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煙讓李越找了一個浴盆送經房中,然後又讓李越守著爐灶燒水。自己和了面,給濮陽宗政下了一碗麵。李越伸長了脖子說:「我也想吃。」
「沒有。」沈蝶煙頭也不抬的答道。
「你剛才和的面不是還有點麼,你也給我下一碗麵吧,再打一個雞蛋就行了,我不要什麼別的菜了。」
沈蝶煙聽了李越的話,便問:「有雞蛋,我怎麼沒見著?」
李越努努嘴,「就在櫃子裡面,最上面的籃子裡。」
沈蝶煙踮腳拿了兩個雞蛋,整個打在了之前下面的麵湯中,半熟後就盛了起來,鋪在了濮陽宗政的那碗麵上。做完這些,沈蝶煙就端著碗出去了,嘴裡還不忘交代著:「好好的看著火,一定要燒滾,燒好後就提過來。」
李越咬牙切齒的瞪著沈蝶煙手中的那碗麵。
沈蝶煙進屋的時候,濮陽宗政正站在窗戶口,眼睛往外面看著。他盯著沈蝶煙小心翼翼的捧著碗,一步一步的走回來。
沈蝶煙朝他腳上看去,果然赤著腳站著。她把碗放在桌子上,伸手拉著濮陽宗政走到桌前,按著他的肩膀將人按到凳子上:「不是讓你躺著麼,居然還光腳站著,也不怕地氣涼。」
「你先吃幾口墊一墊。等晚飯的時候,你想吃什麼,我再去做。」沈蝶煙將黑色油亮的竹筷交到濮陽宗政手中。
濮陽宗政看看碗中粗細均勻的麵條,以及上面飽滿的雞蛋,然後又笑著看著沈蝶煙。沈蝶煙說:「怎麼,是不是覺得一碗清湯麵委屈你了,別看了,快吃。」
濮陽宗政又笑了兩聲,這才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著。
李越一手拎著一直水桶進來的時候,濮陽宗政正好將最後一口面吃下。李越把滿是熱水的水桶往只比他矮一些的浴盆上一架,「呼啦」一聲,滾水就倒進了盆中的冷水中。()緊緊著,他放下水桶就跑到沈蝶煙身邊,看了眼桌上的空碗說:「姐,我弄完了,你也給我下碗麵去。」
沈蝶煙看了他一眼,說;「等晚上再說,你出去吧。」
李越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往外面走,快到門口的時候,沈蝶煙又喊了一聲:「李越——」
李越飛快的站定,轉身,眼含期盼的看著沈蝶煙。
「你順便把碗也收走。」沈蝶煙站在浴盆邊,捲著袖子在試水溫,眼睛根本就沒有朝李越的這個方向看。
一時間,李越砸了那碗的心都有了。
沈蝶煙的手在水中滑了幾圈後,抬頭對濮陽宗政說:「水正好,你先洗,我出去等著。」
濮陽宗政坐在她腳邊用來踩腳的凳子上,微微仰著頭看著沈蝶煙。沈蝶煙笑著推推他的肩膀:「衣服我給你放在旁邊凳子上,快些洗。」
濮陽宗政站起來,伸手抱住沈蝶煙的腰肢。沈蝶煙一驚,以為他要做什麼,誰知,濮陽宗政手臂稍微用力,只是將人從凳子上抱了下來。
沈蝶煙已經懶得說什麼了,白了濮陽宗政一眼:「真是的你。」
沈蝶煙幾步走到門口,一邊說:「我就在門外」一邊就關上了門。沈蝶煙退了兩步,坐在門口的一塊青色的石頭上,仔細的聽著屋子裡面的動靜,等了一會兒,才聽到水聲。
沈蝶煙坐了一會後,李越就回來了,跟著沈蝶煙一道並排坐下了。
沈蝶煙問他:「你不去練功,又跑來這裡做什麼?」
李越朝房門的方向看看,吞吞吐吐的說:「姐,我問你,太師父說我阿婆是鬼魅,這是不是真的?」
沈蝶湮沒想到李越會問這樣問題,她心中埋怨吳戒子,這種事情怎麼能說給李越聽呢。她自己尚不敢跟李越說太多,只想等著帶他上京後問父親。
沈蝶煙現在只能硬著頭皮說:「你怎麼問起這個了,我也不清楚,你到了京城,問問我父親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太師父說這個的時候,我雖然不信,可是那一天,我只看到了爺爺,而阿婆,只有一身衣裳。當時我就懷疑了,可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這麼多年,阿婆除了身體不好,總是待在屋子中不出門以外,其餘的什麼都很好,一點痕跡都沒有。可是,如果真的像是太師父說的那樣,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怪誰了。爺爺跟阿婆沒有錯,青山派斬妖除魔,也是沒錯-「李越朝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說:「濮陽也沒有錯,但是,這件事情,真的就能歸結與命中注定麼。我不信——」
沈蝶煙看著李越一臉的無奈與茫然,想了一會,也說不什麼話來。最終攬著李越的肩膀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沈蝶煙鄭重其事的說:「李越,你只要記著,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你還有姐姐我,你還有沈家。」
