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站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實不知如何是好。見二人比拚半柱香時間還是一動不動,正想提劍上前助師父,忽地牆上一響,司馬屍以為自己人來了,不想卻是另一人,心下頗為遺憾。
那蒙面人本來見虛和與司馬屍大吃一驚,但隨即發現二人在比拚內力動不得,便躍下地面來往封琅閣門前跑去。
方榮這才知道自己可以幹什麼,從門中衝出,閃到劍旁抽出長劍指住那人道:「大膽盜賊,竟敢來武當撒野。」
那人回頭瞧了瞧方榮,道:「原來是你?你不認得我了麼?」
方榮聽出乃是甘丞的聲音,道:「你為非作歹,我方榮要大義滅親,不,你已不是我師父,你我再無師徒名份,你今日來了便休想再走。」
甘丞道:「你我師徒一場,我也不跟你計較,我跟你說了吧,你可知道這座房子無論門、鎖、牆壁、屋簷、房頂椽子都是奇金所鑄,堅不可催?唯一的辦法只有開鎖了。然這鎖亦是非同一般,無論多高明的偷盜高手拿它也是沒辦法。哈哈,誰又有你師父我聰明呢?這鎖雖然神奇,但總是人造的,因此你師父走遍天下明查暗訪,天可憐見,終於被我找到造鎖之人。」說著從袋中掏出一把奇怪的鑰匙,道:「瞧,便是這把了。讓我將鎖打開。」
其餘三人都甚是驚訝,方榮到底還是想瞧瞧這鑰匙是否真能打開,放下了劍。
虛和大急,無奈不能說話,暗怪自己一時之仁不將那鎖匠殺掉。
司馬屍更是恨自己如此簡單的方法也未想到,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賊想到了。但他轉念疾快,將內力收回一分,虛和明白他之意,也將內力收回一分。
剛才兩人拚個你死我活的念頭化為罷鬥之念。當下二人將內力一點點收回了。
甘丞早已打開鎖進入屋內,方榮不敢入內,只立在當地。虛和一閃入內,不聽一聲呼叫,甘丞已飛出屋外,撞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了。
其實司馬屍何嘗不也想進去,然沒虛和快,也不進去,兩道電光忽往方榮掃去,方榮驚上加驚,知他要殺自己了,情急之下大叫道:「師父救我!」
我字一出口,司馬屍電般閃以方榮臉前,伸爪往方榮胸口抓去。
司馬屍正得意自己得手,說時遲那時快,只覺自己眼前生風,便知虛和來襲,顧不上再殺方榮,忙收手招架。方榮總算得救,方榮嚇得劍落在地上,但全身抖得厲害,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好容易蹬下想撿起劍,卻怎麼也撿不起來。
忽聽虛和道:「方榮,快把門鎖起來。」方榮這才回過神來,猛的拾起劍,將鎖鎖了起來,呆呆地瞧了那鑰匙許久,剛想收起來,圍牆上又是兩響,又衝下兩蒙面人來。
司馬屍大喜,笑道:「裴兄,小弟來了救兵,這下看你怎麼辦?」
虛和心下雖急,但相鬥之時差不得分毫,也不敢分心,只求快快將司馬屍打倒了。於是加快攻擊。
司馬屍暗偑他的鎮靜。其實自己體力已有些不支,暗怪自己功力不濟,還不是武王對手。那兩人一衝下地面便往方榮衝去。
方榮一驚,叫道:「師父救我!」
虛和暗罵方榮沒骨氣,口中卻道:「無須害怕,他二人根本非你對手。」
方榮聽了此言大喜,見一人已揮掌斬來,忙提劍橫劈,本擬將之化解,不想那人手臂如蛇般繞過刃伸指往方榮面門抓來。幸而方榮變招亦奇快,直劍往那人腹上刺去,如此緩得一緩,總算撿回一條命,但臉上還是被抓破,鮮血流了出來。那人見一攻不下,也是一愣,暗怪自己太輕敵,忽地內力激增,揮掌往方榮腹上斬去。
方榮見他內力如此之高,掌掌生威,己所不及,暗罵虛和騙人,於是提劍又用上那套劍法來。
本來那人早已有破解之法,但想不到方榮內力大不同前,加之受虛和指點劍法,雖自己武功比之方榮高出許多,然暫時卻也未能奈方榮如何。
司馬屍看得心急,道:「溫安,你在幹什麼?還不上前幫張康。」
原來開始雖是二人同向方榮搶來,但二人已是一等一高手,怎麼會二人來鬥一個小角色來大失身份?那一旁的溫安聞言亦攻向方榮,方榮本來一人已難對付,現在前後夾擊,方榮手中劍如同虛設,有如同無,不兩招,劍便被激飛上天,忙用上剛學的點穴大法,手腳反而靈活起來,那二人想不到他武功招式轉變這麼大,幾次差點被點中了。
