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等我出院後,我們去關島度假吧!」玄知燁眉開眼笑地計劃著,雖然身上還穿著病人服,但是整個人卻顯得神清氣爽。
「為什麼突然想去關島?」玄若霏歪著頭,一臉不解。
「雖然,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可是,我希望帶你去關島,帶你去看看蔚藍的大海,美麗的夕陽,然後一起在著名的彩虹教堂中,見證我們的愛情誓言。」他無限嚮往地說,腦海已勾勒出那幅動人的情景。
「彩虹教堂?誓言?」聞言,她眼底倏地閃過一道異樣光芒。
不像感動,反倒像是一種……莫名的感傷。
他清了清喉嚨,露出近乎靦腆的表情。「就算沒有別人的祝福也無所謂,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他帶著寵溺的神情,溫柔訴說。
「聽起來好浪漫。」她霎時呼吸一窒,卻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去。「哥,我削蘋果給你吃,好嗎?」
玄若霏從桌上的水果藍中,匆匆挑選了一顆蘋果,拿到浴室內清洗乾淨。
然而,在打開水龍頭的同時,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
最近,只要一離開哥哥的視線範圍,她那強顏歡笑的偽裝,便會瞬間瓦解。
這幾天,她都強忍著心中的傷痛,若無其事地在醫院陪伴著他。
沉浸在這股幸福氛圍的他,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堅持已經讓父母軟化,才容許她每天到醫院來照顧他。
殊不知,這曇花一現的甜蜜,是玄若霏將要被放逐之前,極力向養父母爭取來的交換條件……
因為覺得玄若霏的存在,對兒子的影響日益加深,玄氏夫婦決定要趁著玄知燁住院養傷期間,將她偷偷送到國外唸書。
一方面,借此隔離這對日久生情的「兄妹」,靜待時間和距離沖淡這段盲目的激情。另一方面,希望透過離鄉別井的嚴苛訓練,逼迫她學會獨立,將來好為「玄氏集團」貢獻青春、做牛做馬。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捨,玄若霏為了報答養父母的養育恩情,只能咬緊牙關,含淚接受這不公平的安排,準備啟程到美國就讀大學。
但,她擔心性情剛烈的他知情後會意氣用事,再也不肯好好配合醫生的囑咐,耐心治療受傷的右手。所以,有關她即將出國的安排,一直在低調進行中。
不希望因此影響到他的療傷心情,她總是拚命壓抑自己,絕不能再動不動就掉下眼淚,教他察覺出任何異狀。
她要好好珍惜所剩不多的相處時光,讓他到最後一刻為止,腦海中所留下的,都是她那燦爛的笑容,而非傷心的淚水。
重新調整好情緒後,她帶著剛洗好的蘋果,回到病床邊。
「想不到,你削水果的技術還不賴。」玄知燁莞爾道。
他興致濃厚地看著她以熟練的技巧,一刀未斷地除去蘋果的外皮。
「除了削水果之外,我還曾跟芳姨學過烹飪喔!特別是你平時最愛吃的那幾樣菜色。」她刻意找話題閒聊,希望轉移自己心中蔓延的憂傷。
「真難得,現在會下廚的女孩子很少了,你以後一定是個賢妻良母。」他一臉得意地笑了笑。「呵!看來,我真是幸運極了,有福氣經常吃到你親手作的菜。」
「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不經意地脫口而出後,為避免他起疑,她又趕緊主動解釋。「也許,我以後會嫌作菜辛苦,懶得時常親自下廚。」
「放心吧,我才捨不得讓你一直待在廚房,被油煙薰成了黃臉婆。」他噙著笑意,拉著她移坐到自己的大腿上,順便啄吻了下她那誘人的小嘴。
不料,她卻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隨手放下水果刀和蘋果後,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前。
「哥,希望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她撒嬌的語氣中還帶著堅決。
「什麼事?」他揚眉問道 。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變化,你絕對不可以放棄小提琴喔!」她對著他的胸口請求,不敢直視他那能洞悉人心的明亮雙眸。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信心跟我一路走下去?」她的消極態度,令他有些不滿。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她下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襟,心虛地替自己辯解。「我指的是你右手的復原情況。醫生不是也說過了,手術雖然很成功,可是,日後還是要持續不斷的復健。」
