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黑暗狂潮席卷了整個地球,幾乎毀滅了整個人類,在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哪次災難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面對瞬間洶湧襲來的黑暗,人們甚至連逃跑或是求救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卷了進去,成為了裁決中的犧牲品。
隨著裁決覆蓋面積的增加,它的擴展速度終於稍微慢下來一些,雖然只是稍微也給兵器們更多的緩沖時間來盡可能地拯救人類。
糯糯和李孝姬自然不必多說,把B市完全置入了她們的保護范圍內:山姆和澤特雖然曾經是敵人,可是大難當頭誰又能計較那麼多,真正合作久了居然發現對方的性格和自己有些相似,進而成了朋友;風一所說的心靈溝通無疑提醒了糯糯,在她的通知下,所有兵器都張開了自己的領域,並且開始尋找能夠和自己搭檔的幫手。
教皇法諾德斯和伊莉絲無疑是默契相當充足的一對搭檔,休斯本來想跟在他們身邊,可惜被法諾德斯和伊莉絲趕了出來,讓他找個搭檔多保護一些人類。幸運的是一直不知所蹤的修恩也在尋找搭檔,於是兩人組成了臨時的領域組合。
最具有戲劇性的還是Lee和海克裡斯,兩人在黑暗襲來的前一刻還在打得你死我活,直到被黑暗吞沒才各自張開領域,很快地兩人就想到了能量的消耗問題,他們心裡明白相互搭檔就可以很容易地解決這個問題。可是要讓他們向敵人低頭要求合作,恐怕誰也做不出來,最後還是糯糯用心靈溝通聯系上他們,兩人才勉為其難地組成搭檔,不過事先還是約好,當黑暗消失的時候就繼續未完的戰斗。
至此,兵器之間的組合已經確定,他們分別守護著——C國B市,由孫糯糯、李孝姬負責;A國Washington市,由山姆、澤特負責;I國Roma市,由法諾德斯、伊莉絲負責;Spain國Madrid市,由休斯、修恩負責;Turkey國的Istanbul市,由Lee、海克裡斯負責。
這些城市雖然並不能涵蓋人類的政治文化中心,可是每一個都是兵器們想要用心守護的地方。B市自然不用說,山姆的初戀情人正在Washington游玩,巧合的是澤特居然也在那裡,最後自然把Washington納入保護之中。Roma城是教廷所在地,法諾德斯自然要用心守護,伊莉絲在把丈夫帶到教廷之後,也幫助法諾德斯進行著這項工作。
Madrid是Spain的首都,也是休斯的故鄉,修恩沒有選擇,只好跟休斯一起保護Madrid的安危;至於Lee和海克裡斯,他們一路上打得昏天黑地,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確實有些困難,不過確實很巧,黑暗襲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海克裡斯的故鄉Istanbul附近戰斗,合作之後,在海克裡斯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把這座城市當成了守護目標。
毫無疑問,這五座城市是幸運的,在兵器們的保護下,它們沒有變成和其他城市一樣的人間地獄。居住在這些城市裡的普通市民們,甚至並不知道危險就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發生,被徹底毀滅的其他城市,也根本沒有機會與外界取得聯系。
直到某一個想要驅車前往其他城市的市民,被全副武裝的士兵欄住去路,恐慌氣氛才一點一點地在他們之間擴散開來。
裁決的黑暗雖然淹沒了整個世界,但是卻沒有屏蔽各種微波信號,換句話說,人類之間的通訊聯系並未失去。在反覆實驗之後,不少普通市民開始知道部分真相。世界上除了五座城市之外,全部莫名其妙失去聯系的事實。
人類傳播流言的速度,在這時候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很快地,在這些被困在城市裡的市民中就出現了恐慌,而且恐慌氣氛越來越重,最後終於讓這些市民們集體走上街頭,要求政府當局給予合理的解釋。
各國對於事件的態度是不一樣的——C國、I國、Spain國、Turkey國四個國家都選擇了沉默;而只有直接引發這一惡**件的A國政府,給了Washington市的市民們了“合理”的解釋:目前有外星勢力侵入,除了五座城市之外的全部地區已經淪陷,目前政府正努力策劃著絕地反擊,一定要把侵略者趕出地球去。
這一解釋一出現,立刻透過各種手段傳播到其他未“淪陷”的城市中去,民眾輿論立刻一片沸騰。另外四座城市中的市民,紛紛譴責自己政府對民眾隱瞞如此嚴重的事實,不少學者從各個角度謹密論證“面對外星生物地球人更應該緊密團結”這一論題。
最得意的自然就Washington內的A國國民,他們一向標榜的民主此時得到了最好的證明,得意洋洋的他們向其他城市的市民們炫耀自己政府的民主,直到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
那是透過衛星向全世界發送的電視信號,對於已經失去看電視興趣的市民們來說,本不應該注意到這個電視節目的,要不是裡面的美女主播長相非常養眼,只怕大多數人連看上一眼的興趣都久缺。
可是看上這磨一眼,市民們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螢幕,甚至還要拿最快捷的通訊工具,呼叫起身邊能聯系到的親人朋友,一起收看這個節目。原因倒不是這個美女的魅力殺傷力真的這麼強,而是因為這檔節目的題目叫做“C國政府就最近事件答記者問”。
不用懷疑,用流利的C國語,結合著國際通用的E國語,報導著記者會流程的美女主播就是柳澤西,相信沒有人比目睹整個事件發生的她,更適合報導這件事。
而一直保持沉默的C國選擇在這種時候公開真相,和幾天前的一次秘密會面有著極大的關系……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那是糯糯、李孝姬和她們的親友最後一次見到胡姓老人,在此之前沒人想到這個睿智的老人,會出現在孫德林位於B市的家中,並且在他們面前痛哭失聲。
胡姓老人是真情流露,這一點只要稍有判斷能力的人,都可以輕易看出來。因為沒有任何一種表演,能讓一名花甲老人哭得好像一個孩子。胡姓老人這麼痛哭,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間接引發這一事件的元凶,一時貪欲帶給他的國家毀滅性的打擊。裁決在C國境內發動,最先的受害者當然非c國莫屬!
