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存心要扛上另一個人,那就會有點想不開,含有賭氣的成分在。
鄭可可自覺輸了面子,那至少她要贏回裡子——幫母親一把,讓王鼎傑離婚另娶鄭如詠,名正言順將王天香的爸爸變成她的爸爸。
這雖然很難,卡在王奇川這個老頑固身上。不過,王奇川只可以逼兒子不離婚,沒辦法阻止孫女吵著叫父母乾脆離婚吧!
鄭可可竭盡所能的刺激王天香,在她面前炫耀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有多麼的幸福快樂,王鼎傑、鄭如詠和鄭可可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鄭可可呵呵笑著,眼角盈著示威光芒。「王天香,拜託你回去告訴你母親,不要佔著茅坑不拉屎!你們一定不知道,每個認識的人都直接稱呼我媽是『王太太』呢!而我也常叫他papa,雖然他一直要我直接喊他『爸爸』,但總要等他真的跟我媽結婚後才好這麼叫吧!」
天香的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面容出現短暫的僵硬,隨即恢復過來。「鄭可可,這已經是你第N次來我面前惡意挑釁,記得我前天才告訴你,我不會再容忍你的無禮行為,你最好到此為止。」
「我偏不,怎樣?你要打我嗎?好啊,你打啊,我正好回家向papa控訴你的暴行,讓他看清楚一個沒爸爸教養的女兒有多差勁!」
這些話即使字字句句刺入天香心房,感到一陣揪痛,她也不會表現出來,讓情婦的女兒更加得意洋洋。
「鄭可可,你的言行舉止讓我們開始可憐你母親。」天香抬起一雙冷澈透亮的眸子直視著她。「本來,上一代的哀怨糾纏,我無心插手也無力多管,即使我心裡怨恨你母親鄭女士搶走我爸爸,但她身為一個女人能夠抓住一個男人這麼多年,應該是一位很有智慧的女人,可是,怎麼會生出你這麼笨的女兒?」
「你說什麼?」鄭可可眼中怒火充斥。
「你不應該、也沒立場來向我示威挑釁,只因為雲從真心愛我,他不肯拋棄我改而追求你,你便老羞成怒的一再找我的麻煩,真的很不聰明。」
「你……」
「一個男人如果隨隨便便就變心,這樣的男人你還敢愛嗎?」
「我……我敢!只要你別再糾纏沈雲從。」
「你還是不明白,我並沒有去糾纏誰,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一件事,不是死纏爛打便能夠成就一段愛。鄭女士至少還懂得這個道理,鄭小姐為何不懂?」
「你是在耍我嗎?」鄭可可惡聲惡氣道:「如果沈雲從先認識我,才不可能愛上你!王天香,你別得意,你媽媽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無用女人,你以為你能例外嗎?聽說悲劇會遺傳,就算沈雲從真的娶了你,誰敢保證他不會厭倦你而搞外遇?
像你這種無趣的奼女,說不定等不到結婚他就劈腿了,你憑什麼怨恨我媽媽搶走了你爸爸?你媽一定跟你一樣是個木頭美人,一點做女人的手段也沒有,回去叫你媽有點自尊心,趕快離婚吧,不要死巴住不愛她的男人不放!沒自尊心也要有羞恥心,抓不住男人的心就該放手……」
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王天香真的很想甩她一巴掌,放在口袋裡的小手緊握成拳,從小到大所承受的委屈和壓力使她學會了自制,學會了轉化心情而饒了自己,但,這不表示她會逆來順受,任人欺負。
天香深吸一口氣。「你怎麼說得出這麼傷人的話?我媽何罪之有?鄭可可,你這張惡毒的嘴巴是遺傳誰的?不是鄭女士,鄭女士如果像你一樣,我爸早逃之夭夭了吧!」
言外之意是,她那位不知是誰的生父遺傳不好,可惜氣怒的鄭可可聽不懂。
「我媽因為愛情而忍氣吞聲,但我可不。我不希望我媽一輩子委曲求全當地下夫人,我媽有資格成為王鼎傑的太太,只要你媽肯放手。」鄭可可絕對相信,這個王天香是讓她抓狂的第一人。「你說你媽何罪之有?她最大的罪過就是不肯離婚,沒有成人之美。」
「你有資格說這些話嗎?」
「我當然有!」鄭可可咬牙切齒,「就憑我跟王鼎傑papa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遠比他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久!」
「夠了!」一股錐心之痛令天香臉色蒼白。原來,她不是不在意她的爸爸愛別人愛她更多。
「不夠,不夠,我還可以說更多,你是個可憐蟲,王天香,你爸爸養我,疼我,愛我,陪伴我長大,他才是我爸爸,不是你的爸爸!每次學校有運動會或園遊會,papa都會跟我媽一同出席,連老師都知道他是我爸爸!而你呢,有爸爸實則沒爸爸,我可憐你……」
王天香狠狠的瞪著她,冰冰冷冷的凝望著,鄭可可終於停下嘴巴,莫名的,一絲不安悄悄自心頭鑽出。
「你對我說這些殘忍的話,真的沒有一點愧疚?」深深的一個吸氣、吐氣,天香仰頭突出冰珠子。她真的被惹怒了!
