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琪真是左右為難,道:「榮兒,聽娘的話,為了瑩兒,也為了你,答應了她吧,娘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方榮道:「娘,要是這樣,雪兒會怎麼想,於姐會怎麼想,花妹會怎麼想,燕兒會怎麼想?我寧願死了,也不娶她,她根本不是喜歡我,她是有目的的。」
宮珠娥哭道:「那你怎麼樣才相信我嘛?要我死了,你才相信麼?」
方榮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相信你的,就算相信你了,可惜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會娶你。」
忽見宮珠娥口中流出好大一口黑血,接著整個人滑倒在地上。眾人都是大驚,薛虹忙撲上前去瞧她中了什麼毒,慌忙中找出解藥,服入她口中,哭道:「珠兒,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偏偏服這毒藥?」
方榮笑道:「裝得真像,所以我說她便是真去死,也是不能相信的,她知總有人救的。」
於婷道:「這叫無憂飄香。服了它,便能忘記以前所有事了。」
花語婕道:「可惜服了解藥了。」
於婷搖搖頭道:「這毒是無藥可救的,剛才給她吃的不過是救她命的罷了。這無憂飄香有兩層意思,你只要服了它,便真正的無憂了,死了也是無憂,不死也是無憂,現在她大概已經忘了以前所有的事了。」
薛虹只抱著失去知覺的宮珠娥不住地哭,也忘了眼前身在何處,像哄小孩兒睡覺般輕輕道:「珠兒,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叫方榮娶你過門,不管他是死是活,珠兒已經是方榮的妻兒了。」
宮珠娥轉醒來,瞧見了抱住自己的薛虹,又瞧了瞧眾人,瞧了瞧這房中的一切,最後對著薛虹道:「老婆婆,你為什麼哭了?你為什麼抱著我,你是我奶奶麼?他們都是我親人麼?」
薛虹哭道:「珠兒,我是最疼你愛你的師父。」
宮珠娥奇道:「師父?我不記得了。啊?我以前的事什麼也記不得了,怎麼辦?怎麼辦?」
眾人瞧著她迷茫的眼神都不免憐惜。薛虹道:「不記得好,不記得便沒有傷心事了。」
宮珠娥道:「可是我想記得,這便是我傷心事了。師父,我要起來。」說完掙扎開,爬了起來,見到了躺在床上的方榮,忽地大喜道:「方郎,你怎麼在這裡?」說著抱住方榮哭道:「方郎,怎麼辦,我忘記以前的一切了,我只記得你是我的方郎了,你告訴我以前的一切好不好?以前我們一定很開心很開心吧。」
眾人見她什麼事都忘了怎麼偏生記得方榮,都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忘記了,是不是這又是她的一個新陰謀。方榮怒道:「你讓開。娘,將她趕走。」
宮珠娥眼中更是迷茫,道:「方郎,你怎麼了?我是你娘子呀?你為什麼要趕我走?你以前是不是對我很凶呀?現在我什麼也不知道了,你可不能對我再凶啦,我現在誰也不相信,我只相信方郎了,你要趕我走,我以後可怎麼辦?」
花語婕怒道:「誰說方哥哥是你相公了,你不要臉,你不要再演戲了。」
宮珠娥忙將方榮抱得更緊了,道:「你……你為什麼這麼凶,你是不是要跟我搶方郎?方郎只對……我叫什麼?珠兒……剛才師父叫我珠兒,方郎只許對珠兒一人好,方郎才不會喜歡你這狐狸精呢。」
花語婕大怒,提劍便刺去。宮珠娥嚇得將頭埋入方榮懷中。只聽匡地一聲,花語婕劍被於婷劍擋開。花語婕道:「於姐姐,你為什麼要幫她?她要害方哥哥。」
薛虹怒道:「珠兒已失憶了,你還想怎麼樣?我只道我最毒,想不到你比我還毒。」
花語婕被她說得臉也綠了,喝道:「今日我非殺你這老妖婆不可。」
於婷忙抱住她道:「花妹妹,不要衝動,現在殺了她也沒用,我們還要救瑩兒呢,她女兒也記不得她了,她也很傷心呢。」
