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這個仇不得不報
    第一百五十五章這個仇不得不報

    宋媽四處翻找,到底還是找出了藥方,招呼書雪在外屋用銀吊子熬藥,自己在屋裡看著蘇禮。

    人不見回來,蘇禮心裡一直覺得不踏實,任宋媽怎麼說都不肯先去睡,直到喝了濃濃的藥,藥勁兒上來才有些睏倦得睜不開眼,卻還強自撐著。就這麼睡睡醒醒地,直到大半夜裡,似乎聽到外頭門似乎吱嘎一響,她猛地驚醒,推推早趴在床邊睡著的書雪問:「書雪,你出去看看,外頭是不是門響?怕是半夏她們回來了吧?」

    「姑娘,您怕是半夜發夢吧?大門離著這麼老遠的,咱們又關門閉戶,哪裡能聽得到門響。」書雪到底還是年紀小,剛醒來還帶著鼻音迷糊地說。

    「讓你出去看你就去看,哪兒那麼多話」蘇禮不耐地說。

    書雪這才清醒過來,忙應著披了件衣服跑出去瞧,不多時果然挑著簾子進屋道:「姑娘,果然是半夏姐姐和錦之姐姐回來了。」

    「人呢?回來了怎麼不見進來?」蘇禮半撐起身子朝外問道。

    「額……」書雪有些遲疑著不知該怎麼說。

    半夏這會兒從外頭進來,身上似乎還帶著寒氣,見蘇禮起身忙過來,自己先在熏爐上暖暖手,過來給蘇禮披上件襖子,輕聲道:「姑娘,人是接回來了,但、但不大好」

    「什麼叫不大好?」蘇禮又急又怒道,「難不成他們還敢用強不成?」

    「人是挨了打的,奴婢瞧見人的時候,雖說她們刻意給梳洗了,卻也是狼狽不堪,大冬天裡的,接回來的路上就開始發熱說胡話,這會兒剛給在屋裡安置下,姑娘您看,該如何是好?」半夏說著想起錦之的模樣,忍不住抬手擦擦眼角。

    蘇禮聞言被氣得胸口發悶,本來就昏沉沉的腦子,更是覺得脹痛得難受,費力地抬手按著胸口,張嘴不住喘氣卻說不出話來。

    「姑娘,都是奴婢不好,不該跟您說這些。」半夏被蘇禮的模樣弄的慌亂不堪。

    「我沒事,只是被氣得。」蘇禮喘勻氣息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爹和哥哥今個兒剛進府,就有人敢拿我的丫頭發作,我若是不能給錦之討個公道,我也沒臉讓你們再喚聲姑娘」

    她說罷想要下地過去瞧瞧錦之,半夏忙攔著道:「姑娘可不能出去,這冬日夜裡最是冷,再說你倆都病著,病氣沖了病氣是最要不得的。」她說著拿過個粟玉芯浣花靠墊給蘇禮塞在身後,又勸道,「姑娘如此記掛著她,已經是她的福氣了,您若是不愛惜身子,到時候反倒是她的罪過了。」

    蘇禮靠在床上尋思片刻,吩咐半夏道:「掌燈,傳大夫。」

    「這……」半夏猶豫片刻,「姑娘,這若是一掌燈,定然要驚動老爺太太那邊,若是傳大夫,怕是還要驚動老太太那邊……」她說著見蘇禮面上冷冷的,這才明白過來,自家姑娘就是要把事情鬧大起來,便不再多說,出去叫小丫頭們掌燈,又打發人拿著腰牌出去請大夫,這一路幾道門戶依次敲開,再遇上一兩撥巡夜的,怕是大夫還沒到屋裡,全府各房就都有人知道三房這邊叫大夫了。

    這屋燈掌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蘇文氏和蘇馮氏屋裡全都有了亮光,也都打發了丫頭來問,半夏便只說是蘇禮高燒咳嗽,並沒提錦之的事兒。

    丫頭回去後不久,蘇文氏就急火火地過來,進屋便過去摸蘇禮的額頭,見她面頰潮紅,時不時地咳嗽,不忍埋怨女兒便朝下人發作道:「怎麼都燒成這樣才掌燈叫人,你們一個個都是死人啊?」