鄭可可甩一下頭,她才不會輸呢!
「沒有!我幹嘛要愧疚?是你們母女沒用留不住papa,又不是我害的。」
「你三番兩次說這些話來刺激我,你認為我還可以容忍你、原諒你嗎?」
「我做了什麼需要你原諒?我說的全是實話!」
「鄭女士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嗎?」
「當然。我媽當然想名正言順的當王太太!」鄭可可說得有一丁點心虛,不過她相信媽媽內心深處也如此想。
天香放在口袋的手動了一下,終於把手伸出來,指著她道:「你給我聽清楚,鄭可可,王鼎傑是我的爸爸,永遠都是,到死也不會變成你爸爸!」
「你說什麼?」鄭可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態度轉硬。
「你,是情婦的私生女,永遠都是。」
「你……你居然敢說我……」
「情婦的女兒就要像個情婦的女兒,不要到處耀武揚威的惹人見笑,我一再容忍你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因為母雞永遠不會變成鳳凰,我是可憐你一出生就是私生女,希望你自愛、自重、你才是可憐蟲,鄭可可,你不知道別人都在背後笑話你嗎?」
「你、你……」鄭可可怒叫道:「你再說一句試試看!現在是民主時代,不是古代帝制,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媽有錢又有手段,可以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是個真正的勝利者!」所有被寵壞的孩子,都只考慮自己,性格非常差。
「果真如此,你又何必來我面前叫囂以掩飾你的心虛?」天香彎起的唇角逸出一抹諷笑,冷硬的反問。
鄭可可簡直氣煞了,這個可惡的王天香為何總能如此冷靜自持?每次想挑釁她,她不是沒反應,便是反過來將她氣個半死。
憑什麼?王天香憑什麼?
「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你不是王奇川的孫女,沈雲從會愛你嗎?」這是鄭可可所能想到的真正原因,否則沒道理她會輸給一個奼女。
「是又如何?至少這輩子你都不可能是王奇川的孫女啊!」天香不疾不徐的說,絲毫不放在心上。沈雲從若真貪圖王家什麼,愛上的該是王潤玉而不是她。
「你這該死的女人,從小被爸爸拋棄就要懂得自卑自憐、自怨自艾,你怎麼敢在我面前理直氣壯大聲說話?」鄭可可不自覺的聲調拔尖,開始不可控制的大聲怒叫,「你跟你媽一樣不要臉,被拋棄了就要知道羞恥,被打入冷宮的女人沒資格抬頭挺胸的做人!」
「鄭可可,你太過分了!」剛好路過的旁觀者一號,忍不住出聲道。
「應該是搶人家老公和男朋友的女人比較比較不要臉吧,怎麼反過來惡人先告狀?」旁觀者二號是個女生,不屑道。
「你真的很沒有家教耶,鄭可可。」旁觀者一號補充。
「有其母必有其女!」旁觀者二號也補上一句。
鄭可可尖叫道:「你們是什麼東西敢罵我,少管閒事!」氣呼呼走人。
旁觀者一號和二號也不高興了,四處向同學埋怨鄭可可的不是,傳啊傳的,遲早也傳進學生會長耳朵去,而且是加油添醋版的。
天香輕歎一聲,唇角凝著一絲苦笑。「是啊!鄭女士,你是感情上的勝利者,讓我從小沒爸爸陪伴我成長,讓我媽活在沒丈夫可依靠的孤寂裡,鄭女士你的確了不起,可惜的是,你生了一個笨女兒。」
把手伸進大衣口袋裡,在伸出來時,掌心多了一支錄音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呢?
