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臨時機場,可是無論是從跑道、停機坪等硬體設施,還是從通訊、導航系統等軟體設施來說,比起正規的機場絲毫不遜色。
當然,這也要歸功於A國政府對奧丁的大規模投入,對於每週都需要大量武器物資進行實戰訓練的奧丁來說,興建這麼一個可以允許大型運輸機起降的機場實屬必要。
不過即使如此,像今天這樣龐大的機群,仍然需要時間來保證它們的安全降落。
機場地勤人員緊張地忙碌起來,疏通跑道、清出停機坪,並且向機群聯繫,安排它們的降落次序。
尼爾森和加籐一直在監控室注視著這一切。加籐還好,陰冷的臉上看不出其他表情;尼爾森可就不行了,嘴張大到可以同時吞下五顆雞蛋。
這也怪不得他,他加入奧丁到現在也有八、九個年頭了,不只一次見過前來運送武器物資的運輸機群,每次機群規模各不相同,其中以對中東恐怖組織「騎兵」
的清洗活動那次運輸規模最大,大概動用了兩個正規的運輸機隊。
可是和這次比起來,那次的規模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等到機群飛近時尼爾森才發現,滿天飛機哪裡是他最初看到的幾個黑點那麼簡單,少說也有四、五十架,而且即使從地面看去,也不難看出這些都是巨型運輸機。
一架又一架的飛機在地面導引下順利著陸,雖然在監控室裡的尼爾森和加籐聽不到飛機著陸時的巨大轟鳴和尖銳的摩擦聲,但是他們仍能清楚地看到因為不停重複著陸過程導致溫度過高而在跑道上瀰漫著的煙塵和霧氣,地勤人員正利用飛機降落的空檔向跑道上灑水降溫。
「我們的新隊長到底是什麼人?」尼爾森好不容易合上嘴,忍不住向身邊不知想著什麼的加籐問道。
「這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加籐沒有看向尼爾森,依舊目光深邃地望著著陸的飛機,「我們需要的只是服從命令就好。」
「這些我也知道。」尼爾森嘟囔:「我只是問問,要不然問題憋在心裡多難受啊。」
加籐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回應尼爾森,專心一致地看著機場中忙碌的情景。
尼爾森自己嘟囔幾句,見加籐根本不理他,悻悻然地把注意力轉回監視屏上。
整個降落過程長達三個多小時,加籐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尼爾森則早就呵欠連天,不明白如此無聊的降落過程,陰風之狼還這麼感興趣,東方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奇怪。
等到最後一架飛機安全停在跑道上,加籐才轉過身,聲音陰冷得如同他的表情,對著尼爾森說:「走吧。」
「去哪裡?」已經陷入半夢半醒狀態的尼爾森被加籐的這句話驚醒,一臉茫然地問。
「當然是去迎接我們的新隊長了。」加籐一直陰冷的臉上也不由得多了些受不了的表情。
這樣的笨蛋怎麼也會是奧丁的一員呢?真是丟盡奧丁的臉。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不發一語地轉身走出監控室,不想再和這種笨蛋共處一室。
看到加籐的舉動,尼爾森如夢方醒,連忙大呼小叫地追了出去……
機艙門打開,不用舷梯車開近,機艙內緩緩伸出的舷梯已經把機身和地面連接在一起。
這是最後一架降落在機場上的飛機,也是整個機群中唯一一架不是運輸機的飛機,不過顯然也不是戰鬥用機。
從它狹長的機身和尖銳的機頭來看,和已經退出歷史舞台的協和客機有些相像,用途似乎也應該是搭載乘客。
果然,出現在艙門的人影證實了這一點,人影只有一個,高大而且魁梧,站在艙門口似乎都可以把整個艙門佔滿。
加籐不動聲色地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尼爾森,尼爾森的身高在奧丁裡算是高大的了,可是比起艙門那人還是差上許多。
當那人走下舷梯,這種差距就更加明顯了。尼爾森尚且要稍微抬頭才能正視他的臉,加籐就更不用說,得仰頭才能看清他的長相。
不過說實話,看清他的長相還不如看不清的好,這是加籐看清來人長相後心中的真實想法,畢竟看著一張被傷疤撕裂的臉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即使是久經戰陣的加籐也是一樣。
「我是你們的新上司,你們可以稱呼我澤特上校。」來人走到兩人面前,銳利的目光打量了兩人良久,才開口自我介紹。
加籐立刻雙腳併攏,行了個僱傭兵的標準軍禮,用他所能做到最大的聲音回答:
「長官好!我是加籐正紀,軍銜上尉。」
