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日何笑之在茶館拖著黃大塊逃跑,本已出城覓到妥當地方躲將起來。偏生黃大塊對出師不利空手而回很不甘心,趁師叔出去買菜買米之際一人悄悄溜了出來,暗想師叔恁的膽小,千里迢迢來到瀋陽,只知偷偷摸摸東躲西藏,連根韃子毛都沒碰到,好不憋氣。不如自己殺將回去,碰不到皇帝,最起碼結果幾個韃子也好。他此時也還不知道皇太極剛死,城裡外鬆內緊,關查非常嚴密。而他最沒想到的是連城門都還沒摸到,便已被安和勞親設計捉拿,關到睿王府密室裡,最最窩囊的是醒過來連怎麼被捉的,被誰捉的,現在關的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何笑之回住處沒見黃大塊迎出來便知有異,裡外翻遍都不見人,心中早就知道師侄肯定是回瀋陽去了。他這次出來本是雄心萬丈誓殺皇太極的,但甫一進宮打探便遇上高手相阻,便已明白韃子皇帝身邊能人如雲,他未必能討得了好兒去。而大塊師侄更是被人記下行藏畫了像到處追拿,他們如果再呆下去,一定是凶險萬分。本想就此作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著這付好身手投軍抗韃子去,不想千算萬算,算不到大塊師侄會如此不甘心。兩人當初一起興興頭頭出來,萬一師侄有個三長兩短,他可沒臉回去交待。當下飯也不要做了,提起輕功循路追了下去。
也合該是黃大塊倒霉,碰到勞親和安這樣的機靈鬼,把他捆成一捆大草,又把自己裝成莊戶人家孩子,饒是何笑之與他們一起等城門洞開,一前一後進的城也沒現其中的奧妙來。
睿王府規矩甚嚴,清晨勞親馱人進門的事誰都不敢往外說。因此何笑之從城東打聽到城西,又央人到刑部大獄探問,幾天下來都沒黃大塊音信。他不知道黃大塊此時正咆哮如雷地在睿王府地底下撞鐵欄杆。
兩天後他居然看到自己的畫像也被貼到各大路口顯眼處,何笑之憑此猜測黃大塊一定被人捉了去,否則他的畫像也一定會一起給貼出來的。因風聲太緊,何笑之不得不刮掉頜下鬍鬚混出城去。
誰知天雨偏逢屋樓,回到原來覓到的藏身空屋,卻見柴扉緊閉,裡面隱隱傳出串人聲來。他一路受挫,心裡本自鬱悶,再也忍不住連住的也給人霸了去,當下一腳踢開院門,飛身躍進天井,大聲怒斥道:「什麼人敢占老子的住處,給老子滾出來。」
話音甫落,只聽「咿呀」一聲,一扇破窗抖著灰燼跌跌撞撞打了開來,裡面一個女聲輕輕地似歎非歎地說了聲:「呀,是你的啊。」聲音如空谷水流般圓潤清柔,直聽得何笑之迴腸蕩氣,楞在當地,傻傻地看著窗口露出一角潔白的紗衣來,可等了半天裡面再沒一絲動靜,那角紗衣也隱了進去,徒留下無窮懸思。何笑之那時氣自然已經沒了,不過他騙自己說那是因為他好男不與女鬥。他忍不住地傻站院中空想裡面是如何的幽蘭般的美顏。
也不知楞了有多久,只聽後面有腳步聲輕輕傳出,轉眼間聲音就到了院門口,何笑之暗驚:此人好俊的輕功。忙運氣於掌,裝做若無其事地轉身看去。只見門口站著個野人般的年輕男子,頭亂蓬蓬如柴草一般在風中微顫著,半掩著那雙閃著獸光的眼睛更形駭人。那人右手中握著把叉,上面尤自凝著新鮮血液,左手拎著兩隻野兔和一串野果,看來是打獵剛剛歸來。見了何笑之也不打話,只是狠狠地盯著他,那眼神似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下去,饒是何笑之絕學在身,仍是看得心中一寒。
兩人誰都沒說話對峙了很久,裡面那女聲忽然說道:「阿弟,你回來啦?」聲音中透出的溫暖讓何笑之恨不得倒退幾十年做她承歡膝下的小弟弟。
那阿弟仍沒說話,只是輕輕在地上頓了頓手中的鋼叉。雙眼還是緊緊盯著何笑之。
裡面又有聲音傳出:「阿弟,這位老先生說這裡是他的房子,你來扶我,我們搬個地方住吧。」
那阿弟仍是不語,但這回卻是提起鋼叉搖了幾搖。至此,何笑之也隱隱猜到那阿弟可能是個啞巴。聽得那女的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她行動不便,何笑之雖已年過半百,憐香惜玉的心也未必有多少,但對著那抹好聽的聲音竟也心軟了,拱手對那阿弟道:「算了,令姐既然不方便還是別挪動了,我也是幾天前暫時借居此地,算不得什麼主人,你們自己安歇,我再左近看看找個空房去。」可話是說了,腳卻捨不得動,很想再聽聽那麼動聽的聲音,哪怕是一字半句,連他自己都暗罵自己不正經。
