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妹走了，終於輕鬆地走了，留下一大段真情的告白。那些真真假假的辭句和著小女人的淚水，在肖石心裡叮叮噹噹地敲打著，也敲打著兩人曾經的感情，他很感動，真的感動，他一向是個容易感動的人。
常妹誤會了，認定他和姐姐早有「姦情」，但他不在乎，甚至覺得這樣很好，如果他和姐姐所謂的姦情真的能讓常妹心裡平衡的話，他寧願如此。至少，他不想小女人動人的眼睛裡凝結太多的東西。
人生總會經歷很多，結局後有個好理由，總是幸運和令人欣慰的事。
窗外，只有一條邊的月亮悄悄升起，黑暗降臨了。肖石起身來到窗邊，因為下雪了，他還沒注意。他很奇怪，下雪天也會有月亮。望著細細的雪花緩緩飄落，他輕鬆了許多。常妹平衡了，他也姑且平衡吧，畢竟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一切隨她去吧。
她來隨她來，清風拂山崗；她鬧隨她鬧，明月照大江！
燈亮了，是肖凌和楊洛。人間的***總是很溫馨，肖石轉回身。
「哥，你生氣了？」肖凌怯怯地走上前。
「怎麼會！」肖石微笑著把妹妹摟到身邊坐下。
楊洛自動坐到另一邊。肖石看了看兩女，歎了口氣道：「肖凌，你的心情哥理解，可你剛剛的話真的很過分，人和人不同，你不能要求別人跟你一樣，也沒這權力。」
「可她是你女朋友，她當然應該……」
「停！」肖石打斷妹妹，望著她道，「肖凌，別的話我不說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哥女朋友了，我們分手了，這是事實。她來了就是客人，至少。你應該拿出對客人的態度。」
肖凌沒說話，但仍很不平。
楊洛攏了下頭髮，插口道：「肖凌，你哥說得對，她怎麼說都跟你哥好過那麼久，對你也不錯，現在還喜歡你哥，就算你不喜歡她，但就憑這個。也應該客氣些。而且你不是你哥，不能深入他的感情，弄不好，會讓他難做的。」
肖凌似有所悟，向哥哥望去。
「好了，不說這個了。」肖石大度一笑，很大方地伸出雙臂，將兩個女孩兒摟住，「現在天都黑了。你們做飯了嗎？我已經吃了好幾天餃子了，年也快過完了，你們做點好吃的，咱們再大吃一頓！」
儘管這一摟沒什麼深刻的感情色彩，但楊洛仍然有些臉紅。
肖凌看了一眼，笑嘻嘻站起身道：「菜都洗好切好了，剛剛我們以為你睡了，就先沒炒。哥，嫂子，你們坐等吧。今天我去炒！」言罷調皮一笑，跑出去關好了門。
肖石搖了搖頭，把手放開，看向身邊地女孩兒。
儘管秀靨上的羞暈仍散發著熱度，但楊洛已迅速恢復了平靜，深望著他道：「肖石。其實肖凌沒錯，你不該批評她。」
「我這也不算批評吧？」肖石笑了笑。打量著道，「想不到你比我還護著她。」
楊洛笑了一下，似有些疲憊，看著他的眼睛道：「肖石，我知道常姐讓你很為難，可我還是要說。人和人是不同，但她不應該在那時候離開你，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什麼苦衷，離開就是離開，這種行為做出來就是一種深刻的傷害，不僅是對你，還有愛你地人。」
肖石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楊洛輕歎一聲，又道：「不要以為我說這些是為自己，我只是想提醒你，任何感情都不能氾濫，寬容也一樣。肖凌或許沒有權力要求別人，但你同樣沒有權力因為所謂的寬容傷害愛你的人。」
「我知道。」肖石木木地答。
楊洛忽然彎下身，湊到他面前道：「想知道常姐大鬧的時候我什麼感受嗎？」
「什麼感受？」
「兔死狐悲。」
肖石怔住。
「我去幫肖凌做飯。」楊洛轉身想走。
「哎！」肖石忙叫住。
楊洛轉回。
