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射入門扉,從中間形成一條溫橘色的光芒。一隻小手輕伸入,從中間推開陳舊的木門,光芒迅蔓延進這間普通的小屋,她立在門邊,頓了頓,才緩緩步入屋中。
廳裡沒人,廚房冒著些微滾煙,稀彌在房屋裡。她抬腿踏入廚房,見到一個背影,料理著鍋中淡淡的稀粥。
記得她離開時,那背影還挺直高大的很,不過一年時間,她只覺得那背影竟駝下身子,還帶有些微蒼老感。
她走上前,從後面抱住那老人:「阿爹。」眼裡醞釀出些微濕潤。
中年男人愣住,放下手裡的鍋蓋與筷子,慢慢轉過身子,慈祥的微笑一如她離開時般溫柔:「少艾,你回來了?」
她眼裡的濕度終於把持不住,順著眼角直落,將石磚地板潤起了一滴水跡。
她也是到這一刻才知道,她是多麼需要這一句話。
擦擦眼末,她甜甜一笑:「嗯,我回來了。」
幾度折返,她終於回到了家。
阿爹釀好粥,裝了一小碗,送到她面前。少艾端起碗,只覺得稀粥中的甘甜將她融化了。
「阿爹做得粥果然是最好吃的!比仙人閣廚藝第一的韓眉姑娘做得還香。」
「傻丫頭。」秦元摸摸女兒嬌小的腦袋,無奈地笑道:「你呀!就只有『有所求』的時候才會叫得好聽,你當阿爹第一天被你哄啊。」
「討厭,阿爹!我才沒有呢!我只是……我只是有點兒抱歉,回到京城這麼久,都回家來看你……」
秦元笑道:「所以說你傻丫頭啊,難道阿爹會和你計較?華羽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有朋友重傷,當然要照料好朋友優先,阿爹難道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嗎?」
少艾想起去到揚州以來遇到的種種,突然憶起那本「映月神功」的秘笈,所有的禍端,皆是由此而生,不禁扁嘴:「阿爹你還說。你騙我去找師傅,還要我交給他的什麼本子,根本就是武林秘笈,結果害得我們好慘。」
秦元不以為然,依然呵呵笑著:「有素仙衣在,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你擔心。阿爹可不認為你是這麼膽小的孩子。」
「阿爹你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師傅頭上了!可是師傅……他現在……」
少艾低著頭,唇瓣有絲微涼,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秦元看出了她的心思,問道:「怎麼了,孩子?」
她抬起頭,看著模糊了阿爹,心裡湧上數不清的寒顫。
用外表的堅強包裹腐爛過去的師傅……被所有人背叛而孤獨冷漠的清嵐……違背了那個最最善良最最愛護她的華羽的兒時承諾……為了目標不惜犧牲一切的天蒼雪……
她感到恐懼又寒冷,昨晚天蒼雪那不顧一切的忿恨目光讓她害怕。她知道天蒼雪是個為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的人。過去,他把「將越天城推至武林第一」視為絕對的目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現在,他又把得到清嵐當作一切。
他想獨佔清嵐。
他想把清嵐困在自己一個人的懷中。
少艾那麼恐懼。她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那麼扭曲極端的佔有慾,她在天蒼雪白魅的眼眸中,看到瘋狂的色彩。
越天城的詛咒,每代注定了會有兩個孩子。一個是瘋狂的野獸,一個是繼承人。
她拿著碗的手在顫抖。
究竟誰才是會毀滅越天城的野獸……
他——天蒼雪,對清嵐的這份異常的執著,對清嵐究竟是幸運,還是劫數?
她不知道。以前,她也以為世界就那麼簡單,喜歡,懷念,失去,依然會愛著。
可是現在她不敢再說了。在她單純的世界裡,湧進了許多傷痛,她看得更遠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c可是世界也不可能再恢復過往的簡單純淨。
「孩子,如果有什麼,就告訴阿爹吧,放心。」
她心頭一熱,這一年來生的所有如洪水般襲入心窩。她害怕,她做的究竟對嗎?她做得錯嗎?她的出現,是否改變了師傅、清嵐、華羽、天蒼雪……他們的命運?
而這改變,是讓他們更幸福,還是更痛苦……?
手中的熱粥逐漸滑入喉嚨,阿爹坐在旁邊。天色從淡橘轉為艷陽高昇,門外人聲吆喝此起彼伏,木門後的小屋寂靜的像另一個世界。
只有她輕柔的說話聲,淡薄緩慢而真實,述說著這一年來她遇到看到的每一件事。
秦元靜靜聽著,最後抱住女兒:「傻丫頭……」
「可是……可是……」她哽咽著,幾乎泣不成聲:「師傅……師傅的手臂……」她搖著頭,她知道時間不可能倒流,她知道,破碎的東西不是粘起來就就能復原。
可是,誰來狠狠打她一頓吧。
秦元歎口氣,笑道:「這真是大大出阿爹的預料了,沒想到白皓月那小子居然挖走了我這個不懂女兒家情事的小女兒的心。哈哈,這次華羽該恨死我了!」
「阿爹!人家說正經的!」她無奈地嘀咕著。
「是!是!阿爹當然知道!呵呵!」搞半天,原來這傻丫頭是在煩惱這些,果然女大十八變啊!「那麼,你究竟是不明白什麼呢?」
不明白什麼?