尼爾森卻沒有跟著他做自我介紹,臉上也沒有剛才監控室中的懶散模樣,目光好像手持狙擊槍時一樣銳利,緊盯著澤特的臉,聲音冷冷地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澤特?澤特馬爾斯?」
澤特的目光重新回到尼爾森臉上,這次打量的時間更長,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右手食指輕輕撫摸著臉上的疤痕,「尼爾森安格斯?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可真是巧啊。」
「是啊。」尼爾森的笑容絕不會比澤特溫暖多少,聲音還是從牙縫中硬生生地擠出來:「我還以為那一刀足以讓你這個惡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呢。」
「那還真是遺憾哪。」澤特的笑容更冷了,「可惜現在我成為你的頂頭上司,請你稱呼我澤特上校。」
尼爾森的牙幾乎要咬碎了,額頭上的青筋不斷跳動,就在加籐以為他要動手的時候,只見他舉手行了個軍禮,一字一句地道:「長官好!我是尼爾森·安格斯,軍銜上尉。」
加籐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大概只知道尼爾森似乎和新來的長官澤特是舊識,而且關係似乎並不融洽。好吧,應該說似乎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過,既然現在都是奧丁的一員,這個問題就不用去考慮了,因為在僱傭兵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雙方無論有什麼恩怨糾纏,只要同在一支部隊中,就不允許在這段期間解決這段仇怨。
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澤特馬爾斯這個名字似乎十分耳熟,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呢?
思考用不到一分鐘,加籐就恍然想到了答案,以他的冷靜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驚訝地向澤特望去。
澤特馬爾斯,在平常人的世界裡絕對不是一個什麼了不起的名字,可是在僱傭兵的世界裡恐怕沒有人會不聞之變色!
這大概和他輝煌的經歷密不可分,不可否認的是,澤特絕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僱傭兵戰士,單從戰鬥方面來說,他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好手。
可是卻很少有僱傭兵部隊願意接納他,因為除了他的戰鬥技巧出名之外,他還有一點是聲名遠播的,那就是在戰鬥中他經常失去理智,甚至會做出殘殺隊友的舉動!
恐怕沒有人會忘記六年前R聯盟內亂時,聯盟政府僱傭澤特當時所在的「準星」
僱傭兵團,並且把前期奪還叛軍首府的任務交給他們。
令聯盟政府始料未及的是,澤特的參戰把本來應該是偷襲的戰鬥變成攻堅戰,區區五十來人的僱傭兵團居然硬是攻下了叛軍首府,在政府軍的配合下一舉消滅叛軍數萬人。
這其中澤特當然功不可沒,據說死在他手裡的叛軍少說也有三千多人,可是人們提到那次戰鬥時,想到更多的卻是準星的覆滅。
遲來的炮火支援、姍姍來遲的政府軍,這些固然是讓準星傷亡慘重的原因,但是要注意的是,這次行動的原計畫可是潛入叛軍首府進行零星的騷擾作戰,要不是澤特私自與敵人正面衝突,準星原本是可以完好無損地從這個戰場全員生還的。
更令人害怕的是,許多準星戰士的屍體都是在背後發現致命的彈孔;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訓練有素的僱傭兵戰士是不可能背對著敵人逃跑的,所以背部著彈的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除非開槍的不是敵人,而是他們的同伴!
從屍體中取出的彈頭證明了這一點,它們都是出自準星的標準配備之一──SIG550突擊步槍,而叛軍手裡根本沒有這種精密的武器。
是誰開的槍?其實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整個準星幾乎全軍覆沒,只有澤特一人在那場戰役中生還,除了他還會有誰?只是沒有人目睹現場發生的一切,畢竟在戰爭的混亂場面中又有誰還會注意這些細節?