肖石上前，看著女孩兒道：「小洛，我不糊塗，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楊洛望著他，現出幾許柔情和依戀。
肖石又道：「跟你一起生活很舒服。」
「因為有人侍候？」楊洛扁嘴。
「嗯，肯定有這個原因。」肖石笑。
「懶豬。」楊洛委屈地嗔了愛人一眼，頭一傾，伏在他懷裡。
肖石輕輕擁住，在她耳邊道：「你不去幫肖凌了？」楊洛紅了一下臉，抬起頭道：「那你先親我一個。」
「還親？你不都已經初吻了嗎！」
「誰讓你害人家嘗那個滋味了！」楊洛柔柔一瞥，笑咪咪闔上雙睛，長長的馬尾辮後垂，向愛人揚起了小脖。
肖石一閃，笑道：「這樣吧，我去幫肖凌。」言罷快速出門。
「你……壞蛋！」
楊洛又羞又惱，氣得直跳腳。小樓又恢復了溫馨和歡樂。
次日，大年初六，月如姐姐歸來的日子。肖石在家裡晃來晃去，百無聊賴，就等下午姐姐回來。一別六天，每天都通電話，其實也沒怎麼想，可到了即將歸來的一刻，肖石還是按捺不住心內跳動般的雀躍。
中午時分，手機響了，肖石一把抓起，沒想到卻是宋大明這孫子。由於劉菲菲孕期反應強烈，兩人決定推遲婚期，等孩子出生滿月時抱著結婚。肖石前兩天去拜年，因為和姐姐的事兒，被宋大明好頓埋汰。
「傻明子，啥事兒？」肖石接通電話。
「嘿嘿，好事唄！」宋大明地聲音裝B依舊。
石語氣毫不客氣。他才不信宋大明會有好事兒，儘管他和姐姐的原始紅娘應該算在宋大明頭上。
「還記得上次吃大餐的天賀大酒店吧，你嫂子還請你。」宋大明不停地嘿嘿笑著。
「我靠！你不會還要簽合同吧？」上次的後果肖石依然記得。
「嘿嘿。不愧當大律師了，你還真猜對了。」宋大明皮笑肉不笑，繼續道，「不過這次不同。是給你送錢，準備跟你簽個法律顧問合同，每年五千，沒問題吧？」
「五千！你也太……」
「石頭，咱哥倆談錢，遠了不！」宋大明忙打斷。
「沒問題。」肖石立刻答應了，又笑道，「傻明子，你總算辦了件好事兒。」宋大明的事一分錢沒有他也得干，別說還有五千了。
「那就快來吧，還是上回那個包房，我們等你。」
楊洛和肖凌在廚房忙活，肖石掛了電話，跟二人打個招呼就出門了。一路無事，肖石迅速趕到天賀大酒店。
「石頭兄弟，快進來！」剛打開包房門，劉菲菲就挺著四個多月的肚子向他拋著媚眼。
「呵呵。嫂子勞苦功高，卻風采依舊啊！」看著劉菲菲懷孕後更洶湧地波濤，肖石笑笑走進，脫掉了外套。
與上次一樣，肖石仍被劉菲菲安排在身旁，另一側是叼著煙的丈夫宋大明。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後，劉菲菲親熱地道：「石頭兄弟，大姐請你當公司法律顧問，大明跟你說了吧？」劉菲菲仍習慣自稱大姐。
「說了，謝謝大姐看得起。」肖石謙讓著。也順著叫大姐了。
「哪的話！你和大明是打小地兄弟，大姐不捧你場捧誰場！」劉菲菲妙目顧盼，向丈夫和他連拋了兩個飛眼。
「嗯石正在點宋大明遞他地煙，聞言連連點頭。
「不過呢！大姐的公司小，五千塊錢少了點兒。沒辦法，大姐的公司實力不行……」
「不少！一點兒不少！一分錢沒有我也得干！」肖石連忙打斷。心中暗笑不止。上次跟大寬簽長期廣告合同說有實力，輪到跟我簽合同，立馬變沒實力了。
「菲菲！你這不是罵石頭嗎！」宋大明陰笑兩聲，插嘴道，「別說石頭從來不在乎錢，就是在乎，還能在乎咱這倆錢呀！」
「對對對，大姐說錯了！」劉菲菲拉了下椅子，湊近道，「怎麼樣，石頭兄弟，什麼時候結婚，凌總現在有情況沒？」
婦唱夫隨，宋大明倆口子把矛頭轉到他身上，肖石哭笑不得。
說說笑笑，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席間，肖石接到凌月如電話，說是已經到家了，他顧念姐姐，提出了告辭，宋氏夫婦又一通取笑，眾人結帳準備走人。