面對這樣一個在自己面前痛哭的國家領導人,即使想要怪責他,眾人也無法開口。
平靜了情緒之俊,胡姓老人道出了前來拜訪的目的。他當然不是特意來哭上這麼一場的,在這一事件發生之後,睿智如他當然注意到兵器已經成為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保障,於是他想要把兵器的存在公諸於眾。也只有現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人類才會心平氣和地接受這種超越自身的生命的存在。
對於這一點,糯糯本來並不贊同,現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出名可不是什麼好事。
最後幫助她下定決心的卻是,A國關於此事件的“外星入侵”論。對於事情的罪魁禍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繼續欺騙民眾的做法,幾乎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表達了自己強烈的鄙視。在電視節目中公開事情的真相,無疑是給了A國所謂“民主”一記有力的耳光,也算是替沉睡在黑暗中的陳立斌做出的報復。
於是大家都同意了胡姓老人的想法,並且開始准備起即將在全世界轉播的記者會。沒有人知道在離開了孫家之後,胡姓老人並沒有選擇返回住地,反而讓車向B市外開去,在那裡,有無盡的黑暗等待著他。
“小趙,你還年輕,不需要跟我這老頭子一樣選擇死亡,你,下車吧……”等待守衛城市邊緣地帶的戰士檢驗身分的時候,胡姓老人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開口對坐在駕駛位置上的趙義說道。
“請您不要這麼說……”趙義伸手接過戰士恭恭敬敬遞回來的證件,再次發動汽車,“您是我見過最好的領導者,雖然也會犯錯,但是從來不曾回避自己的錯誤……趙義從來不後悔跟隨你,現在也是……”
香煙彌漫起的煙霧遮掩了胡姓老人的真實表情,也遮掩了他眼中的淚光。錯誤是嗎?雖然是人總會犯錯,可是這次自己所犯的錯誤幾乎是不可挽回的,回想起記憶中那個微笑得有些羞澀的XIII號,再看看眼前不遠處那吞噬著一切的黑暗,他知道,為了良心的平靜,這一切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來補償。
汽車繼續加速,終於沖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胡姓老人的“突然離開”為沒有為C國的政府機構帶來太大的影響,在選擇這樣的結局之前,他已經把所有工作詳細地交代給每一個人,以至於他離開之後,整個政府機關仍然完整地運行著。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些在他身邊工作的人再也看不到那個和藹、睿智的老人了。
記者會的工作自然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在胡姓老人離開前的交代中,各個相關部門協調運作,很快就將一切准備工作完成。不過由於目前城市間暫時無法恢復交通,所以能召集而來的記者只有C國的幾大媒體,看上去場面難免有些冷清,不過想要把記者會的情況轉播到全世界,這樣的陣容已經足夠了。
於是,在電視前,全世界幸存下來的人,第一次知道了“兵器”這個詞語代表著怎樣的強大,第一次聽到了“外星入侵”論之外的另一個官方解釋,第一次知道了這樣的災難,是因為某些人的陰謀而發生……
開始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個比“外星入侵”更加荒誕的理由,雖然有無數人是神的忠實信徒,可是比起讓他們相信在他們身邊就生活著神,還是讓他們相信外星人入侵更加簡單一些。
不過,當糯糯出現在鏡頭前,當眾表現了一下她的特殊能力之後,相信的人開始增加起來。雖然有人質疑電視轉播的真實性,懷疑C國政府的這次轉播畫面經過特效處理,但是所有人都可以透過衛星,把電話撥進記者會會場,人們一個又一個地證實了記者會的真實性,於是,本已漸漸沉寂的輿論再次沸騰起來……
人們知道真相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對布頓愚蠢行為的憤溉,不是對兵器如此強大的恐懼,反而是一陣對兵器瘋狂的崇拜。這只怕是所有知情者事先不敢想像的局面。這其中自然有人類崇拜強者的因素,更多的卻是因為這些兵器在保護著他們,保護著想要背叛神的人類。
當然,在崇拜之外還有一些聲音同時響起,其中最多的,自然就是曾經為A國政府的民主而驕傲的A國國民們,他們用各種手段意圖證明C國的說法完全是一個謊言,是一個為了詆毀A國國際形象而設下的謊言。
幸存的人們並不是傻瓜,城市邊緣雖然戒嚴,可是靠近城市邊緣還是可以看見籠罩在城市周圍的無邊黑暗。這和C國說法中的現象完全吻合,再加上幾乎所有人都親眼見到了兵器的存在,A國的做法也與他們一貫的作風吻合。於是那些對C國的說法持反對的聲音,最終被人們忽略,甚至越來越多的A國國民,在理智的思考之後,也選擇相信C國的聲明。
布頓一下子淪為人類的罪人。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其他四個城市中的民眾掀起咒罵他的聲浪,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Washington市內都出現了游行人群聲討他,好在因為Washington市內曾經發生過的戰斗,讓這座城市的人口銳減,而游行的人群也不是全部市民,所以聲勢並不浩大。
不過,真正讓布頓難受的,卻是身邊的工作人員中懷疑的眼神也越來越多,畢竟這些長期跟隨他身邊的人比普通市民更加了解布頓的性格,按照過去的習慣來看,他做出這樣的事倒真的很有可能。
這些工作人員中,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些三與了布頓計畫的心腹,明明知道事實,卻要昧著良心說謊話,本是政客必備的條件,可是再加上一項“人類罪人”的罪名,可就不是那麼好承受了。終於,有一位智囊團成員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在媒體面前公開承認,襲擊兵器的計畫是由布頓親手策劃,並且向全世界幸存下來的民眾道歉。
知道真相後的民眾憤怒了,Washington的市民們聚集起來,包圍政府所在地W。P。
在漫罵並焚燒布頓的畫像之後,群情激憤的他們選擇了沖入W。P,尋找那個造成如此惡果的罪魁禍首。
