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吃到老玩到老
    夢都娛樂城,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某大包間內,十月集團的老闆鄧十月正在宴請S市著名的律政佳人周海敏周大律師,與外面的歌舞昇平相比,包間內出奇的平靜,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周律師,這次我們的劇本和創意被竊,真是多虧了你,否則我這部投資九百萬的劇集,還沒上映就要賠個底朝天了!來,我再敬你一杯!」鄧十月攏了攏黑亮的大背頭,對周海敏舉起了酒杯。

    「應該的,這是我的份內事。」周海敏勉強端起了酒杯,輕輕一碰,淡淡說道。

    十月集團是一家以娛樂業為主的上市公司,下有苦幹影視公司、唱片公司、夜總會,夢都娛樂城也是該集團屬內的。周海敏的美辰律師事務所多年來一直充當該集團法律顧問。

    鄧十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向對面的法律顧問亮了亮杯度。周海敏微皺了皺眉,笑了一下,終於還是干了。高度數的白酒如火龍般下肚,周海敏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拍了拍胸脯,這已經是第三杯了。

    「周律師果然爽快,來再給周律師倒酒。」鄧十月向一旁的服務員遞了個眼神。

    「對不起,鄧董,我真的不能再喝了……」三杯已過,周海敏拒絕了。

    「幾杯酒而已,難得坐一坐,周律師不會連這點兒面子也不給我吧!」鄧十月揮斷,示意服務小姐繼續倒酒。

    周海敏既無奈,又為難,下意識地向身旁的張唐望去。張唐伸手將服務小姐攔住,冷冷道:「周主任不喝了,不許再倒。」

    鄧十月皺了皺眉,向張唐望去。張唐面無表情。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似在看他,又似眼前全無一人。鄧十月終於收回目光,不再勉強,揮手示意服務小姐上。

    周海敏忙藉機站起身,客氣地道:「對不起,鄧董,你沒別的事我想先走一步了。」張唐隨之起身。

    鄧十月搖了搖頭,望著她道:「周律師,你先坐下,我還有事。」

    周海敏眼光遲疑,一時沒動。鄧十月看著她酒精作用下嬌艷欲滴的面靨,拿起桌上的紙巾,擦著嘴道:「放心吧,周律師不想喝酒就不喝了,我真有事。」

    「說吧,什麼事?」周海敏無奈坐下,張唐立在她身後。

    「是這樣的。」鄧十月擦了擦嘴,點了一支煙,「我最近看中了一塊地,可惜被大寬公司買下了,周律師和大寬公司老總凌月如是好朋友,我想請周律師幫我說說話。」

    「鄧董。這件事你應該直接跟大寬公司聯繫,我恐怕……」

    「我已經聯繫了,不過被拒絕了,所以才想請周律師幫忙。」鄧十月面色平靜。

    「鄧董,說句話倒是可以,不過……」周海敏看著他,為難地道,「不過月如既然已經我,我說了也不會有用。」

    鄧十月身後一個忽然插言道:「周律師,這塊地十分重要,老闆志在必得,你就不能想點兒其他辦法?」

    周海敏看了看他,沒說話,又把眼光移往鄧十月身上。鄧十月叱道:「曹雄,怎麼跟周律師說話呢!忘了是誰救了你的小命?」

    「是,對不起,周律師。」曹雄欠了欠身,言罷退回一旁。

    鄧十月打了個哈哈,又望著周海敏道:「周律師,我也覺得凌月如答應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您是大寬的法律顧問,如果可以的話,想請周律師簡單介紹一下大寬公司最近的財政狀況,這個應該不難吧?」

    周海敏心內一驚,努力維持住平靜,微微一笑道:「鄧董,您好像搞錯了,我只是大寬的法律顧問,不是財政顧問,更不是財務主管,這件事,請恕我愛莫能助。」

    「周律師,你可能有所誤會,我不是讓你去當間諜。」鄧十月笑了笑,盯著她道,「據我所知,大寬公司絕大多數的合約、項目、銀行借款都是你經手的,只要你把各項內容的資金數目告訴我,我的財務人員自然會分析的,怎麼樣,能幫我嗎?」

    鄧十月終於露出本來面目,周海敏霍的站起身,斷然拒絕道:「鄧董,我是大寬的法律顧問,也是十月集團的法律顧問,同樣經手過很多十月集團的合同,想信您也不希望我把十月集團的資金數目透露給其他人分析,所以,請您理解,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違背職業道德的事情,我都不會做,再見!」言罷向門口走去。

