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諾丁希爾」的生活是忙碌又緊湊的。
單衍是個完全的新手,什麼事都要從頭學起;從前在單家,單衍好歹也算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何時碰過柴米油鹽?所以有關於料理食物的配方、過程,他根本不懂。
可是,他非常認真、甚至是享受學習有關於西點麵包的一切事務。首先,便是由認識各種配方開始。
現在他已懂得什麼是「酵母」,什麼是「改良劑」,什麼是「酥油」;也練就了僅以視覺便能夠分辨出簡稱「高粉」的「高筋麵粉」,以及簡稱「低粉」的「低筋麵粉」;而製作麵包的麵團,則分成「中種麵團」與「主麵團」;且這兩種麵團必須分開操作才行。
每天他腦中充斥的,就是這一些有關麵包西點的知識。
對於西點和麵包蛋糕,他有著超乎常人的興趣;他就像一塊海綿,不停地吸水——
這使得柏廉對他更加讚賞,也打算將畢生所學一一的傳授予他。
就像此刻——
「阿衍,麵團的溫度很重要,所以加入麵團的冰水溫度一定要控制好。」
柏廉親自帶領單衍,兩人一起站在攪拌機旁邊,由柏廉解說製作麵團的流程,以及十分重要的注意事項。單行上身是白色的工作服,下半身是一件牛仔褲,身前圍著乾淨的白色圍裙,頭上戴著一頂帽子。「還有,中種麵團發酵三小時後,溫度大約在二十七~二十八度左右;主麵團發酵八分鐘,最佳溫度是二十八度,之後才可以切割、整形。」
站在一旁的單衍,認真地記在腦中,也在手上的筆記本裡記下。
他認真的態度,讓很多前輩都很欣賞他,也很樂意將所學傳授給他,讓他感到受寵若驚,也更加努力學習。
「阿衍,幫我去頂樓送一箱安佳奶油下來,急著用。」二樓麵包部傳來叫喊。
「好,馬上去。」
和柏廉打過招呼,單衍動作迅速地上了頂樓,自倉庫的大冰箱裡找出了安佳奶油,用電梯送到二樓麵包部。
正走樓梯要回三樓,三樓又傳來叫喚:「阿衍,幫我找橘子水,我要一箱。」
「好。」
他又轉過身,爬上頂樓,找出蛋糕部要用的橘子水,扛在益顯結實的肩膀上,刻不容緩地送下樓。
「阿衍,我要乳酪。」
「阿衍,一箱酥油。」
「阿衍,我要磅秤。」
各種要求接踵而來,毫不客氣。
所有工作人員都喜歡找阿衍替他們辦事,他從不拖延、也不會將自身的工作加諸在旁人身上,是個認真負責的好青年。
由此看來,單衍是忙碌、但快樂的。
只是,在他忙碌的時刻,總會有個纖細嬌小的身影跟在他身邊轉呀轉的,同事拋來的促狹眼光、加上暖昧的笑容,總教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請她別這麼做,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為他強烈地感覺到,每當他拒絕她時,她小臉上濃濃的失望總會讓他產生罪惡感!
幾次下來,他居然不再拒絕她所有的提議,難怪柏爺爺會說,從他住進柏家後,又多一個寵溺真臻的人了。
此刻,位於「諾丁希爾」二樓的麵包部,柏真臻正跟在單衍身旁,他跑上跑下搬東西。每跑一趟,她一張小臉就脹得更紅,氣息也越來越喘。
耳邊一句又一句的「阿衍,幫我……」什麼什麼的,聽得她胸腔內火氣驟起,那把火燒得可旺了!