花語婕道:「於姐姐,那狐狸精真的失憶了麼?那她為什麼又記得方哥哥?」
於婷道:「我也不知,我想,有些事情是無法從腦中抹去的吧。」
花語婕道:「方哥哥無法從他心中抹去?她忘不了方哥哥?」
於婷道:「她大概真心喜歡方弟吧。」
薛虹道:「那還有假?要不是你們瞧不起我們,難道我會這麼不知廉恥的逼婚麼?你只道珠兒真是狐狸精一般的人麼?她從小到大還從未接觸過男子呢,她一天到晚只陪著我練毒,她只不過是不懂外面禮束罷了,她的一舉一動也不過是盲目地照著書中畫的做罷了。你只道我們只為了得到你們什麼什麼寶物麼?哼,我向來不感興趣,要說感興趣,那也只有毒了。」
宮珠娥道:「方郎,我好好的,她為什麼要殺我呀?她一定也很喜歡方郎吧?她一定是在嫉妒我,方郎,我們走得遠遠的,不要再理他們了,她們好像很討厭我。」
方榮也覺她有了一些可憐,又知她確實對自己情深,而且現在也瞧不見她以前的妖媚,取而代之的是如孩子般的可愛,又隱隱約約瞧見雪兒的影子,聞到雪兒的淡香,喜道:「雪兒,你回來了?太好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的。」
眾人知他又聯想到東方妍雪了,宮珠娥道:「方郎,什麼雪兒?你是不是還有其她妻子呀?可能吧,你這麼好,一定有好多好多女子喜歡的了,不過,你可不許不對我好。」
方榮滿臉通紅,又不能對一個失憶如小孩一般的人生氣,道:「我累了,我想睡覺了。」
宮珠娥道:「嗯,我陪著你睡吧。我哪也不敢去了。」
忽聽一嬌美的聲音笑道:「方哥哥,你怎麼知道雪兒回來啦?」接著門打開了,進來了天仙般的兩人,正是葉若玉與東方妍雪。
眾人大喜,駱琪忙上前拉住了東方妍雪的手,道:「雪兒,你們去哪了,可把我們急死了。」
葉若玉道:「我想你們一定是以為我叫雪兒棄方榮而去吧?」
駱琪笑道:「哪裡哪裡,葉妹妹真會開玩笑。」
東方妍雪道:「本來我是要一個人去找鳩刺的,娘親怕我有危險,所以我們一起去了。雪兒不是對你們說過了麼?」
駱琪喜極而泣,道:「回來就好。你方哥哥的話誰也不聽,現在只怕只聽你的話了。」
東方妍雪奇道:「方哥哥怎麼了?」
駱琪也顧不得羞恥,道:「葉妹妹,榮兒說,這毒還有一個解法,便是男女交合,再將內力注入榮兒體內,那噬骨蛛自然就死了。」
宮珠娥瞧了東方妍雪,上前拉了她手道:「雪兒妹妹,你真美,怪不得方郎喜歡你呢。」
葉若玉見了她,心中如何不怒,提掌便往她胸上擊去,眾人都知她脾氣,駱琪早防她要打宮珠娥,忙伸手格住,道:「葉妹妹,她失憶了,你不要再恨她了吧。」
葉若玉怒道:「難道惡人失憶,以前的罪惡便可全部一筆勾銷麼?是不是方榮已經跟她行過夫妻之禮了?」
薛虹道:「我倒要問問,她怎麼罪大惡極了?」
宮珠娥拉著薛虹道:「師父,原來我以前是很壞很壞的人麼?怪不得他們這麼討厭我呢,那方郎也是很壞很壞的人麼?那為什麼她們還喜歡方郎呀?」
薛虹可不好解釋,道:「沒有,珠兒是世上最好的人。」
葉若玉道:「這怎麼解釋,這狐狸精怎麼叫方榮方郎?他們成親了?」
方榮忙道:「沒有,雪兒,你相信我,是她自己這麼叫的。」
宮珠娥道:「我也忘了我們是不是拜堂成親了,我只記得你是我的方郎。」
東方妍雪笑道:「方哥哥,那鳩刺,我終於找到啦,這下,你的毒可以解了。」說著手中多出一小藥瓶,又道:「雪兒做了一件壞事,騙這蛇兒出來,殺死了它,為方哥哥做了這藥,我想,為了方哥哥,那蛇兒的死是值得的。雪兒也可安心了,方哥哥,服下吧。」說著扶起方榮頭,將瓶中白色粉沫倒入方榮口中。
方榮只覺入口極苦,幾欲作嘔,但知是雪兒心血,忙嚥了下去。東方妍雪將他放躺下,道:「好啦,過一會,方哥哥便能動啦。」
駱琪大喜,道:「雪兒,這是真的麼?」
東方妍雪道:「嗯,除非書中之言騙雪兒,不過爹爹的書應該不會有假的,如果有錯,爹爹一定會指出來的。」
宮珠娥喜道:「雪兒真好,你也是方郎娘子吧。」
