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遠處一人刺刺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不遠道上方榮只見一老婦一少女疾走而來,老婦足有七十歲,少女卻不過十六七歲而已,看來也不像是祖孫關係。
花語婕全身防備,道:「你是什麼人?」
方榮道:「花妹妹,你見多識廣,也不知她們是誰麼?」
花語婕道:「不知道。瞧她輕功也看不出來。」
一時那二人已至三人面前。那老婦瞧了方榮又瞧了司馬行空,道:「你們誰是方榮?」
方榮知她對自己不利,道:「你找他幹什麼?你是誰?」
那老婦乾咳一聲道:「我是誰不要緊,我問誰是方榮?」
方榮道:「這裡沒有叫方榮的。」
那老婦忽地伸掌便打了方榮一個耳光,手法之快方榮也是不及。
花語婕只見方榮捂著臉卻也不知方榮被打了,怒道:「老太婆,你對她幹了什麼?」
那老太婆瞧了花語婕一眼,笑道:「你怎麼打扮成這樣?我說怎麼不認識了呢?聽說跟在那方榮臭小子旁邊的女子叫花語婕,你是百花仙子徒弟吧?若是的話,以我與百花仙子交情,可要替她管管不肖之徒了。」
花語婕大驚,道:「你是師父常提到的裴夫人萬婆婆麼?」
那老婦道:「算你有記性,算你師父也還沒忘記我這姐姐。」
花語婕忙作揖道:「花語婕拜見萬婆婆。」
那老婦道:「既然如此,那你指出誰是方榮吧,不然他們兩個一個也活不成。」
花語婕道:「你為什麼要找方榮呀?」
老婦怒道:「這不用你管,我向來不濫殺無辜,你不說,今日可要破例了。」
方榮道:「他與你無怨仇,你為什麼要殺他?」
那老婦道:「好,今日便讓你們死得明白。裴靈是我丈夫。」
方榮大喜,忙拜道:「弟子方榮拜見師母。」
那老婦忙扶起方榮道:「好好,原來你便是方榮,果然一付奸人之相。」忽地一掌便往方榮頭頂拍去,說時遲那時快,司馬行空早見這老婦不對勁,在她劈掌往方榮擊去時已伸手格住。
方榮與花語婕都是大惑不解,方榮道:「師母,你為什麼要殺弟子啊?」
那老婦慘笑道:「為什麼?這話你還敢問出來?你說,你師父去哪去了?」
花語婕聽方榮叫這老婦叫師母時才知道原來他是武王的徒弟,問道:「婆婆,裴公公去哪裡去了啊?」
這時那少女指著方榮道:「公公是被他害死的。」
方榮忙道:「不是,不是,師父不是弟子殺的,不信,不信可以問李逍遙前輩,他知道事實真相。」
那老婦道:「哼,你以為搬個劍王出來我便怕了麼?那劍王也比我小一輩呢。你當他來無影去無蹤我便找他不著?好,我便讓你多活幾日,等我查清楚了再來殺你!」
方榮忙道:「多謝師母。」
那老婦道:「誰是你師母?不過今日也不能讓你太得意了,你若還當我是你師母,便吞下這粒藥丸。」說完手中多了一粒黑色藥丸。
方榮道:「這是什麼?」
那老婦道:「總之不是讓你死的藥丸便是了。」
花語婕道:「那會怎麼樣?」
那老婦道:「不管怎麼說,武王也是我丈夫,我總不會欺負小輩,更不會做出什麼有損武王顏面之事。給你一個月時間,要不一個月不出現在這裡,這藥丸便會發作,沒解藥你便下去陪你師父吧。」
方榮接過藥丸,道:「希望師母早日查出真相。」說完一口將藥丸吞下。
那小女孩道:「方師哥,你還是跟著我和姥姥吧,這藥雖要一個月才發作,不過這一個月中不得運功,不然五臟六腑會腐爛而死的。只有姥姥跟我能保護你了。」
方榮聽了此言,臉都嚇白了,忙道:「師母,你知道的,現在整個武林都在追殺我,我若不能用武功,那是必死無疑啊。師母,你另外給我藥吃吧。」
老婦道:「你這叫自作自受,其它我可管不了。」
花語婕道:「婆婆,你這不是把方大哥往火坑裡推麼?這與你親手殺他有什麼分別?」
