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劍鋒最近很鬱悶,相當的鬱悶,因為肖石和常妹居然分手了。肖石是他最器重的弟子,常妹是他最喜愛的隊員。秦劍峰有個小子,如果說蕭遠山把肖石當成兒子,那麼他則把常妹當成自己的女兒。
撮合肖石和常妹是他最大的成就之一,可兩人竟不聲不響分手了,甚至沒跟他打招呼。
他跑到車攤跟肖石激歪,小伙子嗯嗯呀呀半天吭不出個屁;他勸常妹主動回去找,小女人哭哭咧咧啥也不說;他又讓蕭遠山找時間勸勸兩人,老局長哼哼哈哈,今天市裡開會明天廳裡開會,後天局裡開會,竟他媽開會,來惠警隊比平時都少了,秦劍鋒氣壞了。
今天,他好歹把蕭遠山弄來了,高低要讓老局長勸勸兩個小傢伙。
「篤篤篤!報告!」
「來了!」秦劍鋒對蕭遠山道了一聲,親自起身去開門。
「蕭局!」常妹看到沙發上的蕭遠山,微一愣,怯怯地問候了一聲。
常妹臉色慘淡,面有慼慼焉,昔日動人的身材,也無助了許多。蕭遠山稍鎖的眉頭也不知不覺中展開。「常妹,進來坐。」蕭遠山向沙發遠端一指。
常妹遲疑了一下。她猜蕭局長肯定是來勸她的,可曾經的愛人已經變心,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什麼也不想了。
「愣著幹嘛,快進來呀,局長是特意來看你的。」秦劍鋒心急地催了一句。
常妹走近坐下,秦劍鋒一如既往地坐在蕭遠山旁邊的單沙發上,給老上司遞了支煙。蕭遠山抽了一口,吐出道:「常妹呀,聽你們隊長說,和小肖分手了?」
妹點了下頭,她想哭。
「還難受嗎?」蕭遠山很溫和的問。
「還行。」常妹差點兒哭出來,死咬著嘴唇挺住了。
蕭遠山看著失去色彩的小警花,心頭也有一絲不忍,暗歎一聲道:「過去就過去了,別想太多了,你還年輕,路還長著呢,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曾經也是這個位置,那麼和顏悅色的勸慰自己的老局長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常妹一聽,眼淚立刻滾落。
秦劍鋒也是一驚,身子一直,就向上司望去,這個蕭局,什麼意思,有這麼勸人的嗎?
蕭遠山看了看身旁的小女人,歎口氣道:「常妹,你心情不好,我今天就不多說了,你先回去吧,記得要安心工作。」
「局長,你這是……」秦劍鋒急了。
蕭遠山大手一揮,把他打斷,常妹給兩位領導行了個禮,淚流滿面地跑出去了。
「局長,你這什麼意思?幹嘛呢這!」好不容易請來蕭遠山的大駕,他從頭到尾只說了三句話,不僅把人攆走了,還給人氣哭了,秦劍鋒極度不滿。
蕭遠山看著急躁的屬下,皺了皺眉道:「老秦哪,當初你給他們介紹對象,我就不很同意,可你事先又沒跟我打招呼,他們兩個性格不合,走到這一步也正常,分就分了吧,你也省省心吧。」
「這叫什麼話,難道我給自己隊員介紹對象也要請示局黨委?」秦劍鋒心裡有氣,又一向耿直,說話也不客氣了。
蕭遠山笑笑搖頭,沒說話,他根本就不想兩上人復合,當初得知常妹因肖石沒考中而分手,他相當氣憤,認為無論有什麼理由,這都是不可原諒的。這裡,一半原因是出於對肖石的偏愛,另一半是被凌月如的癡情和執著所打動,在他心裡,凌月如已經是肖石人生伴侶的最佳人選了。所以他才會鄭重其事的做凌大寬的工作。
或許是覺得自己態度不太恰當,又或許是還對老上司寄與希望,秦劍鋒緩了緩口氣又道:「局長,不管合不合適,總不能勸離不勸合吧!你還是給他們說說吧?」
「老秦,感情的事兒不能勉強,讓他們年輕人自己選擇吧。」蕭遠山站起身,不客氣地道,「沒別的事兒我走了,市裡還有個會呢!」
靠!又是開會,就不能編點兒新鮮的!