裡面的聲音又道:「如此就謝過老先生了。這屋子不只一間兩間,老先生如果不嫌,就和我們姐弟一起住吧,互相好有個照應。阿弟你也別站著了,趕緊收拾吃的,請老先生一起吃飯。」
這一句挽留聽在何笑之耳朵裡簡直較之西方迦陵鳥的叫聲尤勝三分,他自忖不是好色之徒,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那女子的說話會如此舒服受用,讓人只想乖乖照她吩咐的去做。
只見那阿弟推門把野果子送進內屋去,何笑之看著恨不得眼光能打個彎也一起跟進去瞅瞅,只得一人徒自在外倒吞口水。不多一會兒便見那阿弟推門出來,很不情願地分了一隻野兔給何笑之。然後也不借助任何工具,拉撕著剝去兔皮,挖出兔腸子往牆外一丟,雪手捧著個血兔湊到嘴裡就吃。何笑之看他用牙齒咬著拉下一塊腿肉,鮮血順便沿著嘴角流下,胃裡不由一陣陣抽搐,似乎隔夜飯都要倒嘔出來,忙轉身避過不看。但手中那只野兔卻是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他一生行走江湖,生吞活啖的事也不是沒見過,但人家也都是洗淨污血收拾過一二的,那阿弟這樣的吃相,倒是象野獸更多三分。
若不是聽過裡面女子應對斯文,何笑之難保不會懷疑裡面做姐姐的不知會如何的茹毛飲血。如此斯文女子與如此野蠻弟弟為伍,她也只有挑點野果裹腹了。
何笑之只得出去找個野店吃點東西,回來也沒忘記帶點粗製的糕點。推門見裡面一點燈火也無,好在他是習武出身,就著點昏暗星光,約略能看出房裡的擺設。原來他留在地上的那隻兔子已經不見,估計是被那阿弟拿去生啖了。倒是那阿弟的兩隻眼睛在暗夜中出幽幽亮光,像足草間伺機撲食的野獸。
他把糕點從懷中取出捧到手中,小心翼翼地對著內屋的門道:「姑娘還不曾睡下吧?我出去買了些糕點回來,山野之地也沒什麼好手工,你試著吃吃看?」
裡面沉寂了一會兒,才歎道:「先生真君子人也。阿弟,你幫我謝過先生。」這一歎歎得何笑之心尖都抽起來了,他彷彿看到這裡面的女子隨著這麼個野蠻弟弟餐風露宿走來,一路吃盡非人苦頭。這種弟弟連他這樣的武夫尚自忍受不得,何況她一嬌滴滴怯生生的女子?兀自有的沒的地想著,也沒理會那阿弟一把抓過他手中的點心送進裡面去。
過一會兒那阿弟出來,看也沒看他一眼,自顧又窩回他原來睡覺的地方。不過何笑之手中又放回那包點心。他正錯愕間,只聽得裡面女子說道:「多謝先生。我吃一個已經足夠了,其他的浪費了也是可惜,還是請先生留著明早點心吧。先生可是從瀋陽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何笑之這回興沖沖跑來韃子皇城想殺個把韃子皇帝回去,不想勞而無功不說,還陪上個黃大塊下落不明。若是別人問起,他不回答不說,心裡還會狠狠猜疑那問的人是不是有意要他好看。但裡面那姑娘一問,他竟是想也不想地回到:「是,今天剛從城裡出來。」
那女子又歎了聲,道:「天可憐見,我們姐弟一路坎坷,終於今天碰到先生了才得事事順心。」
「姑娘大遠路趕來,只為到瀋陽?」何笑之被那女子的話說的心裡暖暖的,剛剛在瀋陽城中失去的氣概似乎一五一十又跑回身上,現今只想兩肋插刀,給這個可人的姑娘做點什麼。
「先生在城中幾日,可曾聽說個一個傳奇小女孩單名叫安的?(,)
據說她剛剛擊敗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棋王千子劫王洛陽。」說話間,似是不勝體力,輕輕地咳嗽了幾下。
「姑娘要見的就是那個小姑娘嗎?坊間傳說她在客店裡談笑間殺得王洛陽丟盔棄甲,後來被睿親王識才迎進王府去了。」何笑之自己在瀋陽灰頭土臉,自然一說到大名鼎鼎的王洛陽也沒在瀋陽討得什麼好處時,心裡安慰不少,要換了面對的是其他人,他一定添油加醋地多多「美言」。「她進王府了嗎?那可就麻煩了。」聽裡面又幽幽歎了口氣,何笑之竟提著焦慮的心而不敢插嘴,怕惹裡面姑娘更難過。「先生既然知道那局棋,一定也知道王洛陽答應安三個條件和萬人屠其人了吧?」