是啊,她苦惱的究竟是什麼?
是師傅失去的右臂?是清嵐和天蒼雪的未來?是對華羽的失信?是自己不夠可愛的性格?
不……都不是。
其實,這些她都明白。
看著窗外已經高照的陽光,心思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她微啟唇,晶瑩的雙目閃爍著什麼:「阿爹,為什麼他們都對我那麼好?」
她雖然不甚在意,但心裡也清楚,她並不是什麼漂亮的小家碧玉。論樣貌,她平凡的緊,莫說仙人閣裡任何一位姑娘都遠勝於她,即使是在家中,她平淡的小臉也不會惹來任何人的多一眼注視;論才智,她一個傻丫頭只會跟在他們後面跑,除了給他們添麻煩沒有任何幫助,還總要麻煩他們照顧;若論性格,她更是一個粗野的性子,從小就被阿爹當男孩般養大,常常一身汗水一身髒習以為常,哪裡懂什麼女兒家的端莊秀麗。
天下之大,像她這樣的姑娘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該沒有任何男子需要惋惜。
可是,師傅放仙人閣中個個人皆渴之的姑娘不理,只抱住了她;華羽在竹林寒冷的十月天,將衣服都蓋她身上,凍得雙手赤紫;清嵐向她誓承諾,今生今世,他會用盡自己一切能力來守護她,犧牲一切,在所不惜。
眼睫毛上沾染了幾分濕潤,她或許不聰明,她或許不溫柔,她或許沒有任何優點。
可卻有如斯為她的男子。
她迷惑了,而難免地,開始想到些以往不曾會想的東西。
秦元突然笑了,笑得如個孩子:「傻丫頭啊傻丫頭,如此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反而看不清了。你從小便不輕易被別人的傳聞話語迷惑,任何事情都要親眼所見才相信,從不妄下定奪。你一心想學絕世武功,卻對名震天下的越天城全然不知。人人說素仙衣武藝蓋世,你偏只有自己看到才信。」
秦元笑著歎口氣:「傻丫頭啊,他們愛你的,便是你的天然純淨。素仙衣當年被武林中人抬為天人降世,任何武功一學就會,萬千寵愛在己身,怎會不得意,偏偏又輸在這武林規矩上,身心俱傷,更是恨透了這世俗定論。而華羽與你一同長大,他無父無母,跟了林鐐俠女學武卻又缺少天份,難免自卑,認為自己比不上其他普通人。至於清嵐,依你所言,他和素仙衣的遭遇有幾分相似,只是遭最親的人背叛,謀奪走他本來理所當然可以得到的光明未來,所以滿心仇恨。最親的人都不把他當人看,在他內心深處,便是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秦元頓了頓,少艾看著阿爹,沒有說話,眼神慢慢轉淡。
秦元又歎:「這世間的人啊,都或多或少被世俗的規定所影響,崇拜強者傷害弱者,人云亦云。素仙衣寵你,是因為你心底沒有他最厭惡的世俗規條;清嵐守護你,是因為你用最平等的眼光看他,讓他能重新做回一個人;華羽愛你嘛,呵呵……就是愛你平易近人。你何曾時提過他無父無母之事?你何曾時介意過他天資缺乏之事?你和他做朋友,只是因為他是他,而不帶任何其他因素。」
少艾小臉赤紅赤紅地,只覺得阿爹說的話那麼好聽,都不似自己般:「阿爹你胡說,我哪有那麼好。跟其他姑娘比起來,我該是索然無味才對,哪會有人喜歡。」
「所以說你傻丫頭啊!」爹搖搖頭,可惜他這女兒鈍啊,苦了那三個!「他們愛你就是愛你的『索然無味』,是你不含任何雜質的眼光,吸引了他們。他們若只是求美麗賢惠的女子,又怎會靠近你,犧牲性命也要守護到底。」
天下間男女之間的感情,都是一本無字天書。書上說得什麼,若是能看懂,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而苦,憂鬱終生。
少艾抬頭看向窗外明朗晴空,外面的美景,她都看過了,卻忘記了自己家裡的景色。阿爹叫她看夕陽,她卻只道著如何能學會天下第一的武功。
可其實,天下第一真的如此重要嗎?
十年前,她失去了娘。
那錐心的痛,就如烙印般刻在心底,無論何時想起,都是撕裂心扉的傷痛。就像……就像……華羽在竹林整夜默然守護在旁的溫暖,就像清嵐重傷倒床不醒時,就像師傅右臂斷裂的聲音,都是一樣的苦,一樣的傷。
一樣無法撫平也無法忘記。
師傅的頑皮,華羽的笑容,清嵐的沉默,就像夜空中閃亮的星星,在她心中光亮。
總有些事,會讓你一生難忘,總有些人,會值得你用盡一生去愛。
只是,你必須先找到。
你要先看懂自己的心——
謝謝taotao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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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暴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