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就在府邸門當戶對口停下,她抬腿上馬車……不!是被外力給架上了馬車。
在馬車內坐定後,那個男人也上來了:她滿懷憤恨的瞪著他,嘴裡喃喃咒罵著。
當他的視線招過來的同時,她立刻轉黑字臉,嘴角大大的彎起,笑出一朵燦爛的笑花,可內心卻是氣到五臟六腑都快嚴重內出血了。
他很快就在她的身旁坐定。
這是一輛八人座的馬車,裡頭的空間很大,就算要蹺腳還是要躺臥,都不會有問題;可明明有這麼多位子他不選,偏要坐在她身旁,她小聲囁嚅著。
他對著車外吩咐道:「太平,將車伕換下,這回你來駕車。」
「是,賤奴遵命。」太平隨即向車伕傳達命令。
而在車上,他轉頭對她笑道:「等會讓你見識見識。」
「嗯。」回答得不是十分有活力,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愛理不理。
柳旭不甚在意,敲了敲眼前的車板,沉聲道:「出發。」
馬車筆直的移動起來,也不想去看他那張會氣死人的臉,索性直盯著外頭的景象,來個眼不見為淨。
柳旭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情?他也不開口,只是一直盯著她的側臉,目光柔軟,像是在盯看著一樣珍奇寶物似的。
車子不知走了多久,溫潤玉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吸引,她的頭伸出車窗外,看見前頭一群人身著五顏六色的奇異服飾走了過來。
「這叫『除穢』。」他在她身後解釋道。
「除穢?」
「對,現在聖上的龍體不佳,時有病痛,為求朝政安定,朝廷會發文告知地方官派人除穢,就像這樣—身穿彩服,戴上面具以嚇走惡氣、穢氣、鬼氣,讓聖上的身心澄淨,邪魅不上身,早日康復。」
「以鬼驅惡、以鬼除穢、以鬼制鬼,好奇怪的做法。」
他微笑著:「在本國人心中,鬼並非全然,有些會謹守陰陽分界,不讓厲鬼、惡鬼越雷池一步,闖入人界為害作亂,但也絕不讓人界執妄念之人擅闖鬼界,打亂地府法則。當然,事後的安奉祭祀是少不了的。」
她點頭道:「原來如此。」雖然她來到這裡已多時,但對這裡的風俗人情並不是全都清楚。
馬車走得很慢,她可以清晰看見那些人的鬼面具,聽一他們嘴裡大聲念著「首鬼到,惡氣散、穢氣除、惡鬼離,速速離、速速離,否則地府無常到,魂飛魄散難升天……」他們不斷重複念著,經過馬車,最後遠離而去。
柳旭等到除穢隊伍遠離後,才又敲了一下車板,「太平,轉向。」
「是,賤奴知道了。」
她立刻感到車身轉了個方向,往窗外看去,馬車正駛進一條巷子裡。
柳旭笑道:「潤玉,剛剛你看見的只是本國的風俗之一,還有很多相信是你沒看過的;就舉中秋佳節好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月餅應該都要上市了才對,商家到時會卯足了勁的搶生意。潤玉,你吃過月餅嗎?」
她點點頭,「當然,我在故鄉也有過中秋節。」
「那你吃過金稜四角餅嗎?」
搖頭,事實上,她連聽都沒聽過。
「佛面豆沙包呢?」
搖頭,但她開始流口水了,雙眸閃閃發亮,吞口水問道:「好吃嗎?」
「人間美味。」
好想立刻嘗嘗看喔!「還有什麼嗎?」
「最不能錯過的是祭月大典,到時會有許多被遴選出來的女子大跳拜月舞,看了怕你這輩子都忘不掉。」
「很熱鬧,對吧?」
「簡直是目不暇給。」
她陷入幻想中,在腦中勾勒出一副熱鬧的圖案,在心中沉醉不已。
馬車仍緩緩的行駛著,直到達某處才停下,太平從前頭跳下,迅速來到車邊拉開車門,跪地低頭道:「到了,九爺。」
「嗯。」轉身拍拍她的肩。「下車了。」
「啊?哦!」方才一直沉浸在想像之中的她,登時醒悟過來。
他好笑的望著她。「該下車了。」
她的臉紅了,小聲道:「我知道了。」隨即起身,與他一前一後下了車。
她的腳才一落地,抬眼觀看,眼前聳立了一座相當氣派的大酒樓,區額上題有三個字—一心居。
「在這裡吃嗎?」她好奇的問。
「沒錯。」他邊答邊提腳進去。
她在後頭跟著,並好奇的張望著四周,發現這條街上的人很少,不似剛才那裡的車水馬龍。
「人變少了。」她低喃。
定在前頭的他耳尖,回答道:「這裡是『貴人街』,自然人少。」
貴人街?她不懂,正要細問時,酒樓掌櫃已迎了出來……
「真是貴客光臨啦!九爺,您可是好一陣子沒來了,小的真的很想您啊!」掌櫃諂媚的笑道。
聽著掌櫃的奉承話,柳旭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將視線膠著在她的身上,並輕聲道:「別亂跑。」
剛進酒樓的她感到十分新鮮與好奇,原想到處走走看看,哪知右手感到一股拉力,她轉頭一看,發現他的大掌正緊緊扣住她的五指。
「放手!」她頓感不悅,用力甩了甩手。
他卻充耳不聞,只是加重了大掌的力道。
她再度用力甩手,並伸腳去踩他。「你有毛病是不是?放手啦!」
「別這樣,乖。」他的大掌仍是牢牢緊她的手,打定主意不放。
乖什麼?她又不是狗!她頓時覺得怒火高漲,立刻用力的踩、踩、踩!
