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 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零八回 夜刺
    方榮與花語婕再次來到那湖邊,慢慢走至茅屋邊,方榮喜道:「何姑姑果然回來啦,連那丫環也回來啦。」

    花語婕奇道:「你如何知道?」

    方榮指了指自己耳朵,道:「順風耳也。」又指了指自己眼睛與鼻子,道:「千里眼也,通天鼻也。」

    花語婕忍不住掩面笑道:「真是胡說八道。」但知他練了那乾坤寶典後,五官確實厲害,突然想到一事,暗道:「難道他的臉也會變麼?」忙道:「方哥哥,你最近覺得你的臉有什麼奇怪之處麼?」

    方榮道:「你怎麼知道?嗯,最近臉好癢,老是脫皮。看來以後不能再易容了,大概藥水用得多了。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點呢。」

    花語婕急道:「我帶你到湖邊去洗。」

    方榮道:「嗯,見何姑姑要以真面目見她。」

    方榮洗過臉,花語婕仔細瞧了他一陣,果然又變了一些,暗暗心驚,道:「方哥哥,你的臉與以前不一般了。」暗道:「他要是變得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別人一定認他不出了,可是……我們也認他不出了,於姐姐他們還認識他麼?還好我跟了他出來,若是他一個人出來,再要回去時,我們一定全不認識他了。還好現在沒變許多。」忙道:「方哥哥,我不許你再易容了。」

    方榮笑道:「嗯,易容難受的緊,以前可沒這樣的事。」

    花語婕呆呆瞧了他臉一陣,用手輕撫他臉,柔聲道:「方哥哥,我以後再也不能離開你了。不然我怕再也不認識你了。」

    方榮握住她手,瞧著她奇怪的模樣,道:「花妹,你說什麼傻話?」

    花語婕道:「那日時,我瞧著你的臉變了一些,今日一瞧,又變了一些,我怕我離開了你,過了幾日幾十日,我便再也不認識你了。」

    方榮驚道:「你說什麼?花妹,我不懂你說什麼?」

    花語婕瞧著他的臉,流下淚來,道:「我好怕,你練了乾坤寶典,練得眼也瞎了,耳也聾了,現在……臉也變了,真不知他還會發生什麼?這次出來,東方伯伯還好讓我跟在你身邊,不然……你再回去時,只怕……只怕我們都不認得你了。」

    方榮忙摸著自己的臉,並未發現有何異常,又去湖中一照,模模糊糊中也覺還是以前的模樣,道:「花妹,你不要嚇我。」

    花語婕道:「方哥哥,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在你身邊,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你的。」

    方榮握住她雙臂,道:「花妹,我的臉真的在變麼?那怎麼辦?雪兒不認得我了怎麼辦?於姐不認得我了怎麼辦?不會的,我的聲音沒變,她們聽得出是我的。」

    花語婕心中一酸,道:「方哥哥,你不要急,你的臉沒變多少。」

    方榮點點頭,道:「花妹,你要每天瞧著我,不然連你也不識得我了。不說了,花妹,你告訴我,我的臉變得比以前好看了還是比以前丑了?」

    花語婕道:「更好看了。」

    方榮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道:「早知不練第七層了。」

    正在此時,方榮拉了花語婕在屋後藏了起來,道:「有人來了。」

    花語婕知道他比自己厲害,果然等了一會,自己也聽到了腳步聲。再過一會,自己來的那條路上走來一人,花語婕瞧著這人,腰間插著一支金簫,手中提著一袋東西,這回輪到她瞧得呆了,暗道:「真俊。」

    方榮瞧了她模樣,微微一笑,雙手摀住她雙眼道:「不許瞧。」

    花語婕回過神來,羞得滿面通紅,道:「方哥哥,對不起。」

    方榮道:「對不起什麼?」

    花語婕低聲道:「我有了你,不應該瞧其他人了的。」

    方榮笑道:「胡說八道,你見了我韓叔叔,你卻一點反應沒有,我才生氣呢。」

    花語婕不敢再說這事,道:「他便是公主心上人韓叔叔?怪不得呢。」

    方榮道:「走,我們出去見他。」

    等韓鉦走至近處,方榮突地一躍而出,道:「韓叔叔。」

    花語婕慢慢走了出去。韓鉦乍瞧二人,一時認不出方榮,驚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什麼人?」

