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槍嗡鳴，破開了迷茫的天空齊向衛陽白射去。是的，根本沒有一根投槍是指向李悠揚的。攻敵所必救，這些烏甲士將兵家之道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一招可謂陰狠，但李悠揚只是冷冷一笑。原地的身影閃了閃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站在衛陽白的位置。而衛陽白則被他一掌推到身後五六米處，一屁股跌坐在地。
兩手平伸，烈焰般的鬥氣在他的體表盤轉如蛇，穿梭不定。兩手在數十條蛇形鬥氣中飛快划動，拉出道道殘影。就見數十條鬥氣長蛇迎著射來的投槍猛然噴吐。好像箭魚出水，又像群蟮出穴。
鬥氣長蛇乍吐既收，滿空的投槍也隨之消失不見。
「和我玩兒投槍，你們還差兩個檔次！」
李悠揚冷笑一聲，兩手竟然將十幾支投槍盡皆抓緊。也不知是他的手大，還是手法精妙。這些投槍只在他掌中停了停，便同時電射而出。非拋射，而是詭異的平射。好像那種射投槍的勁弩產生的效果，速度也大體相當。每根投槍尾部都有二尺多長的鬥氣尾焰，煞是好看。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高速的平射。十幾個扔投槍的戰士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投槍又回來了。而且還非常「熱情」地撲到懷裡，再一頭鑽進去。如此重的傷勢，這些烏甲戰士大半仰天栽倒，正來得及看到身的後的慘況。
楚江已然落地，兩把金山撞自然垂到腳邊。濃重的血氣圍繞著刀身纏綿不去，而十幾個盜賊都躺倒在地。全身血肉模糊，顯見都傷於他新開發出來的血刀氣之下。
「你……你是楚江！」烏甲士首領倒退兩步，惡狠狠指道，聲音卻有些不受風寒地顫抖。
「是呀，要殺我？」楚江揚了揚眉毛，從一眾傷者中間穿過。兩把金山撞可沒閒著，看到哪個還沒嚥氣順手再補兩刀。
這等殘忍看得烏甲士首領眉毛亂跳，連連退卻。
「走，我不殺你。幫我給你們的老大帶個話，我們不周山騎士團是好仁愛，信奉真善美的和諧騎士團，不會大老遠跑來東北找你們麻煩的！」楚江用力擦動鼻頭，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看著地一刀一刀斷氣的手下，這首領明顯不大信。顫抖著聲音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真，比什麼都真！」楚江認真說道。說完時躺在地的也都死絕，這才轉身去與李悠揚二人匯合。
此時李悠揚正皺著眉頭埋怨：「你剛才怎麼不趴下？」
衛陽白坐在雪裡，兩手抱在胸前扭頭看向一邊也語氣不善道：「幹嗎讓我趴下呀，多難看！」
李悠揚無語，向楚江露出個無奈的表情。
「好久不見！悠揚一如當年般犀利呀！看來你和小白之間的關係已經取得了長足發展了啊！」楚江笑著走過去，促狹地看著坐在地的衛陽白。
衛陽白小臉微紅，恨恨瞪了李悠揚一眼，任由他拉起來。兩人的手牽在一起，便再不鬆開。
「沒想到你比我們還要晚些。我還以為你早山了呢！」李悠揚笑道。
楚江略顯尷尬，收回雙刀道：「本來呢……是早山的，後來有點事兒，就抄『近路』又下山啦！」
說話間他拉下面甲。只因衛陽白在偷看他。料想這位大嫂是想好好看看自己近些日子的變化，他這個舉動也算善解人意。
「你瘦啦！」衛陽白幽幽說道，口氣好像久別的小妻子。
「還可以！」楚江摸摸臉頰，對她這樣的語氣也算見怪不怪了。
衛陽白抿嘴微笑，又悄聲道：「我和悠揚是取道喀山過來的哦，順便去看了眼你的小女朋。沒想到你這麼能耐，女朋好漂亮哦！」
有這位大美女誇讚廉鴿，比聽著誇獎自己都要高興。楚江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擺手道：「小白莫要這樣說，我是只重內心的，外表於我好像浮雲般沒有一絲重量！」
衛陽白被他逗得掩口而笑，這邊卻用力掐了一把李悠揚嗔道：「你看你看，男人長大了是不是都變成這副樣子呀。嘴裡沒有一句實在話！」
「怎麼能這樣說呢，女人就是多疑。像我和楚江這樣的英雄人物，不重外表而重內心再平常不過。」李悠揚與楚江交換了個會心地微笑，同時舉步向前走去。
兩人在瑞爾布魯斯雪山一見始終在黑暗中，又不能互道身份。再加從前的硌澀，感情本來疏遠了許多。剛才三言兩語，這才稍稍找到了些從前的感覺。
