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婕哼一聲道:「來得可真是早呀。」
朱湘罵道:「宋惠,你還敢來,不怕我抓你去見官麼?」
宋惠哼一聲道:「只怕你是自身難保吧?你為何好好的官邸不住,卻要住到這裡來?」
其實宋惠也只是隨口說說,不想正好說到朱湘痛處,哼一聲道:「官邸住得不舒服,我想住哪裡便住哪裡,你管得著麼?來人,把這潑婦抓起來。」
方榮喝道:「好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什麼也沒有,你們還非要纏著我幹什麼,我也不知秘王下落,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了,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諸女忙都靜下來,一個一個坐到方榮身邊低下了頭。
木佩忙道:「方少俠,你說什麼呢?我……」
方榮忙道:「我不是說你。」
宋惠與朱湘同聲道:「那是說我了?」
方榮哼一聲道:「算你們聰明。」
朱湘急道:「誰稀罕你的破刀呀。」
方榮哼一聲道:「不打自招了吧。」
朱湘受了極大的委屈,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這回暈死過去。
信王忙道:「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湘姐姐?」
方榮也是過意不去,這樣對一個女子也是不妥,忙又幫她療傷,心道:「瞧你傷未好的份上,先不與你一般見識。」
眾人也不敢打擾,一會,朱湘睜開眼睛來,瞧見又是方榮救的自己,哭著摟住方榮道:「方哥哥,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氣我了吧。你不知道我多難受麼?」
方榮忙推開她道:「算了,先不為難你便是了。」
朱湘破涕為笑,道:「原來你全是開玩笑的,嚇死我啦,可是你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啦。」
方榮懶得理她,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會,你們在這等著吧。」
朱湘忙道:「不,我要與你一起去。」
方榮哼一聲道:「你養好你的傷再說吧。」
宋惠忙道:「那我跟你去。」
方榮怒道:「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朱湘道:「我怕你走了,你走了便再難找到你啦。」
方榮笑道:「我來江西這麼偏僻的地方還不是被你們找到了麼?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你們不易找到的?再說,我的行李還在這裡呢,我們能到哪裡去?」
朱湘忙道:「那你快些回來。」
方榮不再理她,道:「花妹,我們走吧。」
花語婕並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但出去走走也不錯,本來也不願方榮與她們多待一會,跟著方榮走了出去,不見她們追來,問道:「方哥哥,我們現在去哪裡呀?」
方榮道:「本來沒想好,但我現在想好了。去找三鬼。」
花語婕顫聲道:「昨晚的那個是不是他們其中之一呀?」
方榮笑道:「當然不是,三鬼呢,其中兩個分別是黑白無常,一個是判官。而昨晚的是吊死鬼。」
花語婕更是害怕,道:「那這裡到底有多少鬼呀?」
方榮笑道:「都說假的了,你還怕?」
花語婕委屈道:「白天自然不怕了,可是晚上便怕了嘛。」
方榮道:「那我們還去不去見三鬼了?」
花語婕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這時,幾個道士從旁經過,往福至客棧方向而去,卻非武當之人。方榮心道:「瞧這陣式,一定是去驅鬼的了。兩幫人都是在裝神弄鬼,欺騙老百姓。」忽然想起來了,道:「啊,我們又不知三鬼在哪,怎麼找?」
正說間,只聽一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道:「不用找了,跟我來。」只見屋頂上站著白無常,白天瞧來也是恐怖之極,路人一見,嚇得紛紛逃走。花語婕忙緊緊拉住了方榮手。白無常轉身離去。
方榮正要去追,花語婕忙拉住搖頭道:「不要追啦。」