東方妍雪道:「嗯,不過我們還沒成親。你與方哥哥成親了麼?」
宮珠娥歎口氣道:「我也忘啦,我只記得我一定是方郎妻子。就算沒拜堂,我們也一定是定過親的,方郎這麼好,你也很喜歡方郎吧?」
東方妍雪笑道:「當然要喜歡才要定親啦,所以我與方哥哥是定了親的。」
宮珠娥道:「雪兒妹妹,那你還知道什麼人與方郎定過親了麼?」
東方妍雪道:「有呀,於姐姐,花妹妹,司馬妹妹,朱妹妹。」
宮珠娥道:「啊?我們六人同侍一夫?」
東方妍雪點點頭道:「本來只有我與方哥哥定了親的,可是後來方哥哥又認識了花妹妹她們,她們又也都喜歡方哥哥,所以經伯母許可,都做方哥哥妻子了。」
宮珠娥沉思了一會,道:「那我做你們姐姐?」
花語婕道:「我們可沒答應,你也不是方哥哥妻子。」
宮珠娥哭道:「我是,你們才不是呢,不然我不會記得方郎的。是你們騙我。」跑到方榮面前道:「方郎,你說,你告訴她們。」
方榮瞧著她可愛又可憐更知她現在比雪兒還天真,絕不能受一點傷害,對她雖還未喜歡,但方榮天生便算是「憐香惜玉」之人,不敢傷害任何一人,真正是左右為難,忙伸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道:「不要哭了,再哭可難看了。」
宮珠娥點點頭,道:「我只信方郎的話。」
於婷喜道:「方弟,你能動啦?」
方榮一震,忙伸手到自己眼前晃動,笑道:「我好啦。」一躍而起,抱住了東方妍雪,將她在空中轉了幾圈,笑道:「雪兒,我好啦,你真是神醫下凡呀。」
東方妍雪現已知臉紅,羞道:「方哥哥,你身體還沒恢復,小心傷著了。」
方榮笑道:「我可不是別人。」剛說完,腳下一軟,連東方妍雪一起摔倒在地。
東方妍雪壓在了方榮身上,忙爬起扶起他道:「方哥哥,你沒事吧。」
方榮道:「沒事,雪兒,剛才摔著你了麼?」
東方妍雪搖搖頭,道:「方哥哥,你還要多休息幾天的。」於婷忙上前扶他到床上。
薛虹道:「方榮,你要好好照顧珠兒,我走了,我會把公主還給你們的。」
宮珠娥道:「師父,你要到哪裡去呀?你為什麼要離開珠兒?你真的是珠兒的師父麼?」
葉若玉哼一聲,道:「你要走便走,連這狐狸精一起帶走。」
薛虹笑道:「現在我可也說不得算了,你要帶,你帶你的寶貝女兒走吧,又沒人攔你。」
葉若玉早已氣急,便欲動手,還好被駱琪攔住道:「親家,這裡可不是打架的地方,我們也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打打殺殺幹什麼?」
葉若玉道:「哼,你得了一個又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當然高興了,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美貌女子,你也要瞧瞧她什麼身份。她這種人也能做你媳婦麼?」
駱琪正是尷尬,她知宮珠娥是真心愛方榮的,又得知她其實也是個好姑娘,現又失憶,那便是個再不能傷害、需要人疼愛的小姑娘,道:「她實無過錯,錯的也只她師父。」
薛虹道:「好,現在我正式將宮珠娥逐出師門,我與她再無師徒名分。」
葉若玉笑道:「你待你徒弟可真好啊。」
駱琪道:「因為那是她女兒。」
葉若玉奇道:「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啊。不過最怪的莫過於這件了。」
薛虹怒道:「你以為我怕了你麼?我是給方榮面子,給你女兒面子。」又走到宮珠娥面前,道:「珠兒,你要好好保重,誰要敢欺負你,師父一定回來幫你教訓他。」說完也不走正門,從窗戶飛了出去。
宮珠娥要去追,薛虹卻已不知去向。宮珠娥也不知她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更不知她們是在說自己,瞧著窗外,道:「方郎,師父為什麼要走呀?她還會來瞧我麼?」
方榮忙道:「她不是你師父,你忘了她吧。」