    包間門旁站著兩名保鏢,其中一個伸出手,攔住了周海敏的去路。張唐啪地抓住那傢伙的手腕。「別!」周海敏忙勸住,又轉回身道:「鄧十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鄧十月歎了一口氣,望著她的眼睛道:「小敏,幫我這個忙這麼難嗎?」

    周海敏面色驟然一變,旋又恢復道:「鄧董,您對我的恩情,我想我已經報答過了,作為十月集團的法律顧問,如果是我份內的事,我不會拒絕,但這件事,對不起,我幫不了您。」

    「人有德於我,不可忘也;我有德於人,不可不忘也。」鄧十月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看著她道,「小敏,我當初幫你,是我自己想幫你,從來沒希望你報答過。」

    周海敏微別了下頭,沒說話。

    鄧十月揮了揮手,歎道:「算了,你走吧,這件事我不會再麻煩你了。」周海敏看了他一眼,轉身決然而出。

    張唐打量了鄧十月一眼,隨之而出。

    鄧十月有些疲憊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抽著煙,身後的曹雄遲疑了一下,湊上前道:「老闆,周律師不肯幫忙,我們怎麼辦?」

    「沒什麼可意外的,我就知道她不會幫忙。」鄧十月陰笑兩聲,眼中透出一絲寒光,「放心吧,那塊地大寬公司遲早會賣給我們的。」

    穿過震耳欲聾地娛樂城大廳,周海敏和張唐來到門外,夜色濃郁,兩人無言地來到車前,張唐為周海敏拉開了車門。

    周海敏攏了攏鬢邊的頭髮,看著他道:「張唐,不好意思,今晚又麻煩你了。「

    「應該的。「夜色太黑,張唐摘下墨鏡,放在口袋裡。

    周海敏又道:「你先回去吧,車子交給我。」言罷找開了駕駛位的車門。

    「周主任,天已經這麼晚了,我看……」張唐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你別管了,我想一個人轉轉。」周海敏坐進駕駛位,彭地一聲關上車門。

    張唐沒說話,仍站在車外看著她。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冷硬,周海搖落車窗,有些不忍地道:「張唐,我轉一圈就回家,不會有事的,你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有事兒我會給你打電話。」

    張唐欠了欠身,轉身走進夜色中。

    張唐的背景越來越遠,周海敏輕歎一聲,將車子駛上夜色中地公路,另一個方向。

    對這個死心塌地、無怨無求地跟了她三年的所謂助手,她覺得自己很自私,很殘忍。她知道張唐喜歡她,儘管一個字也沒說過,問題是她不喜歡他,但又覺得離不開。

    再強的女人,脆弱的時候也需要有個依靠。

    …………

    夜色愈濃,明月高掛在寒氣漠漠地天空中,散發著夢幻般的紫色,寂寞、張揚,又與眾不同,肖石話別宋大明下車,遠遠地望去,姐姐家的窗口很暖,他知道姐姐在等他。

    醉拍欄杆酒意寒,江湖寥落又冬殘。

    肖石酒意闌珊,習慣性地豎起衣領,在夜色中迎風前行。肖石走得並不快,但很平淡,雖非竹杖芒鞋一,倒也頗有煙雨生平的味道,只是過一去,會否也無風雨也無情呢?

    「你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門開了,露出凌月如驚喜如花的笑靨。

    「不來你這,我還能往哪去?」肖石走進,微笑打量著姐姐,凌月如穿著一套黑色保暖襯衣襯褲,腦後的頭髮高高吊起,那成熟中透著的水平線,一身的氣息兼俱少女和熟女兩種美態,簡直可以殺人。

    「呵!上哪逛窯子去了?一身的煙味酒氣!」凌月如飽含愛意地瞥了他一眼。

    「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都會變味!」肖石會心一笑,歡喜地看著姐姐。

    「呵呵,沒逛窯子怎麼來這麼晚?」凌月如貼過身體,笑吟吟地望著他。

    「有個孤兒院的哥們找我吃飯,他要結婚了。」肖石望著姐姐的眼睛。

    「人家要結婚,你著急了?」凌月如望著他,眼中掠過一絲不平靜。

    「不是。」肖石點著頭,表情很嚴肅地說,「我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想結婚你家裡不是有候補的嗎!」凌月如白了他一眼,推開他走進衛生間。

    肖石笑笑跟了兩步,但又不知說什麼好。雖然他義無反顧地來了,可並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是想來,必須來。