原來這點穴之法專點敵人攻擊之處,二人差點連手都不敢出了。但方榮少了臨敵經驗,很多機會能將對手點中,但一見另一人攻來,伸出的手馬上縮回。
二人明白了他的招式弱點後,方榮再多出兩招,被張康一掌正中正胸,飛出幾丈遠才落下地,噴出一口鮮血。胸中氣悶,動彈不得。只叫出一句:「師父,救我!」
張康沉聲道:「想不到這掌也未能將你打死,不僅如此,你還能說話,這把年紀能練到這種程度你還是第一個。」
溫安道:「如此須留你不得。」
方榮雖有九重天神功未受嚴重內傷,然外傷卻不淺,神志更是清晰,知這次再也不能反抗,不禁大笑起來。其實是為自己就要死了悲痛之極而反笑。
張安道:「你笑什麼?」
方榮停下道:「我笑你們無恥。」
溫安也不管他到底笑什麼,走到方榮身前,正欲取出鑰匙,忽地一枚暗器往自己飛來,不及向方榮上手,只得先行閃開。只聽牆上四響,躍下四個蒙面人來。
司馬屍大怒,道:「別以為你們是崆峒派的我便不敢殺你們,還不給我滾出去。」
那四人不理,都揮劍往方榮這邊衝來,溫安兩人見狀,亦揮掌招架。雖是以掌對劍,以二對四,溫安二人卻反而佔上風。司馬屍道:「張康溫安,今晚來此之人格殺勿論。再不殺雞,其它猴子以為我司馬屍好惹。」
虛和道:「司馬老弟可做得天衣無縫啊,不過也太過分了,人死在武當,死在貧道這裡,以後貧道如何在武當立足?」
司馬屍本來在氣頭上,經虛和一攪,更是又煩又氣,招式更落下風,暗道:「這次若不成功,崆峒派休得再過安寧日子。」
張康溫安得令,忽地變掌為爪,正是用來對付方榮之招,崆峒派之人本來對本門功夫不敢使太多,功夫大打折扣,又確實對司馬屍心存忌憚,在這招上反而不及方榮,其中二人臉上馬上面目全非,被撕下一大塊肉來,慘不忍睹,二人氣絕身亡。
剩下二人見狀,大驚失色,再也不理什麼保護身份,反正這裡所有人都知自己乃崆峒派之人,兩人交劍使上兩儀劍法。兩儀劍法被二人使起來幾近天衣無縫,攻中有守,守中暗藏攻招,雙劍合二為一,又一分為二。加之張康溫安二人手無寸鐵,在雙劍強大攻勢下只有退後之份,已大落下風。
司馬屍道:「兩個廢物,此劍法乃根據五行八卦之說而創,有何難解?」
虛和道:「此兩儀劍法在司馬老弟眼裡當然不堪一擊,但在兩位愛徒眼裡卻難啊,你不見他們本來功力相差不大,兩名愛徒又赤手空拳,哪裡那麼容易破解?」行勢也確實如此,張康暗暗感謝虛和替自己說話,馬上閃出戰鬥,拾起地上長劍,又加入戰團。
溫安也學著他得了一把劍。四人終於不分上下。
司馬屍明白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自己亦大落下風,道:「裴兄,你我罷鬥如何?」
虛和道:「好啊,不過你們三人得馬上離去。」
司馬屍怒道:「剛才那小毛賊來時我不是也幫了你麼?現在卻不講情面了。」
虛和笑道:「司馬老弟為人貧道是明白的。先前的罷鬥還不是為了自己,想趁機奪寶,幸而是貧道先一步,不然那東西或許已在你囊中了,這回你想先解決那兩人,然後三人聯起來斗貧道,那貧道不是自己叫自己去見閻王麼?現在貧道大佔上風,不先將你打敗,反而放你一馬,貧道豈非成傻子了?」
司馬屍不理他奚落,一心只放在四人身上,司馬屍忽地賣個破綻,前胸露出一塊空隙,虛和見機一掌擊去,司馬屍往後飛去,正落在四人所斗之處,司馬屍雖受傷,但對付崆峒派二人不在話下,還未開口叫張康溫安二人閃開,崆峒派二人已成司馬屍爪下陰魂。
那崆峒派二人一見司馬屍在身前,嚇得沒反抗之力,司馬屍也不知會如此容易,正欲罵張溫二人廢物。
忽地背上一震,天旋地轉,噴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看來受傷不輕。許久才緩過一口氣道:「裴兄,你暗箭傷人?」其時張溫二人知虛和比師父還厲害,也不敢與之拚命,只扶起司馬屍。
虛和道:「此次又非比武較量,也不是你我爭個天下第一的時候,現在是你是來搶貧道東西,貧道是護寶的,貧道只想辦法護住寶物而不擇手段,貧道如此對你也不算過分,你不也是如此對付崆峒派之人的麼?」
司馬屍只怪自己太相信裴靈為人。只道:「那你要如何處置我們?」
虛和道:「念你也為一代武林宗師,你們三人馬上離去。」
三人謝過躍牆而出。虛和走到方榮身邊查看了他傷勢,道:「沒事,只是外傷而已。你練功練得勤,那張康的通靈掌也未能讓你去通靈。」
方榮道:「何為通靈?」
