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祈 正文 熙熙而來【3】
    像這樣的箭陣,如果以自然度下跌的話,估計到了地面,她也成了刺蝟了。

    喬羽一咬牙,用扇子護住面部胸前,使出白詠所傳授的千斤墜的功夫,加自己的下跌,這樣通過箭陣的時間越短,被箭射中的危險就越小,但是同時,如果沒有人能接住她,摔斷自己脖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她的跌落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箭陣中心的玉竹、魚為客,暗處的白詠,還有面對著她方向的眾多殺手。這些殺手果然是專業級別的,一現她之後,弓弩的方向立即調轉,全部朝著她射來。

    魚為客,喬羽心中大吼,你可是欠我大了…白詠……

    就在她頭皮幾乎已經感覺出地面的硬度的時候,一個黑影從樹後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腳,把她拎進了陰暗處…

    驚魂未定的喬羽又開始腹誹,nnd,你當我是兔子,倒著提我?定神一看,草莽風格的帥哥?居然是琅琊∼∼∼

    琅琊朝她咧嘴,喬羽衝著他齜牙。

    琅琊也不在意,將她在地面上,掏出一個竹哨,放在嘴邊一吹,頓時遠處也傳來了幾聲長短不一的回應。

    喬羽也沒閒著,在衣襟下擺扯下了一塊布條,自力更生,用嘴巴和右手在傷口的上方紮緊。

    就在此同時,場中的殺手們都現情況有些微妙,而魚為客的親兵們精神為之一振,魚為客高呼,「援兵到了,再堅持一下。」

    殺手們紛紛向角落的那幾個女人看去,卻沒有任何反饋,就在這時,從這幾個女人的身後,慢悠悠地晃出一個人來,正是白詠。

    白詠笑呵呵,「來來來,都忙了一個晚上了,休息一下,別累著了。」

    殺手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遠處火光點點,越來越近…

    魚為客啞笑一聲,「小友,謝…了…」狂吐一口鮮血來,頹然倒下。

    「魚大人,魚大人…」玉竹心急如焚,既擔心喬羽,又不能離開魚為客。

    白詠仍是笑瞇瞇的,「怎麼,我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別惹我不高興…」平平一掌推出,靠她近處的幾個殺手,頓時七竅流血,倒地而亡,白詠和藹可親,繼續道,「我從不說威脅人的話,多傷感情。」

    殺手中,終於有人扔下了手中的弓弩,接二連三,一個個都放下了武器。

    封晉雲的手下也趕到了,團團圍了起來。

    喬羽鬆了一口氣,這時才覺得左臂已經一點勁都使不上,而整個左邊的衣袖,都已經被血染濕了。湊近火光一看,箭頭全是倒勾,喬羽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待喬羽再醒來時,已是夜間,在封晉雲的山寨了。她咕咚一身從床上彈起,卻扯動了左臂的傷口,疼得咬牙切齒。

    白詠正坐在桌邊喝茶,玉竹雙目通紅坐在床邊看著她,白詠沖玉竹嚷嚷,「看吧,好歹有我在,她哪裡那麼容易死。」

    玉竹聲音沙啞,看來是哭了很久了,「你沒事了吧?」

    喬羽立刻反射性的奄奄一息,好像快不行了。

    白詠扯她後腿,「你別裝了,我給你灌了好幾斤靈丹妙藥了,而且還讓你睡了兩天,此刻你別說是虛弱,就是圍著寨子跑上個十圈,他都不一定有你快。除了傷口沒長好,其它什麼事兒也沒有。」

    白詠站了起來,打個哈欠,「我要去睡覺了。」

    「等等。」喬羽忙出聲喊住她,「冠卿呢?」

    「我保住了魚為客的命,但她的傷勢太重,琅琊和冠卿混在她的親兵中,送她進城了。算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喬羽噘著嘴巴,「他知道我受傷,還跑了。」

