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被那個骷髏驚嚇後的心情,劉靜學開始生火。
蒸饅頭,最好應該在蒸以前有一個發酵的過程,在和好面,做好饅頭以後也要有一個發酵的過程,一般來說半個小時左右,隨著外界的環境溫度而延長或縮短。
劉靜學就有些偷懶了。
他把饅頭直接就放在鍋裡,下面用冷水,生火後,隨著水溫的漸漸增加,饅頭也獲得了一個發酵的時間差。
在一定的溫度範圍內,保證營養的情況下,細菌的生長是與外界的溫度有著正像的變化的,細菌的新陳代謝和生殖分裂,是會隨著溫度的逐漸上升而升高的。
這,是可以肯定的,無可置疑的。
但是,超過了這個溫度,細菌的生長就會受到抑制。
二氧化碳的產生就會產生影響。
饅頭的鬆軟度也就會受到影響——因為:饅頭的鬆軟度跟饅頭的孔洞大小有關,饅頭的孔洞又跟饅頭裡面的二氧化碳含量有關,饅頭裡面的二氧化碳又跟饅頭裡面的細菌的生長有關,而饅頭裡面的發酵菌的生長,
一個是增加發酵菌的營養,提供充足的物質條件,這樣可以促進饅頭裡面的發酵菌全力的生長發育,分裂增殖。
第二個,就是依靠前面說的那種細菌的生長發育的適宜溫度,延長溫度的持續時間,給細菌們一個充足的發育分解時間。
第三個,那就是加強細菌的良種培育。這個最好的表現就是那個《中華小當家》中介紹的老面。還有,茅台鎮的那種到處飄浮的,具有濃郁酒香的空氣。
說到茅台酒,劉靜學忍不住就想到那個下令保護茅台酒廠周圍環境的美男子,中國的開國元勳之一的,中國的第一任總理。
那個聯合國主動下半旗的,沒有存款,沒有後代,始終如一的男人。
一個好男人。
周恩來。
他代表的是一個泱泱大國的氣度,一個有著千年文化的,講究君子之風的千朝之地的包容。
那裡是劉靜學的故鄉。
一個魂牽夢繞,刻骨銘心的,故鄉。
一個再也可能見不到的,熟悉的,不忍別離的,故鄉。
向爐膛裡面扔了一根劈柴,坐在灶門旁邊,抱著雙膝,兩眼含著淚花,劉靜學哼起了《回家》。
那個悠揚的薩克斯旋律,因為它的名字,被所有的遊子們所銘記,所熟悉。
想家的時候,就會默默的響起,響起那個帶著家鄉風情的熟悉旋律。
當然,這個旋律會因為地域的不同,帶上一部分的地方性特色,江南的柔濡,西北的空靈,雲貴的細綿,黑土地的豪爽,還有,中原百戰之地的滄桑。
那是家的感覺,家的味道。
下意識的照看著爐火,劉靜學魂不守舍的哼著那個熟悉的旋律,回想著童年的點點滴滴,回想著家鄉,回想著故土,回想著那裡的左鄰右舍,鄉里鄉親。
回想著母親。
黯然淚下。
一個身影靠了過來,也默默的抱著雙膝,輕輕地搖晃著,聽著劉靜學的忘情哼唱。
只有灶裡面的乾柴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的脆響。
就如同過年的炮仗。
飯熟了,該喊孩子們吃飯了。
劉靜學的耳邊彷彿又迴盪起那一聲聲悠長的呼喚,帶著母親的掛念,呼喚著貪玩的孩子,該回家了,該吃飯了。
飯好了!
飯好了?!
