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散盡,肖石戴著一隻黑邊水晶鏡,穿著姐姐送的「保密局」風衣,走出了他賴以驕傲的莊嚴法庭。楊柳依依,凌月如和楊洛在柳樹下亭亭玉立。
見他出來,兩女齊齊迎上前。肖石道:「凌姐,你不是有事嗎,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你肖大律師出庭,姐姐能不來嗎。」凌月如淺淺一笑,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怎麼戴上眼鏡了?」
楊洛瞥了一眼,羞羞低下了頭。肖石伸手將愛妻攬過,笑笑道:「你弟妹送我的。人家不願意了,說我不公平,只穿你的風衣,非要讓我戴這個眼鏡。」
楊洛一聽,忙掙脫愛人懷抱,辯解道:「凌姐,你別聽他胡說,人家是想他保護眼睛。」肖石笑道:「保護什麼眼睛,我這腦袋瓜子生疼生疼的!」
「習慣習慣就好了!」說著話,凌月如牽起楊洛的手,「你別說,小洛還真挺有眼光,你戴眼鏡忒有書生氣,以後就戴著吧,現在成功男人都戴眼鏡!」
楊洛嗔了愛人一眼,小聲道:「就是嗎,你看凌姐都這麼說。」
肖石欣慰不已,胸臆間一陣激盪,想自己孤苦無依,飄零多年,現在上天送給他一個溫馨老婆,一個愛人姐姐,一下子送給他兩個極品女人,還如此和樂融美,他真有大丈夫不負平生的感慨。
「好了,別說了。」肖石一左一右將兩個女人擁在身邊,「怎麼樣,老規矩,一起去吃飯?」楊洛沒說話,把眼光投向月如姐姐;凌月如微微一笑:「今天不行了,讓小洛陪你去吧。」
「怎麼,還有事?」
凌月如道:「劉市長給我打電話了。說塔吊事件已經有結果,他委託金副市長招集了一個新聞發佈會,為大寬澄清責任,我得出席。」
「是嗎!」肖石皺了皺眉。大為吃驚。
前天晚上,他救回小女人;昨天上午,王濤終於跑路了,因為是塔吊事件的直接事故人,秦劍鋒親自帶人跟蹤抓捕去了,現在還沒回來,怎麼就召開新聞發佈會了?
「怎麼了?」凌月如問。
「沒什麼,那你去吧。」
「那就這樣。」
兩個女人打了招呼,凌月如離去。肖石給秦劍鋒撥了個電話。居然沒通,他犯了核計。這個案子他事實已經放手,只差周海敏的事兒沒辦,現在突然有了變化,秦劍鋒又找不到人,他心裡惴惴不安。
「老公,到底怎麼了?」楊洛又問。
「沒事。」肖石摟了女人一把,收攏思緒道,「走。先去吃飯,回家再好好愛你!」
「就知道欺負人家!」楊洛又羞又美。
小兩口結婚沒幾天,做愛可做瘋了。楊洛構造不凡,又初嘗箇中滋味,簡直需求無度;肖石年富力強,嬌妻器官又妙不可言,也是欲罷不能。家裡床單換了又換,虧得楊洛勤快。肖石也真服了這小妮子,兩人整晚大戰,他晨運都不想起床。楊洛絲毫不受影響,牛奶、早餐,一樣不差,而且愈加神采奕奕,珠圓玉潤。
男人再強,再主動。也終是付出的一方。
春色漾漾,雜花生樹。小夫妻上車,揚塵而去。
……
市委小會議室,煙霧繚繞。市長劉升、公安廳郭副廳長、省檢察院許檢查長、公安局局長蕭遠山、政治委員嚴庭義、鄭副局長,還有剛剛趕回的刑警隊長秦劍鋒,眾人環桌而坐,都是一臉的緊張嚴肅。
「人都到齊了,下面準備開會。」劉升環視一圈,開口道:「我先說一下,老書記身體不好,會議由我來主持。遠山同志,你先把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
蕭遠山站起身,道:「經過嚴密的調查取證,有關十月集團的一系列案子,包括最近地塔吊案、兩年前的甲B賭球。案等等,現在都已經取得重大突破,對十月集團採取行動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話音剛落,座中的嚴政委、鄭副局長和秦劍鋒三人均是一愣,作為公安局地核心領導,案情有了如此重大的進展,他們竟毫不知情。尤其是秦劍鋒,他剛抓住王濤,就接到電話回來開會,人還沒審呢,塔吊案的突破從何而來?
