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婕終於把粥吃完了,道:「方哥哥,你也吃飯去吧。」
正說間,崔秀秀已端了飯菜上來,道:「方哥哥,你也吃吧。」
方榮道:「你出去吧。」當方榮抱著花語婕吃完飯,袁豐與朱湘也回來了,於是方榮叫眾人上馬,自己與花語婕坐在車中,由袁豐趕車,繼續前行。
路上沒一個人敢多說話,其間也沒一個門派魔教朝廷之人來騷擾。
不一日,京城幾乎在眼前,花語婕在方榮精心照顧下,傷情未惡化,但也始終未好。方榮一覺也沒睡好,已然憔悴了許多。花語婕也只偷偷落淚。方榮整天抱著她,又如何不知道,只以為她為自己傷心,更是比她還傷心。
其間袁豐也想過讓他還輸真氣,但一試之下,非方榮不可,只有方榮才有那麼深、那麼至陽的真氣,所以方榮離開花語婕也只有上茅房這麼短暫的時間了。
經過一村子,袁豐忙道:「方兄,看來我們不能走正門,我們把這些馬賣了吧?」
方榮抱著花語婕下車來,道:「到了京城,長寧公主便可回家了,回家還怕沒錢麼?所以這些馬送給這些農夫吧。」
袁豐點點頭,將所有馬牽入村莊。過了一會,袁豐走了出來,道:「我們走吧。」七人不走城門,從城牆躍了進去。
首先要送朱湘回家,所以先將朱湘送回了家,袁豐叫袁盛、崔秀秀先留在安寧王府,崔秀秀想要跟著方榮,方榮怒道:「你想死是不是?」崔秀秀流下淚來,只得隨朱湘走進了王府。
袁豐道:「方兄,我們還是趁安寧王沒出來先走吧。」於是袁豐與方榮又護送信王到了南門,方榮在暗中藏著,袁豐與信王在一起,一會,兩人走了進去。
方榮知有袁豐在,信王不會有事了,瞧了一眼閉著眼的花語婕,輕輕道:「花妹,我們這便去找毒王前輩,他一定能救你的。」
花語婕睜開眼來,道:「算了,方哥哥,你還有要事要做,而且,毒王前輩在哪,你知道麼?」
方榮道:「我不管,總之我不能讓你死,找不到也要找。」
花語婕道:「可是信王怎麼辦?魏忠賢預謀造反,信王很危險。」
方榮忙道:「袁豐處處比我強,有他在,比我好多了。」
花語婕輕聲道:「方哥哥,其實我不希望你冒險,我只希望你抱著我去求毒王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方榮流下淚來,道:「花妹,你不要說了。我馬上找毒王。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毒王。」
花語婕忙伸手抹了他淚,道:「你怎麼哭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哭鼻子。方哥哥,我們先去找義父好不好?」
方榮點點頭,忙往刀王住處走去。一會,花語婕道:「方哥哥,你在大街上這麼抱著我,我以後怎麼見人呀?你可以雇輛馬車麼?」
方榮笑道:「都抱這麼久了,你現時才說。」
花語婕羞道:「你只想羞死我才罷休。」
方榮忙道:「以後再不許說死字。」花語婕見他說得堅定,忙點點頭。方榮忙走進了旁邊的客棧,又叫小二去雇一輛馬車,叫了一些花語婕喜歡吃又容易喂的菜。
方榮正在餵她,一人忍不住道:「真是不像話,打情罵俏回家去。」
方榮本來一直心情不好,所以連袁豐等人也是不敢隨便說話的,聽了這話,怒道:「你敢再說一遍。」將手一拍,那桌子馬上粉碎。
花語婕忙搖搖頭道:「方哥哥,你脾氣怎麼這麼壞啦?不要生氣了。不理他們便是。」
客棧中之人見了他這功夫,別人一拍,桌子最多缺胳膊少腿倒塌下去,他這一拍卻是整個桌子碎了,那內功得多高啊?廳中不會武的只道他是障眼法,會武的都知他的厲害,都不敢出聲了。
方榮叫道:「掌櫃、小二,再上剛才的菜上來。」
忽地花語婕又咳嗽起來,方榮忙又輸了真氣,忙道:「對不起,剛才被他們攪得忘了。」
花語婕道:「方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吧?」
方榮罵道:「你說的什麼話?」
小二換了一張桌子,又戰戰兢兢送了先前的菜上來,方榮拿出一錠銀子,道:「這是陪你們桌子的,剩下的給你吧。」那小二大喜,這桌子能值多少錢啊?忙接過笑呵呵地離去。