於是誰也沒有辦法對澤特提出處罰,但是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一支僱傭兵部隊敢再接納澤特。
整整兩年時間,這個在僱傭兵界數一數二的戰士只能偶爾接個單干的零活,同時還要背負著「屠夫」的惡名。
時間總是能沖淡一切,兩年過後,當時最大也是最著名的僱傭兵團「狼穴」邀請澤特加入,並且給予他最大程度的信任。
這位屠夫也用他的戰績報答了狼穴隊長的信任,只要有他參戰的戰鬥,狼穴的勝率達到百分之百,令原本已聞名僱傭兵界的狼穴更是炙手可熱。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澤特出色的表現想必會洗刷屠夫的臭名,獲得同伴信任的眼神和同行尊敬的目光,可是事情又一次向壞的方向發展……
純粹是一次意外的邂逅,從來沒在女人方面動過心思的澤特遇到了一見鍾情的女人──斯蒂娜。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是斯蒂娜對他並沒有一點感覺,更悲慘的是,她是狼穴隊長的妻子。
在每日能看見卻無法得到的煎熬中,澤特越來越煩躁,就像一頭被馴獸師逗弄的獅子,無處發洩心中的鬱悶。
而鬱悶一天一天累積,終於衝破了他理智的堤防。在一個雨夜,他趁著隊長出外執行任務的機會,潛入隊長的**營房,強暴了斯蒂娜。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見斯蒂娜忍氣吞聲並沒有向隊長告發他的惡行,食髓知味的澤特得寸進尺,潛入隊長營房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終於被隊長在床上抓個正著!
想當然爾,兩人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衝突。隊長雖然也是出色的戰士,可是和澤特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所以這幕鬧劇最後理所當然地以隊長被澤特殺死告終。
斯蒂娜看到丈夫在眼前被殺死,也自殺死在澤特的面前……
殺死所屬部隊的指揮官,這無論是在正規部隊還是僱傭兵部隊中,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整個僱傭兵界為這件事震動的同時,也聯合起來對澤特進行了圍剿,狼穴自然是其中的主力。
大小數十次的交鋒,無數在艱難任務中生存下來的僱傭兵菁英埋葬在這次追殺中,參與這次行動的戰士,只有少數幾人平安回來,而當人們問及他們澤特的下落時,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先是面露絕對的恐懼,然後茫然搖頭,只會不斷重複:「他死了,他終於死了…
…」
順便一提的是,這些人再也不能參加戰鬥,他們的戰鬥之魂似乎也隨著這次行動的終結而終結。
澤特從此自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沒有人聽過他的消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相信那次任務已經終結了這個惡魔的生命,開始漸漸把這件事淡出自己的記憶。
可是如今這個傳說中的惡魔就站在自己面前,這讓加籐怎能不倒吸一口冷氣呢?
相信這個消息傳出去,一定會在僱傭兵界引起軒然大波。
而且聽尼爾森和澤特的對話,似乎他也參與了當年對澤特的追殺任務。要知道,能夠參加那次行動的無不是僱傭兵界一等一的好手,看尼爾森平時嘮嘮叨叨的樣子,真的很難把他和菁英聯想在一起,雖然他的狙擊槍用得實在出神入化。
身為新崛起僱傭兵中的佼佼者,加籐一向有些看不起尼爾森,看不起他的不冷靜,也想不通這麼不冷靜的一個人拿起狙擊槍為什麼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或者說變成像一把出鞘的刀一樣危險。
現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聽尼爾森話中的意思,澤特臉上的那道刀疤是他的傑作,而一個狙擊手需要使用軍刀才能殺傷敵人,戰況慘烈到什麼程度不難想像。
最重要的是,尼爾森大概是加籐所知道的,唯一從那場戰鬥中生存下來後還堅持活躍在戰場上的戰士,這需要多麼堅韌的神經,看看那些已經變成廢人的戰士就可以知道了。
尼爾森平時那副不冷靜的模樣,大概是像變色龍一樣的保護色吧,或者是他發洩心中壓力的一種方法?
這個問題加籐沒辦法得到答案,畢竟他不是尼爾森本人,但是他看向尼爾森的目光中已多了一點尊敬。任何從那場戰鬥中生存下來的人都應該得到這樣的目光,至少他是這麼認為;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曾經在屠夫臉上刻下光輝的「勳章」!