單衍是她撿來的,就是專屬於她的!她的單衍怎麼可以任他們呼來喚去?柏真臻孩子氣地想。
「阿衍,我爺爺都派這麼多工作給你嗎?還有,他們……」柏真臻指指周圍的麵包師傅們,嚴厲地質問。「都是這麼待你的?這根本就是欺負你這只菜鳥嘛!這怎麼行?我幫你討公道去!」帶點霸氣的嬌嫩嗓音,在偌大的寂靜空間裡聽來格外清晰。
她這番話早不知道說過幾遍了,麵包師傅們也裝作沒聽見,可每個人唇邊的曖昧笑意卻持續擴大中。
柏真臻不顧單衍的阻撓,義憤填膺地說完,轉身要去找柏廉,手臂卻被一股不輕不重、恰恰好的力道給拉扯住。
「不必了,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還在學習階段,這是我應該做的。」週遭同事投來的興味眼光,讓單衍不自在地脹紅了俊臉。
柏真臻——
將他撿回家的女孩,也是柏廉的長孫女。
只要她一放學,必定來到「諾丁希爾」,就跟在他身旁轉。對於他,她似乎有著極高的興趣,喜愛纏著他問東問西。
「可是,你不覺得累嗎?」
柏真臻乖乖地停下步伐,睜著大眼瞅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看他被操得這麼累,她好捨不得哦!瞧,他每天扛東扛西的,把臂膀練得好壯,這是好事沒錯,可那日益結實的肌肉也說明了他每天工作的辛勞。
「我喜歡這份工作,它能讓我學習到許多我不曾接觸過的知識,那又怎麼會累呢?」
單衍扯開淡淡的微笑。
「真的啊?我就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好玩。」柏真臻嘟起粉唇,不以為然。
「你的興趣不在這裡吧!」
單衍發現前方有名同事在對他招手,他邁開步伐要走去,衣角卻被扯住。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扯住他衣角的白嫩小手。
「那,阿衍,如果你覺得累,一定要跟我說喔!知道嗎?」柏真臻不放心地叮嚀。
「嗯。」
看著她眼裡濃濃的關懷,單衍不自在極了,只得胡亂點頭。
「今天上的數學,那些公式讓我看了頭都快炸了,晚上你要教我哦!老師說明天要小考。」
「嗯,沒問題。」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成了真臻的家庭老師。
「那,我等你一起回家吃晚餐好不好?」柏真臻眨巴著晶瑩大眼,語帶撒嬌地問,擺明了不放他走。
「不用了,我不知道要忙到幾點,你先回家吧!」不給她議價的空間,單衍趕緊離開。
忙什麼呀?柏真臻噘起嘴,不情不願地回家去了。
她想,她會開始討厭麵包和蛋糕,誰教它們要奪去阿衍的全副注意力?哼!
和單衍結束談話後,柏真臻穿越二樓的麵包部、一樓慕絲部和賣場,走出「諾丁希爾」大門,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不期然地,身後傳來一聲螞蟻似的叫喚:「真臻……」
柏真臻懶洋洋地回過頭,看見身後的陳紹虎,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哼」地一聲,轉身朝原來的行進路線走去。
陳紹虎認命地跟在她後頭,苦著一張斯文小臉。
他好嫉妒單衍!
每天放學,真臻第一件事就是扔下書包,跑到「諾丁希爾」來找單衍,把他這個好朋友給扔在一邊,害得他心都絞痛了起來。
自從單衍住進柏家後,他就天天睡不好,每晚翻來覆去睡不著,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真臻是不是喜歡上單衍了?
「叫我幹嘛?跟著我又不說話,你欠扁啊?」柏真臻越走越快,沒好氣地撇頭叱道。
「真臻……」陳紹虎欲言又止,由於緊張的關係,他的額間不停沁出汗水……
柏真臻一肚子糾結鬱悶,她已經夠惱火的了!他說個後還吞吞吐吐的,讓她的壞脾氣一發不可收拾。
她倏地止住腳步,回過身,雙手叉腰,凶悍地警告道;「給你三秒,說出你叫我有什麼貴幹!」
剛剛在店裡被阿衍拒絕,她已經夠不爽了,這個死阿虎還跑來她面前吊她胃口,真是找死!她不客氣地把剛剛被阿衍拒絕的悶氣都出在他身上,算他倒霉,掃到颱風尾。
陳紹虎被逼急了。一股腦兒地衝口而出道:「真臻,你是不是喜歡單衍?
柏真臻挑了挑細眉,叉腰的雙手改為環胸,皮笑肉不笑地說:「陳大哥紹虎,請問你在說哪國話?我喜歡阿衍?怎麼可能!」
「可是……可是你對單衍很好哇!」
陳紹虎委屈地說。
「廢話!我當然要對他好啊!」柏真臻的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秀眉微蹙。
「為什麼要對他特別好?不就是因為喜歡他嘛!」
那個單衍比他們都大上幾歲,長得英俊、身高又高,很少有女生會不喜歡他吧?
「胡說!阿衍被我撿回家、被我收養以後,每晚都充當我的家庭老師,我有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他。告訴你,可沒有任何問題難得倒阿衍!阿衍對我也很好,所以,我當然要對他好。」想起單衍是屬於自己的,柏真臻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的粉嫩小臉瞬間綻放出光彩,讓一旁的陳紹虎看得傻眼。
嗚嗚……
還說不喜歡單衍,從他認識真臻到現在也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真臻這種溫柔的笑……
見他哭喪著臉,柏真臻撇撇粉唇,「嘖」了一聲。「你找我就為了問我這個問題?你好無聊!」
她白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陳紹虎癡望著她纖瘦窈窕的背影,感覺到心都碎了!
真臻……
不!
他可是打從看見真臻的第一眼,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真臻了。所以,他一定要堅持下去,到最後,只臻一定會明白他的用情良苦。
陳紹虎暗暗握拳,在心底安慰自己,也重新燃起鬥志!