    生活重在平衡,要打破也需要勇氣。

    「給,先擦擦臉。」凌月如遞給他一條熱毛巾。

    石按過。

    隨後,兩人向臥室走去,凌月如邊走邊道:「我以為今天你不能來了,正玩那個遊戲呢!」

    「玩到哪了?」

    「還京城,這陣子忙,一直沒玩。」凌月如覺得自己好像在掩示什麼。

    筆記本正在床上,肖石看了一眼畫面,情節剛到京城,凌月如給他沖了一杯茶,然後俯躺在床上,在身邊一拍:「坐這兒喝茶解解酒,看姐姐玩。」

    肖石依言坐下,看著姐姐美麗的身軀和側面,心內難以平靜;凌月如臉色微暈,心頭亂跳,無言地操起鼠標,她不知道弟弟這頓酒受了什麼刺激,但知道他想對她說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凌月如繼續玩,肖石喝著茶水,無聲地看著。

    望著屏幕上曾經很熟悉的畫面,肖石不勝感慨,想當年他本是為了「靈兒:才玩的這款遊戲,卻喜歡上了遊戲裡的月如妹子。宋大明說他潛意識裡一直在尋找玲兒,可老天卻給他送來了一個全新的月如姐姐。戲裡戲外,人生相似著,又不同。

    遊戲情節進行到了尚書府門前,林月如笑罵李逍遙沒見過世面,是鄉下土包子,李逍遙一臉壞笑地說,偏偏有些千金小姐愛吃土土的包子,看著遊戲裡林月如噘嘴可愛的樣子,肖石發現姐姐的臉紅了。

    肖石心臟頓時一陣狂跳。忽然彎下身子,湊近道:「凌姐,你愛不愛吃土土的包子?」

    凌月如聽後,忽然「噗哧」一笑,把臉埋在臂彎裡。她沒猜錯,肖石果然想和她說些什麼,只是她沒想到,弟弟還挺會應情應景,居然弄出這麼一旬話,傻弟弟就是傻弟弟,還沒見過這樣跟人求愛的!凌月如歡喜無限,心裡甜得像流淌著蜜糖。

    「你笑什麼?」肖石有些侷促,憋著臉問道。

    「沒什麼啊!」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不就挺愛吃包子嗎,據說某人總給你買!」

    肖石心裡一沉,不吭聲了。

    凌月如繼續玩,肖石接著看,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說話。

    時間已近中夜,遊戲情節進入尚書府後花園。李逍遙對林月如表白說,等我們找到靈兒,把一切事情都結束後,我就帶你四處遊山玩水,一同吃遍天下珍味,看遍人間美景!林女如說,嘻,我們吃到老,玩到老!在這句最簡單又最浪漫的誓言之下,他們深情相擁,第一次。

    屏幕停留在相擁的畫面上,肖石和凌月如兩人在無言中感動著,也震撼著。

    肖石心潮起伏,難以平靜。如果說遊戲中的月如妹子灑下一路的汗水,忍住了所有淚水,終於有了回報,那麼眼前的月如姐姐呢?在經歷了苦難的童年,悲慘的愛情之後,還有可能失去生父。這個堅強而樂觀的姐姐,溫暖而貼心的姐姐,寂寞而張揚的姐姐,他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凌月如癡癡地望著遊戲畫面,眼中透著幾許幸福,一絲無奈,一絲憂傷。

    肖石心疼地看著姐姐,輕輕撫上她腦後的秀髮。他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但願意呵護她,讓她快樂,永遠不再孤單。

    凌月如身軀一顫,覺得眼圈有些發熱,身子一擰,把頭抵在弟弟膝頭。

    肖石握著姐姐的手,撫著姐姐的頭髮、姐姐的臉,凌月如靜靜地感受著這份溫柔和愛意,也有一絲愧疚,她覺得自己剛剛不該用弟弟的前女友刺激他。

    良久,凌月如抬起頭,深望著他道:「弟弟,姐姐不僅一輩子陪著你,你,也陪你吃到老,玩到老,好不好?」

    石應了一聲,把姐姐扶起擁在懷裡,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凌月如心頭一跳,雖然主動親過弟弟很多次,但這充滿愛憐的一吻,卻讓她很害羞。肖石低下頭,又輕輕地親吻了姐姐柔軟的嘴唇,第一次,他主動。