    屋中何蓮碧也衝了出來,見了二人,怒道:「想不到終於被你們找到了,好,看你們殺不殺得了我們。」說完一掌往方榮劈來。

    方榮忙疾往後退,遠遠避過,道:「韓叔叔,何姑姑,你們不認識我啦?我是方榮啊。」

    何蓮碧本來對方榮印象不深,這時方榮臉又發生了變化,何蓮碧豈會相信他,邊攻邊道:「笑話,方榮怎麼會來這裡?聽說方榮武功天下第一,試試便知了。」一下攻得更緊了,這裡本不能讓外人來,如果他不是方榮,必須得殺了他,如果他是方榮,自己絕對沒本事殺了他,突然使上了殺招。

    方榮雖是不怕,但不敢還手,只得閃避。

    方榮明白何蓮碧根本不認識自己,但難道連韓鉦也不認識自己了麼?難道自己相貌真的變了麼?道:「韓叔叔,我真的是方榮啊,我曾經還要拜你為師,我們還一起被關在牢中呢。你都忘了麼?」

    韓鉦越聽越驚,再瞧方榮,相貌早與以前似乎不同了,但大概的容貌還是在的,忙道:「何妹,快住手。」

    何蓮碧忙停了下來,瞧著方榮俊俏的臉,道:「你真是方榮?」

    方榮大喜,忙點頭道:「還有誰敢自稱方榮的?」

    何蓮碧笑道:「我以前只見過你一次,那時你還是個毛頭小伙子,早知會有今日,那日便該多瞧你幾眼,便不會有今日的誤會了。」

    方榮忙道:「只怪方榮來得突然。」

    韓鉦忙道:「快進屋內說吧。」

    當四人進屋時,寧詩莘早知方榮是韓鉦朋友,早準備好了茶,親自倒茶。

    方榮忙道:「謝謝嬸嬸。」

    寧詩莘臉上馬上浮起紅雲。韓鉦忙笑道:「方榮,不要亂叫,你叫她寧姐姐便成了。」

    方榮笑道:「韓叔叔與嬸嬸還沒成親麼?」

    花語婕嗔道:「真不害臊,你問這些幹什麼?」

    方榮忙道:「是。」

    韓鉦只道寧詩莘已是少有的美人,但今見花語婕,也不免驚艷,問道:「方榮,這位是?」方榮忙給眾人介紹。韓鉦笑道:「我只道是東方侄女,想不到是花姑娘。花姑娘的事跡我們可也有聽說啊。方榮一定沾了你不少光。」

    花語婕羞紅了臉,忙道:「韓叔叔說什麼呢,八仙才是真正令人景仰呢。今日終得一見。」

    何蓮碧笑道:「花姑娘也不用客氣,你與方榮的關係,我們都知道,你也不用害羞。」

    花語婕將頭低得更低了。方榮忙道:「我們還沒成親呢。」

    何蓮碧道:「那是遲早的事。」

    韓鉦正色道:「方榮,是教主叫你來找我們的麼?」

    方榮道:「是,東方叔叔叫我來幫你們。」

    韓鉦道:「他們要找到我們談何容易。他們也不過知道我們在湖北罷了。我們查到朝廷負責找我們的乃是一個人稱九鞭降龍之人,叫司徒長空。此人是朝野王最得意的弟子。」

    寧詩莘這時道:「其實真正作主的是我爹爹。他為了找到我,恨極了韓哥哥。所以他不知派了多少人來捉拿我們。」

    韓鉦輕輕握住她的手,道:「而司徒長空下面又管著西域四魔,這四人只怕在我八仙之上。」

    方榮微微一笑,道:「真是巧了。我們剛好碰上了他們。還交過手了呢。」

    那劍容似乎最是好奇,道:「結果如何?」

    花語婕恨恨道:「他們無恥小人,已被我們殺死了。」

    韓鉦與何蓮碧均知四魔都乃好色之徒,見了花語婕模樣不起色心才怪。韓鉦道:「殺得好。既為民除害,我們又少了四個勁敵。」

    方榮道:「韓叔叔,還有呢?」

    韓鉦道:「寧王門客不少,高手也不在少數。其實這些人倒是沒顧忌,主要的是許多名門正派也來摻一腳,責任此事的正是那武當第一的宋松。他們也找了我們幾個月了,若是惡人,我們倒可殺則殺矣,但像宋松大俠,且不說非他對手,便是殺得了他,我們也不能殺啊。難就難在這裡。」