該是反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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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鼎傑依約定的日子來探望女兒,分居的妻子原本都會和顏悅色的幫他開門,今晚卻寒著一張臉,門一開便逕自往內走。
「自如,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關上大門,王鼎傑心中忐忑道。他不是絕情的男人,對分居的妻子、女兒總是心懷愧疚。
何自如驀然轉身,瞪著他道:「請問王先生,我有厚顏無恥的巴著你不放,死皮賴臉的不跟你離婚嗎?」
「自如,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些?」有種不祥的預感緊緊攫住他的心,呼吸無端緊窒起來,天曉得,他最怕聽到「離婚」兩個字。
「我拜託你,我求求你,如果你想跟我離婚,你隨時可以通知我,我會配合你,只求你不要讓鄭女士的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的天香,糟蹋我的女兒……」何自如突然掩面哭了起來。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個沒用的女人,留不住丈夫的心,但是天香有什麼錯,要來承擔我們的罪孽?你寵愛別人的女兒勝過自己的女兒,你算什麼爸爸?你居然縱容鄭可可不斷的欺負天香,用惡毒的言詞羞辱天香,這樣無情的刺傷我的女兒,我沒辦法原諒你——」
「自如,你冷靜一點……對了,天香呢?」
「天香?你還知道關心天香?你回去寵愛鄭女士和她的女兒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來看天香,我不會容忍我的女兒再被你們傷害……」
「自如,我求你冷靜下來,天香是我的寶貝啊!我怎麼可能傷害她?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不要激動,冷靜一下……」
「我的女兒都昏倒住院了,你還要我冷靜?」何自如顫抖的尖叫。
剎那間,王鼎傑的腦子亂成一片。
「天香昏倒住院?為什麼?她在哪裡?她在哪家醫院?我的寶貝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會昏倒?她……」
何自如神色複雜的拿出一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鄭可可充滿挑釁的輕蔑言語開始流瀉而出……
王鼎傑聽得臉色發白,全身顫抖,坐倒在沙發上。
「天香每次想不開就『閉關』但我沒想到她居然什麼都沒吃,一直在聽這些傷人的話,直到自己暈倒為止。我送她去醫院打點滴,回來幫她拿衣服時才發現這支錄音筆,這明顯不是鄭可可第一次如此對待天香,天香的隱忍反而讓她變本加厲,因為她有恃無恐,背後有你這位了不起的papa撐腰……」
「不!可可她沒叫過我papa,因為我不會讓她這麼叫,而且,我也沒有去過她的學校。」王鼎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顫抖的嗓音。
「我罵天香這傻孩子為什麼要把這些話錄下來一直聽?天香虛弱的回答我,因為她再也受不了了,所以她才想錄下來一直聽一直聽一直聽,直到她對『爸爸』死心為止。」盈滿眼眶的熱淚再度奪眶而出,何自如啞聲道:「即使你拋棄我們母女選擇與鄭女士同居,我怨過你,但我不想恨你,因為我不希望用恨扭曲天香的心智,讓她相信至少爸爸沒有不要她,只是與媽媽感情不合而已。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會寵愛情婦的女兒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你和鄭女士有那個意思,她怎敢如此?」
痛,心好痛!
王鼎傑閉上眼,強忍住一陣陣從胸臆間不斷傳出的痛楚,他想哭,但無顏再何自如面前痛哭出聲。
他的寶貝女兒一直在承受這些傷痛嗎?不斷的、反覆的聽那段錄音刺激自己,好對「爸爸」真正死心嗎?不行,不行,這絕對不可以!