方榮忙道:「怕什麼,他還是我手下呢,你不怕我,倒怕起我手下來啦。」
花語婕這才笑道:「對啦,我怕他做什麼,你這癩蛤蟆我都不怕。」
方榮哭笑不得,拉了她往白無常追去。還是在那墳地,白無常停了下來道:「教主,昨晚你為何幫那長寧公主?」
方榮惑道:「你們要抓那長寧公主?」
白無常道:「我們要保護信王。」
方榮更是奇怪,道:「這又從何說起?難道那長寧公主要對付信王?」
白無常道:「不得而知,但安寧王要對付信王。所以我們昨晚本是要套出長寧公主本意的。」
方榮忙道:「我瞧來不會,長寧公主以前隨萬靈仙子學藝,怎知朝中之變?而且她既隨信王一路至此,若要對信王不利,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花語婕輕聲道:「你對她到瞭解。」
方榮紅了臉,忙又道:「前輩,我們為何要保護信王?」
白無常道:「也只有信王是願意為國為民的了。所以我們是要推翻熹宗、斬除魏忠賢,讓信王登上王位。」
方榮心道:「這可好,我與他結為兄弟到是沒錯。」忙道:「請前輩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信王的。」
白無常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那長寧公主了,一切關給你了。你可知,魏忠賢已暗中派人追殺信王,八旗教也在追殺信王,甚至連倭寇也在追殺信王,長樂宮、太平幫也在追殺信王,所以現在袁州亂得很。一個是你引來的,一個是信王引來的,一個是我們引來的。」
方榮忙道:「那怎麼辦?」
白無常道:「只怕它不亂,越亂越好。」
花語婕驚道:「呀,你是要他們自相殘殺。」
白無常笑道:「好了,教主,教主夫人,便如此吧,我走了。」
花語婕被他叫做教主夫人,嬌羞不已,正要啐他幾句,人已不見。
方榮忙道:「我們走吧。」
花語婕道:「他說話、笑,無一不像鬼一般,真是可怕。」
方榮笑道:「好了,你也見到了,不怕了吧?黑無常、判官呢,與他也差不多。」
花語婕點點頭道:「現在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現在我們倒是要求朱湘不趕我們走啦。」
方榮笑罵道:「胡說八道。天還早著呢,我們去逛廟會吧。」
花語婕道:「可是你不怕信王有危險麼?而且,你不是說過不能離開客棧半步麼?貽風掌門有事找你怎麼辦?」
方榮歎口氣道:「好吧,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去時,那幾個道士正在作法事,眾人瞧見他回來都是很高興。方榮才坐下,正見對面坐了四人,都是三十到四十不等的壯漢,武功也是不弱,卻是瞧不出哪門哪派之人,忙輕聲問朱湘道:「你可知那四人是什麼人麼?」
朱湘搖搖頭。花語婕輕輕道:「我猜是太平幫之人。」
方榮暗驚,道:「那長樂宮也一定來人啦。湘兒,我猜他們衝著你們來的,你們小心為妙。」
朱湘見他叫自己湘兒,心中暗喜,忙輕輕點點頭。
宋惠聽了,哼一聲道:「太平幫可都是好人,方哥哥,你幫著外人卻不幫太平幫。」
方榮罵道:「你姑娘家懂什麼。」
宋惠見他對朱湘大改觀,對自己卻如仇人一般,氣道:「她不過是公主罷了,那又如何,你為什麼非要幫她?」
方榮大驚,她這聲叫得大聲,幾乎全客棧的人都聽到了,一下靜了下來。那掌櫃忙要那幾個道士繼續作法事。方榮忙柔聲道:「惠兒,你不要不知輕重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宋惠羞紅了臉道:「總之你幫著朝廷之人就是不對,好吧,我不無理取鬧便是了。」
朱湘哼一聲道:「若非瞧在方哥哥份上,憑你這大逆不道之言,足可誅你九族。」
宋惠也知剛才說錯話了,只怕在她那落下話柄,卻也不甘示弱,道:「你現在管好你自己吧,可不要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木佩道:「反正我是站在方少俠一邊的,方少俠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定不會錯的。」
花語婕笑道:「方少俠有木姐姐這知己,他也不枉此生了。」
木佩羞道:「花妹妹,你怎麼不叫方哥哥啦?你在笑話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花語婕道:「自然知道你的是真心話。所以我才說呀。」
方榮忙道:「好了。花妹,不要胡說八道了。我肚子餓了,先吃飯吧。」
