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逼舜蘭滴血,下回便要直接嘗舜蘭的肉!
歌澤緊繃著臉龐。他已得到消息,知道漆華殺光了舜蘭的寶貝,那丫頭大受打擊,悲痛得還下不了床,現在漆華還逼她供出這麼多的血,這是要她的命嗎?!他內心怒不可遏,面上勉力維持著冷靜。「人血畢竟太腥,你應該尋求其他的藥方,這才是治本的方法。」
漆華斜睨著他。「我記得你說過,喝人血不噁心,只要能舒緩我的疼痛就行了不是嗎?」她故意拿他說過的話回敬。
他下顎緊抽,似要按掠不住地發作了。
一旁的張白石見狀,不禁心驚膽跳。王子該不會不理智的為了一名侍女與公主翻臉吧?他急忙跳出來緩頰——
「公主,王子說這話時,當然是心疼公主您受折磨,但這會見要您別喝人血,也是為了您好,他是希望您找到根治的法子,一勞永逸的斷了病根,別再吃苦受罪了。」
漆華撇笑道:「我自然明白你家王子的心意,只是這血我從小喝到大,戒不了了,也只能讓舜蘭繼續為我滴血治病,胡御醫甚至建議,若我病情沒改善,要割舜蘭的肉下重藥了。」歌澤既然都知道舜蘭的血可治她心疾這毛病,他這心腹張白石沒理由不知情,她挑明了說當然也就無所謂。
「你說什麼?!」他徹底變了臉色。
「你火什麼?莫非你關心的是舜蘭那個侍女而不是我?!」她氣勢也不輸他,刻意強調「侍女」兩字。
歌澤呼吸急邊,像在忍耐著什麼。「你不要太血腥。」
「你果然在乎她!」
他沉默不語,但此時不否認,承認的意味就濃厚了。
「那好,你娶她吧,我可以退讓。」漆華有恃無恐的說。
張白石驚呼,「這怎麼可以?那女人配不上王子!」
「可是配得上的,你家王子並不在乎。」她冷聲回諷。
「沒的事、沒的事!」他急道,拚命朝著主子使眼色,要他顧全大局。
歌澤在一陣默然後,終於凜笑起來,那笑容教人腳底竄涼。「我知曉你是記恨那日落水,我搶救的不是你,所以有意遷怒。可我不瞞你說,我確實一心要救她,因為她手裡握有我一個把柄,為了這個把柄,我容不得她死!」
「把柄?什麼把柄?」漆華訝然的問。
「既是把柄,就恕我無法說出。」
「就連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但等你成為我的妻子後,我會主動告訴你。」
她瞇眼審視著他,「你該不會在對我故弄玄虛,好減少我降罪於舜蘭?」
他目光清寒,泠冷譏諷道:「你才是我要娶的女人,我以為你是一個對自己極有自信的人,原來不是,居然還會吃起侍女的醋。」
漆華神色惱怒。「誰吃醋了?!那女人也配我吃她的酷!」她高傲的揚起下巴。
歌澤厲芒一閃,「我想也是。」
然而,一道悶火己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未等問斬,廢後已在牢裡自殺!
畢竟曾是王后的身份,王后跟大宓王陳言,欲將以國喪之禮來發喪。
「公主,聽說廢後的喪禮連尚玉元師也會來,真不明白他怎會來參加一個廢後的喪禮?」一名叫瑞紫的宮女將聽來的消息,對正讓人梳妝畫眉的漆華稟報道。
「尚玉元師?你是說在九華山頂,預言我未來的那人來到咱們大宓了?」她有些話異。
「對,就是他。事實上,他己來到咱們宮裡了,方纔我為公主端茶水過來時,遠遠就瞧見了他。他身著金線緯衣,滿頭白髮,一瞧就知道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化外能人。」瑞紫興奮的描述。
「你說他現在就在宮裡?」漆華眼睛亮起。
「您想見見他?」她馬上猜到公主的意思。
「當然。就是他預言我以後可以成為女帝,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次他難得出現,我非見他一面不可,順道還想問問,還要等多久,我才能稱帝?」漆華興奮難當的推開為她上妝的宮女,急切的站起身。
「您現在就要過去見他嗎?我瞧他是往大王殿上去,應該是去見大王了。」瑞紫再道。
漆華頷首後,立即帶著兩名侍女,匆忙往大王殿而去。
她走後不到須臾,舜蘭到來。
「公主不在殿內。」瑞紫對她道。
「那……」她臉色極為蒼白,手中端著一碗鮮紅血液,不知該怎麼辦。
無奈又心疼的接過她手中的碗。「這碗血恐怕公主沒法喝了,等她回來後怕是腥了,我看你得重新再滴一碗來。」可憐的舜蘭十根手指上都是刀痕,全是滴血的結果。
瑞紫也是少數知道她滴血是為公主治心疾的人之一,從前看久了早就沒什麼感覺,可最近看她滴血滴得凶,實在很於心不忍。
舜蘭點頭,幾乎擠不出笑來,臉色也越來越青白了。「那這碗血,麻煩你幫我處理了。謝謝。」她瘦弱的身子轉身要回去,準備稍晚些再滴來一碗血。
「舜蘭,等等!」瑞紫喚住她,將碗塞回她手中。「我跟你說,公主往大王殿去了,你要不將血送到那裡去,請公主馬上喝下。」這樣就不用再滴一次血了。
「公主到大王殿去了?」
「是的,你快過去吧。」
「可是大王殿上大王與王后應該也在吧?」公主交代過,說是怕大王與王后擔心自己病情加劇,讓她滴那麼多血的事不許教他們知曉,她若帶著整碗血貿然出現,恐怕不太好。
瑞紫明白她的顧慮。公主也曾警告過她和幾個親近侍女,這事不許外傅,可是她就是有心想讓大王見到舜蘭的可憐處境。大王與王后平常對待舜蘭很心慈寬容,若見到她每日失這麼多血,憔悴成這模樣,一定會救她,不讓她再受到公主不人道的摧殘。
