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日光,透過白帳紙窗射入,溫暖又微有些熱。少艾翻了兩個身,揉揉眼,坐起來,只覺得頭昏腦漲,想不起昨日之事。見已日上三竿,忙起身,看到自己一身淡藍裝束,也沒換衣服,才慢慢憶起,嚇得猛衝出門。侍女還送來什麼醒酒湯之類的,她只好邊喊「回來再喝」邊往外衝。
昨日之事鬧得那麼大,師傅的眼中的慍色顯而易見,她怕師傅不守約定去為難敬月大哥。昨晚不清醒,還被師傅呼弄過去。雖然她說得清楚要師傅保證不傷害敬月大哥,但師傅哪有保證,以什麼「誰是傅誰是徒弟」就轉移開話題。
匆匆奔到後廳,見到姜管家,她問:「姜伯伯,敬月大哥呢?他在哪裡?」少艾本就沒有任何身份意識,只要覺得對方為人值得尊敬就拿心出來交。姜管家本是守足分寸之人,但多日相處看到少艾雖然外表平凡,卻善良可親,為人純樸又不愚智,也喜歡地緊,自然由得她稱呼了。
可下人的規矩還是要遵守,姜管家表面仍要拿出管家態度,平淡道:「三少爺昨日晚上喝得凶,還沒酒醒,現下正休息,不便見客。秦姑娘也請先回房裡稍作休息吧,我已命人送去醒酒湯和淡粥,秦姑娘服下後應該會好些。」
少艾本還想說什麼,可一聽姜管家的語氣就知道確實不能去,加上頭痛難忍,唯有先回房了。
窗外,綠樹蔥蔥,清脆鳥啼陣陣傳來,敬月躺在自己房床上卻覺得甚煩。他這二十三年來,曾經何時做過如此失智的事,居然拿自己的身體來亂撞,此時頭根本抬不起來,一起身就昏旋。昨晚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全在剛才嘔吐乾淨了,先下送來什麼吃的都沒胃口,全推送了出去。
敬月唇邊卻揚起一絲笑,若被爹知道他如此胡作非為,不打斷他兩條腿才怪。
忽然,窗邊一身清朗的男聲:「笑什麼?」嚇得敬月身子一震,轉頭一看,正是素仙衣。
只見他瀟灑坐於窗沿上,面色雪白,沒有半點兒酒後不適之態,彷彿故意在炫耀昨晚睡得多舒適。玩弄著手中的小稻草,他張開唇,含在嘴中,笑道:「不舒服嗎?」
敬月心裡明白該來的遲早要來,除了剛見到那一驚,當下已恢復冷靜,轉過身不太達理素仙衣,閉上眼:「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哦?」素仙衣翻身入了屋,也笑:「那裡不舒服?那麼點兒酒該難不到你啊,你好歹也是我弟弟。」
敬月心裡想,你是神仙轉世,你弟弟卻是凡人一個,也真只有妖怪才鬥得過你。對了,若那個越天城的天清嵐和你鬥,可能才能和你平分秋色,可他一心忠於秦姑娘,秦姑娘又是你徒弟,表面上你由得秦姑娘帶領,其實背底裡哪件事不在你算計之中?
敬月滿心只想報小時候的仇,用著各種法子來對付這個二哥。他表面溫馴,其實最固執,不管別人如何說二哥天下第一,他也絕不肯認輸半分。
素仙衣怎會不明白,他走到床邊,一手搭在敬月枕邊,坐靠下來,形成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敬月,哪裡不舒服,給二哥看看?」
敬月身子沒動,眼珠轉動,看到素仙衣飄飄長披下,美麗無雙的面孔近在咫尺,心裡猛地一撞,自己都怕起來。即使素仙衣此刻穿著男裝,依然姚饒地動人,若非知道是自己年長六歲的兄長,他怕也要動情了。
敬月本想轉移話題,問「昨晚的秦姑娘是不是很可口」之類的,可想到二哥每次提到秦姑娘都翻臉如翻書,此時自己確實身體欠佳,這遊戲再好玩也要等他好了再論,可別先斷了自己死路。於是答:「只是有些頭痛而已,二哥關心了。」敬月將身子側向另一邊,本想躲避素仙衣,不料素仙衣居然也跟著移,整個身子欺壓下來:「別逃嘛,敬月。你難道還不知道為兄的心意嗎?」
「匡!」
兩人抬頭,看到門口走進來的姜管家僵在原地,地上是一盅摔破的燕窩粥。姜管家的面色又紅又紫,當真是好看。他忙低頭掩面,卻口齒不清:「對不起……老朽……老朽不知道二少爺在……對不起……老朽馬上出去……」