「什麼?你要搬走?我不准!不准!」柏真臻抿著唇瓣,晶瑩的大眼睛裡有著淚水,口吻是霸氣的!
晚餐時間,柏家飯廳,除了因為和朋友有約而外出的柏真希外,柏廉、柏真臻和單衍都在。
本來氣氛一如以往的每天一樣溫馨,可今天,卻因為單衍表示自己要搬出柏家,至外頭另覓住處——這項突如其來的決定,使柏真臻大發了一場脾氣。
單衍俊美的臉龐上滿是為難。「可是……我工作方面已經上了軌道,不好意思再多叨擾……」
「沒有人說你打擾了我們呀!反正不准,不准就對了!」柏真臻負氣大喊。她撇過頭不理他,癟著小嘴,悶悶地掉眼淚。
她一雙軟嫩小手,在乾淨的棉裙上煩躁地搓揉著,緊緊絞扭成十個白玉小結。
嗚嗚……阿衍在她家住得好好的,不是嗎?為什麼要走呢?她不要他走!
「我已經有經濟能力,是該搬出去了,當初我和爺爺也是這麼說定的。」
單衍給了柏廉一個求救的眼光。
接收到單衍的求助訊息,柏廉低聲咕噥道:「其實……我覺得阿衍繼續待下來也沒什麼不好啊……」
他很欣賞阿衍,做事認真又負責,真巴不得他是自己的親孫子哪!唉!阿衍又何必搬呢?反正柏家大得很,不愁多一個人住下呀!不過話說回來,阿衍這孩子還真是守信,當初的約定他一點兒都沒忘哪!很好!很好!柏廉頻頻點頭,在心底大大稱讚單衍。
「爺爺!」單衍低喊。怎麼爺爺不是幫他說服真臻,反倒替真臻留他呢?
柏廉老謀深算,看見單衍著急的模樣,咳咳兩聲,清了清喉嚨。「真臻,既然阿衍決定要搬出去,我們也別為難他,也許,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嗯?」
「阿衍,你忘了嗎?你是我的!你是我撿回家的!你要搬出去,竟然沒和我提過,你都不把我當朋友!」柏真臻拿一雙通紅的大眼睛瞅著他,委屈兮兮地說。
單衍暗暗歎了口氣,柔聲解釋道;「真臻,現在我有能力,我就該離開拍家。
我不願意被說成賴著不走,你懂嗎?」
柏真臻「唰」地一聲自椅子上站起,小臉氣得紅通通,扯開嗓子大吼:「你是我的!誰敢說你賴著不走?你說!是誰這麼說你?」
她氣炸了!要是讓她查出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她非要那個多嘴的傢伙吃不完兜著走!
柏真臻一副要找人算帳的模樣,單衍揉著疼痛的額側,發現目前的情況真是有理說不清。
「真臻,阿衍不是你的,你懂嗎?」
柏廉嚴肅地糾正她。
真臻是驕蠻了些、霸氣了些,可也從沒見過她對哪個人、事、物佔有慾這麼強,而這個阿衍……她究竟是把人家當成什麼了?柏廉思考不出個答案,頭也不禁疼了起來。
「他是!他是我的!」
柏真臻倔著小臉,十分篤定地說。
「阿衍,你是她的嗎?」
柏廉轉頭,朝單衍擠眉弄眼地問。
接收到柏廉眼裡的暗示,單衍緩緩搖頭,盡量不去看她受傷的模樣,淡道:「我不屬於任何人。」
柏真臻瞪大了盛滿淚水和不相信的眼,雙手握成小拳頭,用盡力氣地大喊:
「我討厭你!討厭你——」
「砰!」
柏真臻含著眼淚吼完,憤怒地一腳踢翻她的椅子,咚咚咚地轉身跑上樓。
無奈地望著她負氣的背影,單衍低低歎氣。
「真臻就是這副拗性子,你別見怪啊!」柏廉走至單衍身邊,輕輕地拍拍他的肩。
單衍緩緩搖頭,沉聲道:「我明白真臻的性子。看來,她討厭我了。」他無奈一笑。
「阿衍,無論你作什麼決定,爺爺都會支持你的,知道嗎?」
「我知道,謝謝你,爺爺。」
對於柏廉的知遇之恩,單衍感激不已。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
柏廉看了眼時間,不忘叮嚀道。「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爺爺幫忙,不要客氣,儘管開口,知道嗎?」
單衍看著柏廉的黑瞳逐漸轉為迷濛。
如果……如果他父親也肯這麼待他,那今天又會是怎麼樣的局面呢?