他猛然站起身。「我去看天香!」
「天香不想見你。」
「沒關係,我靜靜看著她就好。」
王鼎傑出門而去,他知道王家人生病會送去哪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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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靜止了。
沈雲從接到消息,趕到醫院,見到天香蒼白著一張臉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吊著點滴,他突然感到錐心之痛。
才去南部出差一趟,天香怎麼就病了?臉也小了一號。
「天香……」他的心揪了一下。
在一旁閉目養神的王定功馬上睜開眼,「哦,沈大哥,你來了。」看了一眼點滴瓶,沒問題,還有半瓶,放心的站起來伸個懶腰。
「天香到底生了什麼病?」
「她不是生病,而是受了刺激,自己想不開又搞自閉,搞到自己受不了而暈倒。」王定功也聽到有人轉述鄭可可如何惡言刺激天香,心裡也有氣,但更氣天香為什麼不狠狠的反擊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沈雲從擔心的追問。
「還用說嗎?這世上除了鄭可可會找天香的麻煩,還有誰會接二連三……不對,從大一到大三,最少有二、三十次,鄭可可就是不斷的刺激天香,用言語挑釁她、羞辱她,我想鄭可可的目的就是希望天香受不了的拜託父母離婚,好讓鄭女士爭取與我叔叔結婚。現在又加上一個你,鄭可可對天香的攻擊更激烈了,很多同學都親眼目睹過,我實在搞不懂,天香為什麼要忍耐?」
沈雲從的心不禁一陣陣抽痛。「我知道為什麼,別看天香一副冷淡的樣子,其實心腸很軟,她不希望爸爸夾在中間難做人。」他從天香的言語裡聽得出來,她其實是渴望父愛卻得不到滿足的孩子。
王定功不禁冷嗤一聲。「有什麼難做人的?女人滿街都是,女兒卻只有一個!」慷慨激昂完了,可尷尬啦,王鼎傑剛好出現在房門口,好像聽到了。
王定功不愧是王定功,馬上又若無其事的打招呼。「叔叔,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消息這麼靈通,嬸嬸通知你的嗎?」
「嗯。」王鼎傑沒有多解釋,只是上前查看天香的氣色如何,比上次見面時臉色差多了,他一臉的憂心。
王定功摸摸鼻子,「沈大哥,你可以留下來陪天香直到嬸嬸來嗎?爺爺在等我回去報告天香的情況。」
「可以。」沈雲從允諾。
「叔叔,下回見。」王定功擺擺手走人,為了不負「破壞王」的名號,他回去可要好好破壞一下叔叔和情婦之間的和諧,情婦私生女居然欺負到正牌千金頭上來,王奇川會隱忍才怪!他王定功第一個不饒人。
病房裡除了昏睡中的天香,沈雲從和王鼎傑各坐在病床的兩側,誰也不願先跟對方開口,關愛的目光全放在天香身上。
就這樣過了半小時,直到何自如出現,手裡提著一個大包包。經過一陣紊亂,心情逐漸恢復平靜的何自如,不再對王鼎傑劍拔弩張。
「你們都回去吧,天香應該會睡到明天。」何自如對沈雲從明顯比較和顏悅色,聲音溫柔了許多,「雲從,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我在這裡照顧天香,她不會有事的。」
「好的。阿姨,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聯絡我。」
「我知道。」
沈雲從憐愛的摸了摸天香的頭髮,依依不捨。
「你不要碰我女兒!」王鼎傑突然橫眉瞪眼。
「王、鼎、傑。」何自如冷冷一喚,王鼎傑如鬥敗的公雞軟了聲勢。
沈雲從好玩的看他一眼,終於告辭先回家去。他與天香還沒有肌膚之親,何自如不會放心把天香交給他照顧一夜,等明早再來。
何自如對分居的丈夫冷淡道:「你也回去吧!」
「不要,我是天香的爸爸,天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要等她醒來。」王鼎傑凝視女兒蒼白的面容,心痛道:「我可以負盡天下人,但絕不負我的女兒!」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可以讓鄭可可把那些傷人的話全吞回去嗎?」
「我不能,因為她說的不代表我的意思,我同樣無法原諒她。」王鼎傑看著妻子,兩人近在咫尺,卻有一種相隔天涯的疏離感。
他們之間,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一次失足,便再也會不了頭。
兩人靜坐無言,過了十二點,王鼎傑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下,按掉。
何自如突然感到一股悲哀,緩緩彎唇,卻是苦笑:「你還是回去好了,你的情婦和她的寶貝女兒再等你回去共享天倫之樂,如同鄭可可說的,你們才是一家人,我和天香反倒什麼都不是。」
「自如,如果連你都這麼想,天香又如何想得開?」王鼎傑索性將手機關機,連鄭如詠傳來的簡訊都不看。「等天香醒來,我會回去,回去做適當的處理,我……我這輩子不可能愛任何女人勝過愛我的女兒,除了你,可是……你不愛我。」
看著他真情流露的樣子,凝視著他那令女人心動神迷的俊容,何自如有短暫的迷惑,但很快又清醒過來。
歎息。「我愛過你,不愛你的話怎麼肯跟你生孩子?只是我天生個性不好,沒辦法像你那樣感情濃烈的愛一個人,我知道這樣的愛遲早滿足不了你,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她眼中交錯著痛苦與真誠,這樣的妻子使他也不禁怔愣住。
莫非,妻子冰封的心房有了一絲鬆動?