何笑之忙道:「萬人屠花春花乃當今第一回春聖手,據說她為提高醫術,當年見死人就搶,搶得死人就剖,搞得她的居所盤絲谷外白骨成堆,陰風慘慘,尋常人等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則是斷不敢上門求醫的。連她的未婚夫師兄王洛陽都被她嚇得下重誓落荒而走。如今兩人該是團圓了吧,但願萬人屠改了原來的性子就好。」
裡面女子歎道:「人的性子娘胎裡生就的,豈是那麼容易改了的。如今那花春花放出話來說,她新婚燕爾,任何人休得干擾於她,哎,江湖上人一輩子打打殺殺的,誰敢保證自己不會哪一天有個三長兩短要求上她花春花的?她這一放話,尋常人哪裡又敢吱聲了。更有好事馬屁之徒糾集閒人攔在她家盤絲谷外,替她一併擋了找上去求醫問藥的病人。可就苦了我們這些該當有此劫數的人了。」外面忽然吹過的一陣風晃動破窗出悠長而淒涼的一聲「吱——呀」,和著裡面輕輕傳出的咳嗽聲,在萬籟俱寂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揪人心肺。
「莫非姑娘是想求安這個小姑娘幫忙,讓她通過王洛陽請花春花出山?嗯,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
「這也是不是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姐弟也是天緣巧合,讓我們得遇先生。只是,那女孩子人在王府,我們怎麼見得著她呢。」
何笑之一聽馬上慨然答到:「姑娘放心,事在人為,何某願幫姑娘此忙。」他此時豪氣蓋雲天,竟似是忘了才剛有過的折戟之辱。在他心中,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那姑娘的安危了。
「咱們萍水相逢,怎麼可以麻煩何先生干冒如此風險,哎,生死由命,再看看吧。」
何笑之道:「姑娘何出此言,王府門禁森嚴自是不錯,但還不很放在我等眼裡。姑娘不急,待我明早進城打聽仔細了,一定替你請出那位小姑娘來。今日但請姑娘放心安睡,明日何某自有計較。」
果然第二天天方開亮,何笑之便已悄悄起來,吃過昨夜傳回來的點心,一個人掩上門出去了。
待得他腳步聲遠去,裡面女子喚道:「阿弟,你跟上看看去,他吃了我們的十香迷魂散,又被我昨晚用魅惑魔音亂了心志,一定是勇往直前得很,但就怕他傷了那個小姑娘。你看仔細了,他平安把人拿回來便罷,如果他對安有什麼危險舉動,你一叉殺了他,然後恭恭敬敬向安行個禮自己回來,千萬別強拉她回來,我們還要好言好語求靠著她呢。」話音甫落,那阿弟鐵叉一晃就飛縱跟了出去。
卻說何笑之一腔熱血地混入城去,白天細細踏看了王府周圍地形,傍晚趁著王府人等吃飯的吃飯,換崗的換崗之際,悄悄躍入後園,捉個僕人問了安的去處,這才點了那人昏睡穴,剝了他的衣服換了,把人塞進山子石裡掩好,又等得一會兒,待天色擦黑,這才依那僕人所說找去。
七繞八拐,總算見到一垣粉牆隔得個遺世獨立的小院,裡面燈火輝煌,院外門崗森嚴。何笑之正想著該從哪裡進門時,只聽遠處有一女童聲音傳來,不久只見一個小女孩綣著雙腿離地,拿雙小手吊掛在一個高大喇嘛右臂彎上緩緩行來,一路埋怨不斷:「師傅你越來越獨斷了,早知就不拜你做師傅,我都幾天沒好好合眼,剛剛在阿姨那裡睡得好好的,你又來叫起我,你不知道阿姨的手香香的軟軟的,摸著我的脖子有多舒服,我一輩子都沒這麼好睡過,偏你來打斷我,好啦,我現在全身酸軟沒力氣走路,你得負責。」
何笑之認不出喇嘛是誰,但看他走路的架勢,一定是個內外俱臻的高手,何笑之自問不如。那小女孩不知是誰,但能在這等高手面前如此放肆的,恐怕該是王府的什麼格格。
殊不知這兩人正是安師徒倆。大喇嘛這幾天又喜又憂,喜的是小徒弟接受能力極強,什麼東西她都一遍過掉,便能做得極好,憂的是小徒弟提出的問題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刨根問底,常讓他摸不著頭腦不說,更別說該如何回答,覺得在徒弟面前沒面子得很。如今她見問不出什麼效果來,就時時念著去殺個人剖開來瞧瞧,到底這穴道什麼的在人體中是如何分佈的,幸好前次提時剛巧被多爾袞聽到,大笑著答應她什麼時候殺犯人時給她留幾個用,否則大喇嘛都懷疑這小東西哪天會想出什麼招兒來迫他去殺個人來給她用用。不過大喇嘛還是喜歡她得緊,小東西精靈古怪,給他帶來不知道多少樂趣,而且提出的有些問題往往一語中的,連大喇嘛自己都覺得受益不少。