這時,從樓上走下一人來,笑道:「現在真是世風日下啊,大白天的見到這種事。我只道我烏蒲是個大淫賊,想不到有人比我猶過之無不及啊。」又瞧了花語婕那絕色容貌,呆得一呆,腳下一軟,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忙站穩了才走了下來,在方榮旁邊坐下了。
花語婕道:「方哥哥,烏蒲是個採花賊,你要殺了他。」
方榮心道:「怪不得以前好像聽說過這名字,更好像見過此人,原來是他。」
烏蒲沒見過花語婕,也沒見過現時的方榮,隨手拿了一杯茶啐一口,笑道:「小妹妹……」話沒說完,一聲慘叫,烏蒲雙眼已瞎,兩根筷子已插入他眼中。
烏蒲忍了痛,拔刀便往方榮亂砍來。又是一聲慘叫,烏蒲刀落地,雙腿跪倒在地,原來雙手雙足都插了筷子。
花語婕瞧著不忍,道:「方哥哥,你一刀殺了他便是,何必折磨他?」
方榮道:「客棧中不能殺人,而且我也要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花語婕道:「方哥哥,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方榮道:「可是馬車還沒有來。」
烏蒲忽然顫聲道:「你……你……你是方……方榮?」
方榮不理他,一甩手,烏蒲被舉過頭,一下被拋出了門外。
樓上又走下四人來,都是三十歲上下,當先一人道:「閣下好殘忍的手段。」
方榮一瞧,穿的崑崙派的服飾,內功均是不錯,哼一聲道:「你們也想試試滋味不成?」
花語婕輕聲道:「烏蒲這種惡賊何必客氣,總比你們堂堂名門正派見了惡賊卻無動於衷的好。」
四人一聽,都啞口無言。那人忙又道:「姑娘似乎受了重傷?」
另一人驚道:「閣下是方榮?」其實眾人均知方榮會來京城,而且都知花語婕受了傷,這四人雖未見過方榮,但一經比較,這此不是方榮是誰?一下心中有些害怕起來。
本來在樓下之人聽烏蒲一說,已然知曉,都紛紛走了出去。花語婕道:「方哥哥,車怎麼還不來呀?我們不等了吧?」
方榮點點頭,抱著她往外走去。崑崙派四人哪敢相攔?兩人剛走到門外,馬車正好來了,方榮忙將花語婕放在車上,駕著車慢慢行去。
四人也知方榮厲害,都不敢在後面跟蹤。方榮要時刻為花語婕輸真氣,所以總是行不了多時便進馬車幫花語婕輸真氣,到刀王住處時已天黑,確信無人跟蹤後,方榮躍進了屋子。
刀王卻是不在,花語婕索然道:「義父也不知去哪裡了,他在不在京城還不知道呢。」
方榮忙笑道:「不在也好,不然他又要找我比武了。」
花語婕嗔道:「你就想到這些。」又歎了口氣,道:「不讓義父知道我這模樣也好。我這模樣,又醜又羞人,怎麼還能見人。」
方榮不想再說下去,抱著她進了房,將之放到床上,道:「花妹,你好好休息吧。」
花語婕點點頭,伸手握住了方榮之手,閉上了眼睛。
方榮一放鬆,一下也睡了過去。一會,花語婕咳嗽聲響起,方榮大驚,忙又輸了真氣進去。
花語婕首先流下淚來,道:「方哥哥,對不起,你一次好覺也沒睡好。我不想再這樣了。」
方榮忙幫她抹了淚道:「你不要這麼說,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睡著的。花妹,你什麼也不要想了,好好睡吧,我再也不會睡著了。」
花語婕不想讓他太難過,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方榮正在發呆,忽然後肩一緊,只聽一人道:「方榮,你把婕兒怎麼了?」說話的正是刀王。
方榮忙道:「蕭伯伯,都怪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花妹。」說著大哭起來。
花語婕也醒了過來,忙道:「方哥哥,你不要哭了。義父,原來你沒走?」
刀王恨聲道:「婕兒,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花語婕道:「拜月神教。」