「姐姐——」
李越看著沈蝶煙的雙眼,黑黝黝的眼中似乎還有一層水光與信賴、溫情以及別的什麼。沈蝶煙溫柔的笑著,撫摸了李越的越長越長的黑。
忽然,從房中傳來「砰登」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沈蝶煙已經,猛然就站了起來,本來靠著她的肩膀,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李越差點一腦袋就栽下去了。
李越抬起頭看著沈蝶煙,卻見她急惶惶的站起來,想都不想,竟然推門而進。李越瞪大眼睛看著,半晌才吐出一句:「濮陽好像還在裡面洗澡吧……」
沈蝶煙聽這剛才那一聲大動靜,心裡就猜著是不是濮陽摔到了,她一進門,卻看到濮陽宗政面對著她坐著在浴盆中,眼睛似乎在她還沒有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盯著這個方向看了。沈蝶煙朝地上看去,原本在浴盆旁邊給他準備了兩個凳子,一個是放乾淨衣物的,一個是放皂角布巾之類的東西。此刻,那個放皂角的凳子倒在旁邊,上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沈蝶煙心中奇怪,這凳子結結實實的,怎麼說倒就倒了。
沈蝶煙抬眼看著濮陽宗政,現他坐在浴盆中,雙臂搭在盆的邊緣,眉眼帶笑的正瞅著自己。清澈的水在他的胸口處一層一層的晃動,臉上與精壯的胸膛上,一顆顆的水珠子不斷的滾下來,似乎連眼睫上都沾上了水珠。
沈蝶煙看著這樣的濮陽宗政,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著,這人是不是在拿著自己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在誘惑自己。沈蝶煙的臉迅就燒了起來,偏偏還要裝作正經不滿的說著:「你做什麼,好好的你弄倒凳子做什麼?」
濮陽宗政笑著抬起右手手臂,手掌舒展開來,手指微微彎曲,指著沈蝶煙的方向說:「幫我洗。」
沈蝶煙手指將垂在臉頰邊的秀勾到耳後,抿嘴一笑後就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將那些東西一一擺好了,隨手又拿了一條布巾,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濮陽宗政一直伸直的手。
濮陽宗政手指收攏,微微一用力,就將沈蝶煙拉到了浴盆邊上。沈蝶煙踩在踏板上,上了幾步後就側著身子坐在了一掌寬的浴盆邊緣。她彎著腰,一隻手伏著濮陽宗政的手,另只手將布巾浸濕了後,鋪在濮陽宗政的背上,力道適中的搓*揉著。
沈蝶煙的眉眼微微垂著,神色平靜溫和,仔細的盯著濮陽宗政的脊背。房間中,只有偶爾嘩啦嘩啦的水聲。
忽然,沈蝶煙眉梢一挑,但隨即又忍了下來,白了濮陽宗政一眼後,又繼續手上的動作。可是,沒一會,她又露出了一種不滿的表情,瞪了濮陽宗政一眼後接著搓,只是力道稍微大了些,反覆搓兩遍,那塊皮膚就會紅。不等濮陽宗政說疼讓她輕一點,她自己看著那已經充血的皮膚,就先心疼了,力道又恢復了正常。接著,又是不滿,又是狠狠的搓兩把。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手一甩,就把手中的布巾砸到了水中,濺起的水花正好又落在了她的臉上與身上。
「你究竟要幹什麼,你能不能老實點讓我幫你洗完?」沈蝶煙擰著一雙遠山黛眉氣鼓鼓的瞪著濮陽宗政。
原來,濮陽宗政在趁著沈蝶煙給自己洗背的時候,他雙手握著沈蝶煙的手,一會了浸在熱水中輕輕的搓*揉著,一會兒把沈蝶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握在自己的掌心,更甚者,是低著頭,張口將她的手指含在口中輕咬著,或者就是將她的手舉到自己的唇邊,探出舌尖,緩緩的舔舐著她的掌心以及手指的根部。沈蝶煙只覺得癢的受不了,想抽回自己的手,誰知濮陽宗政竟然張口咬住她的食指指尖,同時頭微微側著,斜著眼睛看著她,那眼神彷彿在說,我就是不鬆口,就是不鬆口……
沈蝶煙的耳根都已經染上了玫瑰的顏色,她瞪著濮陽宗政;「你幹什麼,你自己洗,我出去洗你的髒衣服。這時候還鬧我,討厭。」
只可惜,她臉上的兩片緋紅,卻讓她的苛責失去了一切的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