此時見她一頭地埋怨,便笑道:「小東西,膽子越來越大,連王爺叫你都敢推三阻四了,你就不怕王爺遷怒勞親他們嗎?」
安繼續掛在師傅手臂上不肯自己走路:「師傅,你不知道,我昨晚又想了一宿,總覺得練了功後出來的氣古怪得很,我叫雙胞胎姐妹拿著細紙頭絲綢在我的氣團裡晃,果然,出來的現象與我的猜測一分不差,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那一定是能量場了。但我總是搞不懂它的產生傳送機理,穴道之說又太不切實際,很想……」
「好了,小姑娘總提殺人剖屍的,夜裡會把人嚇死,以後難保人家也叫你萬人屠。」
安想起大喇嘛不久前告訴她的掌故,不禁大笑:「哈哈,我以後有時間一定要見見這個花阿姨,向她印證一些事情。」邊說邊就著師傅的手臂打鞦韆。
大喇嘛卻一時收住腳步,冷冷的對著何笑之藏身之處道:「這位朋友哪裡來哪裡去吧。」
何笑之聽得他們說到萬人屠,又聽小姑娘叫是花阿姨,心裡便有點懷疑那就是安,現下被喇嘛一喝,知道行藏已露,照以前的謹慎勁兒,他早該趁機收蓬,乖乖離開。但此時他心中全是那女子無望的歎息聲,平地多出若干個大膽來,竟閃出藏身之地,點足一躍,向安飛奔而去,只想抓過安回去討那女子歡喜。
大喇嘛也沒挪身,等何笑之飛身近前,揮出空著的左臂一掌擊向他往安探去的右掌上,何笑之識得厲害,收手不及,只得倒地一滾,非常狼狽地避過這一掌。安忙伸腿跳將下來,躲到師傅身後,但又忍不住探頭出來看熱鬧,待倒地之人一個魚躍跳起,她驚叫道:「師傅,是何笑之。」她心想,莫非這人已經知道是她捉了黃大塊,來報復來了?
大喇嘛就著燈光一看,果然是何笑之,便也以為他是來找黃大塊,點點頭道:「你能躲過我這一掌已是不易,但王府裡面你需也討不了什麼好處去。哪裡來哪裡去吧。」
安忙補充一句:「你放心,你師侄黃大塊還是整塊的,一塊都沒缺。」
兩人本以為何笑之會得知難而退,不想他兩眼迷茫了一下,搖搖頭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提你回去。」說完竟又蹂身而上,右手揮掌擊向喇嘛,左手五指捏訣,走了個蛇形,直指躲在師傅後面的安。
大喇嘛見此只得身形一沉,雙掌齊出,心想你既然不聽勸,王爺又正派人尋你,我也不必憐惜你一身武功了。哪知旁邊忽然如奔猿般竄出一人,二話不說,舉叉直刺何笑之後心。何笑之正用心應付前面大喇嘛的凌厲掌風,哪裡還分得出手來抵擋,只覺後心一涼,低頭只見胸口露出個叉尖,拼著力氣回頭望去,卻不是那個阿弟是誰?但此時他已油盡燈枯,連抬指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只索眼睜睜看著那阿弟稍一用力拔回鐵叉,他失去支撐,一頭栽地倒下,死不瞑目。
那阿弟收回鐵叉往地上一插,衝著安伏地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這才逾牆而走。他自始至終都不一言,把安師徒兩人搞得一頭霧水。見他走掉,安才問道:「師傅,這人是誰?幹嘛拜你?」
大喇嘛道:「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個使叉的。他不是在拜我,他拜的時候眼睛看著你,一定是拜你。」
安不解:「我有什麼可以拜的?又不認識他。啊,對了,他一定知道我做了活佛師傅的徒弟,想先和我討個近乎,以後大家方便。」見有衛兵過來拖何笑之屍體,她忙叫道:「哎,哎,別拖走,我還要用。」這大好機會她怎麼捨得失去。
大喇嘛見眾衛兵為難地看著他,只得道:「把人拖到馬場那塊大青石上去,明天我要仔細看看。」說完沖安搖搖頭表示心裡的反對,可他也知他的反對是怎麼也拉不回安的心思的,只得道:「走吧,王爺也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