    方榮道:「我們不可以離開這麼?」

    韓鉦道:「離開可不是萬全之策。」

    花語婕道:「方哥哥,以你的本事,可以夜闖寧王府或宋府,打探消息。不過不許你惹事。」

    方榮笑道:「嗯,韓叔叔,你覺得如何?」

    韓鉦笑道:「這事大概也只有你可以了,知己知彼,打探他們陰謀,隨機應變,全*你了。」

    花語婕忙道:「方哥哥,你不要逞強,打探到什麼消息,先回來跟我們商量。」

    方榮笑道:「放心吧,我會平平安安回來見你的。」花語婕臉上一紅,卻不再說話。

    韓鉦道:「既然如此,我便叫八仙齊到這裡來。」

    何蓮碧笑道:「那這裡飯可不夠吃了。我這可沒那麼大的鍋。」

    寧詩莘道:「韓哥哥再買個鍋回來,我煮兩鍋便是啦。」

    眾人都是會心一笑,劍容拉著寧詩莘手笑道:「小姐,何姐姐是開玩笑的呢,你也當真起來。」

    寧詩莘臉上一紅,歎一口氣,道:「這麼久啦,我還是什麼也不會。連玩笑也瞧不出來。」

    方榮笑道:「寧嬸嬸,以後便由花妹陪著你吧,她狡猾著呢,跟著她,包你什麼都會。」

    花語婕狠狠捏了他大腿,道:「你胡說八道。」

    方榮摸摸生疼的大腿,道:「既然如此,我今晚便去寧王府。」

    花語婕知這次絕對不能跟著他了,低頭默然不言。寧詩莘道:「方公子,你可千萬不要殺我爹爹。」

    方榮笑道:「我可沒那本事。」

    到得晚上,方榮別了眾人,摸到寧王府所在,換了一身夜行衣,輕輕躍了進去。第一次來,方榮也不知哪裡是哪裡,只好藏在大門旁假山之後,瞧著來來往往之人,卻也未瞧見十分厲害的高手。

    這時,只見八人抬了四具屍體進來。方榮暗道:「莫非正是西域四魔?」於是偷偷跟了過去。

    八人在一間廂房停下了,都跪在地上。這時門突地被人踢開,從裡走出一五十歲、身材魁梧之人,方榮知不是寧王,瞧他深厚的內功,一定是司徒長空無疑。此人也正是九鞭降龍司徒長空。

    司徒長空瞧了瞧四具屍體,越瞧瞧怒,越瞧越心驚,道:「你們查出是誰殺死的麼?」

    一人忙道:「當時我們都不在場,聽說是程大人、龔大人、風大人是被一男一女殺,此二人武功高強,不用幾招,便被殺死了,而雷大人也是被那一男一女制住後被宋松女兒宋惠一劍刺死的。」

    司徒長空哼一聲,道:「聽說宋惠是個美人胚子,看來是這四人想風流快活了?想不到反而送了性命。到時我們再找她算賬。你們查出那一男一女是誰麼?」

    那人忙道:「最近傳出,方榮來了湖北,只怕那一男一女定是方榮與花語婕。」

    司徒長空心下一顫,道:「方榮……方榮……你們敢肯定麼?」

    那人道:「能如此輕而易舉殺了四位大人的,世上應該無幾人。聽說當時峨嵋雙姝亦非四位大人對手呢。」

    司徒長空道:「那你查到方榮去向麼?」

    那人忙道:「小的無能,沒能查到。」

    司徒長空道:「這不怪你們,若他能被你們輕易跟蹤查到,他也不叫方榮了。只是不知他來湖北所為何事。你們下去吧,將他們好好安葬了。」

    八人忙退了下去。方榮暗道:「原來你住在這裡。」這時方榮只覺另一處暗處有一些動靜,這動靜其實也只有方榮才聽得到。方榮暗道:「莫非還有其他人?看來他也是個為國為民之人了。出去後要好好會會他。」

    這時,司徒長空不進屋,關上門,往另一處行去。方榮暗道:「你再去找寧王才好。」

    方榮發現了另一邊的動靜,也不敢先行跟著司徒長空,果然那邊黑影先行跟在了司徒長空後面。方榮暗道:「以我的本事,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吧。」於是也跟了上去。