「潤玉,有人在看,安分點。」他在她耳邊小聲說著。
「我不管!」等等,有人在看?她停下動作,抬眸看了看四周—天啦!整個一樓的客人,包括那個掌櫃都瞪著眼,直往這裡「觀賞」著她和他所表演的幼稚戲碼。
她感到呼吸困難,又窘又氣,轉眼看向他;而他大老爺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一時之間,她的怒火又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掌櫃看看她,一臉的尷尬樣,轉向柳旭問:「九爺,這位姑娘是?」
他一臉淡然道:「這裡沒你說話的分。」
「是,小的失言了。」掌櫃嚇了一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當然明白掌櫃眼神所透露的意思—她是個異國者,是個身份低下之人,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是她能來的;再看看這酒樓的裝潢與客人的打扮,就知道出入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要不是有柳旭站在前面,只怕她已被亂棍給打出去了。「來,九爺,請上樓;這位姑娘,剛剛讓您見笑了,啊—這裡……腳步要小心點,這裡的樓梯有些陡。」掌櫃馬上改換臉色,陪笑道。
所謂商人本色就是要會見風轉舵,管人家是不是異國者,只要有錢賺就好,其他的……他甭管。
他們就在樓下客人的注視下,上樓去了。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那不是當今皇上的九子九爺嗎?」
「是啊!沒錯。」
「怎麼身邊會帶上這麼個……卑賤的人?簡直是侮辱了他的身份;再說這是什麼地方?一個異國者居然能進到這裡,簡直……是壞了這裡的風氣,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若她長得不錯,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哪知那模樣……真教人看不下去,到底九爺是看上她哪一點呢?」
諸如此類的悄無聲息悄話不斷的傳開……
在二樓的溫潤玉和柳旭被領到一間包廂著,前頭有扇竹簾遮著。
掌櫃將竹簾挑起,笑道:「來來來,九爺、姑娘請進,坐坐坐,要吃什麼盡量點。」
她和他很快就入了座。
他對著太平道:「你出去外面候著。」
「是,賤奴明白。」太平很快就退了出去。
接著他又轉向掌櫃吩咐,「將你們店裡頭最好的饅頭和豆漿都拿出來,要雙份。另外還要一些糕餅,一壺上等花露茶。」
「好的,這就來。」掌櫃答應著退出去。
「這裡真的有賣饅頭和豆漿嗎?」她趨前不敢置信的問,饅頭和豆漿不是只有小攤販才賣的嗎?