秦劍鋒愣神之際,蕭遠山睚出門了。有件事蕭遠山沒說,肖石查分的事兒,他來之前剛剛接到通知,已經有結果了。
送走了蕭遠山,秦劍鋒極度地鬱悶,更加地不忿。憑什麼!當局長就可以棒打鴛鴦,天底下還有這種事兒!
他越想越不是味,越想越來氣,又撥通了常妹的電話:「常妹,你再過來一趟!」
「隊長,我……」常妹還帶著哭腔。
「讓你過來就過來!」秦劍鋒光地把電話撂了。
你蕭遠山不想讓人好,我偏要讓他們好!他這樣想。
很快,小女人來了,低著頭,滿面淚痕地站在他面前。
秦劍鋒顫抖著點了一支煙,向面前的椅子一反映,劈頭蓋臉道:「看你那樣,捨不得就去把他追回來!一天老哭個什麼勁!」
常妹坐在椅子上,啥也不說,又抽抽嗒嗒起來。
「有話說話,別老這樣,天塌了我幫你頂著!」秦劍鋒被哭地直煩。
常妹仍不說話,秦劍鋒急了,罵道:「哭頂什麼用,當初追人家那勁哪去了!我告訴你,你再不去,沒準兩天跟別人好了,到時候你哭都沒處哭去!」
常妹一聽,委屈不已,大聲哭道:「他現在已經跟隔壁一女的好上了,我還追什麼呀!」
「還有這事兒?!」秦劍鋒一愣,彭地一拍桌子,「不可能!」
「是真的,隊長,我不騙你!他已經變心了!」常妹傷心不已,不停地抹著淚水。
不對呀,前段時間去車攤罵他,那個臭小子部兩人之後沒見過面,怎麼可能……秦劍鋒眼珠一轉,問道:「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不是他說的,我其實……沒幾天就去找他了,他不在家,我……我看見那女的了!那女的……」
「彭!」秦劍鋒又拍了一下桌子,常妹嚇了一跳。「傻丫頭,你被那女的騙了,她肯定是怕你回來,故意告訴你跟肖石好上的,你也不想想,這才幾天,他能那麼快就跟人好上嗎!」
小女人一聽,立刻止住了哭,瞪著一雙淚眼呆望著上司,對呀,那個楊洛那麼卑鄙,很有可能幹出這種事兒的!我怎麼沒想到呢!常妹一向沒主意,這下心裡又動搖了。
「你不信,我幫你證明一下,你呆著別出聲。」
秦劍鋒按了下免提鍵,撥通了肖石的手機。電話通了,傳來肖石的聲音:「隊長,你又什麼事兒!」
常妹淚水嘩嘩地,分手快一個月了,她第一次聽到愛人的聲音。
秦劍鋒忙打個手勢讓她別出聲,旋又沒好氣地道:「怎麼!辭職了就不樂意理我了?我還是你師傅不!」
這個秦隊,就會這句,肖石歎了口氣,沒吭聲。前幾天秦劍鋒得知他和常妹兩個分手,特意跑到車攤把他臭罵了一頓,他萬般無奈。
秦劍鋒略覺安慰,緩了緩語氣道:「幹嘛呢?」
「修車。」
秦劍鋒忍不住問道:「怎麼著,和常妹就那麼地了?」
「那還能怎麼辦,該說的那天我不都跟你說了嗎!」肖石黯然。
「什麼能怎麼辦!」秦劍鋒橫眉立目,沒好氣地延,「常妹哪點配不上你,你就不能去把她給我追回來?」
肖石無語。
秦劍鋒又道:「你是不是覺得你沒考上,人家把你蹬了你心裡不平衡,你也不想想,你小子自己答應的事兒沒做到,還不許人家有點兒脾氣?」
肖石暗歎,平靜的道:「隊長,你別說了,我沒怪她。」
秦劍鋒抬頭看了看,常妹淚流成河,緊咬著嘴唇。他無奈搖頭,又問道:「聽說你家隔壁有個小妞,你跟人好上了,這才幾天,你***有沒有良心?」
肖石苦笑道:「隊長,你誤會了,我們就是鄰居。」
「真的假的?」
「真的。」
「說實話,實在不行我再一個。」秦劍鋒對常妹擠了擠眼睛。
「不用了,我現在沒那個心情。」
秦劍鋒故意重重歎了一口氣,道:「那就這樣吧,你先忙,改天我找你喝酒,有啥不平的,跟師傅好好嘮嘮。」
「行,我等你。」肖石搖了搖頭。
放下電話,秦劍鋒得意不已,對常妹道:「都聽見了吧?」
小女人掛著淚眼,很用力地點著頭。
秦劍鋒大手一揮道:「聽見了還愣著幹嘛!還不去把他給我追回來,現在就去!」
「哦妹心頭亂跳,行了個禮就往外跑。