澤特和尼爾森充滿仇恨的眼神對視良久,才微笑著把目光移開。雖然是他在這場目光的較量中先移開視線,可是沒有人會以為他輸了這場較量,因為當他把視線移開的同時,尼爾森忽然腿一軟,以槍支地才勉強沒有當場跪下。
當他把視線移到加籐身上時,加籐才知道剛才尼爾森有多麼堅強,被這樣的眼睛望著,就好像被獅子盯住的獵物,隨時擔心著他會撲上來撕裂一般。
以加籐的冷靜和陰狠,額頭也不禁滑下冷汗來。
見加籐面露畏懼,澤特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可惜傷疤扭曲著讓那張臉看來更加恐怖。
他淡淡地開口:「加籐上尉,通知集合隊伍,我們有新的任務……」
「蓮妮姐。」一個紮著包包頭的女生皺著鼻子,表情十足哀怨地看向身邊靠窗位置的蓮妮,「到底是什麼任務這麼著急,非要把人家從課堂上拉出來啊?要知道,人家好不容易才吸引到我們班那個帥哥老師的注意耶,這下全都泡湯了啦!」
「就是啊。」另一個一直打呵欠的女生推了推鼻子上滑下的黑框眼鏡,鼻子上的幾點雀斑讓她有說不出的可愛,「我的實驗已經進入尾聲了,為什麼連讓我把它完成的時間都沒有?那可是我一個多月的心血耶。」
厚厚的雲層在飛機下方延綿伸展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灑落的陽光在它的邊緣鍍上一層金黃色,看起來有點像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可是蓮妮的目光卻沒有被這樣的美景吸引,焦距集中在舷窗外遙遠不可知的一點,不知在想些什麼。想當然爾,兩個女生的問題她一點也沒有聽進耳中,更不要說給她們想要的答案了。
「小優,小愛,現在你們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走道上走過來一個高瘦女子,淡金色的齊耳短髮貼服地勾勒出她優美的臉形,而一雙水藍的冰眸中似乎有著和她語氣一樣的寒冷,「從上飛機時簡單地向我說明了這次行動是一次押送任務外,她就一直這樣子,再沒說過一句話。」
叫作小優的女生伸手到蓮妮眼前晃了晃,見蓮妮還是無動於衷,搖頭歎道:「真是的,隊長從來不發呆,這次居然發呆這麼嚴重,看來問題嚴重嘍。」
「是啊、是啊。」小愛再次推推眼鏡,開口向高瘦女子問道:「瑪莉安,怎麼說你也是我們花組的組長,隊長這次有沒有和你說明到底是什麼樣的押送任務啊?
我看隊長的發呆很反常,會不會和任務有關?」
說著說著,小優和小愛的目光都望向了飛機後部,因為那裡肯定有她們想要的答案。
這架飛機外表看起來似乎和其他運輸客機沒有什麼區別,機身上甚至印有K國航空公司的標記和飛機編號,可是進到機艙裡就會發現它經過了大規模的改裝。除了機身前部的客艙保留一部分外,後面的巨大空間被改造成貨運艙,而在貨運艙裡的當然就是這次押送的貨物了。
到底是多貴重的貨物,居然動用了幾乎整個「夜蝶」的力量?除了現在飛機上的花組之外,還有水組和月組也同時做著欺騙性行動。她們乘坐著和這架飛機外觀一模一樣的飛機,此刻正沿著另外兩條不同路線向著同一目的地──C國C市前進!
要知道,平時的夜蝶可是很閒的,就算是出任務也只是單獨一個成員出動就可以完成,記憶中好像最大規模一次行動還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次是與一個跨國的超能力犯罪組織較量,夜蝶出動了花組和月組的一半人手,就把那個組織的全部成員「留」在了K國。
這樣比較的話,上頭對這次貨物的重視程度就不言而喻了,這極大地刺激了小優和小愛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飛機後部的貨艙裡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問肯定是無法得到答案了,先不說隊長正在發呆,就算是正常情況下的隊長恐怕也只會用一句「秘密」就把她們兩個打發了吧!
瑪莉安那邊更不用說了,冰冷眼神掃過來,連「秘密」兩字都不用說,就可以讓兩個小女生僵硬在原地三十分鐘內動彈不得。
不過她們還是有辦法,別忘了她們也是超能力部隊夜蝶的一員,這點小問題怎麼可能難倒她們呢?