    大概是司徒為了看家護院,他的住所在大門旁邊並不難找,但寧王住所卻是不同,寧王府本大,司徒長空也是轉來轉去,才在一戒備森嚴的住所停了下來。經人通報才走到屋中。連方榮也差點跟丟幾次。不過眼前的黑影卻好像不是第一次來。方榮跟住他才沒跟丟。

    面前站著一排排人,方榮也不敢再上前,可是不上前又不會打探到他們說什麼。正自著急,只見那黑衣人往後走去。

    方榮暗道:「且瞧你幹什麼。」跟著他去。只道他要走,不想他沿著牆角慢慢往寧王住所後窗而去。方榮暗道:「好大的膽子。」

    寧王寢室獨門獨戶,因此四周都守著高手,也怪不得方榮說他膽子大了。不過側牆卻少人守衛。那人將要近身時,手輕輕一揚,兩粒小石子已打在一官兵胸前,點了他穴。

    方榮暗道:「我怎麼沒想到這點?我要是將守在外面的官兵全都點了穴,他們守不也是白守麼?這次由他來,下次我自己來。」

    一下,那人已將守在側牆的幾名官兵點了穴。那人又沿牆往後窗行去。這些官兵雖都守著,但臉都是朝外的,一時也不知他們後面已經有刺客了。那人又小心翼翼地一個一個將守衛的官兵點了穴。那人放心地在後窗偷聽起來。

    方榮暗笑道:「我真是糊塗,他在後窗偷聽,我便不能在後窗偷聽了,我只好在前門偷聽。」於是方榮也學了他樣子,一個一個、一層一層將官兵都點了穴。但前門是個可能隨時有人出入的地方,方榮忙抱了一官兵到暗處,換了他官服,穿在他身上,大搖大擺站在了門前。

    只聽屋內一人大叫,道:「什麼?四位大人都死了?誰有本事能殺死他們四人?」說話的正是寧王,方榮以前也是有幸見過寧王,聽過寧王聲音的,對於這種大人物,方榮當前對之記憶猶新。

    司徒長空道:「我猜是方榮。」

    寧王驚道:「他?八仙有他相助,那可……我們不得不想可一箭雙鵰的計策。」

    司徒長空道:「我有一計……」計策自然不會大聲說出來,方榮也聽不見。

    過得一會,忽聽得司徒長空喝道:「誰?」方榮知那人一定是為了聽到計策動得一動被發現了。

    不想那人不跑,反而衝了進來,挺一柄匕首往寧王刺去。方榮暗道:「他其實不是司徒長空對手。不如讓他趁亂逃走。」

    於是大叫道:「抓刺客!抓刺客!」自己卻站著不動。

    一會,衝來一批官兵與門客,瞧了站在門前一動不動的官兵,知他們一定被點穴了。也不理這些人,往寧王寢室衝去。

    正在此時,那黑衣人破門而出,往衝上前來的門客官兵纏鬥起來。方榮見他已然受傷,暗道:「救是不救呢?不救,除了司徒長空,沒人是他對手,司徒長空又沒追出來,他跑是很容易的。我可不能暴露了身份。」

    忽聽司徒長空道:「王爺,小小刺客成不了氣候,馬上便會被生擒了。」

    寧王道:「看他武功與你相差無幾,讓他闖了進來,也怪不了你。」

    司徒長空便是敬佩他這點,使他對寧王死心塌地,道:「王爺,我突然想到更好一計。」

    寧王道:「說。」

    司徒長空小聲道:「王爺詐死。」

    寧王也是個聰明人,道:「不錯,這一舉兩得之事,本王願意做。」

    方榮也聽不出這寧王詐死有什麼一舉兩得之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

    正在此時,那人突地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也晃動起來。方榮暗驚,想不到他打得好好的也不跑,也未被人打一掌擊一拳的,怎麼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只聽司徒長空笑道:「王爺,我那一掌起作用了。再過一會,他馬上便倒下了。」對著外面之人道:「抓活的。」

    寧王道:「司徒老弟,為了萬無一失,還是你親自生擒他吧。」

    司徒長空忙道:完一躍而出,喝道:「讓開。」眾人忙都讓開來,司徒長空又是一掌,往那本來眼前一片模糊的黑衣人背上擊去。

    說時遲那時快,方榮後發先制,閃在了司徒長空面前,接了他這掌,司徒長空只覺對方內力深不可測,自己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口中一鹹,吐出了一口鮮血。

    方榮不敢久留,抱起那人往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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