床上兩人本想起身,突然一陣撕啦,就見素仙衣一截衣袖被壓在敬月身下,這一起身拉破了一個小口子。沒想到姜管家見到此更是恐慌,嘴裡也不知道說著什麼,大概是「打攪了……」之類地,說著就跌撞奔了出去,還好心地為他們帶上門。
素仙衣看了好半天,才轉問敬月:「你說,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說著還配合地以天真無邪目光向敬月猛眨眼。
敬月頭痛地緊,懶得深究,一頭栽到床上,繼續補眠:「不知道。」不再搭理素仙衣。
素仙衣當下覺得好玩起來,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要如何加深姜管家的誤會,全然忘記了進來的目的。
如是幾日,敬月都以身體不適推拖了數人的見面,只叫茹月配他們去玩。茹月那晚自己也是給人抬回房的,哪裡知道他們這些瑣事,只管帶少艾四處去玩。少艾卻擔心白敬月,怕他真是被素仙衣拆胳膊卸腿了,否則怎會休息這麼多天。偏偏問到師傅,都被玩弄過去,沒半句正經回答。
素仙衣怕少艾追得緊了,真要說出什麼。於是叫茹月搬來一張古琴。少艾傻愣愣看著:「師傅,這是幹什麼?」
素仙衣只微笑,走到琴前,雙手一提,便是一曲高山流水,蕩氣迴腸,天下再難尋到第二人有此等琴藝,剛中帶柔,柔中百變,每一音都讓人回味無窮,繞樑三日。
少艾不識樂理,也知道這是大大厲害的琴藝。只見素仙衣起身,卻把她按了在琴前,笑道:「從現在開始,你每日只管練琴,能練到為師十分之一,這映月神功就可以開始學了。」
少艾險些沒從椅子上摔下去。她從來如男孩般滿街跑,哪裡會這些姑娘家的東西,連聽都聽不懂,更莫提學了。
素仙衣怎會不明白:「映月神功縹緲神氣,正是以無形勝有形。十指舞動需比緞帶更柔,如水似火。你先好好練琴,學完琴再學舞蹈,若肯苦練,三年五載也許就可開始學映月神功。」
少艾只喊苦。在仙人閣時素仙衣就以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打她,不讓她真學武功。當時還能把她當小廝使喚,現在白月仙莊,沒有此招,他就用這種方法為難她,知道她最怕這些。
素仙衣還讓茹月監著少艾學琴。茹月雖也是野性子,但出身白月仙莊,對琴藝即使不算精通也是略有認識,指導起少艾有板有眼。她本就迷戀素仙衣,只要二哥肯每天穿男裝,什麼都答應了,現下不過是監督練琴,又有何難。
素仙衣則樂於每次騷擾敬月,偶爾分個桃,撕兩下衣袖地,偏每次都要讓姜管家撞見。硬把莫須有的事根深蒂固種在了這位看著他們兩人長的老管家心裡,害姜管家幾乎都不敢再看向敬月少爺。
一眨眼五、六天就過去,敬月也不再閃避,出房辦公事。這日他命廚房備好宴席,就請了眾人去。大家到前廳一看,只見滿大廳都是大桌,碗筷備起,廚房總昨日就忙個不停,下人們也忙著奔波,無人談笑,不知道敬月這是要宴請什麼人。
「敬月今天可是準備了一桌上好盛宴,彌補我身體不適這幾天的照顧不周。」素仙衣第一個警惕起來:「敬月,你該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吧?」
「怎會,今天真的只是單純的請大家吃飯,沒有別的意思。來來,隨便坐,不用客氣。」說著就示意下人為各人備酒。
素仙衣和清嵐交換個神色,都有了戒備,再看茹月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敬月拉到廳門處,更覺得古怪了。敬月也不惹他們,只是不斷與下人交代著話,似乎有什麼很重大的事要應對。
少艾與華羽一對青梅竹馬向缺少了一根神經,居然開始玩猜拳遊戲,只是少艾自從上次事件後,被嚴禁喝酒,只好以茶代替,也玩得不亦樂乎。
素仙衣無奈地道:「拜託你們兩個,也有點兒警覺心好嗎?」
「啊?」兩個三歲智能兒一起抬起頭,看向幼兒園阿姨。
有時候素仙衣都想投降了,他都覺得自己像這兩個弱智娃的奶媽。斜眼掃過清嵐,難道他是奶爸?