濃濃的饅頭的氣息充盈在空曠的廚房裡,一股股那種焦焦的麥香也撲面而來。
喲,饅頭蒸得了。
連忙退火,掀鍋蓋。
一股龐大的蒸汽隨著劉靜學手中的鍋蓋高高的揚起,頓時對面都看不到人了。
剛出鍋的饅頭還比較燙手,劉靜學呼哧呼哧的吹著手,把一個個雪白的饅頭快速的放到旁邊的案板上。
要醒醒氣,不然,饅頭會粘的。
不過,這一鍋的饅頭蒸的太多了,劉靜學一個可有點弄不過來。
「喂,幹嘛光看著,幫忙啊。」想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呆著看熱鬧,劉靜學就覺得有點生氣,什麼『人』,連一點點眼力勁都沒有。
那個骷髏手足無措的走了上來,手抬了幾次,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去先洗洗手,然後就像我這樣把饅頭拿起來,放到旁邊這個案板上就可以了。OK,懂了沒有?」劉靜學一手叉腰,一手比劃著,頭也跟著一點一點的教訓那個骷髏。
「卡嗒,卡嗒……」那個骷髏連連點頭,如同一隻乖巧的小狗一樣,跑到一邊的水缸裡,嘩啦嘩啦的洗起手來。
「你……」劉靜學直接的瞪大了眼睛,無語了。
那個骷髏也知道自己好像又幹錯了什麼,提著兩隻水淋淋的手爪,扭頭,無助的望著劉靜學。
「唉,算了,洗了就洗了吧,大不了讓狂野他們還去挑。」水都已經洗了手了,再說什麼也晚了。劉靜學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你看,就這樣,用手把饅頭提起來,放到一邊,速度要快,免得燙……」劉靜學使勁的一拍腦門:「你看我這個笨的,你是一個骷髏,連感覺神經都沒有,那還怕燙。還害的我給燙了這麼半天。」
「喏,你就把饅頭都放到那邊的案板上就行了,其它的就不要管了。」劉靜學乾脆當起了甩手大掌櫃,指揮著那個骷髏把所有的饅頭都拿了出來。
還別說,這個骷髏辦起事來,還真是方便快捷。那五個手爪子一張開(人的掌骨沒法活動,因為有著皮肉的限制,而骷髏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愣是比劉靜學的覆蓋範圍大了一倍左右,一個個的關節,又極好的起了增加摩擦力的作用,還不怕燙,拿起那個饅頭來,那可真是又快又穩。
速度也越來越快,到最後,就跟電視上的那些機械手似的,上上下下不停的揮舞。
看的劉靜學是眼花繚亂,眨眼功夫,饅頭就都擺放好了,然後還衝著劉靜學來了個謝幕禮。弄的劉靜學是無話可說。
看著那個骷髏還微微的弓著腰,等候著自己的回應,劉靜學只能擺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給那個骷髏還了一個禮。
那個骷髏再次的行了個禮,然後擺出一副如同驕傲的小鵝的模樣,走到了一旁。
劉靜學也不由自主的按照學校裡面為了泡女孩子所特意學的那些摩登舞的架勢,抬頭,挺胸,收腹的走到案板前,開始往鍋裡再次的放生饅頭。
不過以軍訓走正步樣的姿勢往鍋裡放饅頭,還真不是一個好主意。腰要挺直,腿不能打彎,速度要堅決,還只能一隻手干——另一隻手要放到背後,伴風度翩翩狀。
還只放了四五個饅頭,劉靜學就感覺受不了了——主要是弓腰的時候,大腿兩側的肌肉牽拉的太緊了,崩的都有點疼了。
幹什麼啊,不過是放一個饅頭做個飯罷了,幹嘛要給自己過不去,把自己弄的這麼難受。又不是那種豪門大家的,要擺那個譜幹什麼。
想通了,劉靜學立馬就放鬆下來,胸也不挺了,腰也不板了,肩也垮了,腿也彎了。擺放饅頭的速度立馬也上去了。
那個骷髏倒是不滿意了。
依然的抬頭挺胸,依然的雙手疊放在胸口,只是腰稍稍的向前那麼一傾,脖子輕輕地那麼一扭。非常明顯的,一個詢問和責訓的動作就非常清晰的表達了出來。
可真是個舞蹈的天才,看起來也受過不少的嚴格訓練,唉,小時候應該吃了不少的苦吧。
劉靜學對這個骷髏所表現出來的精確,完美,感到由衷的感歎。
可憐的孩子,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哦。
記得好像是說的某個大都市的家庭,年輕的父母親一心的望子成龍,咬緊牙根買了一架鋼琴,天天強迫孩子每天要練習鋼琴若干個小時,結果某一天,父母親下班回家,卻沒有聽到兒子彈鋼琴的聲音,於是怒氣沖沖的沖了回家,想教訓教訓那個不聽話的孩子。
開門後,眼前的一切讓年輕的父母驚呆了。
那個孩子,坐在地板上,默默的用削鉛筆的小刀削著自己的那雙被人稱為天生鋼琴家的手,沒有哭泣,沒有畏懼。
只是默默的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