想到就做!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小優把手扶在座椅把手上,精神波送出,沿著機身向後方傳去。
一**的精神波回饋,在小優的腦海中漸漸勾勒出機體的結構,逐漸向她想知道的目標物接近,小優的嘴角不禁勾起一個得意的微笑,精神波集中向目標湧去…
…
腦海中忽然一陣炸裂般的刺痛,小優忍不住痛哼一聲,不但精神波不能再集中地散去,整個人也軟癱下來。要不是還繫著安全帶,整個人只怕就要從座椅上滑到地上去了。
即使如此,冷汗還是迅速從她額頭冒出,沿著臉頰滑落下來,她卻連伸手去擦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咬緊牙關忍受一**從腦中直衝出來的劇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精神控制方面比小優弱上一點的小愛還沒有讓自己的精神波接觸到貨艙裡的貨物,所以自然也沒有小優的那些反應。
見小優忽然間變成這樣,她急忙散去精神波,伸手握住小優的肩頭,連聲問道:
「小優,你怎麼了?」
痛得全身發抖的小優自然無法給她答案,倒是後排座位上傳來一道聲音:「不知是哪個混蛋在貨艙裡的貨物上加了一層精神禁制,遇到精神波就用相反波形的精神波反震回去,疼上一疼還是好的,運氣不好的話變成白癡都有可能……」
此時,一道細小的聲音響起,聲音中似乎帶有哭腔:「煙灰,你又說髒話了。」
「我哪裡有說髒話……」話說到一半就被抽泣聲打斷,變成無力的安慰:「好、好,我說了、我說了,小姑奶奶,你別哭了行不行?」
「你本來就說了。」抽泣聲繼續,「你說混蛋……」
這次比煙灰的安慰聲更早響起的是小優還帶著一絲顫抖的微弱聲音:「那是因為煙灰她就是一個大混蛋!」
「幹嘛罵我?」煙灰似乎對抽泣聲的主人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客氣,「我又沒得罪你。」
「你知道那裡有精神禁制,還不告訴大家一聲,你是想害死大家吧……」罵完剛才那句,小優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聲討煙灰的重責大任自然落到了小愛身上。
雖然小愛沒有被精神禁制傷害,不過也只是差之毫釐,要不是小優先給大家作了個如果這樣會怎樣的示範,相信現在連呻吟都沒力氣的就會是自己了。
「他媽的!」這次煙灰真的是怒髮衝冠、拍案而起,「我要是能發出聲音,能不告訴你們這件事嗎?你們弄清楚好不好,第一個受傷的人可是我耶。」
小愛小心地透過椅間的縫隙向後排望去,果然煙灰也是大汗淋漓,看來剛從和小優同樣的痛苦中解脫不久。
她心虛地吐吐舌頭,回身坐好,乖乖地不去理煙灰的怒氣,自然有人收拾那傢伙……
「煙灰,你說他媽的……哇………」抽泣聲變成號啕大哭,並且還有擴大趨勢。
「娃娃,我不是……」煙灰懊惱的解釋聲最終化為一聲仰天長歎,「天啊,殺了我吧。」
這一團混亂終於把發呆的蓮妮吵醒,她眼神略帶茫然地把視線調回艙內,望向一直表情冰冷的瑪莉安,忽然想起什麼,眼神轉為清明,急急交代:「瑪莉安,鏡組在後艙的貨物上設有很強的精神禁制,告訴所有人不能用精神波接觸它,不然……」
機艙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齊望向蓮妮,就連一向冷若冰霜的瑪莉安臉上都掛上一絲奇怪的神色。
蓮妮後知後覺地遲疑著開口:「我說錯什麼了嗎?」
喀喀的指節聲響起,煙灰咬著牙對小優說:「我想我需要和你換一下座位。」
小優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同樣咬著牙回答:「沒問題,等我收拾完她就輪到你了。」
一時間,機艙裡亂成一團,蓮妮的求饒聲剛剛響起,立刻變成斷斷續續的笑聲:
「別……胳肢……我………救命……啊……」
瑪莉安搖搖頭轉過身去,冰霜般的表情也融化了一絲絲,露出一抹淡到幾乎看不到的微笑。
這樣充滿活力才是她熟悉的隊長,不是嗎?至於她能不能在小優和煙灰的胳肢攻勢中倖存下來,那就不是她這個花組組長的職權範圍了。
蓮妮啊,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身在機艙裡的蓮妮和花組成員們一定想不到,就在她們正在艙內鬧成一團的同時,在她們所乘飛機的正上方,同樣有另外一架飛機以相同速度無聲無息地同步飛行著。
這是一架黑色的巨型飛機,體積要比它下方的客機大上三到四倍,看起來不像展翅的飛鳥,倒有些像海中的鰩魚,若不是陽光是從側面灑落,它投下的巨大陰影就足以讓蓮妮她們發現這架飛機的存在。
澤特就坐在這架飛機的機艙中,身邊都是忙碌檢查著身上裝備的戰士,和他們略帶緊張的神色相比,澤特更顯得氣定神閒。