蕭遠山對三人點了下頭,解釋道:「嚴政委、鄭副局長,我們幾年來對十月集團的調查力度不可謂不小,可始終沒有實質進展,所以……為了保密起見,整個調查工作是我從省廳偵查處借人完成的,關於這一點,我向郭副廳長匯報過。」
「嗯,是這樣。」郭副廳長正在喝水,聞言忙放下道,「省廳有個專案組,成員都是省廳偵查處的骨幹,我是組長,遠山同志是副組長,大家也知道,我平時工作比較忙,身體又不是太好,專案組的日常工作都是遠山同志在負責,他有權動用專案組成員查案。」
嚴政委和鄭副局長點點頭,都沒說話。雖然蕭遠山沒直說,但他們明白,所謂的保密起見不是對他們,是對牛明。
蕭遠山又道:「關於塔吊事件,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我連夜對曹斌和常妹綁架案的兩個犯罪分子進行了突審,現在,他們都已經坦白了。」這句話是對秦劍鋒說地。
秦劍鋒點了點頭,也沒說話。他也說不了什麼。
蕭遠山面容一斂,沉聲道:「不久前,十月集團總裁鄧十月逃脫,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為吸取教訓,防止重大嫌疑人再次逃脫,我提前和銀監局、審計局打了招呼。今天下午,我得到報告,十月集團把大筆現金和帳目轉向國外,折合人民幣達十三個億,而且……」蕭遠山停了一下。臉色變得很沉重,「而且張玉周副書記還代表市裡進行了解釋,說這是十月集團的重大投資項目,市委年度計劃重要內容之一。事態嚴重。我及時匯報了劉市長。」
「什麼項目?簡直一派胡言!我是市長,又是第一副書記,我怎麼不知道?」劉升正襟危坐,舉著一隻手道,「這是他們要逃脫的前兆。同志們,這筆錢是全市人民的血汗,是國家資產,我們絕不能坐視這筆錢在我們眼前白白流失!」
座中幾人都震驚了,十三億不是小數目。是大腐敗案啊!只有郭副廳長例外,依舊在喝水,這些情況蕭遠山都跟他匯報過,案子破了,他肯定得算是牽頭人。
「今天這個會,不僅是部署會,更是戰鬥動員會,對十月集團採取行動,已經刻不容緩。我完全同意遠山同志的意見!」劉升轉向省廳和檢查院的兩位領導,「郭副廳長、許檢查長,你們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郭副廳長當然不會有意見,他還想借這個機會再上一步。
許檢查長猶豫了一下,問道:「劉市長,既然案情牽涉到張玉周,按常規,是不是應該徵求一下竇書記地意見,請紀委同時採取行動?」這樣地會沒有紀委參加,的確不合常理。
劉升耐心解釋道:「竇路寬和張玉周、十月集團一向過從甚密。還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問題,為了保密,哦,也是為路寬同志負責嘛。所以,在紀委人事調整前,紀律審查工作只能先緩一緩。不過我們已經徵求了省紀委地意見。」
「既然這樣,我沒有意見。」許檢查長也同意了。劉升又問:「庭義同志、鄭副局長、秦隊長。你們的意見呢?」
「沒有!沒有!」幾人擺著手,連聲同意,他們哪敢有意見。
「那好,既然大家意見已經統一,遠山同志,你繼續介紹行動的具體部署。」十月集團即將完蛋,政治對頭即將倒台,劉升心頭抑制不住地雀躍。
蕭遠山面色如水,平靜地道:「事關重大,我們決定明天凌晨三點對十月集團展開全面行動,由於情況緊急,十月集團據點眾多,為了全方位搜集證據,同時為了保密,除市刑警隊和武警部隊,不再動用市內其他警力,而是從郊區縣抽調了三百名警力。」
「整個行動由劉市長和郭副廳長任總指揮坐鎮,我和嚴政委、鄭副局長、秦隊長任副總指揮,鄭副局長、秦隊長和我分別負責夢都夜總會、市郊跑馬場、十月集團總部三大據點,嚴政委負責預備隊,以防萬一另外,A市和D市也將同時採取行動……」
僅外出一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秦劍鋒聽得頭皮發麻。會議室有無線電屏蔽,手機沒有信號,他悄悄取出,不動聲色地編緝了條短信,儲存。這個案子肖石一直對他有所隱瞞,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信任肖石,覺得應該讓他知道這次行動。
郭副廳長的茶好像喝光了,秦劍鋒站起身,為各位領導續水,因為他是最小的官。續了一圈水,秦劍鋒搖著暖壺,對劉市長小聲說了什麼。劉升指了指對面:「找吳秘書!」
秦劍鋒打開門,吳秘書立刻迎了上來;吳秘書換了一壺水,又返身遞給他。整個過程不過三十秒,但秦劍鋒已暗暗把短信發了出去。