    凌月如臉蛋暈紅,如初開的桃花,肖石望著姐姐,體會著愛與被愛的幸福。凌月如被弟弟看著有點亂,隨口說道:「弟弟,很晚了,你……你還不走?」

    肖石一愣,道:「姐姐,我今天不走了行嗎?」

    「什麼!你……」

    如果說肖石關於土包子的問話讓她覺得有趣,那麼這句又太直接了,凌月如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她慌了,亂了,手足無措了,下意識地向外閃身,不過弟弟抱得她很緊,她無奈,臉一別,伏在了弟弟肩頭。

    肖石忽然明白了。笑笑搖了搖頭,貼在她耳邊道:「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跟你多呆一會。」

    「鬼才相信你!」凌月如摟著弟弟的脖子,漲紅了臉嗔道,「你今天肯定喝多了,從進門就開始打姐姐的主意!」

    肖石將她扶起,看著她笑道:「你不是說我剛逛完窯子嗎,還哪有本事打你的主意。」

    「臭男人就是臭男人,不要臉!」凌月如吃吃一笑,抵上弟弟地額頭。

    兩人額頭輕抵,很近地看著彼此,也感受著彼此溫熱而曖昧的呼吸。肖石笑笑道:「姐姐,既然你都說了,我正式問你一次,今晚不走了行嗎?」

    凌月如紅了一下臉,溫柔地看著弟弟,心頭一片矛盾,她愛弟弟,一輩子陪著弟弟與她對楊洛許下的承諾並不矛盾,可要說和弟弟做那種事兒……

    肖石還在望著她,等她的回答。

    居然想到這種事兒,太不可思議了!凌月如既覺得有趣,又不好意思,輕輕別過了頭。

    「說話呀!等你半天了!」肖石追了一句。

    凌月如「噗哧」掩著嘴笑了,笑得花枝亂顫。

    肖石也笑了,只有和姐姐在一起,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地笑。他想起了姐姐的話,兩個人在一起不覺得累得慌,就是簡單,連這種事都能如此輕鬆的笑,可謂簡單。

    擁有真愛的人,只要感情到位,任何事情都會簡單而輕鬆。

    肖石心中歡喜,雙臂一擁,又把姐姐抱在懷裡,凌月如貼在他耳邊道:「弟弟,如果你留下了,咱們姐弟之間……萬一做了那種事,你說這好嗎?」

    「你有毛病。我們又不是親姐弟!」肖石幸福地擁著姐姐,笑笑又道,「你不是老說,姐弟之間的親切,性質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做了那種事兒,發生……也應該不一樣吧!」

    凌月如吃吃一笑,摟著他道:「問題你今天突然良心發現,姐姐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呢!」

    「沒關係,我今天也不是非做不可,還可以等!」肖石撫著姐姐的頭髮,又笑道,「不過,你可別準備太久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那第二個男朋友就是因為你老在準備,最後給人逼跑了,對吧!」

    凌月如沒說話,吃吃再笑,渾身直顫。

    一陣悠揚的樂曲自肖石懷中響起,肖石不禁苦笑,現在已過中夜,電話肯定是楊洛打的。

    凌月如抬起頭,幫他掏出手機,遞給他道:「接吧,你候補女朋友你了。」

    肖石失笑,接愛電話,凌月如也貼了上去。

    「小洛,這麼晚了你還沒睡,有什麼事兒嗎?」

    「沒什麼事兒,你喝酒喝到這麼晚,我有點兒擔心。」

    「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兒的。」肖石歎了一口氣,又道:「小洛,我不是跟你說了不用等我嗎!你明天還要上班呢,還是早點兒睡吧!」

    「嗯——!」楊洛沉吟了一下,委屈道:「肖石,你說今晚不回來,不會是真的吧?我說跟你一起睡……那是開玩笑呢!你可別生怕啊!」

    凌月如一聽,立刻把眼光向他望去,不停地翻著眼皮。

    「我當然知道你開開玩笑!」肖石哭笑不得,忙道:「小洛,別老提這事兒了,你也好意思!」

    「嘻嘻,對不起啊!」楊洛既羞澀又喜悅:「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肖石看了姐姐一眼,道:「嗯,小洛,我今晚」話剛出口,忽然腿上一疼。

    凌月如掐了他一下,充滿憂慮地望著他,不停地擺著手,肖石想了一下,道:「小洛,我過一會兒就能回去。」

    「那我等你。」楊洛滿心歡喜,又關心地道:「你喝了酒,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我知道。」

    肖石掛了電話,凌月如歪頭看著他,撇了撇嘴道:「弟弟,看來已經有人等豐和你做那種事兒了,姐姐只好繼續準備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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