讓這些隸屬奧丁的菁英戰士聽命於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難,畢竟在僱傭兵的世界中實力就代表一切。
在所有戰士面前輕易地擊倒他們中最強悍的戰士,就足以讓他們接納澤特馬爾斯成為他們的領導者,當然,這還要有布頓總統親筆簽字的委任狀才行。
現在奧丁的全部戰士就在新隊長的帶領下執行著他們的第一個新任務,雖然對他們來說任務未知、敵情未知,但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這一點在僱傭兵中得到了最好的表現,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戰鬥中殺死敵人、保證自己的生存,這就夠了。
「獵鷹鎖定獵物,獵鷹鎖定獵物!」澤特的耳機裡傳來飛行員的呼叫:「請求進行捕捉,請求進行捕捉!」
「立刻對獵物進行捕捉!」澤特果斷地下令,批准了飛行員的請求。
隨著他的下達命令,飛機下部機身猛地射出四道黑色鋼索,彷彿有著生命的觸手一樣向下方客機飛去。
高空劇烈氣流產生的勁風似乎對鋼索的飛行毫無影響,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四道鋼索全部準確命中下方客機。
噗的幾聲輕響,在高空呼嘯的風聲中幾不可聞,鋼索頂端的箭頭接觸客機機身的同時,有如橡皮泥一樣融化成膠質,緊緊黏在客機上,把鋼索固定得結結實實。
當這一切完成的時候,機艙兩側分別向外打開兩個艙門,機艙裡的空氣立刻被外面的低氣壓吸了出去;幸好所有戰士都在澤特下達命令的時候就帶上氧氣面具,不然無論他們身體如何強壯,也一定無法承受突然缺氧的衝擊。
澤特大概是所有人中唯一沒有帶氧氣面具的人,他環顧奧丁的戰士們沉聲開口,雖然機艙中充滿著呼嘯的風聲,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任務是什麼了,控制下面那架飛機,殺死裡面的所有人,最重要的是奪取飛機中的貨物,不要讓它有一點損壞。有誰不明白?」
「沒有!」整齊的回答暫時壓下了風聲,在機艙中迴響著。
澤特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這次你們的敵人可不是普通人,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難纏,所以我送你們個禮物,足以讓你們殺死她們……」
話音未落,他的眼睛忽然冒出血紅的光芒,而這光芒好像火種一樣,點燃了一個又一個戰士的眼睛。
只是轉眼之間,所有戰士的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在閃爍著紅色警示燈的機艙裡顯得分外恐怖……
隨後,澤特眼中的血紅光芒突然地退去,輕描淡寫地一揮手,「任務開始。」
飛機猛地向右方移動,同時降低高度,把鋼索拉成傾斜的索道。一個個戰士有條不紊地走到艙門口,把戰鬥服上的滑行拉環掛在門邊的鋼索上,沒有一絲猶豫地躍出艙門,沿著鋼索迅速滑向左下方的客機。
而此時的客機中,蓮妮還在為她的發呆接受著懲罰……
「敵襲!」與娃娃細細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連續的低沉爆破聲,正在飛行的改裝客機頂棚被炸開了幾個可以讓人從容鑽過的大洞,幾道鋼索從上方垂下,幾乎同時,幾道黑影從洞口滑入機艙裡。
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娃娃,幾乎就在發出警告的同時,她用力地把手中大得驚人的熊娃娃丟向第一個滑入機艙的黑影。
本來這軟軟的玩具沒有什麼殺傷效果,至少那個黑影是這樣想的,他隨便地舉起左臂去擋,右手的槍已經舉起,準備開火。
可是就在這時,發生了他怎麼也想像不到的事──熊娃娃彷彿有生命一樣在半空一個翻身,腳在他格擋的左臂上一點,軟軟的、滿是絨毛的手掌輕輕地拍在這個黑影的臉上。
喀的一聲脆響,黑影那相比起來巨大不止一倍的身軀似乎變得毫無重量,被這一掌打得飛了起來,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重重掉落在遠處的地上。
直到此時,花組眾人才看清不速之客的真面目,一身黑色緊身裝束,上面佩戴著各式武器裝備,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份──出身軍隊的戰士,而他手裡仍然緊握著的M4A1步槍恰好證明了這一點。
調節進入眼睛光線強度的視控儀掉落在一旁,露出一張被拍爛的臉,看上去好像被真的巨熊用前爪拍到一樣,就算是呆子也能看出來這已經是一具屍體。
可惜留給艙內眾人的觀賞時間只有這麼多,畢竟相比起來應敵才是比較重要的那件事──別忘了,除了變成屍體的這名軍人,還有三名同樣裝束的軍人也同時闖入機艙中!