虛和哭笑不得,道:「叫你多唸書,靈便是鬼了,見鬼便是通靈,要見鬼你就要變為鬼。就是要你死的掌法。」
方榮大悟,道:「剛才師父怎麼騙人?」
虛和怒道:「你這窩囊廢還好意思說,這麼貪生怕死還在江湖上混,你不是跟那張康條了個平手麼?」
方榮道:「但他內力那麼高,招數那麼狠那麼多,弟子怎麼是他對手。」
虛和道:「廢話少說,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方榮喜道:「多謝師父。」
虛和道:「快將這五具屍體收拾好了。貧道向來不殺人的,唉!」
方榮不知師父感歎什麼,只把屍體焚化了。如此天已大亮。
方榮一覺醒來,來見師父,問道:「師父,那司馬屍是什麼人呀?」
虛和道:「你以後見了他多避著他點就是了,他武功與貧道相差無幾你是知道的。」
方榮道:「師父是武王,他是屍王,還有一個什麼劍王,刀王的又是誰呀?」
虛和道:「這說來對你也有用,屍王以凶殘惡毒著稱,他武功又高,武林同道給他取了這名號。他的徒子徒孫也是跟他一般人物。」
方榮道:「那你為何又不殺了他為民除害?」
虛和道:「一來他羽翼甚豐,二來他武功確實高強,三來,當時貧道也已重傷在身。」
方榮驚道:「師父你沒事吧。」
虛和不答,道:「那時見那毛賊開鎖之時你為何不阻止?」
方榮道:「那時,弟子想瞧瞧裡面為何種物,然後再阻止他不遲,不想師父先我一步了。」
虛和哼了一聲,道:「你的為人貧道不瞭解麼?這只是剛開始,武林大會馬上開始了,你我任務更加艱巨。」
方榮道:「師父,弟子萬死保護寶物,但師父也該讓弟子知道為何物呀,不然別人大模大樣將寶物拿走了弟子還知道。」
虛和道:「貧道總有一天會死的,以時你自然知道。」
方榮道:「會不會是所說的寶刀呀?」
虛和道:「你想得到它麼?」
方榮道:「弟子才不會那麼傻呢?」
虛和奇道:「何以見得?」
方榮道:「師父自然是騙弟子的,師父以性命保護它,怎會輕易給弟子?」
虛和暗怒,本以為他真的不想要呢,道:「師父真的將之交給你呢?」
方榮道:「弟子更不會那麼傻了,弟子才不會要它。」
虛和道:「為什麼?」
方榮道:「弟子睦到了,江湖上為了這寶物簡直是不擇手段,弟子若得了這寶物,便是有一百條命也活不長久呀。」
虛和暗道:「是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連小孩子都知道,為什麼那些武林人士反而不明白非要得到它而自尋死路呢?關於這寶物的欺人之言為什麼都相信呢?為了這虛無飄渺的傳言而拚個你死我活何苦呢?」
對方榮道:「那師父要你保護它,要你帶它離開武當,去個無人找得到的地方,你願意麼?」
方榮道:「為什麼?」
虛和道:「為了武林安寧。」
方榮笑道:「弟子算什麼人物,武林安寧還要*弟子?」
虛和道:「因為你是虛和的弟子。」
方榮道:「弟子怕沒走下武當便死了。」
虛和氣道:「你願不願意?」
方榮見狀,道:「弟子不敢有違。」
虛和道:「重要的是找個無人找得到的地方,你做得到麼?」
方榮道:「哪裡沒人找得到?是深山老林?是海外野島?」心中卻道:「若果真是這樣我才不幹。」
虛和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只要沒人找得到你,不會再為了他引起血光之災便是了。」
方榮心中稍寬,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以前不將這寶刀扔進大海,丟進深山呢?」
虛和無以作答,難道自己其實也想擁有它?道:「無論怎麼做也是不安全的。只有保護它才知它有沒有讓武林不安寧。總之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了此一生。」
方榮忙道:「弟子在師父身邊最安全。」
虛和道:「果能如此便好了,形勢不容你我如此,你非得帶它離開不可。」
方榮道:「為什麼?」
虛和道:「小孩子懂得什麼?你照貧道的話去做便是了。」
方榮道:「那弟子如何才能離開武當呀?武當山下到處都是武林高手,弟子走不了幾步便非身首異處不可。」
虛和道:「你倒會想得長遠,貧道說讓你離開,自然便有讓你離開的辦法,你廢話什麼?」
方榮再不敢言語,虛和最後道:「貧道乃武王之事你也別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