衛陽白在中間，兩個大男人分行左右。還沒有走出十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吼。
「我小和族人不會接受憐憫。不管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你的話我會傳到的！」烏甲士首領站在一片屍體中央臉色陰沉。束甲帶不知何時解了開來，露出微凸的小肚楠。手中腰刀回指，悶哼一聲插進了肚臍眼。這廝也夠生猛，竟然還握住刀把柄用力絞動。待將肚子絞爛才嚥氣栽倒。
「這種死法到現在還流行呀！」楚江咂著嘴，見衛陽白小臉被嚇得青白，轉移話題道：「你們從喀山過來，感覺我的不周山建得還成？」
「何止還成，而是非常好呀。和諧地產這顆大樹倒是夠陰涼的，不周山的前途好過我們手術刀騎士團太多太多了。」李悠揚搬過衛陽白的頭，若有所思道：「尤其是你們現在推行的府兵制，比從前的三波輪訓更人道許多。我們也準備推行這個制度了，還需要你們的幫助呀。」
「沒說的，過些日子我調兩個參謀去你那裡做指導，把基礎打好就很容易鋪展開了。」楚江說著便走到了前頭。用蠻力開出一條通道來，以便讓後面的兩人走得更容易些。
風雪呼號，俗語中的煙十分恐怖。積雪表面飄飛的碎雪打著旋往人身撞。刮到臉好像小刀在切。如衛陽白這般細皮嫩肉的，不做好防護都可能被毀容。
大雪下到現在，在獵道較深處也有齊胸深了。李悠揚和楚江輪流在前面開路，倒也配合無間。衛陽白這唯一的女孩子隨後跟從，還有閒情欣賞雪景，可算最輕閒的一個。
沒有了高悅，休息的權利又回到了自己手中。三人掙扎著爬了不知多高，發現一處冰壁十分安靜就臨時決定在這裡休整片刻。
李悠揚隨身帶著野戰帳棚，將冰壁下清理出一片空地便支架起來。三人躲入其中，都長舒了一口氣。
「我在進喀山城時還見到兩個異族高手來著。你應該與他們交過手？」李悠揚與衛陽白並肩坐在帳棚最裡面，一邊整理著魔法火鍋一邊說道。
「喀山異族？是墮落魔族嗎？」
楚江疑道。他盤坐在與兩人相對的位置，屁股下的地毯柔軟舒適，可比坐在冰雪中強太多了。
「看氣息很像。一男一女，女的似乎盜賊還好應付，男子似是法師，我沒有取勝的把握。」李悠揚沉吟著說道。
「哦？難道是墮落魔族的兩大副議長斯琴、斯東？他們去喀山幹嘛？」楚江不能肯定道。
「他們並未在喀山久待。幾乎是與我們前後腳離開，料想也是要到這艾絲摩爾雪山湊熱鬧的。」李悠揚道。
楚江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咬牙冷笑道：「先有白神沃夫麗達和真神乾壺，又有燕精靈的神龍箭手，然後墮落魔族也來了，這艾絲摩爾雪山可夠熱鬧的。」
李悠揚哼聲道：「大院長發函畢集天下英雄於此，商討西征事宜。無論神魔，都斷然沒有不管不顧的道理。只是不知道他們此次是否想真正插手亦或只是觀望風色了。若是插手，他們要插多深也是個問題。」
魔法火鍋裡的水燒得熱氣蒸蒸，逐漸沸騰。衛陽白小心地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包茶葉，捏了一點兒丟入其中。又終止了魔法火焰，轉而認真聽兩人說話。
兩個男人卻都沉默下來，久久不言。
良久後，楚江才開口說道：「由此看來這次艾絲摩爾雪山之行恐怕絕不簡單了。大院長和娜塔亞聖擺明將目光移向這裡，乾壺師徒竟然逡巡著不願離去，這是第一個疑點。神龍箭手與墮落魔族分屬兩道，本應勢不兩立，但先後也趕了過來，同樣不怕兩聖的震怒。這其中，總有些關節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喝茶！」
衛陽白見兩個男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開口說道。又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分發給兩人。
茶香裊裊，在封閉的帳棚裡繚繞不散。寒氣盡去，暖意融融。楚江端起茶杯時抬起頭，不經意與李悠揚對視一處。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同時笑了笑。或許誰也沒有想到，西聯城一別竟還有對坐飲茶的機會。
衛陽白小女人一樣縮到帳棚的角落裡，端著茶杯小口抿著，烏黑的大眼睛在兩人的身來回轉動，嘴角則始終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