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傳正扭頭一看,就見南宮靖正威嚴地站在身後,一雙光炯炯的眼光正落在他手中所拿得搜魂針上,說:「當初我拿這些法寶給你當生日禮物時說過什麼?」
冥傳正低下頭,乖乖地收起搜魂針,說:「爺爺叮囑孫兒,在未煉到心神合一的地步時,不准拿出來對敵!」
「很好!我的話你都還記得,可是一點兒也做不到!」南宮靖的臉色陰沉下來。
「孫兒不敢!」別看在人前飛揚撥扈,但到了南宮靖面前,冥傳正倒是乖巧得很,解釋說:「孫兒看單純的修煉進境越來越慢,怕辜負了爺爺對孫兒的厚望。記得爺爺曾說過,真正的修煉是在與人戰鬥,在生死關頭才能成長。所以,孫兒想放出噬血骷髏和滅魂天羅,試試操縱技巧,不想被這兩個賤種毀了!是孫兒的不是!」
「哼!」南宮靖親自走到費日的面前,扶起費日說:「貝小哥,小孫不懂事,有所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什麼?爺爺,你給這個賤種道歉?」冥傳正大出意外,在他的記憶中,南宮靖在冥姓世家,乃至自由聯邦都是呼風喚雨的角色,幾時這樣低聲下氣過?
「放肆!」南宮靖走到冥傳正面前,冷不防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冥姓世家是這麼對待貴客的嗎?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你!」冥傳正捂著隱現五根指痕的左臉,盯著南宮靖,說:「爺爺,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你還是我爺爺嗎?」
南宮靖大怒,手指一動,金光一閃,冥傳正已收入袖中的搜魂針、還有噬血骷髏和滅魂天羅的殘片統統到了南宮靖的手中,說:「這三件東西我先追回。向貝小哥道歉,然後自己去冥修室面壁十天!不然,我追回曾送給你的七件異寶!」
冥傳正後退一步,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目光中透露著說不出的陰狠,讓南宮靖心底一顫。他知道現在不能跟南宮靖槓上,否則,南宮靖真的是說到做到,遲疑了一會兒,再退一步,指著費日說:「好!好!好!你等著,看爺爺會不會一輩子護著你!」說完,也不回答南宮靖的話,更別說道歉了,逕直掉頭向冥修室的方向走去。
南宮靖看著冥傳正的背影,暗地裡歎了一口氣。冥姓世家向來少男丁,所以,冥傳正自出生以來,就成了所有長輩們的寶貝,平時在家裡幾乎有求必應。在長輩們送寶送藥,甚至渡功培養之下,才能年僅十九歲,就成為冥姓世家最年輕的授記往生師。沒想到今天為演這場戲,反而讓自己看到了他陰狠毒辣的一面。將來,如果發生利益衝突,這個孫子真會見神殺神,見鬼殺鬼,倒是把自己的品性學了個十足,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他轉過身來,剛想跟費日解釋,費日舉手止住了他的話,說:「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可以理解,不用解釋了,倒是趕快救救這個小孩!」
南宮靖過來看看費日手裡抱著的小孩,看他的穿著,應該是冥姓世家的童奴,可是南宮靖平時高高在上,哪認得這些最底層的童奴?不過,這下子也得裝模做樣地檢查了一步,臉色沉重,長歎一聲。
費日看著南宮靖的面色,就知道情況不對,忙追問:「南宮老先生,這個孩子到底怎麼樣了,他可是為了我才挨這一針的啊!」
南宮靖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這個孩子可能沒治了!」
「為什麼?」
南宮靖走到費日面前,出指如風,將一縷道力飛快地注入小孩的體內,又出針口吸出,使原本已變得透明無色的傷口恢復了鮮紅,然後,拿出一顆丸藥,捏碎後灑在針口。小孩的臉色開始漸漸回復紅潤,傷口也迅速癒合。
他解釋說:「搜魂針本來就是極為霸道殘忍的武器,一旦刺中對方,身體上的傷害倒還在其次,關鍵是對人的魂魄傷害極大。既便是經過修煉,精氣神合一,魂魄凝練的人,受上一針,也要魂散魄散,需要幾位往生師施展招魂大法,才能治好。何況是這個從未修煉過的小孩?現在,他的魂魄已完全被打散,失落在他的識海和泥丸宮裡。我有辦法能醫好他的軀體,但想要找回他的魂魄,重新凝煉,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幾乎不可能?也就是說出現某種情況下,還是有可能的?」費日抬槓的水平並沒有因為心情沉重而下降,緊緊抓住南宮靖話裡的一線空隙反問。
南宮靖面有難色,長歎一聲搖頭說:「有,等於沒有!」
「看說!」
南宮靖遲疑了一下,顯出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費日心裡一動,計算一下,多情怯應該可以已經到了永嘉城,所以毫不遲疑地從虛空指環中拿出禁元仙石,送到南宮靖的面前,說:「南宮老先生,你是要這塊禁元仙石,是吧!給!」