出了包房，眾人沿樓梯而下，進入大廳時，一領班美女迎上道：「各位吃好了？」
宋大明和劉菲菲不禁一愣，一時沒回過神，因為一般都說「各位慢走」或「歡迎再來」，這句話顯得過於正式。
肖石不意外，這個領班美女是特意在這兒等他們的，他看出了。而且吃飯過程中，一直是這位領班親自上菜。今天是初六，酒店剛開張，客人並不多，領班大小是個頭目，沒有理由親自上菜。
「謝謝，吃好了。」宋大明回了一句。
眾人腳步沒動，美女看著肖石，眼光彷彿很熱切，上前道：「您是肖、肖律師吧，能跟您說幾句話嗎？」
「哦石回頭看了看兩人，訥訥答道。
美女沒說話，把眼光投向宋大明夫婦。兩人對視了一眼，宋大明淫笑道：「石頭，那我和你嫂子就先走了，不過哥提醒你，嘿嘿，還有人等你呢，可別過頭了！」
美女俏面嬌暈，有些侷促地低下了頭。
「大明，你正經點兒，胡說什麼！」劉菲菲嗔了他一眼，又對肖石媚笑道，「石頭兄弟，那我們就先走了，以後常聯繫！」
「好吧。」肖石點點頭。
宋大明夫婦出門了，肖石回過身，領班美女正很癡地望著他。上菜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如今仔細再看，還是同樣的感覺，但確實不認識。
「請問您怎麼稱呼？」肖石問了一句。
美女回過神，靦腆一笑，道：「我、我叫宮顏。」
「宮顏？！」肖石重複了一下，皺眉望著她。
宮顏忙又道：「嗯，是宮殿的宮，顏色的顏。」
肖石大腦飛速轉動，搜索、回憶，終於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於是道：「宮小姐，您找我有什麼事？」
宮顏望著他，連做兩次深呼吸，彷彿在做什麼決定。肖石清楚地看到她的胸部在起伏。
宮顏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道：「肖律師，我、我在報紙上瞭解到您，想請您幫個忙，能喝杯茶談談嗎？」
肖石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宮顏忙道：「不會太久地。」
「那好吧。」
「請您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宮顏說完，轉身跑了進去，肖石滿頭霧水地等在大廳。很快，宮顏拿著一隻手提包，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走吧。」
「上哪？」
「我家。」宮顏堅決地道。
「你家？！這個……不太合適吧？」肖石一愣。他原以為只是在酒店大廳，最多到哪個茶樓喝兩杯，哪想到要去女孩兒的家。
「我的事兒只能在家裡說，因為還有樣東西要給您看。」宮顏望著他，目光殷殷，充滿了焦慮、期盼和真誠。
肖石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時間別太長，我確實有事。」宮顏雙目一亮，笑道：「不會的，我是真心想請您幫忙。」
女孩兒的家並不遠，肖石開著車，兩分鐘就到了。
進門後，肖石習慣地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小公寓，只有三十幾平，沒客廳，估計是租的。房內佈置很簡單，但很乾淨，日常用品擺放有序，說明主人是個生活有規律地人。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電腦音箱上擺著一隻像架，裡面是一張鉛筆素描像，上面地人居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