他們坐在角落位置,倒不太顯眼,也有其他客人開始慢慢入座,倒還沒什麼人現他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c四人。但他們四人卻愣住了。
「白公子,久未見面,近來可好?」
陸續進來的人不斷向白敬月問話,白敬月也笑著應答,寒噓幾句請來客坐下,再不理睬他們幾人。白茹月先是不情願,在白敬月的喝聲下,也逼著到門口迎接來客。
少艾愣住,一波波的客人步入,人數越來越多,席間很快就坐下了一半。而且他們身上穿著打扮及隨身武器,怎看都是武林中人。客人坐下後,開始聊天,閒話間談著不是哪個幫倒霉了得罪了什麼人,便是哪個派又出了什麼厲害人材,各各氣煞等等。
最可怕地是,少艾居然還看到了天蒼雪和天若翼。他們避開白敬月的問候,逕直坐在角落位置上。
素仙衣顯然也相當意外,猛然意識到他又被算計了:「敬月!這是怎麼回事?」
忙著迎客的白敬月終於回過頭:「哦,二哥你不知道嗎?今天起是每三年一次的武林切磋群雄會,今年是我們白月仙莊做東,當然要好生招待各大門派的代表!」
這句剛落音,席間的各大門派來客都注意到角落裡的數人,其中一個認出那張美麗無雙的臉,猛地大叫:「你……你……你是白皓月?」
眾賓客本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叫,頓時都驚慌起來:「什麼!白皓月!」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他不是已經和白月仙莊斷絕了關係嗎?」
「他已經多少年沒在武林中出現了,我還當他早已死了呢!」
「他怎麼還有臉出來見人,簡直是我們武林的恥辱。」
白敬月彷彿沒聽見般,白茹月則神色擔憂。天蒼雪沒開聲,模樣似等著看好戲。華羽早放下了手中的酒,清嵐冰冷依舊,兩人的手都本能地搭在了腰間的劍上。
少艾看著,面前這些人,這些帶著各種武器打扮光鮮的人,真的就是所謂的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嗎?
為何她會覺得這些人都長得如狐狸般,叨個不停?
她抬頭看,師傅沒有表情得站著,就和當初天蒼雪數落師傅的過去時一般,失了笑容。
她突然很想拉拉師傅的衣袖,告訴師傅,她最喜歡地是師傅那奸詐狡猾又孩子氣的笑容。繃著臉的師傅,好可怕。
可她尚未觸及師傅的衣袖,師傅就抬開了手。素仙衣走上前,站在大廳中央,環視過所有人,然後慢慢道:「你們這些人,真的有好好習武嗎?」
無人說話,沒有人反應過來素仙衣話中意思。
素仙衣挑起眉,微笑道:「武學心法基本功,就是要杜絕雜念,你們這麼喜歡道人是非,恐怕學起武來很吃力吧!」
「你……!」賓客終於明白到他話中嘲諷,有人耐不住手持武器已跳出來:「白皓月,別以為你當年武功蓋世就可以胡作非為,我們武林同盟絕不容忍你這種敗類存在!」
說著,馬上人有附和:「正是!當年華山之頂,你傷我師傅,毀我教之名譽,今天怎可以再由得你胡作非為!」
「胡作非為?」素仙衣笑了,笑得天地皆要失色:「是啊,我就是喜歡胡作非為!我喜歡的事,我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我!」
「可惡!」這對眾武林群雄無疑是火上澆油,人人皆拿起武器。白敬月非但沒出聲阻止,也拉住欲衝出來的茹月,不讓她開口。
天蒼雪沒附和著起哄,坐觀其變,不露聲色。
少艾的思緒飄倒很遠,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些人都沒看出來,師傅雖然臉上在笑,表情卻是悲傷的絕望。
師傅笑的,是他自己。
八年前華山頂峰,眾門派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逼他親手殺了她,他該是百般怨恨,恨透了這些武林幫派才對。
但她大概想錯了,師傅最恨地,不是這些武林群雄,不是武林規矩,而是……而是……
他自己。
他恨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師傅縱然再好,也是師傅。可我愛的人,是他啊!
為什麼,愛得不是他,為什麼……他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為什麼,他要是她的師傅!
天下間百般錯,最無奈是有緣無分。他失去地,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寶貝。若能換回她,他可以拿出所有來交換,包括他一身傲視天下的絕世武功和無人能敵的武學天資!