南宮靖微微一愕,好像想不到的樣子,也沒有馬上去拿禁元仙石,真誠地看著費日說:「想不到我在貝小哥的眼中,居然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不錯,我是很心急那位靈道朋友,但是三十年都等下來了,又何必急於這一刻?何況,貝小哥已經答應給我禁元仙石,我又何必再用這種不光彩的勒索手段?只是要治這個小孩真的很難!」
一出在情在理的話,把費日說得微微臉紅。想跟南宮靖這種成精的老狐狸鬥,費日真的還是嫩了一點,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已答應給你,不如早點給了!還有,這個孩子的這一針畢竟是替我受的,只要有法子,即便沒法做到,也請老先生告訴我,盡人事,聽天命,求個心安而已。」
「求個心安!」南宮靖讚歎說:「貝小哥的修為雖不高,境界卻遠遠超過了我們這些自詡修行多年的老傢伙。看在貝小哥的份上,我告訴你這個小傢伙的救治方法。除非貝小哥能找到一個五行之體的人,施展陰陽法訣中的搜魂大法,將這個小傢伙散落在識海和泥丸宮內的魂魄碎片找到,重新凝練!但據我所知,目前冥姓世家沒有一個人具有五行之體。」
費日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為什麼一定要五行之體?」
南宮靖說:「在找到魂魄碎片時,必須要用木系的附屬法訣還魂術,把魂魄碎片推歸原位,又要用水系的養護法訣滋養,再調動金、土元素去除多餘的水、木元素,最後,用火元素重新把魂魄煉為一體。這其間,五行元素必須同體同源,否則,就會反生相斥爆炸,小傢伙定然灰飛煙滅,連幫他搜魂的人也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
費日心中一沉,我雖然會五行道術,但還魂術是木系明心期的道術啊,十年,這麼短的時間內能達到這個境界嗎?還有,陰陽法訣是冥姓世家的不傳之密,憑什麼讓人家教我?他想了想說:「我倒是能夠同時施展五行法術,也想學老先生的陰陽法訣,不知有沒有這個可能?」
「想不到貝小哥居然是五行之體!」南宮靖故作驚奇一下,又大度地說:「這個小傢伙是傷在我孫子的手中,說到底,冥姓世家對他也有一份責任。如果貝小哥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倒是可以教你陰陽法訣的基礎篇和搜魂大法。」
「哪三個條件?」
「第一,你所學的陰陽法訣基礎篇和搜魂大法絕不傳於第三個人;第二,除了這兩項內容外,絕不覬覦陰陽法訣的其他應用內容;第三,除了救治這個小傢伙外,絕不將所學的陰陽法訣和搜魂大法用於其他用途!」
就這麼簡單,連費日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宮靖趕忙加了一句,說:「在未練成搜魂大法之前,還請貝小哥在本莊暫住,順便幫我整理一下書房,教老夫梵文,想來不成問題吧!」
費日點了點頭,心想,該不是這老頭手裡還有著一本梵文修煉秘籍吧,怎麼整天都拉著我要學梵文啊!這一想偏,他也就沒有去想其他可能了!反正有書看,又要救手中的小孩,這下子費日是趕也趕不走了!只是,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說:「可我的道術還停留在立業後期,短時間內很難突破,不知這個小傢伙還能堅持多久!」
南宮靖伸手在小孩的身體上遊走一番,說:「按照我的方法,可保證他的軀體十年不死!不過,要快速提高道術修行的方法不是沒有。」
「什麼方法?」即使不是要救小孩,費日心中萌發的「我要力量」的念頭也促使他問出這個問題。
南宮靖說:「兩個方法,一是由高手貫注道力,助你提升,只是如此一來,你體內的五行均衡狀態就會被破壞,變成跟那個高手一樣,只擅長一種道術;還有一種方法是設法吸取靈鬼體靈力。靈鬼體是由失去軀體的鬼道或修行道元嬰練成,本身就已不受五行變化的制約,是純粹的天地靈氣,可以根據你自身的情況調節成為不同的道力。倒是個上好的法子!」
先別說費日對這種毀人修行以助自己的方法極其反感,就是想這麼辦,又有什麼法子?到哪兒抓一個靈鬼體去?禁元仙石裡的靈道,按南宮靖的說法倒是一個靈鬼體,可惜,沒有對應的釋元仙石也只能望洋興歎!靈藥倒是有,若望五少吃靈藥能提高修行,自己吃靈藥就好像是吃糖豆,除了當時舒服一陣子外,一點效果都沒有!費日想了想,歎了一口氣,抱著小孩子往書房走去。
南宮靖知道欲速則不達,也默默地收起禁元仙石,對費日說:「容我再想一想,不知有沒有其他法子。對了,我書房中關於修煉的書還是有一些的,你平時也可以找找看!」
南宮靖見費日已經走遠,右指一彈,面前出現一道灰煙,煙中半隱半現著一個人形:「多事鬼,少爺去哪裡了?我只讓少爺找個法子羞辱費日一下,怎麼鬧成這樣?那個小孩究竟怎麼回事?」
多事鬼說:「少爺去冥修室了!那個小孩叫李弈城,是兩年前從自由聯邦買來的童奴。少爺本來想追打他,再和貝符發生衝突的,不想,這傢伙一動不動地挨打,倒是讓貝符自動湊上來了!」
南宮靖點點頭,背著手看了一會兒天,轉身走掉了,剩下多事鬼,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無趣地漸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