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煥時特地從美國過來,而秦莎莉也理所當然地跟隨,她可是比誰都還來得關心夜剎。
「永宇哥,人家好擔心你呢!」秦莎莉抓起他的手,猛撒嬌道。
「你是誰?」他故作一臉疑惑道。
「嗚……你竟然也把人家忘了!」不過這樣也好,也許忘了他不能愛上她的堅持,她會有機會重新讓他喜歡上她。
「好了,不要再纏著他,我有話跟他說,你先出去。」秦煥時一瞼不悅地下命令,秦莎莉只能乖乖聽命離去。
「永宇,你記得我嗎?」他問,一瞼平靜。
「請問你是?」他還在裝傻。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秦煥時微微一笑,這笑容多少有幾分詭譎,夜剎大概猜得出來他並不盡然相信他已經失億。
「不過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等你看過之後,我再來向你介紹我是誰。」相信他的禮物已經在路上了。
聞言,夜剎因為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詭光而感到不安。他究竟想怎樣?
半晌過後,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兩個男人架著唐衣浣闖了進來,看見她全身上下佈滿了怵目驚心的傷,以及一臉驚懼的神情,他的一顆心都揪痛了。該死的焰風,究竟是怎麼幫他看人的!
「這個女人你總該認得吧?」秦煥時一臉得意地欣賞著他驟變的瞼色!「你那條忠心的狗現在已經是苟延殘喘了,我看你當初可能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擺平了吧!」話雖如此,但他可也是傷兵連連才將他制服,也才得以抓到這女人。
「你看看這女人,告訴我?她有沒有喚醒你一絲絲的記憶了?」秦煥時捏住唐衣浣的下巴,強迫她拾起頭。
立即,她臉頰上那醒目的巴掌印映入夜剎的眼簾,當下,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怒氣直衝腦門,恨不得立刻殺了傷害她的人。
「你放開她!」他吼道,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就快要崩潰了。
「我怎麼捨得放開?我還想多看看你掙扎怒吼的模樣。」只要祭出這張王牌,他就不相信他會不就範。
「你想怎樣我都可以答應你,但你一定要放了她!」他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
「平白無故將她還給你太可惜了,不如這樣,我先把你殺了,再把這女人賣掉,你覺得如何?」
「秦喚時!」
「少和我大小聲!」他掏出槍,指向夜剎的頭,無情地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嗎?」
如果只是殺洛易失手,秦煥時還不至於取他性命,但誰要他瞞著他和洛易私下見面,這樣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他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當然,沒人會把仇人留在自己身邊,那太危險了。
「爸,你這是在幹什麼?」秦莎莉突然闖了進來,方纔她一直沒有離開,一直躲在門外,偷聽他們的對話,後來感覺到情況不對,於是立刻闖入。
「你閃到一邊去!」秦煥時厲聲斥道。
「不!爸,你不能殺永宇哥!他為你買命了一輩子,你不能這樣做!」不明白真相的秦莎莉一心只想護著自己心愛的人,她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因此而喪命,就算要她用性命去保護,她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莎莉!」秦煥時急了。
「這是我和你爸的事,你讓開。」夜剎也開口了。
「不,我不要,除非爸爸把槍放下」她非常堅持地道。
聞言,秦煥時沒有異議的空間,就算他再怎麼想取夜剎的命,也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女兒。
見父親放下槍,秦莎莉這才讓開身。
「爸,永宇哥做錯什麼你就和他說,不要這樣對他。」她不希望對她最重要的兩個人。關係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就在秦莎莉說話的同時,秦煥時不著痕跡地取出藏放在身後的掌心雷手槍,但,儘管他的動作再小心翼翼、唐衣浣所在的位置仍是看見了。
「不!」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了抓緊自己的兩名大漢,正當秦煥時舉起槍,扣下扳機的那一刻,唐衣浣緊緊地抱住了夜剎。
槍響過後,秦煥時的臉色劇變……
他怎麼也沒想到,秦莎莉會突然上前,替夜剎擋下子彈!