「站住!」
常妹回頭,秦劍鋒站起身,盯著她道:「常妹,你聽好了,我老秦介紹過那麼多對象,沒一個不成的。你要是不把他給我追回來,你就別回來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隊長!」
常妹鞠了一躬,歡天喜地出門了。太久了,我們的小女人又一次露出動人的笑顏。
…………
掛了秦劍鋒的電話,肖石點了一支煙,坐在路邊默默抽著,分手一個月了,想到那個動人的小女人,他還是會有一絲絲的心痛感。他不會忘了她,但也不想再回頭,他生命裡已經有了月如姐姐。
馬爾代夫之約已過了一周,肖石的生活還是老樣子,但感覺全然不同,因為他和姐姐戀愛了,事實上是,這是他生命中最美的一周,儘管還是輕鬆的說話,淡淡的微笑,溫情的擁抱,但兩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彼此跳動的心。
他們不急,願意很快樂地等,等約定來臨的一刻。
一輛切諾基吉普車風馳電掣般地停在他面前,肖石抬頭一看,居然是姐姐。
「你怎麼換車了?」肖石忙迎上前。
凌月如雙眼發亮,臉色紅潤,似很興奮,胸口也在不平地起伏著。她沒回答弟弟的話,興沖沖走到他面前,雙手展開一張紙。
肖石湊過去一看:全國司法考試成績查核通知。姓名:肖石;考號××××××××,經統一查核,試卷二成績為116,總成績393。
肖石仔細看了好幾遍,沒錯,是116,不是那個該死的「7「。這太難以置信了,肖石張著大嘴,又去看姐姐。
凌月如兩眼含笑,滿面喜色,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雙眉一揚道:「你的誰考證,沒發現被姐姐拿走吧,我幫你查了。「
肖石望著眼前的姐姐,胸臆間一瞬間被點燃,他一把將姐姐擁在懷裡,緊緊地擁在懷裡。感激、感動、愛情、親情,同時沸騰起來,他眼裡熱熱的,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不是因為失而復得,不是因為一次考試,絕不是,是因為姐姐的信任,毫無保留的,永不放棄的信任,絕不認輸的信任。
法全世界都放棄他的時候,當他自己也在放棄的時候,姐姐悄悄地選擇繼續和爭取。
凌月如幸福地接受著弟弟的擁抱,也用盡身心地擁抱著弟弟。一個月了,這個結果她等了一個月了,她相信自己,更相信弟弟!弟弟做到了,她也做到了!為所愛的人做一件事情竟是這樣幸福!她一生中從未如此快樂過!
良久,凌月如抬起頭,望著弟弟道:「姐姐沒說錯吧,你是宿命的幸運兒,不會失敗的。」肖石撫著姐姐的臉,動情地道:「不,姐姐,因為有你,我才是個幸運兒!」
凌月如眼睛發熱,有喜淚想要流出,她忙回過頭,用手一指道:「姐姐說過,你考過會送你一件禮物,這輛車怎麼樣?」
肖石看著眼前嶄新的吉普車,不禁一愣,道:「這個禮物也太……」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凌月如溫柔地拍著他的臉頰,笑笑道,「你以後要辦案,依你肖大律師的脾氣,搞不好會來個追捕什麼的,吉普車禁折騰啊,你不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肖石深深地望著姐姐,頭一低,就吻了下去。
「嗯……」凌月如一聲呻吟,香舌已被弟弟貪婪地捲走。她身子一軟,情不自禁地摟上弟弟脖子,兩人在街頭激吻。
他們不知道,這一刻,一個電話亭後,我們的小女人遠遠地目睹了這一切,正流著痛苦的眼淚。
人世間緣份起起落落,有多少愛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