「當然,這麼大的酒樓怎麼會連饅頭和豆漿都拿不出來?你儘管放心,有你吃的。」
她的臉紅了吧,他怎麼說得她好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很餓,對嗎?」他關心的問。
她癟嘴,點點頭。
他笑說道:「忍著點,可別昏倒了,到時什麼都沒吃到。」他就愛她這種坦白模樣,若要在他身邊找出像她這樣沒有心眼的人,根本就是比登天還難。
她斜看了他一眼,本想回嘴損他,但口中吐出的卻是另一個問題。「為什麼稱這裡是貴人街?」
「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一些達官顯貴總愛在這裡溜躂,尋常人家倒是很少上這來,久而久之,『貴人街』就成了這裡的稱號。」
他這麼一說,她倒有些明瞭了—
這一整條街所賣的物資一定是價值不菲,只有顯貴之人才買得起,自然而然,尋常人家便不會踏足到這裡來;更別提像她這樣的異國者,沒錢、沒身份,會招來別人鄙夷的目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還是故鄉好,不管她到哪都沒人會有意見;哪像這裡,尊卑太明顯,就連上個街還得分貴人不貴人的,真累啊!她好想歎氣。
柳旭見她突然露出一臉的愁色,以為她餓壞了,「怎麼?真餓壞了是不是?我讓人去催一下。」
「不是,只是有點想……家了。」她沒精打彩的說。
「家?」一聽她提起這個字,他的臉色僵了僵。
「這裡有些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九爺,為什麼太平不能和我們一起吃?在我的故鄉,就算是奴僕,也不會自稱是什麼賤奴、賤婢的,大家都是人,分這個幹什麼?有錢人能去的地方,窮人就去不得嗎?就連看看也不行嗎?在我的故鄉,不管有錢人或是窮人都是平起平坐,唯一的分別就是錢多和錢少而已,絕沒什麼高貴與低下之分。還有……」
他有些吃驚的聽她說了一長串,忍不住歎道:「潤玉,上尊下卑是皇朝規矩,大家已經遵循了數百年,早已成為習慣;至於你提到太平……潤玉,奴僕有他們該盡的本分,你若是剝奪了他們的本分,教他們如何活下去?你無須想太多:還有,說這些話可以好好說嘛!犯不著哭哭啼啼的……」
「我哪有哭?」她吃驚的摸上自己的頰,這才發現有一股濕意。
「還說沒有,連鼻頭都紅了呢!」他坐近她的身邊,伸手揩了揩她頰上的淚珠,並順手擁住她的肩頭。
她難為情的笑了,抽了抽鼻頭,抬手往臉上胡抹一通。
「還有這裡。」他低頭吻上她的眼角,那裡還殘留著一滴淚珠。
她頓時被他的動作給嚇住,結巴問道:「你、你……你干、幹什麼?」現在難過的情緒已經完全跑得不見蹤影,只剩下驚愕!
「沒幹什麼,抹乾你的臉而已。」他的神態顯得極為自然,像是他剛剛只是在喝水一樣。
此時她才發現這男人離她極近,她幾乎是整個上半身都被圈在他的懷中。
「呃……」她急忙要退出,哪知他的手臂一收,她整個人不公動彈不得,還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雙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粉臉使勁往後仰,想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無奈他們的力氣懸殊,她最後只能靠著他的胸膛喘氣。
當她抬起眼,與他的綠眸相對時,赫然讀出了某些訊息,她大吃一驚問道:「你該不會……」
他的俊臉幾乎貼上她的粉臉,「我怎麼了?」
「你真的對我……」
就在他準備回話時,竹簾外傳來聲音—
「九爺,食物備齊了,可以上桌了嗎?」是掌櫃。
這時,她趁他有些分神之際,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肩頭;他吃痛,忍不住鬆開了手。
她趕忙跳回原位……不,是找了個他構不上手的位置坐下,戒備的瞪著他—
他敢再亂來,她肯定會把椅子砸過去。
「可以,進來吧!」他有趣的看著她的動作,倒是沒有再進一步行動。
掌櫃挑簾進來,笑瞇瞇道:「這些都是本店最上等的菜色,請九爺、姑娘嘗嘗。」邊說邊將食物放到桌上。
很快,桌上就被琳琅滿目的食物給佔滿。
他擺了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掌櫃彎身行了個禮,「請慢用。」隨即退了出去。
她先讓滿桌子的食物分去了一半的心神,不可置信的問:「這麼多!吃得完嗎?」她和他才兩個人而已。
「你不是餓壞了嗎?多吃點。」他平和說道,彷彿剛才的事從未發生過。
她不敢看他,只是死盯著食物,模糊不清道:「嗯,我當然要吃。」一手拿起饅頭。
吃東西、吃東西,吃飯皇帝大,她不要再去想些有的沒的……
她咬了一口饅頭。「唔?」眼上眸大睜,真、真好吃——一股奶香味充斥整個口中,連帶呼出的氣也是奶香。
「怎樣?跟你過去吃的完全不同吧?來,也試試這豆漿。」
她舀了一些到碗中,舉起碗放到唇邊囁了一小口,她的嘴角立刻大弧度往上彎。
真是極品,甜面不膩、滑而順口,讓人齒頰留香。
接著,她又試了其他糕點,當真是一吃就終生難忘。
當她在桌上忙碌不停時,蹩見另一頭的他似乎沒什麼動作,只是靜靜的望著她。
「你……唔,還愣著……呃,幹嘛?吃呀!」她嘴裡塞滿食物,模糊不清的說道。
「我不急,慢慢來,你也是,別噎著了。」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的啜飲著。
她聳聳肩,持續進攻食物——由於太餓了,以至於她顧不了吃相,像只八腳章魚似的東夾西拿,吃得不亦樂乎。
柳旭見著她吃得興致高昂,還不時露出滿足的笑容,心底只覺得暖暖的,升起一股幸福之感,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真是誠實得可愛、坦率得可愛,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毫不隱藏,讓人能放鬆心防與她相處。
其實他也曾與其他名門千金在這間酒樓共餐過,但那些女人們不是推說吃飽,就是嫌棄菜色不夠好,常常不肯多吃一口,一味露出纖弱的姿態,教他看了直倒胃口,好幾次要不是為了維持禮數,他早就拂袖而去。
「真的覺得好吃嗎?」他問道。
「那當然。」她猛力點頭。
「那就好。」
其實現在的肚子已有半飽,手裡只拿了塊小糕餅,配著花露茶,小口小口的吃著。「九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麼事?」他警覺的直視她——不會又跟她的故鄉有關吧?