可惜……
一切只是「如果」。單衍苦笑。
午夜。
這是個大地都陷入睡眠狀態的時段,柏家上上下下一片漆黑靜謐,唯一的光兒,來自二樓樓梯旁的一個房間。房門縫隙偷偷流瀉出些微暈黃的光線,說明了房間的主人仍未入眠。
門外,一道纖瘦的身影在門口徘徊不去。好一會兒,她感覺到累了,便席地而坐。雙手搶成兩個拳頭,拚命搓揉她因為長時間哭泣而感到酸澀的眼。
雖然阿衍說他不是她的,讓她氣死了!可是,她還是不討厭他,沒辦法去討厭他!
為了怕他趁自己在睡覺時偷偷離開,柏真臻決定守在他房門口,他一有動靜,她才能馬上發現。
嗯!這真是個好法子!
忍不住睡神的召喚,她打了個大阿欠,小腦袋一側,靠著樓梯扶手,便打起盹兒來了……
門內,單衍站在床邊,黑瞳專注地凝視著床上的行李,仔細地將屬於他的每一樣東西都收妥。
這陣子他不時留意有關租屋的資訊,再過幾天,他即將搬離這裡。
他永遠不會忘了柏家之於他的天大恩情,如果可以,他願意永遠待在「諾丁希爾」,為柏家服務、為柏廉分憂。他很感謝柏家肯收留他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更感謝真臻將他帶回家,讓他感受到從不曾有過的「家庭的溫暖」。
一想起那個個性驕蠻倔傲、卻對他很好很好的女孩,單衍不自覺的漾開一抹笑,心房被莫名的情緒所進駐,一點一滴地填滿……
再檢視一遍,確認行李都收拾完畢,單衍伸展了下略顯僵硬的四肢,步出門外,想下樓喝杯水。
門一開。單衍詫異地揚高了俊眉。
他看見一抹小小的身影坐在樓梯的最後一階,小腦袋靠在身旁的樓梯扶手上,頻頻點頭打瞌睡……
那情景看來十分驚險!
瞧她微微點了下頭,纖細的身子也微微向前傾,一個不小心,她隨時會摔下樓!
單衍略沉了俊臉,走上前去,稍稍彎低高大的身軀,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紅撲撲、軟綿綿的粉頰。
柏真臻睡得正熟,感覺到臉頰被人拍打著,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像在趕蒼蠅似的。
「別吵!再吵我扁你!」她含糊不清地威脅道。
單衍輕笑出聲,最後決定出聲喚醒她。「真臻,起來,你該睡的地方是你的床,不是樓梯口,你不怕著涼嗎?」
見她連連眨動著惺忪的大眼,他一雙黑眸中蕩漾著不自覺的小小漣漪……
「阿衍!」
柏真臻看清了叫醒自己的人是他,連忙跳了起來,兩隻小手像八爪章魚般,死死地攀著他健壯的手臂,忿忿低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趁著半夜、趁著我在睡覺時偷跑!」
「所以你就放著床鋪不睡,跑來這兒守著我?」單衍淡淡輕喟一口氣,打心底明白她的用心。他不懂,他離開與否,對她而言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柏真臻難掩委屈地噘起小嘴,晶瑩美眸泛起淡淡水光。「我怕嘛!我怕、我怕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搬家……」她搖晃著他的手臂,硬咽地哀求。「阿衍,你不要走嘛!好不好?別走嘛!」
單衍低首望著癟著嘴、隨時會掉淚的她,那嬌弱的模樣讓人看了不捨。
他持續凝視她,有些遲疑地發問:「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讓我離開呢?」
「因為你是我的!」柏真臻抿著後,晶亮大眼中沒有一絲絲遲疑,說得如此絕對!
她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弦狠狠一震!
黑眸瞬間閃過璀璨星芒,直勾勾地凝望著她寫滿堅決的小瞼,胸膛頓時湧進一股暖流,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充塞整副軀體……
除了親如母親外,從來、從來沒有人說過這句話,彷彿很需要他、很需要他,需要他到非得將他佔為己有,彷彿他在她心底,有著很重、很重的份量。
原來……原來被需要的感覺是這麼的美好!
這一刻,單衍幾乎以為,他願意一輩子都被她擁有。
單衍勾起一抹柔情笑意,大掌撫上她發頂,憐惜地輕揉。
「你不要我走,我不走就是了。」
「真的?!」柏真臻仰高小臉,驚喜地低叫。
「真的。」單衍輕輕頷首,修長的指尖貪戀在她軟嫩的臉頰,再也移不開。
「太好了!太好了!」柏真臻踮起腳尖,忘情地緊緊摟住他的頸項,心裡滿滿的充斥著極度的喜悅。
單衍眼露迷惑——
見她綻露燦爛笑靨,他居然也會感到快樂?這個救了他、口口聲聲說要收養他的小女孩,在他心裡份量有多重呢?他得好好想想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