本來赤手空拳的他們人數雖多,但想要沖破戒備森嚴的W。P依舊難比登天,可是守衛W。P的特工們,也看到了那位智囊團成員的供詞,對於這個幾乎使整個人類毀滅的總統,他們也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只不過他們礙於身分不方便直接動手,現在面對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怎能錯過?當然是很恰到好處地擅離職守一下,同時也沒忘記把W。P的警報系統隨手關閉……
布頓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被民眾抓到的,或許他怎麼也沒想到,聚集在W。P外的民眾,能夠沖進重兵戒備的W。P來。
他試圖警告這些大膽的民眾,可惜情緒激動的民眾可沒有閒心聽他的解釋。混亂中不知是誰先下手,反正最後的結局是大家一擁而上。
等到特工們預估時間差不多趕回來驅散民眾時,布頓先生早已一命嗚呼,身上滿是淤痕腳印,甚至還有口水便溺。用他死去的形象來為“體無完膚”做注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大概一心想要超越神的他,一定沒有想到,最後自己沒有死得像人類的英雄一樣,反而成了眾人唾罵的罪人吧。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民情激蕩之下,曾經三與“弒神”計畫的I國和Spain國領導人紛紛引咎辭職,並最終選擇了自殺作為謝罪的方式。這樣的動蕩整整持續了半年之久,終於因為另一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事件,而漸漸平息下來……
時間回到半年前,就在布頓遭到憤怒的民眾襲擊的同時,在黑暗籠罩的海洋之中,一道孤獨的身影在海底隨意地前行。混雜著死亡氣息和巨大壓力的海水,來到他身邊後,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推開一樣,在他身邊留下一個球形的空間。
在裁決那黑暗的世界中,方位似乎已經無法確定。不過在黑暗來臨之前,只怕所有人都曾經聽說過這個可怕海域的名字——百慕大三角。
很快地,那個曾經保存著神之靈魂的神殿,出現在這個人的面前。一片黑暗裡雖然無法看清神殿的整體外貌,但是那氣勢恢弘的建築,帶來的壓迫感還是讓他停住腳步,臉上隱約露出了一絲笑意。
“終於找到了啊……”他的聲音只在身邊那球形的空間中回響,所以聽到這句話的人,也只有他一個。
不過,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原本平靜流動著的海水忽然翻湧起來,仿佛在這深海之中,有什麼在應和著他……
半年後,Washington市民眾的憤怒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濃濃憂慮。
長期被困居在小范圍內的束縛感,帶來過大的心理壓力,進而導致社會犯罪率的升高;前途未卜的擔憂,讓每個人都無心做好自己的工作,社會運行只能勉強維持下去;然而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是因為被保護區域都是大型城市,所以無法進行糧食等生活用品的生產。
在經歷了半年之後,資源危機終於不可避免地爆發出來。根據社會資源的統計調查,即使每個人只按照最低消耗來使用這些資源,在三個月之內,也一定會將可以使用的資源完全耗盡。
當然,這些事只有三與調查的政府人員知道,可是日漸減少的糧食供給,又怎能瞞過民眾的眼睛,於是種種猜測開始在城市中流傳開來,恐慌的氣氛重新籠罩整座城市。
新的政府成員們,每天都為了資源不足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從裁決中幸存下來的科學人員們,也集中全力研發糧食的替代品,可惜連實驗材料也出現短缺的情況,研究進度慢得讓人無奈。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新的麻煩又一次找上門來……
警報聲很突兀的響起,嚇了所有在太空總署裡工作的人員一跳。
雖然裁決帶來的黑暗已經籠罩了整個地球,但是太空並不屬於它的勢力范圍,所有衛星仍然能夠正常工作,這使得太空總署的工作也能夠正常運行。不過最近為了讓研究機構有足夠的電力進行實驗,太空總署的電力也要像其他機構一樣實行限制配給。
再過兩小時,一些沒有實際用途的設備就要關閉,除了通信衛星外,其他所有設備都被列為需要關閉,其中就包括這台空間預警裝置。這本是A國空間戰爭計畫的一部分,能夠在太空中監測A國附近的異常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台可憐的設備不想這樣被關掉,幾十年沒有響過一次的它,居然在這時發出警報聲來。
負責讀取數據的工作人員,帶著這樣的想法,很隨意地看了一眼數據流動的顯示裝置,眼睛猛地瞪大,大聲喊道:“有不明物體正迅速接近臨近海域,警報程度紅色!”
紅色是最高警報權限,是太空總署中心電腦對情況分析後給出的最後結果。這證明了正迅速逼近海岸線的物體,具有相當高的危險性。
工作人員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與代理總統聯系,詢問是否使用空間打擊阻止目標的逼近。正為了資源問題愁眉不展的臨時總統,哪有心情關心這些,一句“你們可以自行決定”,就把事情的控制權交到工作人員們的手裡。
所有工作人員都緊張地盯著顯示目標位置的衛星地圖,在那上面以Washingtion所在位置為圓心,標記了一個紅色的圓形區域,只要目標進入這一范圍,他們就將毫不留情地把無數導彈送給它做見面禮。
這個未知物體似乎感覺到前方有危險在等待著它,於是停止了前進,恰到好處地停在警戒范圍之外。這讓手指已經按在導彈發射按鈕上的工作人員們,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很快他們就再也沒有這個心情了。
新的警報響起,與原來的警報聲混合在一起,刺耳得讓所有人都皺起眉來。
有了眼前的緊急情況,所有工作人員不敢怠慢,目光轉向引發這一輪警報的設備上。說來也巧,就在大家目光還未來得及落在設備的顯示裝置上的那一刻,早就在中心電腦中設置的關閉多余裝置的時間到了,隨著周圍眾多設備上的燈光同時熄滅,警報聲也戛然而止……
被這一突發狀況嚇了一跳的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所有人都急著處理不明物體侵入的緊急事件,忘記取消設備的關閉時間。當設備再次被打開,警報聲也重新在太空總署中回響的時候,每個人的冷汗都流了下來。
“我、我、我沒有……看錯吧……”坐在設備前的操縱人員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含混不清地喃喃了幾句之後,才有些清醒過來,一聲慘叫帶來了新的混亂:“隕石!有一顆該死的隕石已經進入大氣層了!”