    禮伸手扯扯蘇文氏的袖子,示意她到自己身邊做,然後把錦之的事情一一告知。

    蘇文氏聽罷怒容滿面,氣道:「哥哥惦記著妹妹屋裡的丫頭,真是好生的家教和做派。」

    「娘先回房吧,這事兒您也不好說話,我自己心裡有數。」蘇禮約莫著大夫怕是快到了,便催促蘇文氏回房。

    蘇文氏不放心地看看女兒,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只得囑咐丫頭婆子們好生照應,有什麼事不拘時辰都趕緊去回她,這才轉身回房。

    不多時外頭響起書雪招呼人的聲音:「大夫請進,呀,玉珍姐姐怎麼也來了?這大半夜的,趕緊進屋暖和著。」

    「老太太聽說四姑娘這兒請大夫,不放心就打發我來瞧瞧,可是前陣子落水的老病根兒又勾起來了?」玉珍跟書雪寒暄著。

    「可不是,昨個兒晚上怕是吹了風,前半夜就有些熱度,但按照大夫上次留的方子熬藥吃了本都睡下,誰知大半夜的又被氣了一遭,這會兒人咳得厲害呢」半夏得了蘇禮的吩咐,出來請玉珍進屋坐。

    「誰這麼大膽子,姑娘身子不舒服竟還敢大半夜地來氣姑娘?」玉珍聽了半夏的話驚訝道。

    半夏卻猛地住了嘴,神色猶豫地沒再說話。

    玉珍見狀知道裡頭怕是有事兒,便拉著半夏的手輕聲道:「妹妹難道還信不過我嗎?老太太這麼疼四姑娘,打發我來的時候還說,讓有什麼事兒趕緊去回報,萬萬莫耽擱了。四姑娘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可千萬要說出來,莫要自己生受著。」

    「玉珍姐姐……」半夏聽了這番話,忍不住落下淚珠來,也不敢進屋去,示意書雪進去伺候,拉著玉珍在花廳一旁坐下哭道,「昨晚去老太太那邊吃飯前還好好的,姑娘叫我跟著去伺候,讓錦之姐姐在院裡看顧著,誰知等晚上回來,就不見了人。因著老爺和三爺剛回來屋裡亂,我們也沒往心裡去,以為是她家裡有什麼事給叫回去了。待到晚上姑娘身子不適,找不到藥方子才想起是錦之姐姐收著的,誰知這一問才知道,竟是被大*奶叫了去,姑娘病得難受,我就趕緊套了車去大爺府上找人,等、等見到人的時候,都給打得不像樣子了……」

    半夏哽咽著說不下去,玉珍聽得心裡卻有些瞭然,想著白天在老太太那邊聽到的事兒,心裡明白了個大概,忙勸道:「妹妹先別哭,錦之如今怎樣了?」

    「回來的路上就開始高燒,人也說胡話,一個勁兒地說什麼求大爺和大*奶放過她,說她是老太太給了姑娘的人,從未有過半分旁的心思,反反覆覆就說這個,怎麼喚都喚不醒。」半夏抽出帕子拭淚道,「本來是不該給姑娘知道的,誰知姑娘竟一直沒睡等著,知道原委便……又急又氣地,病也壓不住了,咳得不行,最後只得打發人去請了大夫。」

    二人正說這話,就見書雪挑簾子出來道:「半夏姐姐,姑娘求著大夫給錦之姐姐瞧病,是你跟去看著,還是我跟去你守著姑娘?」

    半夏忙胡亂擦了臉上的淚水,起身應道:「我伺候大夫去便是,你好生守著姑娘。」

    玉珍見狀也跟著半夏一道去錦之房中,屋裡倒是暖和,地上攏著三個炭盆。

    半夏忙解釋道:「是姑娘體貼,剛打發人來給攏上的。」

    「早就聽說四姑娘疼惜下人,果真是說的不錯。」玉珍抬手挑起床前的布簾,見錦之趴在床上,身上蓋著條半舊的湖藍色緞面棉被。

    半夏上去小心翼翼地掀開棉被,玉珍毫無防備,「啊」的叫出聲來,忙抬手掩嘴,只見錦之裡面衣服已經被脫去,只搭了條薄紗與棉被隔開,後背上滿是遍佈的鞭痕,臀股之間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大夫不便入內查探,只派了跟著自己學過些醫理的丫頭進來查看,又隔著簾子把了脈,沉吟片刻道:「這位姑娘的傷勢,怕是有些麻煩,所幸如今是冬日裡,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大夫,您儘管開藥便是,我家姑娘說了,不拘著用什麼貴重藥材,只要人沒事,就記您的大恩了」半夏聞言就給大夫跪下。