    白詠呵呵一笑,「我沒告訴他你受傷,我告訴他是你讓他送魚為客進城的。不過琅琊那小子回來的路上肯定會多嘴。」

    正說著,房門被人砰的一聲推開,外面正是臉色煞白的冠卿。

    白詠立刻噤聲,到床邊把玉竹拉走,「你也好好歇歇。明天再來。」

    喬羽高興地跳下床來,「你回來啦,累了吧。」

    冠卿這是第一次顧不得和玉竹打招呼,待她們一離開,立刻將房門插上。

    「你讓我看看。」冠卿拉開她一直躲著自己的左臂。

    慢慢扯開了裹在傷口處的布條,露出那道箭傷來。

    「已經快沒事了。」喬羽見他臉色慘白,知道他心裡一定是又緊張又內疚。

    冠卿手指顫抖地撫上傷口周圍的皮膚,好半響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她的傷口嚴嚴地包好。

    喬羽不忍心他這樣,伸出右臂,撫上他的臉,「冠卿,冠卿,我已經沒事了。」

    冠卿愣愣地看著她,突然將她抱進懷裡,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放置在她的後頸,喬羽只得將頭抬起,冠卿的吻,就這樣壓了下來。

    如果這樣,能讓他心裡的緊張和不安都洩出來,也好吧。喬羽在他的熱情下,昏昏沉沉的想著。

    冠卿看著懷裡的人兒,幾乎魂飛魄散的心情這才一點一點沉澱,無盡的疲憊湧了上來,緊緊摟住喬羽,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精神無比。喬羽張目一看,冠卿正看著自己,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

    冠卿回過神來,只是取笑她,「胳膊都被你壓麻了,你好像又重了。」

    兩人嬉笑了一番,喬羽洗漱完畢立刻前去見封晉雲。

    不過是太陽初升時分,封晉雲坐在後山的松樹下,琅琊蹲在她身邊,正仰著頭跟她說著什麼,神色是喬羽未見過的溫柔。

    喬羽了然一笑,低低的咳了一聲。

    封晉雲回頭,「是你啊。」

    「嗯。」喬羽晃到她面前,嬉皮笑臉,「是我。」

    「傷好點了沒有?」封晉雲關切的問。

    「小傷。」她要是不提,喬羽都快忘了,白詠的藥真不是假的,有效的很。

    旁邊的琅琊很不留情面的笑了出來,喬羽想起了自己被他倒提在空中的糗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封晉雲有些不明所以,看著喬羽和琅琊「眉來眼去」,心中卻有別樣情緒,暗歎一聲,「小羽,來坐。」

    喬羽就在她身旁的一塊大石上坐下,開門見山,毫不廢話,「封大姐,就昨夜之事,你怎麼看?」

    封晉雲略一沉吟,「我有九成把握,暗梟堂的人是受朱家指使,暗殺魚為客,嫁禍南蠻。但我卻始終想不通,一來,魚為客尚未與朱家翻臉,仍是朱家治理浚波的最得力的人手,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她;二來,除掉魚為客之後,朱家對浚波到底作何打算?要再找一個像魚為客這樣的人,談何容易?三來,南蠻人性格剛烈,恩怨分明,朱家雖可借暗梟堂的人燎起浚波與南蠻戰火,但除去魚為客之後,此舉無異於引火燒身,得不償失。接下來,必定與南蠻兵戎相見。這對朱家有什麼好處。」

    喬羽直覺的接口道,「最起碼能讓朱家屯重兵在手、、、」

    喬羽和封晉雲同時一震,四目相對,掩不住心中震驚的想法。

    琅琊很少見封晉雲如此震驚的神色,雖然她二人都沒有點明,他也能猜到她們的想法,不由插話,「朱家本來已經權蓋朝野,二皇女又深得女帝寵愛,要想登大寶之位,並非不可能。為何要走這一步險棋?」

    封晉雲面色凝重,微微搖搖頭,「非是險棋,而是無比高明的一招。進可攻,退可守。有無數的可能,我們的擔心只是其中結果之一,但無論如何都能一下翻轉這兩年的劣勢。而且若不是我們身在局中,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朱家有此意圖。」