老婦道:「他死得他的,關你什麼事了?」
花語婕伶牙俐齒,這時也沒話說了。
方榮忙道:「我們是情如兄妹的關係,我死了,她會傷心一輩子的。」
老婦怒道:「哼,她好好一個姑娘,都是被你帶壞了,你簡直死不足惜。」
那小女孩道:「姥姥,讓湄兒留在方師哥旁邊保護他吧。」
老婦佯怒道:「你這小丫頭,胳脖往外拐,你走了,誰來照顧我這老骨頭啊?好吧,你給我看著他,他要有什麼花樣,你給我戳他個透明窟窿。」
那女孩道:「姥姥,我要見見世面嘛。姥姥沒了湄兒,還有於姐姐呢。」
老婦道:「好了,姥姥也怕這方榮跑了,你給我看著他也好。」
那小女孩喜道:「謝謝姥姥。」又板著臉對方榮道:「方師哥,你可不要有什麼花樣,湄兒可是公認的小魔女,你若對我不好,我便戳你個透明窟窿。」
眾人聽了她的話,想笑又不敢笑。方榮暗道:「有她在旁邊,看她什麼事也不懂,說不定能騙得解藥。」道:「我的命在你手裡,我一定將你當活菩薩把你供起來。」
花語婕道:「妹妹,你叫什麼呀?」
女孩道:「王湄。」
老婦道:「湄兒,姥姥走了。」
王湄道:「姥姥再見,我會看好方師哥的。」
等老婦不見了,花語婕道:「湄兒,你不怕我們把你殺了喂狼麼?」
王湄道:「我才不怕呢,除非你希望方師哥死。」
花語婕暗道:「好聰明。」
方榮忙道:「湄兒,姥姥給我吃的是什麼毒藥啊?」
王湄道:「十一奪命丹。」方榮在腦海裡想有沒有解這毒藥的辦法,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道:「這麼說你也用它來害過人了?」
王湄道:「你才是呢,我才沒你那麼壞。」
方榮道:「可是你說你是小魔女的,你不害過人怎麼敢自稱小魔女?」
王湄道:「嚇嚇你也不成麼?這小魔女是姥姥跟於姐姐給我取的,說我愛調皮搗蛋。」
方榮道:「這麼說,你身上既沒毒藥,也沒解藥?」
王湄道:「是啊,以我的本事,才不需要用毒呢。」
方榮心涼了半截,道:「你什麼也沒有,跟著我幹什麼?」
王湄道:「哼,好心沒好報,我都說了保護你嘛。」
方榮道:「要保護我便拿解藥來。到時敵人來了說不定我還可以保護你。」
王湄道:「你瞧不起我?」
方榮道:「是又怎麼樣?」
花語婕忙道:「好啦,不要吵了,圓哥哥,不管怎麼說她也算你一個師妹嘛。」
方榮道:「有害師兄的師妹麼?再說,她叫師母姥姥,那她至少應該叫我叔叔才對。」
王湄道:「想得美。還想騙我給你解藥,沒門。」
方榮氣只有往肚裡吞,又不敢對她怎麼樣,道:「等有人來殺我時,你躲在一邊便行了,可不能讓他們發現了你。」
王湄道:「你才是膽小鬼。」
這時司馬行空道:「大哥,原來你便是方榮。」
方榮本在氣頭上,道:「是又怎樣?你想殺我不成。」
司馬行空忙道:「大哥說哪裡話,我們是結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嘛。」
方榮道:「你以為我忘了你們在客棧時怎麼罵我的麼?」
花語婕笑道:「你便記得這些。」
司馬行空道:「當時要是知道大哥便是方榮,我是怎麼也不敢罵的,我一看便知大哥是英雄,哪裡會做出江湖傳言的那樣?他們不過借口想奪大哥寶刀罷了。」
方榮道:「有兄弟就是好。」
王湄道:「方師哥,你們要去哪裡呀?」
花語婕道:「我們要去四川。」
王湄道:「四川好呀,四川遠麼?」
三人見她模樣真是愛恨不得。方榮道:「你想去四川麼?花妹妹,你說四川有什麼好玩的啊?」
花語婕道:「四川最好玩了,沒有比四川更好玩的了。」
王湄拉了花語婕道:「花姐姐,我們馬上去吧。」
方榮道:「去什麼啊,四川離這裡十萬八千里,要去那至少要兩個月,可是我一個月便要死了,我現在哪也不敢去了,只有在這等著了。」
