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該開始吃飯了,老楊還真有點餓了,剛激動半天了,消耗了N多卡路里。
「楊先生請用飯,一點小菜,不成敬意。」毛利堅石對老楊說。
「毛先生,您是長輩,您先請?」老楊客氣的說。
毛利堅石笑笑沒說話率先夾起一口菜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裡面。
老楊看毛利都動了,自己也動動吧,拿起手裡筷子看了看,得,象牙的!毛利老頭兒還真講究啊!
老楊抬塊兒奔著烤鰻魚就要下手,在日本菜裡老楊最喜歡這道了,剛要夾,老楊停住了,就懸在那兒,腦袋不動,雙眼從第一個盤子掃到第五個盤子。這五個盤子是兩青色,兩黑色,一白色。
老楊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如果不是刻意壓制,老楊恨不得一巴掌拍那兒,老楊很生氣,後果嘛就不知道嚴重不嚴重了。
老楊狠狠的瞪著毛利堅石說道,「毛利先生,我對您很尊敬,真的,您能讓我端著雞缸杯喝茶,我不勝感激,雖然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東西。但是,您現在是什麼意思呢?」
「楊先生,您言重了,我真的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想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跟朋友分享。」毛利堅石還是很客氣的對老楊說。
「毛利先生,我實在不敢當啊,您這是在羞辱我嘛?五個盤子,鈞、汝、官、哥、定全齊了,宋代五大名窯,都在這兒拿來當菜碟,您讓我怎麼想呢?我不是一個憤怒青年,真的,但是我起碼是一個中國人,這些東西雖然在拍賣市場上拍不過元青花。更不用說雞缸杯,但它們對於中國的收藏者來說是一段歷史,一段傳奇,請您能夠尊重我個人的這一小點信念。好嗎!」老楊說。
「呵呵,好好,是我失禮了,來我這兒的人……很多被我的名望所懾,都指望著我能拿出東西讓他們看,可是東西就擺在他們眼前,卻視而不見,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作為一個鑒賞家。冷靜觀察、細緻判斷這是最基本的素質,好啊,劉老先生有位好徒弟啊。至於失禮之處,還請楊先生見諒。」劉老說完之後又是深深的一躬。
老楊一聲歎息,這就如倆人打架。你擺好架子了,氣勢上來了,人家一頓好話過來。客客氣氣地,你怎麼著,抽人家,除非你是不講理的人嘛。
「唉,這個……這個……吃飯,吃飯。」老楊這個鬱悶啊。
於是四個人吃了一頓可以說是超級豪華的飯,飯菜不貴,這個器皿可是太貴了點兒。
飯菜很簡單。又不知說啥好,悶頭兒吃貝,很快吃完,娘的,都沒吃飽。其實老楊一邊兒吃一邊兒在思考。飯菜吃完了,喝了口茶。老楊也適應了手裡面的是個***可能上拍過億的雞缸杯。老楊開始說話了。
「毛利先生,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在思考,我失禮了,也許您這樣做才是回歸了收藏地本質吧。」老楊誠摯的說。
「哦,此話怎講?」毛利堅石來了興趣。
「是這樣,任何古物,放到過去,即使是五大名窯,在他們所在的歷史中也只是用品而已,即使是雞缸杯這個特例,也只是皇帝的用品和玩物。他們本身孕育了藝術價值,隨著時間的流逝,其收藏價值卻是我們後人賦予地。而現在藝術價值和收藏價值,更多的被賦予了用錢這個最庸俗的東西來衡量,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但它偏離了收藏的初衷。我不知道您平時是不是也用它們來喝茶和吃飯,如果是這樣,那您地收藏境界就是返璞歸真,直達華境了。佩服、佩服。」老楊反正也不知道毛利堅石聽不聽的懂,就是一通忽悠,不過說實在的這也確實是老楊地一點感觸。拿著雞缸杯和五大名窯吃飯喝茶,要不是這人瘋了,要不就是這人確實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不再在乎錢的問題了。
「啪、啪、啪」毛利堅石鼓起了掌,毛利葉子也笑著看向了老楊。
「好啊,好,天可憐見,物歸本源,葉子收拾東西吧。」毛利堅石說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
毛利葉子沒說話,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好了之後,全部扯下去了。
毛利堅石等葉子走後,整理了整理衣衫,跪坐著往後錯了錯,然後深深的伏下身給老楊行了一個大禮。
老楊和小薇都愣了,這是哪出跟哪出啊,好好的,行禮幹嗎啊。老楊來日本最大的鬱悶,就是日本人沒事就行禮,這個讓人實在受不了。
「毛利前輩,您這是,您這是,晚輩怎敢當啊。」老楊說,老楊太難受了,隔著張桌子,扶吧得挪桌子,不扶吧就這麼生受著?!