    喬羽皺著眉頭苦思,老實說,她真的沒想到朱太師會有這一步棋,她原以為此次南方救災平亂,朱家最多不過爭爭功勞政績,順帶陷害一下毓熙和太女,好讓二皇女在帝京重振聲威,但顯然朱太師的胃口非是一般的大。但如果朱太師知道自己竟是因路見不平救下魚為客而洩漏端倪,必定要悔到吐血。

    但話又說回,若不是荒郊野地裡殺出個神安將軍封晉雲,任她喬羽有三頭六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魚為客命喪浚波。

    封晉雲問,「可有朱家信使的消息?」當日封晉雲在山道設伏,也就是想攔截朱家的信使。

    琅琊搖搖頭,「此間情景已經非同以往,她們肯定會以更秘密的手法互通消息。而且如今,我們不能再以山賊的身份行事,這樣只會便宜朱家,讓她們師出有名。」

    喬羽點點頭,「言之有理。這樣,我今天就動身前往浚波城。既然魚為客因剿匪命垂一線,她們在目前也不好太明目張膽的動作。先保下魚為客再說,她還是有大用途的。另外還有一事。」

    封晉雲見她略有遲疑,猜到她想說什麼,燦然一笑,「你儘管將他留在山寨裡,我不會為難他的。順道再借你一個人。」她轉頭囑咐琅琊,「你跟她一起進城,這次朱家是大動作,來的必定有不少棘手人物,城中人手留些精幹的,其餘的都妥善安置好,隨時聽命。」

    琅琊似乎還有什麼話說,喬羽識相,離開了松林,去找白詠議事。

    喬羽轉回房裡,冠卿正在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托腮遠眺,也不知望向何處,一雙俊目中似有波瀾起伏,不用問就是有心事。

    很少看見他這般遲疑猶豫又掙扎黯然的模樣,喬羽奇道,「你想什麼呢?」

    冠卿見她跨進房門來,微微一笑,頭一低,將眼神避了開去,再抬頭時,已經不見了剛剛那副模樣,喬羽想問個明白,偏偏從窗口看見白詠和玉竹往這邊走過來。

    喬羽低聲說,「幫我勸玉竹留在山寨裡。」

    冠卿嗯了一聲,卻低不可聞。

    待白詠和玉竹進了房門,喬羽掛了個大大的笑臉,「玉竹,幫個忙,我跟封大姐借了琅琊,她現在也缺人手,你就在這裡先幫她頂兩天好不好?」

    話一出口,玉竹的眼神就一滯。

    喬羽心說不好,她原本是怕玉竹直接跟三皇女的人對上,畢竟已經是跟朱家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怕他難過,才想把他留在山寨裡,還特地跟封晉雲打了招呼。可這一「婉轉」,到了玉竹那兒,就是要往別處想了。雖然他臉上還帶著面具,但那眼神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那兒,「原來你還是嫌棄我是朱家的人。」

    喬羽忙想開口補救,玉竹把頭一低,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個字,「好」。

    就一個字,跟一巴掌掃在喬羽臉上似的,火辣辣的燒。

    喬羽無奈地看向白詠,只見她偏著腦袋,兩眼在房頂上亂掃,似乎有耗子在上面亂竄似的,再看向冠卿,冠卿卻一反常態,沒有出來打圓場,只是坐在那兒。

    喬羽有點莫名其妙,卻更加肯定一件事,冠卿心裡肯定有事。

    一直摸黑進了浚波城,喬羽想起玉竹那張多雲轉陰的臉,還有點閃電雷鳴暴雨將至的感覺,有句俗話怎麼說來著,叫的狗不咬人

    呸呸呸,喬羽有點鄙棄自己,還沒怎麼著呢,怎麼就有點夫管嚴的趨勢了?這不還沒打雷下雨呢嗎!等解決了二皇女的問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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