王湄傷心道:「可是我真的沒解藥呀。你不要逼我嘛。」
花語婕忙道:「好啦,你方哥哥是騙你的了,你方哥哥才不敢留在這裡呢,他呀,得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湄道:「方哥哥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花語婕道:「他仇人多呀,現在他又沒武功了,只好躲起來了。」
王湄道:「他為什麼仇人多呢?方哥哥,不要怕,湄兒會保護你的。」
方榮道:「那你能打過你花姐姐麼?你能打過她,就說明能保護我了。」
王湄道:「好,那我先跟花姐姐比劃比劃。」
花語婕忙道:「不要聽他挑撥,我們都知道湄兒最厲害。」
王湄下巴上揚,笑道:「除了於姐姐,就沒我打不過的?」
方榮道:「難道你姥姥也不是你對手?」
王湄道:「這怎麼能亂說的,姥姥教的我武功。我是說跟我一般年紀的。」
方榮道:「那是當然,像我們比你大,你就打不過了。」
王湄道:「哼,等一個月後,我一定要叫你見識見識。」
花語婕道:「湄兒,你跟姐姐騎一匹馬吧,等到了鎮上,我們再買兩匹馬。」
王湄道:「花姐姐,我們這便是要去最好玩的四川麼?」
花語婕道:「是啊。」
王湄一躍上馬,道:「走了。」
路上花語婕問道:「湄兒,姥姥為什麼這麼放心讓你跟著我們呀?」
王湄道:「姥姥的脾氣我最清楚了,她其實也不相信方哥哥害死公公的,但是又怕真是方哥哥害死的,所以給他吃了十一奪命丹,但這樣又怕公公唯一傳人這樣死了,於是我便說要保護方哥哥呀,姥姥聽了果然高興,我也高興呀,既討得姥姥開心,我又可以出來逛逛,一舉兩得。」
方榮暗道:「這些女孩子一定是在閨中待得氣悶得緊,個個都想方設法到處走走,從燕兒到湄兒,個個如此。只有雪兒才沒她們這種男兒心思。」想起東方妍雪,不禁歎了口氣。
才走幾步,忽地身後幾十人疾步而來。
方榮道:「這次又有什麼奇跡發生麼?」
花語婕忙道:「方哥哥,你一定吉人天相,除非我死了,他們誰也傷不了你一根毫毛。」
司馬行空道:「我也是!」
王湄不懂何意,但也隨聲道:「湄兒也一樣。」
在那客棧中見過沒見的都上前圍住了四人。貽元道:「方榮,你以為你易了容便能騙得過我們麼?這次看你還有什麼花樣。」
王湄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方師哥?」
眾人見一個俊美可愛的小姑娘幫著方榮說話,都覺方榮有女人緣,也不知他是如何騙得了這些無辜女子的。
貽元道:「你又是他什麼人?」
王湄道:「我是她小師妹,你們要殺他,便是對姥姥不敬,對姥姥不敬,便是對公公不敬。」
貽元道:「你公公是誰?你姥姥又是誰?」
王湄道:「說出來怕嚇到你們,公公便是武王,姥姥便是魔王了。」
眾人都是大驚,這兩人便是屍王也忌憚三分的人,想不到眼前這小女孩竟是武王夫婦的外孫女?魔王萬艷兒本來魔得厲害,不過喜歡上武功比她還高的武王,與武王成親魔性便轉好了,武林中人不僅不說武王自甘墮落,反而成為武林一段佳話,不過那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年青一輩也沒幾人知道。但是武王、魔王名頭,這裡任誰也是知道的。
貽元道:「方榮本乃武當弟子,怎麼會是你師兄?難道你也是武當弟子麼?」貽元不善言語,這話本來是真問,但在別人聽來成了諷刺之言,有幾人大笑起來。
王湄道:「方師哥是公公弟子,我是姥姥弟子,自然是師兄妹了。」
眾人更是大驚,怪不得方榮內功那麼深厚,但怎麼想也不敢相信武王要讓他去武當奪刀啊?他們哪裡知道虛和便是武王?