「楊先生,我這一禮是對你的敬重,是對劉老先生地敬重,更是對所有中國人的敬重,你受的起。」毛利堅石直起身,望著老楊,堅定的說。
「物歸本源,哈哈,哈哈,楊先生,這些東西就拜託您妥善帶回中國吧。」毛利堅石今天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什麼?您說什麼?」老楊傻了,徹底傻掉,這些東西?五大名窯?雞缸杯?讓我帶回中國?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
這時候葉子敲敲門進來了,手裡拎著兩個金屬箱,走到老楊跟前放在桌兒上,然後打開了箱蓋兒。老楊赫然看到,箱子裡面做好了隔間,穩穩當當的放著五大名窯和兩個雞缸杯。
「毛利,先生您這是何意?」老楊有些顫抖地問。
「呵呵,我說過了,物本歸源,這是中國的東西,你要帶回中國,就這麼簡單。我這次之所以邀請很多中國地專家過來,就是想挑一位合適的人員把這些屬於中國的東西帶回中國。」毛利堅石堅定的說。
「毛利先生,恕我直言,這些東西的價值您是知道的,而且我想您也是經過多年的收藏才得到的,誠然這些東西屬於中國,您說要讓我帶回中國我感激不禁,我不能說大話代表全中國人感謝您,但我個人對您的敬意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必須弄清楚,您為了什麼?」老楊誠懇的問到,老楊感覺自己心臟都跳的快了許多,拿回中國啊,這會讓多少中國人激動啊!
「唉,收藏?哈哈,慚愧啊,慚愧,歷史我不想再說了,任何人都無法抹殺歷史,它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做過什麼,我自己心理最清楚。作為一個軍人來說我不愧疚,因為我是軍人,我的職責是服從,我沒有選擇。但作為一個人來說,我愧疚。這些東西有一半兒是那個時候我從中國搶來的,對就是搶,這個字眼太準確了,我沒什麼可避諱的,所以你認為我是贖罪也好,或者是良心受到了譴責也好,我要把這些東西還回去。」毛利堅石說。
「另外,我的時間不長了,我的家人沒有可以接手這些東西的人,再有我把東西給了他們只會害了他們。我不謙虛的說現在我的聲望在日本還有些,但我死了以後呢?這些東西已經被右翼窺視很久了,他們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它們。所以我能做的是把這些東西托付給一個有能力接管這些東西的人,東西我給你了,並且我會把你們一直送到你們所在的賓館,至少有我在和你們回到賓館之後是安全的,接下來你們怎麼安排,就恕我無能為力了。」毛利堅石說。
老楊聽完了毛利堅石的話,沒有說話,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它讓老楊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同時也讓老楊對毛利堅石有了新的看法。
良久,老楊舒了一口氣,然後學著毛利堅石剛才的樣子,跪坐著退後幾步,一俯身向毛利堅石行了一個大禮。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毛利堅石家出來的時候,老楊手裡提著兩個金屬箱子,外面都罩了偽裝,怕太過咋眼,從外表看就是兩個紙箱子。毛利堅石和毛利葉子都送了出來,毛利堅石堅持要隨車送老楊回賓館。推辭不過,只好讓老爺子上車。
行車一路,沉默著,沒有誰說話,氣氛有些凝重,又有些悲壯。
車路過DY美術館的時候,老楊想起了那尊佛像的事兒,也是為了找話問起了毛利堅石。
毛利堅石說,那個美術館的幾乎所有藏品他都上過手,特別是中國藏品部分,因為他跟那個美術館館長是朋友,毛利堅石問了問老楊說的佛像的樣子和編號,毛利堅石開心的笑了。
「毛利先生,我想問一下,那尊佛像背後有無刻款,刻的是什麼?」老楊一邊兒開車一邊說。
「呵呵,我記得很清楚,那尊佛像背後刻的是供養人毛國慶。你的懷疑是對的,我早跟他們說過這尊佛像有問題,不符合北魏的樣式。他們不信,說這尊佛像是從美國拍賣市場拍回來的利堅石說道。
老楊聽過之後手一哆嗦,又是他,又是他,毛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