秦劍鋒坐回位置。蕭遠山還在繼續:「整個調查取證的過程,大寬房地產公司的法律顧問肖石律師發揮了積極作用。作為前市局刑警隊骨幹,從事司法工作地年輕律師,他忠實地履行了公民應盡的義務,為了弘揚這種精神,希望市委能考慮……」
「這個我清楚,遠山同志地建議很好,我完全同意。」劉升揮斷,爽快地道,「他也是我們公安機關培養出的幹部嘛!有這樣的公民,也說明市裡精神文明建設是有成效的。」
座中諸人都同肖石熟識,這小子春節時也都走過禮,聞言連連點頭。只有秦劍鋒彷彿沒聽見,他在喝水。
……
肖石別出心裁,領楊洛跑去吃了一頓西餐,儘管沒有中餐來地習慣,也不是很對胃口。但那溫馨的燭光,浪漫地情調,卻讓小妮子無比激動,心花怒放。
雖然兩人已結婚。但還要補一些戀愛課的。回家後,兩人立刻上床,展開大戰。一通肉搏後,楊老師落花流水,肖石筋疲力盡,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傍晚,肖石被手機驚醒,是短信。楊洛還美美地睡著,窗外夕陽滿天。紅紅地映著她美麗的屁股,肖石忍不住親了一口,才取過手機。
短信是秦劍鋒發地,只有六個字:明天拂曉三點。
「來的好快。」肖石歎了口氣,隨便套了件衣服,到門外給張唐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找周海敏列清單,並約定午夜十二點在十月集團總部外見面。
當晚,肖石跟楊洛說明了一下情況。為了蓄積體力,小兩口也沒再胡來。十一點半,他換了一身深色運動服,按時趕到約定地點:十月集團總部附近的一個小樹林。公安機關的行動雖然在三點,但附近必定有暗哨,他不想動作太大。
下了車,肖石吃驚地發現,不僅張唐來了,周海敏也來了。周美人穿著那身經典地火紅運動服,一臉地緊張興奮。一雙美目在黑暗中活靈活現。
「小敏,你怎麼也來了?」肖石看了她一眼,向張唐望去,眼中不無責備。張唐歉意一笑:「沒辦法,我說不了她。」
周海敏正興奮中,聞言不悅道:「這麼好玩的事兒。我為什麼不能來?再說你們是為我出生入死,以我周海敏的為人。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你來了又能幫上什麼忙?」肖石沒好氣道。
「盡盡心意總行了吧?」
「盡什麼心意,你在這兒只會壞事!」
「你……」兩人真是冤家,見面就開吵。
「好了好了,來都來了,抓緊辦事兒吧。」張唐搖了搖頭,忙打斷二人。肖石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男人要是喜歡女人,什麼原則都沒了,想不到連張唐也不例外。
周海敏瞪著他,使勁「哼」了一聲。
張唐又道:「周主任,你在車裡等著,我們很快就回來。」
「我知道了。」周海敏沖肖石伸了個舌頭,轉身向車門走去。肖石歎息了一聲,沒好氣地加了一句:「記住別開燈!」
「不開燈你想嚇死我呀!」周海敏立刻轉身怒目相對。
「誰讓你來……」
「行了行了,我們進去吧。」張唐忙勸止,又回頭道了一句,「肖兄說得對,還是不要開燈了,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周海敏翻了翻美目,輕輕上車。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肖石道:「看來她挺聽你的?」
「如果她真聽我就不會來了!」張唐冷冷答了一句,一擺手道,「辦事吧!」
張唐一路當先,兩人穿過樹林,從大牆翻入。十月集團總部的防範比普通企業嚴密得多,單是監控錄像就多了不止一倍,好在張唐準備得異常充分,對地型和建築都進行過仔細地計算。肖石跟著他,東躥西跳,時而走直線,時而走斜線,時而貼牆根,全是死角。時間不大,兩人來到側面的水管處。
張唐停住,遞給他一付手套,問道:「不用保護,沒問題吧?」肖石抬頭看了一眼,接過道:「沒問題。」
張唐戴好手套,深吸一口氣,手腳並用,如靈貓般爬了上去;肖石如法炮製,跟了上去。
「哇!真是好東西!」不爬不知道,一爬才知道這手套地妙用。這手套很軟,應該是塑膠一類所制,上面有無數細小的倒刺,刺內中空,上有小孔,每附住物體,便會大氣壓原理箍住,絕對防止手滑。
二人順利到達樓頂,張唐當先,一頭鑽進空調通風管道。肖石心中暗笑,什麼特工,跟電影裡一樣,就會這招。
進入大樓,兩人摸進秘書室。一般材料都是分年度整理,周海敏春節離開。基本都應該存放在秘書室。肖石睜大眼睛,準備看看張大特工如何開保險櫃。誰知張唐只是奮力一拽,竟然將幾個保險櫃用蠻力拉開了!