「我知道。」
「無論復健有多麼艱苦,都希望你能堅強地熬過去,千萬不要讓過去的心血毀於一旦。」說著,她的鼻子又酸了。「因為……你的小提琴聲,是這世上最美、最動人的聲音,也是我這輩子最無法割捨的眷戀,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殷切期盼。
他終於釋懷一笑。「好吧,為了你這個超級「知音」,我發誓,絕對會重新站上國際首席的位置,為你演奏更多、更動聽的樂章。」
「一言為定喔。」她伸出小指與他打勾勾。
「一言為定。」他慎重地許下承諾。
那一天晚間,在醫院病房中勾了手指約定後,玄知燁便再也沒有見過妹妹了。
雖然,臨去前,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跟往常一樣,依依不捨地與他吻別。
然而,她當時眼神中,不經意洩漏出的無奈和悲傷,至今依舊教他印象深刻。
他們終究當了那麼多年的兄妹,就算玄若霏再如何善於掩飾,心思縝密的玄知燁,當然也能從中嗅出一絲端倪。
更何況,她總是不自覺地將心思表露在外,讓人毫不費力就看穿。
只不過,他並不想逼問她也不想看到她一臉的為難,才會選擇裝傻到底。
出院後,玄知燁依舊表現得異常冷靜,完全不吵不鬧,也不向雙親追問妹妹的下落,好像未經任何掙扎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玄知燁一心一意調養身體,並全力進行復健療程。
一轉眼,近兩年時間匆匆流逝。
好不容易,他逐漸超越自己的小提琴水準,終於實現了對玄若霏的諾言,成為國際知名的小提琴首席。
由於知名度和身價水漲船高,玄知燁經常受邀到世界各地演出。
他願意忍氣吞聲,無非是想鬆懈父母的警戒心,讓玄若霏在國外的日子可以好過些,也趁這段期間,讓自己重新出發,邁向人生另一個巔峰。
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最佳狀態,將來才能給予她真正的幸福。
而且,他相信不管玄若霏身在何方,一定仍然默默地關心著他。所以,他更沒有資格自暴自棄。
在努力鍛煉自己之餘,玄知燁也背著父母,鍥而不捨地四處追查妹妹的芳蹤,每晚臨睡前,他都懷抱著無限的希望入夢,期盼重逢的時刻早日來到。
只要,他們彼此可以蛻變得更加成熟、勇敢,自然就能一起面 對他拉的感情與未來。
美國西岸第一大城——洛杉磯
這是個位於加州太平洋岸,介於山脈、海洋及沙漠的城市,對於酷愛海洋景致的玄若霏而言,是勉強還能感到安慰的地方。
此時此刻,她正將冰冷的雙手塞在外套口袋裡,獨自沿著居住的海岸小城,數哩長的美麗海灘散步。
春季早晨的海風,雖然還有些寒意,但她的心裡,卻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
不知不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已經待了二十一個月又五天了。
從起初的茫然無措,到現在的逐漸麻木,她不清楚還得繼續停留在這異鄉多久的歲月;也許,短則兩、三年,或漫長如二、三十年,甚至,是終其一生……
玄若霏從來就不是個貪心的人。只要明白玄知燁曾經將她慎重地放在心上,這樣的幸福,便足以令她此生無憾了。
就算,當真注定要老死在此處,那也無所謂。至少,她確定他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回想昨晚,在市中心的音樂廳,她終於親眼看見受邀到洛杉磯的交響樂團,擔任為期三天的榮譽小提琴首席——玄知燁。
盛況空前之下,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搶購到最後一場門票。
沒想到,我們還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這是將近兩年以來,我們距離最近的時候……
思及此,整夜失眠的她,更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急需要出門吹吹海風,冷卻一下自己。
不可諱言,她還對這段不受祝福的愛情有所期待。
這些日子裡,她不斷努力鞭策自己,希冀將來有資格與哥哥匹配。她若能成為父親事業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或許,她跟哥哥之間所存在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玄若霏搖頭苦笑了下,面對著大海,閉眼聆聽此起彼落的浪潮聲。
這是僅次於玄知燁的小提琴,最能撫慰她的聲音。
未料,潮起潮落間,她的耳畔,卻突兀響起了某種熟悉的旋律.
「這是……」她的心跳攸地狂亂。
哥的小提琴聲?