他真的曾經擁有過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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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不善良嗎?」
「寶貝,你很善良,就是太善良了才隱忍至今。我的寶貝,如果你的善良反而傷害了你,媽媽寧願你不要太善良,至少要懂得保護自己。」
「媽,你愛爸爸嗎?」
「以前愛過,現在不知道。」
「你不想把他搶回來嗎?」
「不想。」
「也對,用搶的沒意思。」
深夜裡,母女倆好久沒這樣相擁而眠了。
「媽。」
「嗯?」
「雲從的爸爸似乎對你戀戀不捨呢!你們的初戀那樣刻骨銘心?」
「傻孩子,像你爸爸那樣濃烈的愛情才會讓女人刻骨銘心!可是,媽並不希望你碰到像你爸那樣的男人,除非你能源源不絕的付出同等濃烈的愛。」
「我沒辦法,我並不喜歡感情太激烈的人。」
「愛情,必須是對等的,天平的兩端一旦失去平衡,就愛不下去了。」
「媽,我和雲從會幸福嗎?」
「你一定會幸福的!媽每晚都在祈禱你要幸福。」
「媽,我愛你。」
「我愛你,我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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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從一早聯絡何自如,他會從家裡帶早餐過去。
他昨晚便事先交代過幫傭,等他起床梳洗好,可以提了便走。
「阿姨,你昨晚一定沒睡好,臉色不太好看,用完早餐請回家休息吧!我會留在這裡照顧天香。」
「你不用上班嗎?」
「我下午兩點進公司就可以。」
「那好吧,我回去睡一下,中午再過來。」
何自如很欣慰這年輕人對她女兒的體貼與用心,自然該給他們獨處的時間與空間,她可是個很識趣的好媽媽。
年輕真好,用戀愛的雙眼看世間萬物皆美,看著對方連呼吸的空氣都很甜。
什麼,病房裡免不了有藥水味兒?早已被沈雲從買來的一大束鮮花所散發的高雅香氛給掩蓋過去。
「你不去上班真的沒關係?」天香抬起那張雖然有些蒼白卻分外靈秀角力的臉龐,綻出一朵甜美純淨的笑顏。
沈雲從深情地望著她:「我爸說公司沒有我也不會倒閉,愛情來了就要珍惜,並且小心翼翼的呵護,才不會被不良分子半路攔截。」
天香噗嗤一笑,但眼底、唇畔卻流露出夢幻般的光彩和喜悅。「沈叔叔可是道出了他的陳年創痛與人生經驗。」
她難得笑得燦爛,總是有太多事藏在心中,所以當她在笑的時候,宛似牡丹綻放,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教沈雲從怦然心動,忍不住傾身吻了她。
好半晌,他才捧住她白裡透出一抹嫣紅的面頰,如癡如醉的輕歎道:「我爸提醒我的話沒錯,我一定會好好守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也要小心不良分子想從我手中把你搶走。」因為天香實在太美了,教人心旌動搖又無法抗拒。
天香悄悄的把臉藏進他的胸懷裡,放心沉醉於喜悅與滿足中。
她會牢牢記住鄭可可對她這個奼女有多輕蔑,惡意嘲笑她也將步上母親的後塵,很快便會抓不住沈雲從的心而被拋棄。
以為她活得像閒雲野鶴便不懂男人心嗎?