「暈!你不特工嗎,就這麼撬保險櫃?」
張唐回頭咧了下嘴。不屑道:「這算什麼保險櫃,不過是合金卷櫃而已,找完東西,把裡面的簧掰直,再關上不就得了,反正待會兒警察也是硬撬!」
肖石無語了,他還以為能看場精彩場面呢!張唐遞給他一隻手電,道:「你按照編號,找紙質文件。我負責刪除電腦上地檔案和服務器備份。」
「OK!」肖石接過。
二人分工已畢,各自忙碌了起來。
……
以綠色為主題的樹林總是讓人心曠神怡,但那是白天,午夜的樹林,絕對是另一番景象。暗光閃動,樹影亂跳,風在枝杈間穿過,如泣,如訴。如鬼哭般,如尖銳地小調。如果附近有墳地,還會有磷火隨風飄蕩。你可以很多種感覺,卻不會離開兩個字:恐怖。
周海敏瞪著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緊張而老實地等了半小時。半小時後,興奮漸退,恐懼開始襲上心頭。女孩子總是膽小怕黑,周美人也不例外,何況這樣黑的夜。又是這樣見不得光地行動?
周海敏四處逡巡,眼光落在了肖石地車上。「反正等著無聊,不如去看看這傢伙車裡有什麼鬼東西!……呸呸呸!提什麼鬼!」周海敏縮手縮腳地下了車,幾步小跑鑽進肖石車裡。
夜,很深,濃濃的樹林深過黑夜。在這個沒有星光的夜晚,車內一片黑暗。
周海敏左右看了看。伸著一隻手,猶猶豫豫。「不會有事吧?那傢伙一定是故意氣我,對,一定是!」女孩子總是很容易說服自己,這一點周美人同樣不例外。
燈亮了,周美人興致勃勃在肖石地車裡翻了起來。
……
杜漢生坐在車中,望著窗外繁華地都市,臉上的表情,既不甘,又無奈,更悲壯。是的,是悲壯。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聰明一世,竟要如此慘淡收場。
「杜先生,夢都那邊還有七十多萬現金,要不派人取一下?」一心腹提醒。
「算了,十幾個億都沒了,還在乎那幾十萬!」杜漢生歎了一口氣,又問道,「老闆那邊又聯繫了嗎?」那心腹回道:「聯繫過了,老闆說一切照舊,不過多次告誡,六點半準時開船,一刻都不能等。」
「我知道了。」杜漢生面色沉重,再歎。
總部快到了,司機回了一下頭,道:「杜先生,前面樹林裡有燈光!」
「什麼?這個時候有燈光!」杜漢生轉頭,眨起一雙鷹眼,看了看道,「停車,下去看看!」
「是!」
杜漢生又道:「告訴後面的人,從另一側繞過去!」
「明白!」
兩輛車停下,七八人從周圍潛入樹林。
夜,愈加濃郁!
