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麼樣了？」廉鴿登箭塔，頓時被曾義文、蘇開復暖昧的眼光看得小臉通紅。
「還不是那樣。估計今晚是打不完了。」廉鳩撓著頭反看楚江。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哦，那裡打得真可怕呀，我靠近戰場都睜不開眼睛了。」廉鴿吐了吐舌頭，醜陋的面具也不能掩出少女天然的俏皮。
「嗯嗯，女孩子不大適合參與正面戰場。像咱們騎士團裡的女孩大多參與後勤工作，敢沖敢殺的不足十之一二呀！」曾義文接過話茬，滿含深意地看了楚江一眼。
有古怪！
楚江猛抬起頭來。整日介在虛擬世界混，見識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幾乎都快成精了。廉鳩和曾義文的眼神中那一絲絲古怪絕逃不過他的眼睛。就連廉鴿也出了問題，因為登箭塔這麼久就沒看過他一眼。
「你怎麼來了？」
楚江邁步插到她和廉鳩之間，沉重的雙腳踩在硬木地板發出「吱吱啦啦」的響聲。
「我……去中央軍城來的。順路過來看看，微麗也吵著要來，說西秦、喀山沒有意思。」廉鴿略低下頭，只翻了他一眼便盯住自己的靴尖。
「怎麼了？」
楚江走到她面前尺許久，悄聲問道，聲音中含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咳，私事到私下裡解決！」廉鳩板起臉來。此刻，也只有他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場中實在有些暖昧，廉鴿的小臉早紅到了下巴尖。楚江的老臉也有些熱氣，不由分說扯住她的手臂，向下走去。
「幹嘛，我還要和哥哥說話呢！」廉鴿悄聲抗議。
「說什麼說，下了遊戲還說不夠呀！」楚江以巨力忽視了她無力的抵抗，直接將她扯到了箭塔下面。
周圍都是忙忙碌碌的士兵走來走去，還有傷號被攙抬到後軍之中。過往的士兵見到這兩人，都露出會心的笑意。其中有膽子大的還狠力地盯著廉鴿看，可惜根本無法看到樣貌，只能失望而去。
楚江左顧右盼，發現哪裡都不夠隱秘。放開她的手臂，自顧走在前頭。廉鴿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在後面跟著。
「不用這麼拚命！中央軍城是誰的還不一定呢，你現在去那裡發展生意，沒準就得便宜了李隨風！」楚江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我哥的護理費用每天都有萬塊，不拚命哪成！」廉鴿的眼圈有些泛紅，扭過頭停在一株枯樹下。
這株大樹的兩側各有一道拒馬沿伸開去，不算隱秘，但周圍沒有旁人。靠在樹邊站住也不易被發現。
楚江有些無語，不知該說什麼好。兩人相對沉默，其實都在悄悄地打量著對方。許久未見，不想是假的。
廝殺之聲就在耳邊，兵器的撞擊聲彷彿就在身後響起。滅風士兵拖開沉重的鐵蒺藜，岩石路障時整齊的號子，大地微微的顫動都鉅細無遺地傳導過來。
「微麗在哪裡呢？」楚江終於打破了沉默。
廉鴿似乎在突然之間有些失落，沉默了片刻才道：「她就在落皚口鎮子裡呢。聽說有個老狼人總是跟著你，她很好奇。就去找那個老狼人了。」
靴尖和雪破露頭的一株小草找彆扭，這樣普通的小細節讓楚江心頭湧出些溫暖來。
「沒事情我就先走了！」廉鴿突然抬起頭，聲音不知為什麼有些冰冷。
「呃……幹什麼這麼快就走？你先等我一下，我有點兒事情，可能是前線出問題了！」楚江揮手示意她站在這裡，自己跑到稍遠些的帳棚後面接通了傳音魔法。
「大團長，是我呀！」龐冬的聲音鬼祟非常。
「怎麼是你？是烏蘭托出了問題還是樊布提出了問題？」楚江連忙問道。問完他的心裡還有些忐忑。現在戰事緊急，最可怕的事情不外乎內部出問題了。不周山剛剛建立，可沒有兩線做戰的實力。
「燕精靈那邊有些小事情，不過我還鎮得住。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和大團長你的私生活有關的事情呀！」龐冬的聲音更小了，只是伴著些笑意。