三分鍾後,關於隕石的情報已經丟在臨時總統比爾的面前。
本是布頓總統身邊首席智囊的他,因為強烈反對對兵器采取毀滅行動,而一度遭到布頓的棄用。當布頓成為人民公敵的時候,比爾的聲望自然也因此達到了頂峰。
當布頓屈辱地死去,能力超群的比爾,自然接手他的工作,半年之間,工作成果也算卓然。
不知道是不是死去的伊弭塞諾斯的報復,一件又一件的麻煩出現在比爾面前。最麻煩的當然是資源問題,資源問題中最緊急的又是糧食問題,至於其他問題可以暫時擺在一邊。不過眼前的問題可是個例外,因為一顆無法估算直徑的隕石已經沖破大氣層,向A國所在位置飛來。按照太空總署的計算,最終落點將在距離Washington市僅四十海裡外的海上。
比爾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如果隕石沒有在大氣層中完全燒毀,當它落入海中的時候,將引發強烈的地殼震動,隨之而來的海嘯,很可能吞沒整座城市。他皺著眉,迅速命令太空總署使用所有能使用的武器,攻擊這枚隕石,務必要在它落地前將其擊毀。
得到臨時總統的命令,沉寂多年的導彈,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爭先恐後地呼嘯著向同樣被黑暗籠罩的遠方空中飛去,很快就被受保護范圍外的黑暗吞沒。被黑暗阻隔了視線,沒有人能觀察到在黑暗中將要發生什麼,所有人員只能邊看著衛星畫面,邊祈禱導彈一定要准確命中。
第一發命中,接著是第二發、第三發……衛星傳來的畫面上自然看不到導彈爆炸時的絢麗場面,不過每一次命中都牽動著工作人員們心髒的跳動。可惜隕石絲毫不受這些導彈的影響,足以炸毀一座城市的導彈群,似乎完全沒有對它造成傷害,帶著死亡陰影的它,依然按照原來的速度和方向,堅定地落了下來……
大地的劇烈震動,讓大街小巷中的每個人,都陷入了歇斯底裡的瘋狂中。本已脆弱的神經,實在禁不起其他刺激,雖然只是災難的前奏,但已經有無數人為之失去了理智。
接下來傳來的巨大的、沉悶的響聲,更是讓整座城市的混亂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不知是誰洩露了隕石襲來的消息,這一消息帶來的恐慌氣氛就像一根火柴,點燃了民眾們積壓已久的壓力,讓這個火藥桶徹底炸開……
然而,人為制造的混亂與自然造成的天災相比,顯得那樣蒼白無力。海底地震引起的海嘯,掀起數十米乃至上百米高的巨浪,以驚人的速度在黑暗的掩蓋下,向Washington市沖來,如果沒有山姆的領域阻擋,只泊Washington在幾分鍾之後就會變成歷史名詞。
雖說如此,劇烈的沖擊仍然讓並無心理准備的山姆吃了個大虧。之前張開領域只是阻擋黑暗,並沒有實質上的能量抗衡,所以對能量的損耗並不大。可是現在在毫無准備的情況下,領域與蘊藏著無窮自然力量的海嘯巨浪沖突,本來足以撐開領域的能量,一下子被消耗得乾乾淨淨,原本保護著Washington的領域,居然在那一瞬間消失了。
盡管山姆和澤特同時再次張開領域,但是一直徘徊在領域外的黑暗,哪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只是短短幾秒鍾,裁決的范圍又向城市中心逼近了兩、三公裡,在這一范圍內,不知多少人類被送上了審判的刑台。
海嘯掀起的巨浪絕不只是一波,它們似乎水遠也不會停下來似的撞擊著山姆和澤特張開的領域。可憐山姆和澤特都是傾向於進攻的戰士,這種被動的防守,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專長,在氣苦之余,也只能祈禱這些海浪趕快平息下來。
足足五個小時,巨浪的沖擊足足持續了五個小時。
在這恐怖的災難面前,山姆和澤特的領域三次被擊破,黑暗范圍向城市中心逼近了十五公裡,已經把受保護范圍縮減到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內。如果巨浪再這樣持續一個小時,能量幾乎耗光的山姆或澤特大概就會成為第一個被活活累死的兵器,而另一人也會敬奉次席……
好在巨浪終於退去,能量消耗得差不多的山姆和澤特,也不急著重新把領域范圍擴大。一是因為他們的能量,現在並不適合負擔那麼大面積的領域;二是已經離開他們領域保護的人類,就算不被黑暗奪去生命。在呼嘯的海水面前,也毫無生還的可能。與其把領域擴大,讓本已暴亂的市民看見那無數的屍體,還不如自己積蓄足夠的能量來維持領域。
當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終於過去,劫後余生的人們才恢復了些許理智。他們驚訝地發現,海嘯固然帶走了眾多無辜的生命,更多人卻是死在自己無理智的行為之中。也許是這半年被困的生活,讓人類心理變得更加脆弱,在災難面前非但沒有激發起他們的斗志和生存**,反而帶來了毀滅……
太空總署也處在擴張的黑暗范圍之內,毫無意外地,每個工作人員都接受了裁決,而海水也毫不客氣地將它淹沒。於是,沒有人發現,那個引起了第一次警報的不明物體,以著驚人的速度遠離Washington市,它離開的方向,正是另一座居住著幸存的人類的城市Madrid市……
人類開始堅信神想要毀滅他們,這不是因為長期壓抑產生的妄想,而是近期發生在世界上的事實。
繼Washington市遭受隕石激起的海嘯襲擊之後,Madrid市也遭遇了風力超過十一級以上的超級暴風襲擊。
休斯可是一個與山姆、澤特相似的,傾向進攻的戰士,也被突如其來的暴風打了個措手不及。要不是修恩“言靈”的力量實在強大,只怕Madrid市也會和Washington市落得同樣的下場。
即使如此,為了抵御暴風的強大威力,修恩的言靈消耗了十萬人以上的靈魂,幾乎是他這段時間,利用人類脆弱心理得到的全部靈魂……
然後,Rome城附近一群沉睡了數十萬年的火山,居然同時噴發,同樣造成Rome城的巨大損失;Istanbul市也沒能幸免,從下水道中瘋狂湧出的水,居然淹沒這座向來缺水的城市。更可怕的是這些水帶來了可怕的、未知的疾病,也許從領域上來說,這裡的受保護面積絲毫未變,可是單純統計死亡人數,Istanbul絕對高居榜首。
到目前為止,只有B市沒有遭到天災的襲擊,人們恐慌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出口。不知從哪裡傳出的流言,說近期所有的災難全都是C國一手制造,目的是統一全球。這樣荒誕的流言,居然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原因無它,只是人們習慣性的想找一個替罪羔羊罷了!