    「可不敢當」那大夫也不敢上前攙扶,忙避開道,「之前給四姑娘看病,就得姑娘禮遇厚待,更何況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職,姑娘毋須如此。」

    玉珍上前扶起半夏道:「妹妹快別著急,大夫既然說了有得轉圜,那就是還有救,趕緊拿了方子抓藥才是正經,你先忙著,我過去瞧瞧四姑娘。」

    蘇禮那邊咳了半晌,剛漱了口靠著,見玉珍進來就要起身。

    玉珍忙快行幾步道:「姑娘千萬別起身,可受不起。老太太點擊您,打發奴婢來瞧瞧,唉,這晚飯時候還好端端的。」

    「咳咳」蘇禮一張嘴,就先要咳幾聲才能說出話來,「姐姐去回老太太,就說煩勞她老人家惦記了,我不過是晚上吹了風,又咳嗽幾聲罷了,都是丫頭們緊張,這才鬧得闔府不寧地找大夫,還讓老祖宗掛心,可真是我的不孝了。」

    「姑娘快別這麼說,老太太心裡疼您得緊呢今個兒白天還查自個兒的體己賬,說要給你挑個莊子做陪嫁呢」玉珍透露著口風道,「最後左挑右撿地擇中了城郊偏東邊兒的莊子,正是您屋裡錦之父兄管著的,還說剛巧把劉媽一家子給您做陪嫁呢」

    蘇禮聽了這話,更是明白了大*奶今天為何要拿錦之發作,心裡火大,但面上卻不露聲色地說:「真是勞煩老祖宗惦記,我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大冷天的,姐姐趕緊去回了老太太,就說我這兒沒事,別累得她老人家等著心焦。」

    玉珍該瞧的都瞧過,該透露的也都透露過,聽了蘇禮的話,便起身告辭。

    書雪挑著簾子送出來,到了門口稍暗處,才塞了個荷包到玉珍手裡道:「我們姑娘說大晚上的還累得姐姐跑這一趟,著實是辛苦了,這點兒心意,姐姐拿去燙點兒羊**暖身子吧」

    玉珍推辭兩下沒推過,便也就收了,掂量著怕是有五兩銀子,更不要說觸手就知是好料子的荷包。

    送了玉珍回去,大夫也開了藥方後告退,書雪回房就見蘇禮已經披上衣服下地,忙上前道:「姑娘這是做什麼,趕緊回去歇著,奴婢這就打發人給您熬藥去。」

    「你扶我去瞧瞧錦之。」雖說剛才在玉珍面前有幾分假裝,但是發燒卻是真的,這一下地還真有些腳下發虛。

    書雪拗不過她,只好扶著她去瞧了錦之。

    看著錦之背後的傷痕,蘇禮恨得直咬牙,再看到半夏給她上藥,本都昏迷的人,還疼得不住抖動,更是心裡難受。

    半夏不敢說蘇禮,只好扭頭去罵書雪道:「讓你好生守著姑娘,怎麼還把姑娘扶到這兒來」

    「不怪她,是我非要來的。」蘇禮瞧著床上的錦之道,「錦之,你等著,我定然給你報這個仇」

    也不知是因為上藥疼的,還是聽到蘇禮的聲音,錦之竟是轉醒,幽幽地喚了聲:「姑娘……」

    蘇禮忙湊過去道:「你別想旁的,大夫剛給你瞧過,說沒事的,半夏給你上了藥,將養些日子就好了。」

    「姑娘……」錦之似乎是有話要說,半天才提起氣力道,「大房那丫頭、孩子……不是……大……」

    「你是想說,大*奶房中丫頭,肚裡的孩子不是大爺的?」蘇禮心念一動問。

    錦之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只有點頭的力氣,卻說不出話來。

    「好生養傷,一切有我呢」蘇禮聽了這個消息,心裡更是有了些根底,囑咐半夏安排人晝夜不離地守著錦之,便自己回房去稍睡了一個時辰。

    蘇禮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非要去老太太房中請安,蘇文氏見她熱度已經退去,知道她心裡壓著火,便也由著她去了。

    老太太也料到蘇禮今天必定會來請安,只關心了幾句,到也沒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

    大*奶進屋,瞧見蘇禮也在面上有些訕訕,但卻也繼而就恢復鎮靜,上前去給老太太行禮,剛才在下首坐定,就聽老太太問:「我聽說昨個兒,老大媳婦把禮兒屋裡的丫頭打了?可是有這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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