘇顏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握住頸上掛著的玉珮。那是自父母去世後,她最常做的一個動作。深吸一口氣,蘇顏給一碧如洗的青天一抹淺淺的笑容,像是要告訴天上的父母,不要擔心,自已真的很好。
「顏兒,你呆呆站在這裡做什麼?看你穿的如此單薄!小心著涼!」母親的溫暖的聲音響起,隨之一件衣服披到自己身上。「看看,手這樣冰!都這麼大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母親握著自己的手心疼地嗔怪道。
「娘……」蘇顏拉長聲音喊著,投入母親懷中,趴在母親耳邊說「娘,我好愛你哦!」說得蘇母心中曖洋洋的。輕輕拍拍女兒的背,「好顏兒,娘也愛你!」
「大清早的,你們娘倆是怎麼了,抱成一團的?」看著眼前相擁而立的母女二人,不明所以的蘇父疑惑的問。
「娘,咱們不告訴爹!」蘇顏調皮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活潑很多小乙忽然跑過來說。
「哦,小乙你知道,快和大爹說說!」
「顏兒姐姐在向大娘撒嬌要大娘抱抱呢!對不對啊!顏、兒、姐、姐……」小乙一字一頓的說完拔腿就跑。
「死小乙,臭小乙,敢取笑我!有本事你別跑……」蘇顏轉身就去追。小乙滑溜地象條泥鰍,蘇顏總是抓不到他,反而跑的臉蛋通紅氣喘吁吁。
「哥,你快幫我抓住小乙,這小子居然取笑我!」看到蘇野從房內走出,蘇顏忙大聲喊。
也沒見蘇野怎麼動,小乙就撞到他懷裡,被抓了個正著。小乙人小力薄,怎麼掙也掙不脫。急得直喊「大哥你快放開我!」
旁邊的小青站在那兒拍著手說「噢,哥哥被捉住了!顏兒姐姐快點!」
蘇顏氣喘吁吁的跑到哥哥面前,一隻手擰住小乙的耳朵,一隻手點著小乙的鼻子,「臭小乙,叫你取笑我!說,下次還敢不敢?」
「哎喲,哎喲!好姐姐,親姐姐,小乙錯了,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真的,我發誓,再也不敢取笑姐姐了。」
「這還差不多!哼!」蘇顏鬆開擰著小乙耳朵的手。
「一家子都護著你,我當然不敢了!」小乙揉揉被擰紅的耳朵,小聲嘟囔著。
「說什麼?」耳朵很靈的蘇顏追問。
「噢,我說顏兒姐姐心地善良美若天仙!」小乙趕緊送上一記馬屁。
「這還差不多!」明知小乙不是這麼說的蘇顏很大人有大量的沒有繼續追究。
「小青,我是你親哥哎,你都不向著我,實在太過分了!」小乙轉頭找小青的麻煩。
「小青,到姐姐這兒來,看誰敢欺負你!」蘇顏笑著把小青叫到自己身邊,順便奉送小乙兩隻大白果。
旁邊的人都看的哈哈笑起來。
「顏兒,你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盡欺負小乙。」蘇掌櫃笑著說自己的女兒。
「總算有人說句公道話,還是大爹疼我!」小乙邊揉耳朵邊走到蘇父身邊。
蘇顏不甘示弱的拉著哥哥走到母親身邊衝著小乙示威性的說「娘和哥疼我,還有青兒,你是不是也最疼顏兒姐姐啊?」「是!顏兒姐姐最好了!」小青趕緊跑過來。「看,疼我的人比你的多哦!」蘇顏像個小孩子一樣和小乙鬥著嘴。笑翻了一院子的人。
「好了,好了!都不要鬧了!該開門了!」蘇掌櫃的話結束了這場爭鬥。各人去做各人該做的事去了。小乙跟在蘇掌櫃的後面走進店舖。
「小乙,你今日怎麼突然……」
「大爹,顏兒姐姐剛才在院子裡哭了,我想逗她開心!」小乙嚅嚅的說。
「原來如此!小乙你做得好!」蘇父恍然大悟。許是傷春悲秋吧!蘇掌櫃思忖著,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開門後依舊賓客如雲。一家人忙的不亦樂乎,就連放假在家的蘇野也跟著忙前忙後,小小的店堂裡坐滿了客人。人們或高聲談笑呼朋引伴;或孤坐一旁舉杯獨酌;或兩三知己輕聲淺笑;或探首相望著急不已。有的人面前早已杯盤狼藉;有的人面前只是兩碟小菜一盞清酒;有的人面前僅是一碟點心,吃地人痛快不已,等地人心急難耐。
只見很少到前面來的小青捧著一碗酒,小心翼翼的走來。「大爹,您試試這個酒!」
蘇掌櫃端起碗,仔細聞了聞,抿了一口,閉著眼,慢慢咂摸著味道。驀地,雙眼一睜,問道「這是新出的酒?」「是的,大爹,顏兒姐姐讓我送來給您品嚐。」小青輕輕的說。
「小乙,你在櫃上照應一下,我去去就回。」蘇掌櫃邊說邊向後院走。
「顏兒,這就是你新釀的『五糧液』?」蘇掌櫃驚喜的問。
在這之前,蘇顏早就給家人講過五糧液這種酒,故而蘇掌櫃有此一問。
「是的,爹!您快來看!我算著日子差不多了,剛才開缸一看,果然可以蒸餾了!剛才給您送過去的是還沒蒸過的。」蘇顏細細的解釋著。
「這是沒有蒸過的。」盛出一小碗酒,蘇掌櫃仔細端詳著。但見酒色微渾,聞上去濃香撲鼻,入口辛辣刺喉,入腹則如一團烈火,四肢百骸俱被烤得熱氣騰騰。
「好烈的酒!只怕西域傳來的『三勒漿』也比它不如!」蘇掌櫃再三歎道。「數九寒天飲上一杯,天大的寒氣會被驅得無影無蹤!好酒啊!好酒!只是酒性過於剛烈,怕是沒幾個人撐的住!」端著酒,蘇掌櫃品評著。
「爹爹,無妨!這酒還須經過三蒸三釀,再深埋地下至少窖藏一年以上方可飲用。此次釀的酒,女兒想都窖藏起來,待爹爹六十大壽時再取出飲用。到那時這五糧液定會為爹爹的壽宴增色許多!爹爹以為如何?」蘇顏眼中泛著興奮的光彩。
「唔,顏兒真是有心了!」為女兒的孝心所感,蘇掌櫃都感動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爹爹,小青,你們幫我把這缸酒糟倒到蒸餾鍋裡!小青,你在這裡認真看著火,仔細看著酒花,喏,這就是酒花,」蘇顏指點著對小青說。「等酒花約為魚眼大小的時候,來告訴我就行了!」
「哎!」小青乾脆的答應著。努力維持火的穩定,並不時的觀察酒花的情形。
「顏兒姐姐,酒花象魚眼了!」小青喊著。
蘇顏趕忙走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容器,將引流管放入中。待酒花漸大時,將之取出。把剩下的酒糟再倒回缸內,重新發酵。如是重複數次,才得了二十壇新酒。
天色已晚,店已打烊。蘇家父子在自家院的梧桐樹下深挖數丈,埋下十八罈酒。剩下兩壇蘇顏說另有用處,便沒有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