朱湘忙叫了幾樣客棧中拿手好菜上來,方榮也不客氣,又叫了酒上來,與信王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花語婕攔也攔不住。後來只自顧自喝起來。幾十杯下肚,一下扒在桌上昏睡過去。
花語婕哭笑不得,雖氣他這時候還要喝醉,卻已是無可奈何,忙要扶他上樓休息,卻發現如何扶也是不動。朱湘只罵信王不知輕重。信王真是當了這冤大頭,卻也是無可奈何。這時法事已完,道士們收了錢離去。最後是幾個女子一起扶方榮,卻還是不動。
花語婕馬上明白一定有陰謀,也不再扶他,道:「算了,便讓他在這裡睡吧。」
朱湘當心道:「萬一著涼了可不好。而且也不能讓他在這睡一天呀?」
花語婕道:「是他自找的,理他做什麼?」
宋惠輕輕道:「花妹妹對方哥哥一點也不好。」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待他好,他扶他進去吧。」
宋惠被她這麼一說,羞紅了臉,卻也不敢扶方榮,這裡雖以花語婕最小,但其實眾人都怕她,不僅花語婕武功高而已,最重要的是方榮是最護著她的,與她作對,一點好處也沒有,見她生氣,個個都坐下來瞧著她,希望她出個好主意。花語婕卻是坐在那逍遙自得,再也不管方榮了。
又過一會,四個女子走了進來,其中一人卻是史梅。那四人馬上站了進來。史梅掃視一番,在那四人臨桌坐下了。宋惠與木佩大喜,忙過去打招呼。史梅也是很高興,道:「花姑娘,方榮呢?」
花語婕一推方榮道:「這便是了。盡給我丟人現眼。」
史梅笑道:「這時候他怎麼也喝醉呀?」
花語婕道:「我哪裡知道他發了什麼瘋。」
朱湘與信王卻是暗叫不妙。史梅,朱湘是認識的,甚至心中還恨著史梅,上回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但知這裡除了她與信王,其他人都是向著史梅的,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不過已知太平幫與長樂宮是為自己來的,眾侍衛忙都站在了她與信王身後。
花語婕又道:「梅姐姐,你們來一定是為了什麼公主或什麼王爺而來的吧?」
史梅倒想不到她這麼直接地問,道:「我是為了黎民百姓而來。」
花語婕笑道:「對啦,林竹姐姐與菊兒妹妹怎麼沒來?」
史梅道:「她們在京城,京城也有許多事呢。」
花語婕道:「梅姐姐,方哥哥也是為了黎民百姓的。而且信王是與方哥哥結義為兄弟了的。」
史梅暗驚,她哪裡想到方榮是要保護信王的,她本來還想叫方榮暗中幫忙的呢,這卻大出她意料之外,更想不到連花語婕也向著這信王了。這其實也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一下瞧著花語婕,一下瞧著史梅,一句話也不敢說。史梅忙笑道:「他也有他的道理,幾十年後又有誰知誰對誰錯呢?反正真是為了黎民百姓便成啦。花妹妹,你們來此,是為了誅三鬼的吧?巧了,宮主不能來,所以要我來了。我剛見了貽風掌門,聽說方榮在此,所以我便來瞧瞧了,想不到他卻醉得不省人事,卻是我料不到的。」
花語婕笑道:「那可多謝史姐姐啦。等他醒了,我一定叫他好好謝謝史姐姐。」
木佩忙道:「史姐姐,今天妹妹作東道主,這一頓,我請啦,你要吃什麼,妹妹請。」
史梅笑道:「你哪來那麼多錢?」
木佩紅了臉道:「爹爹給的,他說有客人來,叫我好好款待。特別像史姐姐、方哥哥都是我最景仰之人,我更要好生款待啦。史姐姐,你可不能不領情,不然我可生氣啦。」
史梅忙道:「好好,有得吃,我還嫌棄不成?」這時,那太平幫四人站起走了出去。史梅忙道:「剛才四位是我的好朋友,我還有話要跟他們說,你們先點菜吧,我出去一會。」說著走了出去。
朱湘忙道:「花妹妹,怎麼辦?」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的事我可管不了,我可不敢得罪長樂宮與太平幫。」
朱湘忙道:「我才不怕呢。五弟,你幫不幫姐姐?」
信王忙道:「姐姐說哪裡話。」
朱湘笑道:「花妹妹,你瞧,你既要幫五弟便等於要幫我啦。花妹妹,我們是要同舟共濟啦。」
花語婕道:「現在你高興什麼?」
朱湘臉上一紅,忙道:「有方哥哥,我才不怕呢。」
花語婕冷哼一聲道:「他醉成這樣你高興什麼?」頓了頓又道:「木姐姐,宋姐姐,你們站在哪一邊?」
宋惠想了想道:「我誰也不幫。」
木佩忙也道:「我不希望兩邊都有事,希望不要打起來。我也是誰也不幫。」
花語婕道:「那便好。」