支撐著領域的兵器們感到很悲哀,面對災難的人類,非但沒有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反而內部矛盾不斷滋生。這樣的人類有沒有必要保護下去?幾乎所有的兵器都在思考著……
在思考之余,兵器們也透過心靈溝通互相交流著自己的想法,盡管有些人彼此曾經是不共蓋天的仇敵,但是在眼前的嚴峻形勢下,只能把仇恨擱下,同心協力解決眼前的困境。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使用心靈溝通實際上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人類仍然暢通的衛星通信,無疑讓他們之間的溝通更加方便。
“想要徹底解決這種情況,只有打破陳立斌發動的裁決……”糯糯猶豫著開口,因為想要打破裁決,就要毀滅掉裁決的心髒,也不可避免地要破壞陳立斌和蘇妮的沉睡。
“小姑娘,我想你不太了解裁決的本質吧!”修恩的聲音有些無奈,“如果可以毀滅它的心髒,我只要再多收集些靈魂,就可以透過我的能力做到這一點,可惜裁決的心髒是可以吸收任何外來的攻擊,並且把它轉化為自身的一部分的,而且攻擊者會遭受更殘酷的制裁,那時候我可不確定我們的領域能否保護我們。”
糯糯剛想反駁,身邊的李孝姬卻搶先開口道:“我想,我有辦法毀掉那顆心髒…
…”
所有兵器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孝姬身上,可是衛星通訊畫面上的她表情淡然,完全無法看出她的想法。
於是修恩開始思考,並斟酌著說道:“如果這位美麗的小姐,真的有辦法毀滅裁決的心髒的話,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才能幫助她做到這一點……”
“修恩,黑暗中並不是只有那些接受‘裁決’的人類,那裡現在就像另一個冥界一樣,遍布著只會生長在冥界的植物和怪物,就算以我們的實力,進去也會很危險。”這是澤特的聲音。
一向不喜拘束的他,哪能在一個城市停留那麼長時間,自然趁山姆張開領域的時候,潛到裁決的黑暗世界裡探索一番,不料強悍的他,最後也只能灰頭土臉地從裡面逃了回來。
澤特再思考了一下,補充道:“黑暗世界裡完全沒有光線的存在,普通的照明設備根本無法把光傳播出去,我們用能量強行發出的光芒,也只能照亮身邊一個狹小的區域,所以在那裡面辨認方向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眾人又一次沉默,最後修恩臉上緩緩露出一絲微笑,道:“我想,這個問題可以解決,不過需要我身邊的這位休斯先生配合一下。”
“啊?”休斯大驚失色,這半年的相處足以讓他明白,身邊這位俊美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只可怕的惡魔,而惡魔的提議會帶來好結果嗎?正常人想像一下就知道了。
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休斯還是感受到強大的壓力,他只好一邊祈禱惡魔的提議不要太變態,一邊開口答道:“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我當然會效勞。”
“如果我沒有記錯,休斯你體內寄宿的神,應該是普羅米休斯吧……”修恩的表
情笑瞇瞇的,看起來無害極了,“那你的靈魂,就應該是那一簇把火焰帶到人間的靈魂之火,沒有任何障礙可以阻擋它的光芒,我只需要你靈魂的一部分做成火把,就可以把裁決的黑暗照亮……”
“在那之後,每組兵器都要派出一個人來幫助這位小姐前往裁決心髒的位置,最後就是她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不理身邊休斯的強烈抗議,修恩把臉轉向糯糯投影的位置,微笑著說道:“小姑娘覺得我的計畫怎麼樣?”
“可以嘗試一下。”簡單的六個字,可憐的休斯先生的靈魂,就這樣被集體出賣給了惡魔,不過這是為了保護全人類的正義之舉,相信我們偉大的休斯先士他不會計較那麼多,是吧?
李孝姬徐徐吐出一口氣,才緩和了自己想要流淚的沖動。望著面前那顆跳動著的心髒,她忽然想起自己成為兵器前那次死亡的經歷。到底是什麼把她和陳立斌之間的距離變得那麼遙遠?是那三個同樣深愛著他的美麗女子,還是自己這顆驕傲的心?