票具、名片、破紙、各類修車工具,像任何車子一樣,肖石車中無外乎這些東西,但我們的周大律師還是饒有興趣地翻了半天。東西不重要,主要看是誰的。
「沒趣的傢伙,什麼好東西也沒有!」時間打發完了,周大律師意態闌珊。
「咦,那是什麼?」
周海敏俯下身,定晴去看車門旁的小鏡子。車外的照明不是很強,鏡子裡地影像有些模糊,但她還是看清了,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還在咧著嘴笑。
「啊!」周美人一聲輕呼,立刻摀住了嘴巴,又趕忙去鎖車門。
不過為時已晚,車門被拉開,一大漢把她強行拖出。
「周律師好雅興,一個人欣賞夜色?」杜漢生露出一口陰森的白牙。周海敏看了看周圍的形勢,明白抵抗無益,多說無益,便橫了一眼,索性不說話了。
杜漢生瞅了瞅兩輛車子,陰笑道:「十月集團完了,看來周律師也很擔心自己的命運。」他認識肖石的車,已明白了周海敏此行的目地。
周海敏從鼻子裡輕笑一聲。道:「杜先生來這麼急,不會是只為了關心我的命運吧?」
「哼哼哼!」杜漢生一陣冷笑,「誰說不關心,我關心得很。實話跟周律師說吧。我馬上要走,周律師既然也擔心自己地命運,我就做點好事,把你也帶去吧,相信鄧老闆會很高興見到你!」
「沒關係。」周海敏雙眉一挑,微笑著道,「就怕你沒這個本事。」儘管自己任性犯了錯,但肖石和張唐都在,她絕對相信兩人會順利營救自己。
「帶走!」杜漢生怨毒無比地瞪了一眼。又命令道,「馬上回去,管他三頭六臂,見到那小子,立刻幹掉!」
……
張唐技術老練,彈指如飛,很快完成了電腦中地刪除,又和肖石一起查找紙質文件。一切順利,只剩一小批材料了。這時。樓道、窗外忽然燈光大亮,接著樓梯、電梯都隱隱傳來紛雜的聲音。
兩人停住對視。肖石道:「被發現了?」張唐也很奇怪,當機立斷道:「都拿走!」肖石把沒選完的材料一股腦塞包裡,往背上一背。
「怎麼走?」肖石問。原路返回肯定不行,張唐看著他問:「直接殺出去不就完了?」
「不行!」肖石反對,「外面有暗哨,現在出了事,警方肯定會提前行動,如果一旦遭遇,文件就要暴光了!」張唐想了一下。道:「那只能這樣了!」說完到窗邊打開窗口。
肖石張大嘴巴道:「你瘋了,這是九樓,會沒命地!」張唐咧嘴一笑,道:「照我說的做,以你的身手,應該沒問題!」
經過張良簡單解說。肖石也覺得可行。兩人面對面,小心翼翼地站到窗沿外側。手拉著手,盡大限度伸直手臂。遠方夜色沉沉。風在二人耳邊呼嘯掠過。
兩人對視,肖石點了下頭,示意準備好了。
「一、二、三!」兩人保持原姿勢,僵直身體,從九樓齊齊跳下。
九樓很高,自由落體更是一種危險的加速度,只一眨眼,兩人就落到二三樓之間,如果繼續下落,任是你身手再好,也無法逃脫粉骨碎身的命運。
「起!」張唐目視肖石,大喝一聲。
兩人鬆手,同時猛地抬起雙腿,兩個人、四隻腳,腳掌心對撞,二人借一撞之力,凌空後滾翻,燈光夜色下,二人動作完美,身姿瀟灑。
兩人借一翻之力,化解大部分去勢,在腳沾地的一瞬,又來了個前滾翻,以化解餘勢。
相對人體承受的極限,九樓地落體運動還是太高了,饒是兩人身手不凡,又接連後滾、前滾,在落地的一剎,還是身心一陣巨顫,大腦「嗡」地一聲,陷入短暫地空白。
兩人同時前滾,骨碌骨碌「砰」地撞在一起,止住了去勢。
「呼!」二人同時出了一口氣,向對方望去。
「沒事吧?」張唐問。
「沒事。」
「那快走吧!」
二人搖了搖仍在炫暈的大頭,也不管監控錄像,直接從正前方的大牆翻了出去。有驚無險,肖石甚感刺激,興奮地問:「張兄,你們國安局的人不會都像你這麼厲害吧?」
「難道你們公安局地人都有你這身手?」張唐反問。
肖石笑。
兩人對笑。
肖石又問:「張兄,你以前在國安局是做什麼的?」張唐淡淡道:「旅遊公司經理。」
安局某些特工有雙重身份,張唐這樣回答,明顯不想說,肖石只好不問。張唐看了他一眼,緩了緩語氣道:「我還沒過脫密年限,現在不能說,這是紀律。」
「我明白。」肖石很不苟同他地狗屁原則,為了周海敏就什麼原則也沒有了。
回到樹林,發現人居然沒了!兩人相對愕住。聯繫到突然發生的變故,肖石道:「肯定是被抓走了!」
「回去救人!」
說完,張唐轉身就往回跑,肖石解掉背包跟上。兩人剛出樹林,還沒穿過大街,一連串警車無聲開至。無數公安、武警、特警從四面八方將十月集團總部包圍,奔向既定目標。