這些軍人顯然相當職業,在頂棚上選擇的爆破點分在四個不同的方位,使得機艙中眾人不能同時應對他們的攻擊,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花組眾人的能力!
正在機艙裡的飲水機邊喝水的瑪莉安連舉起的杯子都沒有放下,另一隻空著的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精緻的銀色手槍,瞄也不瞄就勾動了扳機。
一個剛轉身面對她、手中槍還舉起的軍人連反應都來不及,眉心便爆起了一團血花,人也隨著子彈的衝擊力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本來還保持著呵蓮妮癢姿勢的煙灰猛地一拍座椅,身形藉著這一拍的力道躍起,貼著頂棚一個完美的後空翻,比常人更顯修長的美腿順勢踢出,正中另外一名軍人持槍的手腕。
以蘊有超能力的格鬥技聞名夜蝶的煙灰本以為這凌厲的一腳至少可以讓那軍人手腕粉碎,無法開火,不料那軍人的手中腳之後只是稍一停頓,槍口的火舌還是隨著槍響的聲音噴射出來。
子彈打在艙壁上四處反彈,一時間火花四濺。
煙灰連忙藉著踢腿的反彈力再次彈跳而起,頭下腳上地伸手扣住他的下顎,隨著身體急轉喀的一聲輕響,那軍人身體已經軟倒在地,不過他手中MP5衝鋒鎗還是隨著瞬間僵硬的手指繼續開火,直到彈匣中的子彈完全射完為止。
要知道,以MP5的射速和它只能裝彈三十發的彈匣來判斷,這一系列應變直到這名軍人被殺死的過程只用時不到三秒,若不是煙灰利用超能力強化了自己的速度,根本不會有武道家達到這種境界。
而所有花組成員中離敵人最近的無疑就是就要走到後艙方向的小愛了,本來富有研究精神的她想要利用眾人鬧成一團的時間去親身研究一下鏡組布下的精神禁制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順便看一看可不可以利用實驗手段得以實現。
可是人還沒走到後艙的門口,頭部上方的飛機頂棚便被炸開一個大洞,一個黑衣軍人沿著鋼索滑入機艙內,恰好落到小愛身邊。
別看戴著厚厚眼鏡的小愛一副書獃子的樣子,她的反應居然比經過職業訓練的軍人還要快。
不知從身上哪裡飛出的兩個小巧試管在半空相撞,爆成一團藍色火焰,恰好把那個倒楣的軍人裹在其中。這團火焰似乎擁有其他火焰無法比擬的高溫,那名軍人被裹在火焰之中,連慘叫都只來得及發出半聲,就被燒成一截分不出人形的黑炭。
從花組出手到四名闖入機艙的不速之客全部被解決,前後只不過不到十秒,也不知道是這些不明目的的職業軍人太菜,還是花組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了。
煙灰不過癮地拍拍手,意猶未盡地說道:「真沒意思,這樣不堪一擊的敵人應該多來……」話未說完,忽然變成一聲驚呼:「小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