不過眼前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能夠抵達這裡他們付出了太多艱辛,沒有時間任她肆意揮霍。
休斯最終還是奉獻了他的靈魂之火,讓修恩把它帶到了李孝姬身邊,而各組兵器派來的人,也幾乎同時匯聚到B市,有Lee、伊莉絲,值得一提的是從A國前來的是澤特,和他猜拳敗北的山姆,正一邊支撐著領域一邊郁悶中……
在前往這裡的途中,兵器們發現自己低估了裁決中怪物的實力,而且這些怪物越接近心髒地帶就益發強大,這使得他們遭遇的戰斗一次比一次困難。而李孝姬雖然是一個最好的治療師,可是她的能量還需要保留用作其他用途,這就讓同伴的戰斗更增加了許多難度。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總算完成了任務,把李孝姬平安送抵了裁決的心髒地帶,雖然最後的過程幾乎是一個兵器吸引著一群怪物的注意力,借此保護其他人前行來完成。
最後只剩李孝姬一個人,面對包裹著陳立斌和蘇妮的心髒,還有……最後的、最危險的敵人……
心髒的守護者!兩道美妙的身影,靜靜懸浮在跳動的心髒旁,漆黑的羽翼映著血紅色的光芒,那是一種淒烈的美麗。李孝姬知道她們的身分,正因為這樣,她的心才益發疼痛起來。如果,自己也可以留在他身邊,她寧願選擇放棄這拯救人類的使命。
李孝姬微微一笑,這微笑依然美麗,卻多了一份以前沒有的淒迷。她的身體發散出柔和的白光,帶動著她向上升起,漸漸接近心髒。
巨大的黑色羽翼揮動,帶著兩道美麗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向入侵者接近。然而,就在她們的攻擊就要擊在李孝姬身上時,李孝姬輕輕說出一句話,讓蘇娜和黛爾的攻擊硬生生的停住。
李孝姬說的是:“我有辦法讓蘇妮和他重新醒過來……”
於是李孝姬有機會接觸到裁決的心髒,從那裡奔流而出的是讓她熟悉的氣息,使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把手溫柔地放在跳動的心髒上,近乎貪婪地感受著那人的氣息,良久,才想起自己身在此處的使命。
“我所做的是正確的,不是嗎?”李孝姬喃喃地問著自己,淚水中綻出一朵美麗的笑顏。
白光猛地強烈起來,強烈到了讓人無法正視的程度。不遠處觀望的蘇娜和黛爾急速趕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白光以驚人的速度匯聚到一點,滲入心髒裡去。接著心髒的跳動,忽然變得不規律起來,忽快忽慢,並且開始逐漸崩壞……
與此同時,李孝姬身上的白光已經完全消失,失去意識的她從空中墜下,沉入周圍無邊的血光與黑暗之中……
我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盡管我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夠再次睜開眼睛。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一直操縱著裁決的哈迪斯,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我的身體,繼續他老人家的休眠,也帶給我沉睡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記憶。
我很懷疑是不是他想早點休眠才有意放水,讓李孝姬有機會靠近裁決的心髒地帶。裁決這種恐怖至極的神罰,威力絕不是幾個兵器所能抵御,即使他們是那樣拚命,只怕也無法憾動裁決對自己心髒地帶的保護。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家賊難防真是對哈迪斯先生的最佳寫照。
對於哈迪斯的放水,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難過。感激的是,他創造了機會使我和蘇妮不必落得如此悲慘的結局;難過的卻是,這個機會是李孝姬用她的生命換來的。
是的,為了蘇妮能夠復活,李孝姬把她體內的冥後貝瑟芬妮的靈魂,轉移進了被封閉在裁決心髒中的蘇妮體內。失去了神之力量的她,無力再抵御裁決的侵襲,在裁決的黑暗世界崩潰之前,就失去了生命。
我從未想過要用她的犧牲來交換我的幸福,也許我曾經遺忘了她,也許我曾經忽略了她,但是她是我真心喜歡過的女孩,我真的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
可是我要到哪裡去尋找她的身影呢?裁決隨著心髒地帶的崩潰而全部瓦解,籠罩著整個地球的黑暗,比它們的來勢更迅速地消散,隨之消散的還有黑暗中林立的各種刑台,以及上面的人……放眼望去,一片死寂的C市顯得有種落寞的荒涼,我想要尋找的伊人,只怕也隨著裁決的消散,而化為不知飄落何處的一粒微塵……
一滴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我也無法說清自己為何流淚,只是覺得一份失落,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讓我有些難以呼吸。
蘇妮的小手輕輕碰了碰我,把我從茫然中驚醒過來。我回頭望去,只見三位我鍾愛的女子懸浮在一起,她們的眼眶都有些紅腫,想來剛才一定是抱頭痛哭了一場。
我心中的郁結忽然豁然開朗,想通了以前一直糾結的心結。既然這個幸福是李孝姬用生命換來的,那麼我一定也要用生命去守護它,這樣才能對得起她的犧牲,不是嗎?
目光遠眺,過去曾經是敵人,或是朋友的兵器們,正向我們所在的位置趕來。從哈迪斯留下的記憶中,我知道了他們為了這一刻所做的一切。
看著他們一邊趕來,一邊呼喊著什麼,我微笑起來。不管過去是什麼樣的關系,只看現在他們為了我的醒來而歡喜地呼喊,我就知道至少從這一刻起,他們將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們越飛越近,越飛越近,終於我可以聽到他們的喊聲,讓我差點從空中掉下的正是他們的呼喊:“陳立斌,不要發呆了,趕快趕往B市,那裡遭到不明來歷的襲擊……”
顧不上深受打擊的自尊心,我交代了一下蘇娜和黛爾帶著剛剛得到力量還不大會使用的蘇妮,隨著兵器們一起趕回B市,自己則使用了影之轉移,先一步趕回了危機中的B市。
如果是其他城市遭到襲擊,我並不會這樣著急,我著急的原因也不是因為B市是C國的政治文化中心,我真正著急的是我熟識的同伴們,大多停留在這個城市,而真正有自保能力的卻只有糯糯一人。
也許是我的運氣太好了,影之轉移把我吐出來的位置,恰好就在襲擊發起者的面前。而且更巧的是,襲擊發起者剛剛發射出一團蘊涵著強大能量的光球,我非常幸運地正擋在光球飛行路線的前面。
我知道光球中蘊涵的能量很強大也很可怕,只是我沒想到即使是我,也無法抵御這看起來貌不驚人的能量。驚雷股的巨響聲中,我的身體飛了出去,在空中滑行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我恨恨地咽下喉嚨裡泛起的血腥味,慶幸起自己出現的及時。此刻在我背後的就是B市的市區,如果剛才威力如此巨大的光球不是被我擋住,而是落在市區內的話,只泊除了糯糯和正在她身邊的人外,不會有人幸免。
慶幸之余我也心驚起來,目前就我所知,能夠達到主神級別的幾人中伊弭塞諾斯已經死去;德裡克也回去當他的財團繼承人;現在居然突然冒出一擊便將我打得如此狼狽的敵人,他到底是誰?