鄭可可將會發現她大錯特錯。
天香告訴自己,一定要對沈雲從很好很好,好到他捨不得不愛她。
美麗又富有的女孩很容易被寵壞,習慣受人奉承而變得高傲,流於驕縱、任性、自私,即使最擅長於掩飾的王潤玉,有時也難掩真面目。
天香從小沒爸爸在身邊的缺憾,反而成就她比較好的性情,因為沒什麼好驕傲的,便不會傲慢,因為同情母親被人搶走丈夫的傷痛,她只能做一個乖女兒來安慰母親,不任性不驕縱,至少讓母親不要為她流眼淚。
不是一帆風順的人生,反而學得許多人生智慧。
沈雲從多開心她卸下心房,主動投入他的懷抱,溫存地輕輕摩挲著她柔軟芳香的髮梢,他的心也是滿滿的甜蜜與對她的憐惜。
「天香,你究竟受了多大的刺激,累積了多少壓力,才會昏倒住院?」
「我已經沒事了。」她輕輕道。
「怎麼會沒事?你昨晚的臉色白得像紙一般,我真是被你嚇到了。」他撫揉她那一頭柔細的烏髮,心疼道。
「你今天吃了你帶來的營養早餐,臉色有沒有比較好看?」她昂起小臉。
「有,不過還是不夠健康紅潤,所以要努力加餐飯。」沈雲從用一種好溫柔的目光深深凝注著她,溫存的說:「更要緊的是,不要再讓任何以言語暴力來傷害你,尤其是鄭可可,你完全不必將她放在心上。」
「我一直很努力在這麼做,可是——」她輕顫了一下,有種不勝風寒的虛弱感,「有些話,真的具有一刀斃命的殺傷力。」
沈雲從緊緊抱住她。
「鄭可可一再向我炫耀,我爸爸養她、疼她、陪她一路成長,我爸爸才像是她的爸爸,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沈雲從聽得血脈賁張,滿心酸楚的擁緊她。
「我,居然無法反駁她。她還說,悲劇是會遺傳的,我媽媽被丈夫拋棄,以後我也會被你拋棄……」
「不要說了,天香,你會受不了的。」他激動而瞭解的擁著她隱隱顫動的身軀,沙啞的怒聲道:「那個可恨的女人怎麼敢說出這麼殘忍的話,悲劇會遺傳?鄭如詠一輩子都是第三者,一次又一次的當了有婦之夫的情婦,鄭可可就是不怕自己遺傳到情婦的命?出身不好已經夠可憐了,尚且無知的不修口德,那便是可悲又可恨了。」
見他那樣義憤填膺,天香反而心平氣和了些。
「鄭女士沒有結過婚嗎?」
「誰會娶她?一般小市民她又不屑嫁,而上流社會的圈子可是很小的,娶她進門當太太會被人笑話的。」
「是嗎?我都不知道這些。」
「我之所以曉得這些,也是情非得已。」
「為什麼?」
沈雲從見時機成熟,便將一段家庭醜聞坦白告之,聽得天香目瞪口呆。
「這是真的嗎?」
「我也希望是假的。不過當時已經十幾歲,不可能會記錯。」
「我聽我媽說,我爸一開始和鄭女士同居時,鄭女士身邊並沒有小孩,好像寄養在中部父母家,第二年還是第三年才將鄭可可接回身邊。我媽就是因為這樣才對我爸死了心,覺得我爸愛鄭女士愛到可以接納她的小孩生活在一起,表示無法挽回他的心了。」
「我相信你父親即使離婚也不可能娶鄭如詠。」
「那有差嗎?若是真心相愛,根本不缺那一張紙。雖然我很不想這麼說。」
「我從來不相信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會不想結婚。」除非有一方不夠投入。
「莫非鄭女士抱定了獨身主義?」
「你想有可能嗎?她如果抱定獨身主義,她女兒需要在你面前張牙舞爪、不把你逼到暈倒絕不甘心?」
天香動容的凝望著他,「對不起,我不會再讓自己因為這種事兒暈倒。」
「說得好。」沈雲從溫柔的聲音充滿了沸騰的感情,「我這個人最不信邪,也最喜歡挑戰,人家愈是惡語中傷,我愈是要幸福給那些人看。天香,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真心的愛你,所以你也要對我們的未來有信心!」
天香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聽著,眼裡閃動著耀人的光芒。
他張臂攬抱住她的嬌軀,她順勢將身體重心移放到他身上。
依偎著,幸福的暖流淌過兩人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