總是要失去了,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地。
素仙衣隱隱也明白,他今生最愛地,永遠是八年前那個少女。
少艾,可能是一個替身,可能是一個影子。
他可以為少艾做更多,甚至遠遠多過霜兒,是他想補償!因為他今生最寶貴的東西,已經徹徹底底失去了,哪裡都沒有了!天下如此大,卻再沒有她的笑,她的倔,(,)她的淚,和她咬著下唇不服輸的眼神。
所以……所以……他至少期望,少艾能幸福……
「白皓月!我不知道當年別人是怎麼稱讚你天下第一的,但事隔多年,你大概不知道這些年來武林已經翻天覆地吧!今天,我就要為父親、為師傅報仇,讓你跪在他們面前道歉!」
巨大到嚇人的斧頭迎面砍來,素仙衣卻找不到方向。他輕輕躍起,避開彪形大漢的攻擊,退到旁邊。但對方可不是認為他退後就能了事,隨即又是一橫劈,素仙衣仰朝天,似舞蹈般,游晃在桌子間,衣袖如風,沒任何東西能傷到他。
數張桌子倒塌在地,碗筷皆碎花花躺在地上,大漢跑得力竭,素仙衣卻穩坐一張八仙桌上,額頭不帶一滴香汗,手中還順勢拿起一隻杯子,品起茶來,喃著:「好茶好茶!」
「噗!」
人群背後一人忍不住笑出聲,眾人回頭,只見立於門口的白敬月面色嚴肅,不帶任何笑跡。大家琢磨著,又看向素仙衣。
「混帳!」大漢喘著粗氣,被耍得滿心怒火。
旁邊另一人也提起刀劍,走過來:「白皓月,你確實是強,但我不信我們這麼多人拿不下你一個!」說著向其他人使使眼色,又有十多人提起武器,竟要齊攻。大漢看到此況,喘息著再次舉起武器。
「白皓月!我們一定要你給武林一個交代!」
「拿下你,我們的排名也會上升!」
一對一變為十三對一,戰況一下子又變更起來。
「一群傻瓜!」坐在角落位置的天蒼雪低聲罵。如果這樣就可以拿下白皓月,他就不需如此頭疼了。
「公子,是否需要我加入?」天若翼恭敬地詢問。
「不需要。即使與這群小幫小派的人合力贏了白皓月,也沒有任何得益,還不如靜觀其變,沒準能坐享其成。」天蒼雪瞄瞄廳門:「你留意白敬月的舉動,如果他敢加入幫忙,你就去對付他。」
天若翼心裡明白,不再多話。
少艾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人影吆喝,彷彿戲台上的表演,你上我下,來回兜轉,榮耀悲壯,全淹沒在這戰場上,一場沒有出路的迷宮。
而師傅的背影,始終是最寂寞的那個。
「你們……」她不自覺得竟踏了出去,華羽和清嵐來不及阻止,她已站在大廳中央。刀劍在她身邊劃過,她沒有猶豫。
「你們全都住手!」
嘶心裂肺的吼叫劃破天際,所有人都停下手,看向這個平凡普通的小姑娘。
誰!
倒底是誰的錯!
師傅在仙人閣的時候,不是笑得很開心嗎?他不是可以打從心底裡笑出來嗎?欺負她的時候,惡作劇得逞的時候,或者,看著所有姑娘們都笑的時候,師傅就可以會心地笑出來。
可是現在!現在即使師傅是在笑,他的笑容卻是那麼悲傷,好像隨時會崩潰般,那樣地絕望而失去生氣。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說?為什麼你們可以毫不在乎得傷害其他人?你們也會喜歡人吧,喜歡上一個人,想守護她,想用盡一切去愛護她,不論她是親人,是朋友,還是情人,都是一樣地!這樣的痛苦,可以把再堅強地人都摧毀得不堪一擊,即使有天下間最強的武功,也無法挽回!這樣的傷痛,是誰都無法忍受地!既然有這樣的痛苦,為什麼還要去傷害其他人?為什麼還要義正詞嚴地說著這些可笑的話為自己找所謂的理由,然後……肆無忌憚地去傷害別人呢!」
淚水蔓延而下,沾濕了素淨的心。
「像你們這樣的人,也配做武林高手,也配叫做武林人士嗎?」
吼叫的聲音貫穿過廳堂,迷失找不到方向。
她不懂,她只是一個孩子。或許正如清嵐所言,她是在溫暖中長大,沒吃過苦,沒受過傷,才能說出那麼非議所思的話,還把這些當作平常。
她是太天真了,太無知了!
可是,至少,她也知道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知道什麼是錐心的痛,知道什麼是無能為力,知道摔下最最絕望的海裡,是什麼樣的味道,才會一直不停地掉眼淚,讓鹽水把自己都融化。
她希望,師傅不要再露出如此空虛寂寞的笑容了。
她希望,清嵐不要再一個人孤軍奮戰,弄得自己傷痕纍纍,將自己逼向盡頭。
她希望,華羽不要再看到其他人的爹娘與孩子嬉戲時,他只會裝作沒事般安慰失去娘的少艾,而任由自己心裡的腐爛擴大。
這些,都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既不會改變國家的命運,也不會改變武林的排行榜。
但是,卻是對她來說,最重要也最寶貴的事。
就算用細膩貴重的綿絮包裹得漂漂亮亮,傷口也不會長好,反而會由裡往外,逐漸霉爛,最後無可挽救。
如果只是遮蔽住雙眼,是很簡單的事。
可她不要再失去,不要再失去任何寶貴的東西了,就像娘一樣。
她要守護她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