我抬頭望去,卻被眼前的龐然大物嚇了一跳。這是一個站立在地面上,卻比飛行在空中的我,還要高大的人型。之所以說他是人型,是因為他只是在外表上具有人類形象的頭部、身軀以及四肢結構,頭上多出的兩只角,和身後拖著的長長尾巴,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怪物。
眼前的敵人為我帶來的威脅感,居然把我體內睡眠狀態下的哈迪斯都驚醒過來。
他本來還抱怨連連,可是真的透過我的眼睛,看到這個人型的時候,居然一反常態地大吼一聲:“審判者!”
“你認識它?”眼前的敵人讓我實在無法再繼續用“他”來形容,所以我選擇用這個詞來代替。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我明顯感覺到他正在平靜心情,良久他才開口回答我的問題:“我當然認識它,它是規則的守護者,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
“超越主神的力量?”我簡直驚訝到了極點,在我的印象裡,主神的力量,應該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力量。
“是的!”哈迪斯居然承認了我的推斷,“即使是主神,也只是可以維系已制訂規則的運行,只有‘審判者’才是規則最終的守護者。所以,它的能量層次要遠在我們之上,這樣才能維持我們這些規則間的平衡……”
“它怎麼會出現這個世界上?”我一時無法消化哈迪斯所陳述的事實,這樣強大的神出現在世界上,本身就是一件違背規則的事,何況它還對人類發起攻擊,難道……
哈迪斯肯定了我的猜想,並且進一步告訴我一個更讓我驚詫的事實:“審判者就是神殿中,唯一沒有被取走的神之靈魂。換句話說,人類不可能制造出兵器XX號,因為第二十顆所謂神淚和它的身體,此刻正在你的面前。
不過,在那次最後的神戰中,我們這些神的身體完全被毀滅,雖然它遠比我們強大,所受的傷害也應該讓它從此沉睡不起……”說到這裡,哈迪斯的語氣也變得疑惑起來,顯然,心中有什麼問題無法尋找到答案,“除非有人想要把它喚醒…
…”
就在我和哈迪斯在心靈世界中交談的時候,審判者完全不理會我的存在,繼續向我所在的方向前進。這樣的龐然大物逼近時產生的壓迫感,實在使我很難承受。
我一邊後退,一邊問著哈迪斯:“可是為什麼它會攻擊人類呢?他不是規則的守護者嗎?”
“也許是因為喚醒它的人,對人類的失望影響了它的判斷;也許是因為人類本身,對自然法則的破壞引起了它的憤怒……”哈迪斯歎息著說道:“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它已經把人類當成了規則的破壞者,不把這些破壞者清除,它是不會停手的。”
開什麼玩笑,我身後還有著那麼多我的朋友,要是讓它滿意,我這些朋友的生命怎麼辦?
“怎樣才能阻止它?”我雖然明知不敵,但是為了拯救朋友們的生命,還是決定要去攻擊這個幾乎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你不可能打敗它的。”哈迪斯的聲音急切起來,顯然知道了我的意圖,“你所有想要用來攻擊它的力量,都在它掌控的規則之內,根本無法傷害到它。如果它認定你為執行規則的障礙,就算你擁有我的全部力量,也絕對難逃一死。”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微笑了一下,試圖控制住身體不再顫抖。我當然知道打敗眼前的敵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讓我什麼都不去做,就迎接失敗的命運,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死亡鐮刀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手中,蘊藏著死亡氣息的黑氣蔓延開去,危險的感覺顯然吸引了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家伙的注意,它對我警告性地低吼一聲,繼續堅定地向我這裡前進。
我估算著我和它之間的距離,當這個距離正好適應我疾進的速度時,我猛地由極靜轉為極動,身影帶著無法辨認的殘象,撲向審判者的頭部,鐮刀舉過我的頭頂,准備狠狠斬下……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它如此龐大的身軀居然會比我還要靈活。
原本前進中的巨大身軀,以我都無法相比的驚人高速後退,同時一拳擊來,我竟然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打個正著。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座山撞在身上一樣,整個人順著拳頭的去勢飛向B市,途中不知撞毀了多少建築,只知道在城市中犁出了一道明顯的深溝。
這力量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讓我毫無反抗的余地。過去我雖然面對過無數敵人,可是面對他們時,我從來沒有過現在這種無力感,就仿佛我面對的是一座水遠也無法逾越的山峰。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我所需要努力做到的就是,盡自己最大努力逃跑,吸引被我激怒的審判者在我身後追逐,使它盡量遠離B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逃了多遠,只知道周圍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汪洋,在這裡戰斗應該不會產生太大的破壞,於是我停了下來正面迎接審判者的攻擊。
說句實話,這絕對是一場沒有勝利希望的戰斗。
就像哈迪斯所說的那樣,我的任何招式用在它身上都毫無作用,甚至在它驚人的速度下,連它的身體都無法接觸到;相反地,審判者的每次攻擊,都夾帶著無可抵御的能量,當我閃開之後,居然把我身後的海水都擊穿出一個久久不肯合上的圓形深洞。要是被這樣的攻擊打在身上,只怕我就不會像剛才那樣只是受點傷而已了,弄個不好,立刻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我熟悉無比的聲音在我身後的空中響起:“笨蛋攻擊它的弱點。審判者本身是沒有弱點的,不過被召喚醒的它可就不同了。那個犧牲自己喚醒它的人,一定就在它身體的某個部位,那就是它的弱點,快把他找出來!”