「那辛羅葉……你是怎麼運出去的?」
「自然是請人運出去的。」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問這個。
她翻了翻白眼,「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麼掩人耳目的?辛羅葉有香氣,你忘了嗎?」
「潤玉,本王或許不知道該如何栽種,但若只是要掩蓋香氣,本王還是知道要如何做的。」
怎麼做?用糞便嗎?她好笑的想。
但一轉念,好噁心——她正在用餐,怎會想到那種髒東西?呸!
「既然你都處理妥當,我就不再多說什麼。」要是出了什麼紕漏,她準會將他踢到一邊,然後溜得不見蹤影,真的!
柳旭見她沉默了,將碟中僅剩的一塊糕餅遞給她,「吃完吧!別浪費了,這些糕點在別的商舖是買不到的。」
「我又不是豬!」說是這麼說,她還是接過來咬了幾口。
「能吃就是福。」他存心想和她抬槓。
「你幹嘛不吃?」是想撐死她嗎?
「本王的食量哪有姑娘你的大?」語氣中淨是揶揄的味道。
「柳旭!你敢嘲笑我?還笑?不准笑!」她有些羞惱,不顧禮數,直呼他的名,順便將手上的糕餅朝他丟過去。
沒想到竟丟個正著—他的額頭、臉上淨是餅屑!
她嚇了一跳,暗惱自己太過魯莽,萬一他生氣了該怎麼辦?想著,不禁靦了他一眼。
他並沒有如她所想的拍桌而起,反而從袖手旁觀口拿出一條手帕擦著,擦完後還愉快的哈哈大笑。
這麼高興?要不要她再丟幾塊過去?她沒好氣的想著。
他止住笑意後,對著她問:「吃飽了吧?該走了。」
她點點頭,起身跟著他走出包廂;同樣,在下樓時,她又再度承受著異樣的眼光。
她假裝不知道,甚至刻意四處張望——要看就來啊!她才不怕呢!她不過是來吃飯而已。
「九爺,我以後還想多來幾次好不好?」嗓門刻意拉大,存心讓所有人都聽見。
柳旭笑了,溫聲道:「你愛來,本王以後變常陪你來。」接著朝櫃檯喊道:「掌櫃的,結賬。」
此時,在客人們中有一人目露凶光的往這裡看來,但她並未察覺到。
她神色自若的走到酒樓門口,就見太平在外頭候著,她喊了一聲,「太平。」
太平回頭,一見是她,立刻小跑步過來,跪下低頭道:「小姐有何吩咐?賤奴聽著。」
她蹙起煙眉,不快道:「太平,我不是你家王爺,你不用動不動就對我下跪,快起來。」
太平依然沒有動靜。
「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您是九爺的客人,賤奴不可不敬。」
「不過是要你站起來說話,哪裡不敬了?我不愛看你跪著,你快起來。」
「這是規矩。」太平依然是文風不動。
「偶爾打破一下規矩,是會怎樣嗎?」
「九爺可以殺了賤奴。」
這麼嚴重!她一時啞口,不知該如何接話,這樣的規矩,她實在是……難以消受。
此時柳旭已來到門口,剛才的情形早就落入他的眼底,但他不動聲色,走上前,對著太平道:「別杵著,去牽車,我們要回府了。」
太平應答著走開。
不一會兒,馬車來到他們跟前。「上車吧!潤玉。」
她忍著滿心的不自在上了車,並選擇靠窗的位子坐下。
「走了。」柳旭敲敲車板,下令著,車身立時往前移動。「潤玉。」他仍坐在她身邊。
「嗯?」
「那時的話還沒說完呢!」他指的是在用餐前的那段對話。
而她沒回應——應該是說她不想回應。
「潤玉,本王愛上你了。」
這句話有如石破天驚,她立刻轉身看著他,一臉的驚恐。「不……不可能!」
她極力避免的事來臨了!