「我？我咋了？」楚江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按說這些下屬少有對自己的私生活感興趣的，這次難道轉性了？
「我剛才回西秦述職見到了莊副團長，和他聊了很長時間。你猜我看到誰了？」龐冬神秘兮兮道。
「你看到……誰了？」楚江不由得吞了口唾液。
「我述職結束出來時見到個小姑娘，很純很漂亮。一問才知道她是曾經的西南聯李悠揚的部下，這次過來是與我們商討結盟事宜的！」龐冬嘿嘿笑道。
「田妙心？」楚江說出這個名字後反倒鬆了口氣。他開始時還以為會是艾雨那個露水情緣的女人呢。因為那個女人奪走了他在虛擬世界中的初夜，所以印像特別的深。不過他也知道，那一夜對於艾雨可能根本就不值一提。到如今是否還記得都不一定了。
「正是呀。」龐冬道。
次與李悠揚互換禮物，從前的事情算是暫時性地揭過了一半。至於是否結盟，還需要仔細思量。不過他為什麼要派田妙心過來呢？難道是……不會……好像也有可能耶。不對！
楚江猛轉頭，那株枯樹下空空如也，早已不見了廉鴿的身影。
並沒有著急。他先關掉了傳音魔法，然後回到那株樹下。阿爾法球根之瞳閃動，瞬間就抓到了廉鴿的背影。
她正低著頭向落皚口方向走，腳步踢踢踏踏，好幾次都差點被行色匆匆的軍士撞到，一副十足的神不守舍模樣。
捻碎了步子，楚江好像貓兒一般潛到了她的身後。右臂生硬著搭到她的肩。
廉鴿嚇得停住，待看清是他後才鬆了口氣，嗔道：「幹嘛無聲無息的，嚇死人！」
說完用力抖肩，卻哪裡抖得掉那條討厭的手臂。
楚江用力將她攬住，靠在自己的身。笑瞇瞇道：「田妙心只是我的初戀情人，啊不，是暗戀情人。我倆之間沒啥的！」
「你倆之間有啥沒啥和我有什麼關係，大哥，把你的手拿開好不！」廉鴿再抖肩未果，加速向前走，卻仍然甩不掉那條手臂。
楚江將她攬緊，只覺懷裡的女孩瘦瘦小小，一種保護欲油然而生。幽幽說道：「你都累瘦了。以後別這樣拚命啦，現在已經不差裁縫店那點兒錢了。此戰過後，我在不周山的股份不僅會變得實實在在，而且肯定會大大升值。那時……就是真正的有錢人了！」
「你有錢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廉鴿停住，將頭別往南方。那一邊火燃燒紅了半邊天空，似乎是不周山的魔法師部隊開始發威了。
「我的不就是你的！」楚江用力捏了捏她削瘦的肩膀。
廉鴿並沒有轉過頭來，也沒有說話。
楚江也沒有說話，反而轉過身來陪她一起看戰火通天。兩人的瞳孔現出點點紅色，通明映照著世界發生的一切。
「嗖……」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不計其數的箭矢從兩人的頭頂劃過，帶起的風吹動了廉鴿的髮絲，拂到了楚江的臉。
數百架重型床弩從後方運送過來，開始就位。工兵忙忙碌碌地檢查著簧片有無斷裂，圍著弩車爬爬下。
由岩石堆疊的箭塔之也開始佈置重型弩機。工兵絞起弩弦的「吱吱」響聲在整個中部陣地四處迴盪。
「今晚會很漫長呀！」楚江歎了口氣，語中充滿了依依惜別的味道：「你回去。戰士們都在忙碌，被他們看到大團長妞影響會很不好！」
「……你個大頭鬼呀！」廉鴿兩頰生霞，用力跺向他的腳。
「別亂跺腳哦。我現在可是有真功夫的人啦！就算在現實裡，你也不一定打得過我啦！」楚江笑著躲避，就這樣引著她向後軍走去。
前線方向突然傳來驚天的吶喊聲，兩人不由得停下，又望向南方。
「我走了！」廉鴿摘下面具來，嘴角揚，笑得很開心。
「嗯，別那麼拚命嫌錢啦。我記得蘇哥提醒過我，你這樣發展下去，裁縫店可是容易發生資金鏈斷裂的！」楚江也摘下頭盔，很大膽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第一次做這種逆天的事情，他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知道啦！」廉鴿促狹地笑笑，戴面具，扭身跑掉，輕捷得像一條小鹿。
楚江就在後面守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瞳仁裡再沒了她的身影。回轉身，還有一場慘烈的戰爭需要他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