刀王來到床前,查看了花語婕傷口,花語婕只羞得不敢睜開眼來,只道:「方哥哥,你不許看。」
方榮忙轉過身去。刀王道:「有什麼看不得的,不一直是他幫你療傷的麼?婕兒,看來你是中了消玉凝冰掌。這掌法……根本沒得救的。」
方榮忙道:「蕭伯伯,我們要去找毒王前輩,他一定能救花妹的。當日我快死了,不是他救活我的麼?」
刀王歎口氣道:「我只會打架,可不會治傷,可是毒王在何處?你知道麼?」方榮沮喪地搖搖頭。刀王道:「我聽說了,毒王去了關外,那裡正打戰呢,清兵屢犯我山河。不過那裡藥材好,所以毒王去了那裡。」
方榮大喜道:「我明日就出發。」
刀王道:「急什麼?我明日幫你找張地圖再去。去那裡可不是說著好玩的。」
方榮點點頭。花語婕臉色一下蒼白起來,刀王忙首先上前幫她輸了真氣,花語婕又好了起來。
花語婕喜道:「義父,原來你也可輸真氣,太好啦,這樣方哥哥便能睡個好覺啦。方哥哥,今晚由義父看著我,你去睡吧。」
方榮忙道:「嗯,蕭伯伯,花妹需要一柱香時間內幫她輸一次至陽真氣,才能抵住她身上的至陰寒氣。」
刀王點點頭,道:「瞧你瘦得,快去睡吧。」
方榮忙瞧了瞧花語婕,走了出去。第二日,方榮早早地來到了花語婕房間,花語婕還沒醒,忙又去打了水來,花語婕正好醒了,方榮忙給她洗臉。
刀王一旁見了,反而笑了,道:「婕兒,你受傷值呀。」
花語婕見了他這奇怪的笑容一下明白過來,偷偷瞧了一眼方榮,心中還是幸福的。
方榮沒見刀王笑容,不禁氣道:「蕭伯伯,你怎麼這般說話的?」
刀王忙道:「算我說錯話了。方榮,你知道麼?安寧王府發生了一件事,朱延死了。」
方榮現在最關心的是花語婕的傷,而且朱延死不死都沒關係,只道:「哦。他不死,我也要殺了他。」
刀王道:「鳳王說,這是魏忠賢的陰謀,所以現在鳳王已不反朝廷,而反魏忠賢了。」
方榮又哦一聲,抱起花語婕,往客廳走去,放下花語婕後道:「花妹,我去買些吃的回來,由蕭伯伯照顧你,好不好?」花語婕點點頭。
刀王罵道:「飯菜之事應該由我去,我順便給你弄一張地圖來。」說著已然跳了出去。
方榮道:「花妹,我想帶你去瞧瞧姑姑,可以麼?或許她也有救你之法。」
花語婕道:「你傻啦,你不知她會殺了你麼?你知在江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麼?」
方榮道:「三鬼跟我說過了,反正我不能見正派之人。」
花語婕以為他全知道了,也不再說出來,只歎口氣道:「嗯,方哥哥,你其實是想去瞧慧姐姐,是不是?」
方榮忙道:「花妹,你想什麼呢,慧姐姐不是回終南山了麼?我真希望鳳王有救你的方子。」
花語婕臉上一紅,道:「我寧願沒得救,也不要你去冒險。」
方榮笑道:「姑姑怎麼會殺我呢?」
花語婕道:「我只怕你做傻事。而且,姑姑肯定會大義滅親的。」
方榮無奈,道:「可是也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毒王前輩一人身上,說不定別人有不救呢?」
花語婕道:「別人要是有救,這掌法也不會沒救啦。好了,好了,方哥哥,你帶我去找姑姑吧。」
方榮一喜,將之抱起道:「我們走吧。」
花語婕忙道:「本來不是有個輪椅的麼?不許你再這樣抱著我了。」說著已是氣喘吁吁。
方榮忙又輸了真氣,輕聲道:「你不是說過喜歡我抱的麼?」
花語婕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希望他一直抱著,現在自己不死了,如何還能讓他一刻不停地抱著在大街上走?聽了他這話,羞紅了臉道:「下流胚子。」
方榮忙找了曾經自己坐過的輪椅,心下一痛,以前自己坐過,現在想不到還要花語婕坐,將她放上輪椅,想起應該易容,於是又給兩人易了容,又連人帶椅抱了出去。
兩人找到那地方時,長樂宮之人還沒換地方,走進裁縫店時,還是那些夥計,忙又直接往後堂走去。
一女子忙道:「請問二位找誰?」
方榮忙道:「葉菊妹妹在麼?我找她有事。」
那女子警覺地道:「你們大概找錯了,我們這裡沒有一個叫葉菊的。」
方榮道:「你就說她哥哥來找她了。」