雖然,這曲子她只聽過一次,卻是玄知燁首次公開發表的一段獨奏樂章,更是昨晚整個音樂會上的最高潮,讓她淚水潰堤的元兇。
因為,這首動人的作品,有著一個耐人尋味的曲名——《等待.未來》
玄若霏猛一睜開眼,快速轉身,果真看見了一個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自覺地用力揉了揉眼睛,她嚴重懷疑自己的聽力及視力,竟同時出了問題。
因為,她心心唸唸的玄知燁,此刻居然出現在眼前,而且近得只需她再往前幾步,便能伸手觸摸到。
不像昨晚,她只能坐到觀眾席上,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遠遠遙望台上聚精會神演奏的玄知燁,默默淚流滿面……
「哥?」她試探性地輕輕呼喚,更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彷彿不敢置信,又像是有種如願以償的狂喜。
兩年不見,她最親愛的哥哥,除了遠比記憶中的越發俊美之外,又添了一股憂鬱的成熟男人味,讓人更加移不開目光;眉宇間那深深的折痕,似乎意味著他這些日子過得並不開心。
玄若霏突然有種渴望,想走上前為他撫平眉間的憂愁,卻遲遲不敢貿然接近,深怕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
此刻,玄知燁從容放下小提琴,目光炙熱地凝望著她。
兩人就隔著不到五公尺的距離,互相注視著對方,一瞬間,彼此心田,都驀然湧現無限的滄桑和淒涼,被迫分離了兩年的漫長歲月,他們的相思早已無法計算。
視線交纏中,她情不自禁又被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吞噬,整個人如同在海中載浮載沉,久久回不了神——
「看來,你似乎不夠想我,枉費我找你找得那麼辛苦。」他不禁落寞感歎,眉間的皺折加深,卻依舊立定原地,固執得不肯率先移動。
天曉得,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究竟有多麼艱難?尤其,又是在沒有充分線索下,幾乎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
玄知燁總算排除萬難,千里迢迢地出現在妹妹面前了,剩下的這幾步路,就當作是懲罰她當初的不告而別,說什麼也要留給她自己來走。
聽出他話中的強烈暗示,她立刻狂奔,投入那睽違已久的溫暖懷抱。
「我怎麼可能不想你!」她淚水狂飆,張開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擁抱住他,恨不得將自己化為水,徹底融入他的身體裡。
「就算你藏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想辦法找到你。」他眼眶驀然泛紅,語氣再篤定不過。
立誓般說完這句話後,玄知燁隨意鬆手,任由小提琴及琴弓落在沙灘上。
旋即,捧著玄若霏被海風微微凍傷的雙頰,毫不遲疑,低頭攫住她的唇瓣。
唇舌忘情交纏中,依稀混合著他們彼此的淚水,剎那間,這個吻同時添加了許多滋味,酸、甜、苦、澀……
他們瘋狂地吮吻、輕啃著對方的嘴唇,難分難捨,像永遠無法饜足似的,終於,熱吻方休,他才氣息紊亂地退離她那紅艷誘人的小嘴。
接著,他雙掌按著她的肩頭,瞬也不瞬的,直視著她那雙同樣被情慾給渲染的朦朧眼眸。
「玄若霏,我不准你再離開我。」他嗓音沙啞地命令道,又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聽見了沒?我不准!」
「哥,我也很無奈啊!」她哽咽回答,沾淚的眼睫斂下,要不是現實所逼,她怎麼可能甘願漂洋過海,與他天各一方?
「去他的無奈!總之,你要是敢再隨便丟下我,不告而別,我就……」玄知燁擰緊眉心,忽然不知該撂下什麼狠話才恰當。
嘴上急欲說些具有威脅性的話語來嚇唬她,但是潛意識裡,又捨不得對她太過嚴苛。
「哥!」玄若霏自他懷裡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揚眸望著他。
「你不該來找我,這樣會破壞我當初跟爸媽的約定」或者,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抗拒。
「你只在乎跟他們的鬼約定,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語畢,玄知燁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憂傷眼神,默默睇著她。
好像想借此透視她的心房,衡量一下自己在刀心目中,所佔的份量。
「我當然在乎你啊!」她右手撫上他的臉頰,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那麼,從今以後,就一同努力讓爹媽明白,我們誓死在一起的決心。」玄知燁伸出左掌,包覆著她停留在他臉上的小手。
「我怕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她一臉頹喪,完全樂觀不起來。
也許,哥哥之所以不像她如此悲觀,是因為他沒有親眼目睹過,母親當初決定送她出國時的憎恨表情。
那種巴不得親手掐死她的狠絕,至今,玄若霏偶爾還會在惡夢之中看見。
「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意志堅定,絕對可以戰勝一切阻礙。」他執起她的右手,親吻柔嫩掌心。「相信我,霏兒。」
「我真的還能夠繼續與你相守嗎?」她卑微地問道,眸光十分惹人憐愛。
「當然。」玄知燁抱緊她。「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們不放棄,絕對可以永遠在一起。」
「哥,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不知有多好。」她依偎著他,心中無限感慨,卻無法完全訴諸言語。
算了,暫時把那些煩惱,通通丟到角落去吧!
