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薰夜
南薰沉沉夜,明輝寂寂秋。
「漣兒,你——不是在金陵麼,怎麼……回長安了?」
「回父皇的話,兒臣在金陵的事也辦完了,聽說父皇近日龍體不豫,所以……星夜兼程,回來探父皇的。」
「好——好——好」,來不及想他為何瞞了這麼多天突然出現在南薰殿,也不想費神去問他是聽何人說我近日身體微恙——他在金陵事情辦的極妥貼,我高興還來不及,又何必追尋這些細節?
我和連語的兒子,明年就要行冠禮了。
「你五叔……」,櫟色厲而內荏,自然不是漣兒的對手,這個我早該知道的,不過有信心和真正成功,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你事情辦的很好,朕都聽說了,江南的河道明年繼續疏理下去,能保一甲子之內無大水患了……」
他淺淺一笑,將端著的楠木盤擱在榻旁:「兒臣方才過來時,余公公說父皇今日還要用藥,兒臣就順道端了過來,還請父皇保重龍體。」
我接過那湯藥,皺了皺眉,連日來的藥總是這樣的苦,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藥吃了身子也不見起色,只是苦。
今夜的藥比平時的竟還要苦一些,「哎,每日吃這些湯藥,也不知那太醫院的太醫都開了些什麼,都不見什麼成效的。」
「父皇若是對太醫院的太醫們不滿的話,兒臣可以讓他們都給父皇陪葬。」
「怎麼能這樣說話呢,太醫只管醫病,又不是神仙」,心猛然一跳,彷彿哪裡不對勁,「你說什麼——陪葬?」
「是,父皇,陪葬。」他溫溫的笑著,藥碗從我手裡跌落,碎成一片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