貽元道:「不管他是誰,害死了武當弟子,便是武王自己來了也要給武當一個交待。」
王湄道:「姥姥已經去查了,用不著你們來管。」
貽元道:「你站一邊去,我也不為難你,讓貧道將方榮帶回武當。」
王湄道:「我答應過姥姥要保護好方師哥的,你要帶方師哥回去,先過我這關吧。」
貽元又不好與她動手,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女子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現在是生死關頭,一個不小心便會要了你的命呀?」說話的乃華山派無影劍周綵鸞。
眾人都知她性子暴烈,向來對誰都什麼話也敢說,現在都要瞧好戲,讓她對付王湄甚是合適。
王湄道:「要我命可沒那麼容易呢,姥姥說過,除了什麼劍王、刀王、屍王的,誰也不用怕,你是劍王麼?」
周綵鸞道:「你這姑娘忒囂張,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王湄躍下馬來,道:「你真是劍王麼?姥姥說過,劍王是個男的?怎麼又成女子了?」
本來王湄一派天真,周綵鸞只道王湄在消遣她,怒道:「我便不是劍王也要打你個爛嘴巴。」
王湄道:「那好吧,我也要知道劍王有多厲害。」感情她還真把人家當劍王了。
周綵鸞拔劍道:「亮兵器吧,我讓你三招。」
花語婕知道周綵鸞在華山派裡武功不弱,怕王湄出了什麼事不好向魔王萬艷兒交待,忙上前道:「我這妹子向來調皮,喜歡說大話,由小女子領教周女俠高招吧。」
王湄道:「不,我要跟劍王打嘛,要看看劍王是不是比姥姥還厲害。」
花語婕湊到她耳邊道:「她不是你對手,她根本不是劍王。」
王湄叫道:「啊!她騙人,她根本不是劍王,這麼大的人了還騙人,不要臉。」
周綵鸞面紅過耳,道:「老娘今天要把你嘴給撕下來。」
王湄身子一閃,已至周綵鸞身前,道:「你騙人還敢大聲說話。」
眾人瞧她身手都暗歎好快,魔王弟子就是不同。周綵鸞也是一驚,若是她上前便給自己一掌,自己如何躲得過?道:「你用什麼兵器,使出來吧?」
王湄道:「姥姥說,兵器帶在身上太重,會把身子壓矮,會長不高的,所以我從來不帶兵器的。」
周綵鸞道:「這麼說你還想用一對肉掌與我較量了?」
王湄道:「你不是劍王,那你是誰?」
周綵鸞道:「哼,我乃華山派周綵鸞。」
王湄道:「哦,你便是無影劍周綵鸞女俠呀?姥姥說,華山派八大弟子中,以梁掌門武功最高,以周綵鸞武功最弱,姥姥說,這有什麼辦法,讓一個女子去學男子學的劍法,加之周女俠性子太過暴燥,自然難有大成。得個無影劍的稱號已然不錯。」
周綵鸞又氣又怒,提劍便往王湄腹上刺去,王湄身子往後一閃,便滑開周綵鸞丈外,道:「姥姥說的果然不錯,你怎麼說動手便動手的呀,我還沒說開始呢。」
周綵鸞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揮劍追上,劍氣如影隨形,開始果然逼得王湄不住後退。
方榮與花語婕甚是當心,方榮道:「花妹妹,你快去幫幫她。」
花語婕道:劍攻上,不想華山派另一人也揮劍攔住了她。花語婕退後幾步道:「你是誰?」
那人道:「在下華山派董傑。」
花語婕道:「原來是狂風快劍呀,怪不得這麼護著無影劍呢。」原來這董傑乃周綵鸞丈夫。
董傑道:「聽聞姑娘劍法與暗器天下無雙,不知董某可否領教幾招。」
花語婕往王湄瞧去,卻見翻天覆地地變化。原來開始王湄雖聽過無影劍,其實卻不知招式的,自然只得展開輕便的輕功不住後退,等到周綵鸞使了幾十招時已然瞧出端倪,反守為攻,一雙玉手總能避開周綵鸞靈利的劍鋒往周綵鸞身上攻去。
花語婕也沒見過這種掌法,不過見她已佔上風,放下心來回答董傑道:「誰要跟你較量了,幾十歲的人了還跟一個小孩子打打殺殺,好不要臉。」最後這話說得甚是大聲,故意要讓周綵鸞聽見了。
周綵鸞自然聽到了,她開始佔上風時見王湄不過如此,還真覺跟一個小孩子打鬧真是太暴躁,確實太不像話,不想後來那王湄忽地使出一套極詭異的掌法,竟然比無影劍還快,處處能料敵先機,要想罷鬥已然不得。聽了花語婕之言更是心急如焚。
王湄聽了花語婕之言道:「周女俠,不要聽花姐姐胡說,我們應該算同輩,你不算以大欺小。若算起輩分來,說不定是我以大欺小呢。」
周綵鸞忽地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地上。董傑忙上前扶起。
王湄關切地問道:「周女俠得了什麼病麼?」
司馬行空道:「王姑娘有所不知,她這叫急火攻心,你想啊,王姑娘本來攻得她氣血不調,你又出言氣她,她又受不了這氣,一時氣血上湧,嘩啦嘩啦血便噴了出來了。」
眾人均知確實如此,只王湄道:「你胡說八道,我的邪風掌雖然有讓她氣血不順,可是我才沒有氣她呢,是花姐姐氣她的,不關我事。」
司馬行空道:「王姑娘果然厲害,不愧為魔王徒弟。」
王湄笑道:「姥姥早就說過,湄兒行走江湖誰也不用怕。」
方榮暗道:「我們都快死了,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道:「你們要怎樣才肯放了我?」眾人反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