這一秒開始,她只渴望專心感受哥哥的愛,其餘的,等以後再說。
玄若霏領著哥哥,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棟可以眺望海景的兩層樓小木屋前。
隨後,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把門打開。
「哥,這就是我住的地方。」她退開一步,讓他先行進入。
玄知燁好整以暇地走進屋內,目光大致瀏覽過一遍,屋內的佈置清幽簡單,很符合她素雅的喜好……
「我打聽到你還有兩位美籍室友,怎麼不見她們的人影?」他隨口問道,逕自往客廳的長沙發坐下。
「她們返家度週末了,後天早上才會回來。」她邊答話,邊往廚房走去。
出來時,手上還端著兩杯冒著白煙的熱飲。
「來,給你暖暖身子。」她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馬克杯,嗅聞了下,立刻皺起眉頭。「熱可可?我不愛喝這種甜甜膩膩的飲料。」他任性地退回。
「湊合著喝吧!咖啡豆昨天剛好用完了。」她柔聲安撫,落坐在他身旁。
「難道沒有其他選擇了?」玄知燁一臉嫌惡的瞄了眼桌上那杯熱可可,絲毫不願將就。
「有啊,奶茶、桔子茶、花草茶、草莓牛奶,以及……白開水。」一一介紹完,她忍不住扮了個可愛鬼臉。
他則是越聽臉越臭。「沒有紅茶?」
「不好意思,也缺貨了。」玄若霏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你就別再挑剔了,這個牌子的可可粉很香,而且不會太甜。」
「我不信。」他雙手環胸,往後靠向沙發椅背。
「你真像個小孩子。」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擱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後拉著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他不禁納悶。
「我們開車去鎮上的超市補貨啊!順便採買一些食材,我親自為你下廚。」她興到長勃勃地說,拿了一串鑰匙和皮包,準備出門。
他怔怔地跟著玄若霏坐上一輛銀藍色的小車。
「你現在變得真獨立。」
「沒辦法,住在這種偏僻的小鎮,不會開車就等於沒有雙腳,非常不方便。況且,這兒的馬路又寬又直,開起車來也遠比台灣簡單多了。」她含笑解釋,並動手替彼此繫上安全帶。
稍微熱了下引擎後,她才跺下油門,俐落地將車子開上大馬路。
一路上,她從容自在地控制方向盤,還能分心為他介紹沿途的美麗景致,十足是個開車熟手了。
然而,玄知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她的話題,根本沒興趣觀賞什麼濱海公路的美景。
他只顧盯著她越發清麗、成熟的側臉看,目光裡帶著濃濃審視意味,彷彿初次見到她那般陌生。
沒想到,兩年的時間裡,霏兒居然有如此明顯的成長,倘若不是親眼看見,他恐怕不敢相信,一遇到打雷閃電就嚇得發抖的她,已悄悄學會獨立自主,可以在異國泰然處之。
「你室友經常丟下你一個人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神色也不太自然。
「她們老家都在西雅圖,差不多兩、三個星期回去一次。」她愜意地笑了笑,閒聊般說著。
「這麼說,寒暑假你都是孤伶伶的住在那棟小木屋?」他的心臟莫名揪了一下,不自覺地握緊自己的拳頭。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玄若霏秀眉輕揚,漫不經心地反問。
連續兩個轉彎後,佔地寬廣的大型超市已近在眼前。
「我們到了。」她逐漸減速,不偏不倚地將車子停妥。
她熄火,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正準備打開車門之際,卻被鄰座的他給拉住。「怎麼啦?」她轉頭一看,這才驚覺玄知燁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
「為什麼你現在還笑得出來?」他抓著她的手,語氣異常沉痛。
玄若霏微愣了下,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爹媽對你太殘忍了,就連除夕夜也不讓你回台灣吃頓團圓飯……難道,你心裡沒半句怨言?」他著實替她感到委屈。
「哥,別說了。」她深吸了口氣,眸色陡地黯淡。
「菲兒,我不喜歡你這麼逆來順受,那對你太不公平了。」他面色逐漸凝重。
「其實,我能體諒爹媽的心情。畢竟,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被我拖累。」所以,她總是不忘提醒自己,絕不能變成他的絆腳石啊!
「結果,被拖累的人是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用不著忍受這種孤單的折磨。」想到這兒,玄知燁簡直慚愧得無地自容。
「沒有那麼嚴重啦!」她淺淺一笑,竟反過來安慰他。
「他們把你逐出家門,流放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還不夠嚴重?」他咬牙切齒,忿忿不平到了極點。
雖然,她仍然不愁吃穿,可以專心待在洛杉磯讀書。但,陌生的環境和文化、舉目無親的孤獨、遠赴異地求學的心酸滋味,這些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覺得,與其當作是折磨或懲罰,倒不如將眼前的一切,全看成是種砥礪自己的機會,把吃苦通通當成吃補囉!」玄若霏刻意眨眨眼,裝著俏皮,心裡卻隱隱地感到酸楚。
分離的每一天,她的心中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只要能再見到他,再跟他說上一句話,再多的思念之苦,彷彿也不算什麼了。
「你倒挺懂得苦中作樂。」玄知燁歎道,為了配合她,他只好勉為其難的彎起唇角,不再延續先前那些掃興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