她故意騙她,「大王與王后此刻不在大王殿,公主前往那裡是因為來了貴客,公主是去見他的。」她若不這麼說,舜蘭一定不敢違逆公主的意思到大殿上去。
「貴客?宮裡來了什麼貴客嗎?」
「聽說是尚玉元師。」
「是他?!」然而舜蘭還是很猶豫。「大王他們……」
「去吧,大王與王后真的不在殿上的。」瑞紫保證。
好吧,她真的不想再滴一碗血了,而且她也好奇這位神通廣大的大師風采。舜蘭終於放下顧忌,端著碗往大王殿而去。
「元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元師見諒!」菊殷一見尚玉元師入殿,立即起身恭敬相迎,王后也謹慎的垂首等他入座。
「大王客氣了,老夫擔當不起。」一名梓衣道士含笑入座。
「哪還有什麼擔當不起的!這各國國主都爭著想要見您金面,可惜都是難上加難,今日您願意造訪我大惑,本王哪能不盡心款待。」菊殷崇敬的笑道。
「何須如此費心,我只是來參加喪禮的,並不想造成大王的麻煩。」尚玉元師客氣回應。
「說到喪禮,元師應該不識得我的廢後,為何專程前來參加喪禮?」他實在不解。
尚玉元帥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不安的王后後,笑了笑。「我其實不是來參加喪禮的,是王后以喪禮之名通知我過來。」
「是王后通知您的利之菊殷大為吃驚。「您認識王后?」
「是的。」
「何時?我怎麼不知情?」他這話是問向王后的。
她無奈一笑,解釋道:「元師是在我生下女兒時,曾與我見過一面,那時他留下了話,道日後王后也就是廢後死時,他會再次出現。」
「此事你為何不曾對我提起?」菊殷大為不滿被如此隱瞞。
「此事不用怪王后,是我要她別說的。」尚玉元師開口道。
「為何要瞞我?」菊殷臉色益發難看。
「因為我預知你會廢後,而這廢後與否的決定是要你自己所下,我不想介入,這有違天理。」
原來如此,他怒氣稍稍平息了些,「您當時就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廢後?」
「你怎可能讓女帝的生母列為側妃,這是想也知道的事。我篤定的是廢後多年後會自殺身亡,而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是時候考驗女帝了。」
菊殷心驚,所以王后才會堅持要以國喪之禮來辦理廢後的喪事,目的就是讓元師確定廢後已死。「您方才提到要考驗女帝,這是什麼意思?」他緊張的問。
「女帝只要能通過這次的考驗,離稱帝就不遠了。」
他聞言大喜。「您是說時機到了?!」
「就快了。」
「那是什麼考驗呢?」見大王歡喜過頭,忽略了元師所說的考驗,王后趕緊再尚玉元師莫測高深的一笑。「已經在考驗了,至於如何考驗,你們不久後就會知道了。」
王后很是失望,元師不說清楚,她就不能幫女兒,也不知這考驗女兒過不過得了……
「這個……敢問元師,不是我不信你心,我只是想再確認一次,這天下當真屬於我女兒的嗎?」菊殷每日忐忑,等待全心培育的女兒代他站上高峰,將大宓推向巨大帝國之路邁進,就怕這一切希望只是黃梁一夢。
尚玉元師淡淡一笑。「天機如此,當日的預言絕對無誤。」
菊殷笑得閤不攏嘴。「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啊!」太好了!
「可是近日出現一名男子,他可會阻礙我女兒邁向女帝之路?」王后想起了歌澤,不安的再問。
「王后所說的可是西鄴王子,歌澤?」
「對,就是他。這人陰險無比,我怕江山有變!」菊殷立刻接口。
「放心,若她能通過考驗,注定是千古一帝,那男人再有野心,這江山也拿不走,命運誰也無法改變。」尚玉元師說得很肯定。
「這中間不會有誤?」菊殷不安心的追問。
「有,除非她死。」
「啊啊……」他臉色一變。「不會的,我女兒不會死!不會將江山拱手讓人的!」
尚玉元師但笑不語。
菊殷與王后對視一眼,心中略有不好的預感,但稍縱即逝。
「我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該要離開了。」尚玉元師起身要走。
兩人不禁愕然。「您來此什麼事也沒做過,怎麼就說目的達到要走了?」菊殷錯愕的問。
「誰說我什麼事也沒做?我剛做完一件大事。」他說得玄虛,說完逕自轉身,不等旁入相送,從偏殿飄然離去。
菊殷與王后對於他來去匆匆的事還很困惑不解,見他走時不選正殿而由偏殿離開,更是一頭霧水。
「王后,這化外高人的行事還真不是我們凡人能懂的。」
「嗯……」她也還楞著。
「雖然不知道元帥這次前來的目的,不過,能再次確定女兒的女帝之命無誤也是好的。」菊殷欣喜再說。
「這天下歸咱們女兒的,誰也搶不走,這真讓大王大大的安心了。」自從歌澤出現後,大王就日夜難寢,生怕這男人會壞了事,這會聽見尚玉元師的保證後,大王應該可以不用將歌澤放在心上,能夠好好入睡了。
「就是啊。」他笑容滿面。
「還有,漆華就要跟歌澤走了,那咱們什麼時候恢復女兒真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