幾個武警戰士看到二人,立刻跑過來抓人。蕭遠山大吃一驚,忙奔過阻止。問道:「小肖,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肖石看了張唐一眼,乾脆不解釋了。「局長,周律師被他們抓走了!」蕭遠山看了看二人,既氣惱,又無奈,只得道:「交給我吧,會把人救出來的!」
張唐看了肖石一眼,他對警察地效率實在不放心。肖石明白他的意思。請求道:「局長,不如讓我們……」
「小肖!你也當過警察,知道我們的紀律!」蕭遠山打斷,看了張唐一眼又道,「你們放心吧,我會把人救出來,完好無損地救出來,我保證!」
這時,突擊隊列隊完畢。李拴張大嘴巴走了過來,他也很吃驚肖石二人為什麼會在這兒。蕭遠山又道:「這樣吧,你們兩個幫幫李拴,負責外圍警戒!」
二人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蕭遠山奔了過去,站到突擊隊前面,進行戰鬥前的短暫動員:「同志們,你們都有父母親人,在行動之前,我只說一句話:保護好自己地安全。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說完,蕭遠山拔出手槍,一馬當先,帶頭衝了進去,由武警、特警組成的突擊隊士氣高漲,一擁而入。
李拴看了看二人。問道:「石頭,你們怎麼會在這?」
肖石沒答。反道:「你不還要安排外圍警戒嗎,先去忙吧。」李拴回身一指,笑笑道:「早就安排完了,再說裡邊那麼多人,武器又好,哪能有漏網的!」
肖石和張唐看了一眼。大牆外、大門口、馬路邊,公安幹警們手持武器,緊張地警戒著。張唐皺了下眉道:「你們公安局沒有別的領導嗎,幹嘛要蕭局帶頭?」
這個問題涉及到行動方案,李拴猶豫了一下,但見肖石在,還是如實答道:「十月集團據點眾多,這次是同時行動,蕭局、鄭局、還有秦隊他們,是分別帶隊地,只不過總部這裡,是由蕭局直接負責。」
張唐看了看這個老實無華的副隊長,沒再說話。肖石淡淡勸了一句:「張兄,別擔心,蕭局會把人救出來地!」
「我信。」張唐微笑,「蕭局長號稱『全市拔槍最快的人』,我怎麼會不相信?」
……
警方人數眾多,火力強大,組織有序,黑幫分子們早已嚇破了膽,哪敢抵抗。突擊隊進展十分順利,只遭遇了零星戰鬥,就抵達杜漢生的總裁辦公室門前。
杜漢生眾叛親離,挾持周海敏為人質,不停地嗥叫著:「走開!都走開!不然我斃了她!」
「蕭局長,案犯有人質,怎麼辦?」一個隊員問。
「我知道了。」蕭遠山掏出對講機,問道,「於隊長,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姓于的是特警隊長,負責從樓頂突擊。
於隊長道:「我們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行動,隨時可以行動!」蕭遠山冷靜地道:「人質的安全要緊,不必等我地命令,只要時機恰當,立刻行動,一定要安全救出人質!」
「明白!」於隊長又道,「請蕭局吸引案犯注意,我們適時行動。」
這時,杜漢生又在門內高叫「姓蕭地,你在哪?給我出來!」蕭遠山向門口瞥了一眼,道:「於隊長,我會親自吸引案犯注意力,你馬上準備行動!」
「是!」
蕭遠山收起對講機,把手槍插回槍套,坦然地走到辦公室門口站定:「我來了,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杜漢生挾持著周海敏,一手用槍指著她地頭,正絕望地逡巡著,見了蕭遠山,呼地將槍口指了過去:「姓蕭的,你……」
「啪啪!」四個特警隊員從樓頂墜繩而至,兩人同時破窗而入。這是典型的救援行動,破窗的兩人一撲向人質。一撲向案犯,窗外兩人負責在人質與案犯分開之際開火。
杜漢生大驚,本能地回身,「砰!」地開了一槍。特警隊員們都穿著防彈衣。但杜漢生這一槍卻擊中了一隊員手臂。
撲向人質的隊員成功了,抱著周海敏向一旁滾去;撲向杜漢生的隊員由於手臂受傷,身形稍緩,雖然撲中,卻給了杜漢生抵抗的機會,兩人一起滾倒,在地上相互揪住。
特警隊員配備地是「七九」式微沖,怕誤傷到自己人,一時不敢開火。那隊員手臂有傷。杜漢生又是軍人出身,眨眼間就佔了上風。槍口,對準了隊員地頭部!