那女子放下心來,笑道:「公子,我們這裡確實沒有一個叫葉菊的。我們這裡都是孤兒,沒有哥哥弟弟的。」
花語婕道:「那我們找你們宮主。」
那女子大驚,忙道:「我們這裡根本沒公主王爺的。兩位一定是弄錯了吧?」
方榮傳音道:「姐姐,我是方榮。」
那女子一驚,忙往裡邊跑去。方榮推著花語婕忙也往裡走去。
才走幾步,正見林竹與葉菊走了出來,兩人拔劍而出,林竹喝道:「什麼人?」
方榮惑道:「菊兒,你不認得哥哥啦?」
其實二人也是正好出來,並非剛才女子通報後才出來的,所以也不知情形,葉菊哼一聲道:「我從來沒有哥哥,你是哪裡來的奸細?」
林竹忙使個眼色讓她住口。林竹收了劍道:「敢問二位是什麼人?」
方榮道:「菊兒,你連方哥哥也不認了麼?」
葉菊一呆,怔怔地瞧著方榮,道:「你是方榮方哥哥麼?」
方榮這時也沒心思開玩笑,更笑不出來,道:「除了我還有誰?」
葉菊忽然道:「方哥哥,你快走呀,快走呀,不然宮主便出來啦。」
方榮惑道:「難道姑姑真的要殺我麼?」
葉菊忽然上前推方榮道:「方哥哥,你快走呀。」
林竹忙道:「菊兒,快過來。」
葉菊只道:「方哥哥,我知道你被冤枉的,你快走吧,宮主她……」
話沒說完,只聽一人喝道:「宮主我怎麼了?」正是鳳王到了。
葉菊一驚,忙撲到鳳王懷中哭道:「宮主,菊兒身子不舒服,昨日被無須道長打了一掌,好像受了內傷,你幫我瞧瞧。」
鳳王哼一聲不去理她,瞧著方榮道:「方榮,你來幹什麼?」
方榮忙道:「姑姑,花……姑娘中了拜月神教的消玉凝冰掌,我不能救她。姑姑,你能救她麼?」
鳳王瞧了瞧花語婕,冷笑道:「這關我什麼事了?別說我救不了,便是救得了,你這賊人的妻子,我也絕不會救。」
方榮忙跪下道:「只要姑姑能救花妹,你怎麼處置方榮都行。」
花語婕這時又急又氣,一下暈死過去。方榮大驚,忙又輸了真氣,花語婕這才緩緩轉醒過來,道:「方哥哥,你不要這樣,你不要為了我這樣,你再這樣,我不如死了的好。」
鳳王哼一聲道:「送客。」
葉菊大喜,忙上前來道:「方哥哥,宮主讓你走啦,快走吧。」說著扶起方榮推著他往外走。
鳳王喝道:「菊兒,你幹什麼?是不是宮主太疼你了?你越來越放肆了。」
葉菊忙走了回來。方榮又問道:「姑姑,你真的不能救花妹麼?」
鳳王道:「今日我瞧在花姑娘份上不殺你,下次我可不客氣了。」
方榮無奈,只得推著花語婕往外走去。走了不遠,葉菊突然從店裡跑了出來,追上二人道:「方哥哥,花姐姐,宮主說啦,她也救不了花姐姐。對不起。」
花語婕忙摸著她臉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方哥哥有你這妹妹真幸福。」
葉菊又道:「花姐姐,你勸方哥哥以為不要再來了吧,宮主說下次再來,她便要殺了方哥哥。方哥哥,你住在哪裡?我會常去看你的,總之你不要再找宮主啦。還有,現在整個武林都在找你,他們不僅把各派人之死算在你頭上,他們還把貽風掌門之死算在你頭上,說是你害死了貽風掌門。而且你勾結朝廷、又勾結八旗教、勾結倭寇、勾結魔教,所以才害死了他們。你還為了長寧公主與信王,與我們作對。他們還說,你其實是與三鬼一夥的,你勾結三鬼。方哥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是梅姐姐說你為了長寧公主,還殺死了羅姐姐,是不是真的?」
方榮聽了前面的,很不是滋味,不過也習慣了,忙道:「沒有,菊兒,你一定要相信方哥哥,不然連我妹妹也不相信我了,那我不如給姑姑殺死算了。」
葉菊突然笑道:「這樣便好,不然菊兒若有個那樣的哥哥,菊兒也不想活啦。」
方榮歎口氣道:「菊兒,你回去吧。我也可能要離開京城了,所以你也見不到方哥哥了。」
葉菊急道:「你要去哪裡去?菊兒好想方哥哥。」
方榮一把抱住葉菊,笑道:「方哥哥也好想菊兒,好了,菊兒,回去吧,不然宮主要生氣啦。」
葉菊忙掙開來道:「嗯,方哥哥,菊兒想要方哥哥抱,可是宮主不給,菊兒走啦。」說著轉身跑了。
花語婕嗔道:「你瞧,連姑姑也知道你不能亂抱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