她嚇壞了,抖著身子指著他,「你怎麼會喜歡我?你身邊……你身邊不是有一大票美女嗎?我怎麼可能比得上她們?柳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如此開我玩笑,我可是會生氣的,你別當我是病貓!」說到最後,幾乎是喊出聲。
「沒錯,本王身邊的美女成千上成,而且都是你比不上的,但是……」他頓了一下,以堅毅無比的態度道:「本王就只看上你,就只要你。」
聞言,她呆若木雞。
他伸出雙臂抱住她,嗓音沙啞道:「潤玉,你想要什麼,本王都給你,你留在本王身邊好嗎?」語氣中有著最灼熱的懇求。
她任他抱住,心頭一酸,淚無聲的滑下,「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這裡,這裡……我不喜歡。」說著,就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別哭好嗎?你是回不了家的。」他撫著她道。
「胡說!我怎麼會回不去?我會回去的。」她哭著反駁。
「你想怎麼回去?」
「我、我會……找到方法的。」哭音含著堅定。
「你想都別想!本王不會放你走的。」他的語氣中隱含著怒意。
「你怎麼可以這樣?太霸道了!」
「沒辦法,不霸道我就沒辦法讓你聽話。」他大言不慚道。
「你……」她頓時感到氣結,收起眼淚,扭動著身子道:「快放開我啦!」
他不動。
「你抱上癮了是不是?」她扭動得更厲害,打定主意,他要是再不放手的話,她就要跟他來場全武行。
「你知道嗎?本王本想殺你,在這次事情完結之後。」
她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
「可是又捨不得……本王捨不得你啦!」說完,他低頭從她的額一路往下吻,吻到眼眉、鼻樑、臉頰、唇瓣,無一處放過,最後停留在她的頸窩處。
她瞪著一雙眼,一動也不敢動。
他吻了一會兒,抬起頭,一雙修長的手指爬上她的頸項,作出掐頸狀。
「潤玉,只要本王再用力一上,就只要一下下,你就魂歸地府了;唉!本王實在是下……下不了手,真的,若真下手,只怕本王的命也要一起被帶走了,潤玉,你能明白本王對你的深情嗎?能嗎?」他的嗓音非常輕柔,柔到讓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
她的身子僵硬得像是座石雕般,耳邊不時傳來他的輕聲細語。
「潤玉,本王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絕不讓別人奪去,也不會讓它自己長腳跑掉,若是有人違背了本王的意思,本王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瞪著他——這些話聽在她的耳中,根本就是威脅。
若她不順他的意思會怎樣?他會毀了她嗎?
「本王想疼你、寵你、愛你、照顧你,你就遂了本王的心意好嗎?」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嗎?」她死心的閉上眼。
「沒有!」
「如果我說不呢?你就會殺了我嗎?」
他笑道:「本王說過,絕不捨得殺你,但要是別人,殺幾個都無關痛癢。」
「你要殺誰?」她警覺的問。
「太平。」
「你幹嘛要殺他?」她失聲道。
「他讓你不高興了,不是嗎?在酒樓門口的情形,本王都看見了,就是他讓你不願意留下的,不是嗎?那本王留他何用?他就只會給本王添亂而已,不要也罷!」目光淨是殺氣。
「不、不是這樣的,這與他無關,九爺!」她慌忙澄清道。
他完全沒有聽進她的話,立時放開她,狠聲道:「潤玉,現在本王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若想離開本王,可以,本王當場斃了太平,絕不為難你;若你改變意,願意留下,太平的命就可保全,說吧,你選擇哪個?」
她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他竟會拿旁人的性命來要脅她。
看他的神色,她一旦選了前者,那太平……一定會橫屍當場——依她對他的瞭解,他這人心狠手辣,完全不會手軟。
她能怎麼辦?沉默了一會兒,她挪移身子,靠向他的胸前,代表——她投降了!
再怎麼樣,她也不會拿人命來開玩笑的。
他滿意的點點頭,「本王就當你是同意了,以後不許離開本王身邊。」說罷,重新將她圈進懷中。
至於她,則是在心中產生別一番想法——哼!鬥智、鬥力,她雖不是他的對手;但她的心也絕不會輕易交出去!
絕不!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