千鈞一髮!
一髮千鈞!
「砰砰!」兩顆子破空而出,子彈精準地從一側射入杜漢生大腦,這傢伙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結束了負罪纍纍的一生。
槍聲令窗外、門內的人同時驚住!短暫地愕然後,眾人齊刷刷地對門前的傳奇局長發出敬仰和崇拜的目光。
蕭遠山把手槍插回槍套,快步上走前,關切地探看那隊員的傷勢。小伙子撿回一條命。感激不已地看著眼前這位局長。子彈沒有傷到骨頭,蕭遠山長出了一口氣,微笑著道:「擦破了點皮,問題不大!」
隊員感動而拘謹地道:「謝謝蕭局救了我!」蕭遠山寬厚地笑了笑,道:「小伙子很勇敢嘛,以後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因為掛了彩就停止進步喔!」
「我知道。」小伙子也笑了。
自己的隊員險中求生,窗外的於隊長也倍感欣慰,擦了擦額上的汗。
蕭遠山站起身,走到周大律師身旁:「周律師。你沒事吧?」周海敏怯怯地道:「謝謝蕭局長,我沒事。」
「沒事就好,小肖和張先生還在外面,我先領你出去。」
……
突擊隊衝了進去,偶有槍聲傳來,肖石和張唐都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時間不大裡面傳出消息:行動結束,人質安全。二人同時出了一口氣。終於放心了。
武警戰士押著抓到地黑幫分子陸續出來;李拴帶著刑警隊員進去搜集證據。
蕭遠山步履輕盈,領著周海敏走出大門。二人忙迎上前。周美人見到兩人,像犯錯的小學生,頭都不敢抬,不自覺地站到張唐身邊。
肖石暗歎一聲,道:「局長,謝謝你!」
蕭遠山搖頭歎息,把他拉到一旁道:「小肖,你們來幹嘛我不問了。現在這個案子已經徹底結束,大寬公司地責任也洗脫了。你是律師,以後好好照顧家人,不要再冒險了!」
蕭遠山用了「家人」兩個字,而沒有說月如。肖石暗暗汗了一個,道:「我會的。」
「那好,就這樣。」蕭遠山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又進去了。
肖石望著老局長的背影,不禁歎息。張唐也望了望,搖著頭走到他身旁,道:「肖兄,折騰了大半夜,回去休息吧。」
石看了看二人,應了一聲。周海敏看了張唐一眼,對他道:「肖石,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肖石向張唐望去,張唐在笑。
「什麼事?」兩人走到一旁,肖石問。周海敏咧了一下嘴,不無歉意地道:「對不起啊,我沒聽你地話,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事情都過去了。」肖石苦笑,他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是開了燈才被人抓走的。
周海敏上前一步,一雙美目在黑暗中晶瑩剔透:「肖石,案子結束了,我也該走了,你還記得答應我地事吧?」
「記得,利國利民的事嘛!」
「對,沒錯。」周海敏狡黠地笑了一下,又道,「今天晚上你到我家吃飯,我們邊吃邊談,順便給我送個行!」肖石抬頭看了一眼,又道,「沒問題。張兄一起去嗎?」
「他?」周海敏回了下頭,翻了翻眼皮道,「他我會另外安排,用不著你操心!」
「那好吧。」肖石答應了。
周海敏睜大眼睛道:「晚上我在家等你,千萬不要失約喔!」
「不會。」肖石笑了笑,上了自己的車。
兩輛車駛出樹林,夜,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