忽地方榮打了個哈欠,醒了過來。眾人大惑不解,他怎麼這麼快便醒了過來?長樂宮一女子忙走了出去。
朱湘大喜道:「方哥哥,有人要殺我們。」
方榮道:「是那四人麼?你們保鏢對付足矣。」
朱湘忙道:「還有長樂宮的人也來啦。」
方榮驚訝道:「那怎麼辦?」
花語婕忙拉了方榮到角落道:「方哥哥,剛才你裝醉為了什麼?」
方榮忙道:「我本來想瞧那四人想幹什麼,我不醉只怕他們不敢,卻沒料到史姐姐來了。若真打起來,我也不知怎麼辦。這回,我又要成個不忠不義不孝之人了。姑姑一定又惱恨我的。」
花語婕道:「那有什麼辦法,你是為了國家大義,而且,姑姑也沒給你什麼好處,卻總是希望你為她做這做那。你對不起她卻也沒什麼。」
方榮怒道:「你說的什麼話?」
花語婕哼一聲道:「那你殺了信王與朱湘吧。」說完氣呼呼地回到座位。
方榮忙上前道:「花妹,我說錯話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花語婕見他在眾人面前說這話,又羞又氣,道:「不害臊,你還知不知一點羞恥呀?」
方榮忙道:「我不是怕你生氣麼?」
花語婕忙道:「好了,我們還是想想對策吧。」
這時,史梅一人走了進來,道:「方少俠,你醒啦?」
方榮忙道:「史姐姐,想不到你也來了。」
史梅忙笑道:「有什麼想不到的?你來得,我來不得麼?」方榮忙點頭稱是。史梅又道:「方少俠,我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能跟我出來一下麼?」
方榮忙跟著她走了出去,來到一街角,見了那四人,四人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史梅忙向方榮介紹道:「方少俠,這四位都是太平幫長老,這位是武穆武長老,這位是文略文長老。這位是趙泰趙長老,這位是呂達呂長老。」
方榮忙道:「弟子方榮見過四位長老。」
武穆哼一聲道:「不敢當。」
文略忙道:「方少俠,我們叫你出來,便是想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幫朝廷,為什麼要幫那信王?」
方榮忙道:「信王愛民如子,若讓他當在皇帝,一定是個好皇帝的。」
文略冷笑道:「說得在理,他還四處攏絡人呢,想不到連方少俠也被他攏絡到了,但這不過是他想登上王位的伎倆罷了,誰知他登上王位後會怎麼樣呢?歷代皇帝中,只有開國皇帝才是開明的。」
方榮心道:「原來你們自己想做皇帝。」忙道:「我與他為結義兄弟,他若做出對不起黎民百姓之事,我第一個殺了他。」
文略笑道:「等他坐上王位,你還有機會麼?而且,他坐不坐得上王位還不知道呢。」
方榮道:「所以我要讓他坐上王位。」
文略罵道:「我倒忘了,原來你與他是結義兄弟,他坐上王位,那你可有亨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方榮哼一聲道:「前輩,我若想著自己陞官發財,用得著等到現在麼?前輩,其實我們都是為了百姓,只是方法不同罷了,現在誰也說服不了誰,我們看著辦吧。」
史梅忙道:「方少俠,你真的這麼想麼?」
方榮道:「不錯。」
史梅道:「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是誰要你這麼做的?」
方榮忙道:「史姐姐不要見怪,恕難相告。」
武穆怒道:「那還說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方少俠,我們四長老想領教你的高招。」
方榮忙道:「弟子不敢。」
武穆哼一聲道:「不敢便不要攔我們擒信王。」
方榮忙道:「前輩,請不要為難弟子。弟子也是迫不得已。」
史梅驚道:「誰逼你的?」
武穆道:「有誰逼他?一個是他紅顏知己,一個是他結義兄弟,難道他要做個不忠不義之人而幫我們這些外人麼?方榮,說到這份上了,劃下道來吧。」
方榮知他們一定要教訓自己一頓了,無奈道:「請前輩指教。」
武穆也不管長幼之分,提掌便往方榮拍來,掌風好生兇猛,方榮正要避開,後面文略、左邊趙泰、右邊呂達分往他擊來。方榮忙挺身一躍,腳一點,踢在了武穆掌心上,武穆忍著劇痛,變掌為爪來抓方榮小腿。
方榮腿輕輕一彎,又點在了武穆手尖上,借了這力,身子一轉,反起一腳,正踢在躍起來的趙泰胸口,趙泰想不到他踢得且快也及時,在自己避無可避之時,不過也不知是方榮空中沒了力還是故意不敢用力,摔在了地上卻是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