宮珠娥奇道:「她不是?那她騙我的麼?她真壞。」
葉若玉喝道:「宮珠娥。」想不到宮珠娥竟是沒反應,道:「她怎麼失憶了?怎麼連自己名字也忘了?」駱琪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葉若玉道:「她這招可真絕,不過她還記得方榮,看來她是非方榮不嫁的了,我拿她也沒辦法了。怪只怪雪兒命苦。」
駱琪道:「葉妹妹,你怎麼又說這種話了?雪兒哪裡受委屈了?說一句公道話,我想婷兒、婕兒、燕兒她們受的委屈才大呢。」
東方妍雪道:「娘,你為什麼總說這種話了,雪兒才沒受委屈呢,從小到大,雪兒從沒受過委屈。」
刀王道:「好了,方榮毒解了,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方大俠,今日我們不醉不休。」
花語婕忙道:「義父,你真是糊塗,這時候怎麼能醉?要是方哥哥再被……怎麼辦?」
刀王氣道:「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與方榮在一起可真是麻煩,我們喝醉,你們不喝醉就行了嘛,除非又來魏忠賢,不然其他人你們可以對付的,不然那時沒我之時,你們不是照樣平安無事麼?」
花語婕氣道:「那時方哥哥沒事嘛。」
刀王道:「好了,只有我一個人喝醉,你們誰也不許喝酒。」
花語婕道:「方哥哥沒好,誰也不許喝酒。」
刀王眼睛一瞪,道:「婕兒,你敢管義父?」忽又用懇求的眼神道:「婕兒,讓義父喝酒吧,絕不喝醉!」
花語婕瞧著他模樣掩面一笑,這幾日受的委屈也都沒了,道:「喝吧,隨便你喝多少。」
刀王笑道:「還是婕兒好。」
花語婕道:「你醉了後將你扔到豬圈裡面去便成啦。」
刀王佯怒道:「婕兒,你越來越不乖了。」
花語婕笑道:「婕兒不敢,婕兒還是最乖的。」
葉若玉道:「我看我們現在還是馬上離開這裡才好。這客棧中除了你們,好像沒別人了吧?連夥計也沒有一個。」
於婷道:「都被薛虹毒死了,沒死的也逃了吧。」
方榮爬起來道:「爹,娘,我能走,我們馬上離開吧。」倒是宮珠娥首先去扶住他。方榮一把掙開她,道:「我自己能走。」
宮珠娥哦一聲,道:「方郎,現在我們去哪兒?」
東方妍雪上前扶住了他,道:「你嘴可不能硬,你以為那麼容易恢復的麼?摔倒可難看死啦。」
方榮心中一甜,道:「是,還是雪兒想得周到,我現在腿還真軟,剛才我都不知我怎麼能跳起來抱起你的。」
宮珠娥聽說他腿軟,忙又扶住了他。方榮又不好意思推開她,道:「珠姐姐,雪兒一人扶住我便成啦,人多啦,我會不好意思的。」
宮珠娥瞧了一眼東方妍雪,若有所思,道:「那只我扶你吧,我是你妻子,她還不是。」
花語婕等人真是被她氣死了,無奈又說不得,對一個失憶之人說什麼也是沒用。方榮忙道:「那你們誰也不扶我吧,讓我練練筋骨也是好的。」說著掙開兩人,往門外走去。
方榮尋見小紅馬,腳上卻是沒力,怎麼也踏不上去。方鋮忙將他推了上去。方榮道:「我真希望我馬上好了,現在想想飛簷走壁是件多麼痛快的事。」
宮珠娥道:「方郎,我要上馬。」
方榮驚道:「你要幹什麼?」
宮珠娥道:「我要與你一起騎小紅馬。」
方榮忙艱難地爬下馬來,道:「你要坐便坐吧,兩個人怕小紅馬累。」
司馬飛燕忍無可忍,道:「妖女,方哥哥走不得路,你卻逼他下馬。你太狠心啦。」
宮珠娥可不知妖女是在罵她,道:「方郎,你走不得路,還是騎馬吧,我不騎馬便是。我只是怕她們欺負我,她們對我凶凶的,一點也不讓著我這姐姐。我只記得你了,我不跟你在一起,還能跟誰在一起呢?」
方榮忙道:「她們不會欺負你的,你要跟她們好好相處,你跟著我娘吧。」
駱琪也願讓方榮再尷尬下去,忙過來牽住宮珠娥的手道:「珠兒,伯母陪你走。」
宮珠娥不捨地瞧著方榮道:「方郎,我走啦。」方榮也不敢再去看她,拼足力氣一躍上馬,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