雖然知道告訴我這些的人是雅典娜,也就是又一次變成大人的糯糯,可是我根本沒機會回頭看上一眼,只能稍微分心感覺了一下。似乎所有現在還活著的兵器都出現在這裡,而且身上的能量波動比之過去要強大了不少,看來審判者的出現,還真的刺激到眾神力量的完全發揮。
知道了眼前這巨物的弱點,我開始辛苦的尋找行動。之所以說辛苦,是因為審判者肯定不會乖乖地站在原地任我上下前後打量,專門針對我的攻擊,本就追得我精疲力竭,現在還要擔負起這樣偉大的使命,我、我好命苦哇。
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在中了審判者三拳、被它的尾巴掃中一下之後,找到了它弱點的所在——一具人體的上半身鑲嵌般生長在它胸前。若不是有蘇妮使用治療技能幫助我的話,只怕我也無法完成這個變態的任務。
不過,當我看清那個喚醒審判者的人時,不由得驚訝地大叫出聲:“風一?”
聽到我的聲音,風一本來緊閉的眼睛張了開來,看見呼喚他的人是我,他臉上露出一絲生硬的笑容,聲音微弱到我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聽見的地步:“陳立斌,你醒來了?”
就在風一張開眼睛的時候,審判者的行動忽然遲緩了下來,中間甚至出現了停滯的情況,這給我更好的機會向風一尋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風一的體力似乎無法說出太多的話,不過他的幾句話還是讓我明白了一切:“我想要幫助你懲罰愚蠢的人類,我以為我可以控制已經失去意識的審判者,可是我錯了,即使是已經沒有了靈魂的審判者,它**擁有的強大力量已經足以控制我的意識……”
說到這裡,風一忽然瞪大雙眼,用他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喊”出聲來:“所以,趁著我還能控制它的行動,攻擊我,把它殺死,不能讓它……”
審判者發出憤怒的吼聲,風一的話也無法繼續下去,他集中全部精力來阻止審判者的行動,一時間那龐大的身軀以奇怪的姿勢靜止在了原地。
我們雖然不忍心對曾經的同伴下手,可是我們也知道風一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眼前也許是最後一個能夠打倒審判者的機會,我們如果錯過,又怎麼對得起為我們創造機會的風一?
各式各樣的攻擊夾帶著眾神擁有的最大力量,向風一身上飛去,被擊中的審判者卻沒有受到一丁點傷害。代表著各種能量運行方式的不同顏色,在它身上流轉著,把所有擊中它身體的攻擊,都轉化為自身的能量。
隨著審判者吸收了我們的攻擊而變得更強,風一控制它的行動立刻變得更加困難,他幾乎稱得上聲嘶力竭地向我們喊道:“快一些!我……我要控制不住它了…
…”
怎麼辦?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努力思考著,首當其沖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只有些冰冷的小手握住我的手,我轉頭望去,入眼的是一臉堅決神色的蘇妮,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不……”我緩緩搖頭,掙扎著試圖說服蘇妮,“我不想失去一切的記憶,我不想在未來無法記起你……”
蘇妮握著我的手用力了一些,堅定的眼神告訴了我她的堅決。
是啊,我當然知道這是唯一解決眼前危機的方法,可是使用這種方法,卻會讓已經熟悉的一切全部抹去,也許我們會再次遇見,不過,也許那時我們已經變成陌生人……
這種方法的名字叫做“寬恕”,比裁決更加強大的招式,可以毀滅一切的招式,使用它絕對能夠打倒眼前的審判者,可是……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緊緊抱住蘇妮,捨不得松開半分。剛剛因為李孝姬的犧牲,而好不容易得到能夠在一起的幸福,現在卻要親手讓出。可以說我自私,可是我真的不忍心放棄。但是,李孝姬可以為了我的幸福犧牲一切,我又為什麼不能犧牲掉這點幸福呢?
“就算是使用了寬恕,我也不會放棄你的!”我喃喃地在蘇妮耳邊保證著,心中卻知道這是一個奢侈的承諾。在“寬恕”的力量之後,世間的一切都將洗牌重新開始,而那時的我是否還會記得我曾經許下過這個願望呢?
蘇妮也在無聲地哭泣著,相信她也知道遺忘才是我們之間最有可能的結果。
緊緊抱在一起的我們,都把自身的能量開至了最大,屬於生的白色,和屬於死的黑色,糾纏著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完全沒有顏色的晶瑩光芒。
這份美麗的晶瑩,甚至讓所有人忘記了眼前的危機,屏住呼吸不想錯過任何一刻美景。
在這片晶瑩的光雨中,我深深地吻住蘇妮,淚水沿著我們的面頰流入口中,鹹鹹的,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不能再等了,風一的力量將要用盡,那時我們就再也無法打倒相當於最高法則的審判者。
我最後望著懷裡的蘇妮微笑了一下,帶著她全力沖向審判者的胸前……
晶瑩的光雨化成一道世間最美麗的彩虹,貫穿了審判者龐大的身軀,審判者狂吼著、掙扎著,巨大的身體卻越來越淡,最後變成了近乎透明的顏色……事實上被光雨灑過的世上每一個角落,世間的一切物體——無論有生命還是沒有生命,全都變得像審判者一樣透明起來……
唯有愛,能夠連接生與死;唯有愛,能夠毀滅並創造一切;唯有愛,能夠寬恕一切罪惡;唯有愛,能夠改變未來……
真的,唯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