趁著秦煥時心慌怔愣的的同時,夜剎也立刻掏出愴,在他還得及發現之前扣下扳機,子彈直直射人他的心臟。
「啊!」唐衣浣因這連環血腥的畫面而尖叫出聲,她從未見過這麼駭人的場面,又是在這樣不平穩的狀態下,瞬時,她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
夜剎用自己的大掌掩住她的眼,但來不及了,那死亡的畫面已經完整地映入她眼簾,而槍響是那樣的清晰可聞,她無法說服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她嚇壞了,那顫抖的嬌小身軀就在他懷裡,她的恐懼像是最痛苦的折磨,撕裂他的心。
這樣的畫面他已經習慣,但對她來說,卻像是這輩子也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她卻被迫面對。
「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他緊擁著她不放,輕聲地安撫著,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你殺人了!」她知道他是殺手,對他而言,殺人就像吃販一樣簡單,但她卻沒想到他會在她面前殺人!
這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他變得好陌生,彷彿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溫柔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他若不殺秦煥時,就是秦煥時殺了他,他們兩人必定要有一人受死。
「她……那個女人也死了……」她瘋狂地搖著頭,不敢相信那躺在地上睜眼望著她的女人已經沒了呼吸,她剛不是還站在這裡說話嗎?怎麼會……
其實,秦莎莉的死多少讓他感到痛心,畢竟她是因他而死。雖然他和秦煥時有著不共載天之仇,但他並不恨她,她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卻慢慢地想守護他的女人。
「啊……」唐衣浣開始痛哭了起來,眼前的這一切像是一場惡夢。讓她的身心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她感覺自己彷彿會在這一秒鐘死去。
見她哭得無助,他除了緊緊地抱著她,給她支持的溫暖,好像什麼也不能為她做,這樣的無力感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脆弱……
因為唐衣浣精神狀態嚴重不穩定,夜剎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將她交給了心理醫生,雖然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心裡治療,但她的狀況仍舊沒有改善,反倒一天比一天嚴重。
「要不要吃點東西?」望著雙頰明顯消瘦的她,他輕聲地問。
她沒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兩行清淚便滑落。
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過去那些純真的時光,那些單純淚愛的日子,一切的美好都已經逝去,再也追下回了。
夜剎溫柔萬千地為她拭去眼淚。她會變成今天這樣,他無時無刻不陷於萬分自責的情緒之中。若不是認識了他,她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如果說秦煥時是兇手,那麼他就是幫兇了,是他們一同扼殺了原本開朗愛笑的她!
「你瘦了很多,如果不吃飯的話,身體會搞壞的。」他不捨她這樣下去,如果她就此枯萎凋零,那麼,他的生命也將在這裡結束。
見她仍舊沉默不語,對他視而不見,他無聲地喟歎了口氣,垂下雙肩,將頭靠在她的雙腿上,閉上限,假裝這一切紛紛擾擾都沒發牛過,他們仍是從前的他們。
但,她的淚水卻不斷滑落,滴滴垂打在他的臉頰上,提醒了他,她擁有無法負荷的傷。
「我們結婚,然後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現在的他只能盼望新的生活到來,誰都不能再打擾他們。
她沉默著,就像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眼神是一片空洞。
「如果你打算沉默一輩子,我還是會陪你,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我願意用一輩子來贖罪。對不起,讓你愛上了像我這麼差勁的男人。」靠在她的雙腿上,他淌下了淚水,是心疼、無助、悲慟,他們的人生有太多悲哀,是否注定要互舔傷口,就此度過一輩子?
他的話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在經歷了那些惡夢之後,她要怎樣才能告訴他幸福已不在,他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世界已經在她的眼前崩塌,而他們好像已經走到盡頭了……
唐衣浣一口飯也不吃,就連水也不喝,因為她這樣,他也跟著她這樣,且還要日日夜夜地守著她,照顧她,結果她還沒倒下,他已經倒下了。
她再怎麼狠心折磨自己,也不可能希望連累他一絲一毫,他對她已經夠好了、她實在不應該再讓自己的情緒造成他的壓力。
看著他躺在床上的虛弱摸樣,僅僅靠著施打葡萄糖來維持體力,她的心好痛,也許她這麼做,錯了!
如果在她的能力範圍裡能不讓他擔心,那麼她應該盡力而為。
守在病床邊的不只她,還有同樣擔憂的洛易,眼看著一對有情人相繼憔悴,他歎的氣已多到數不清。
「衣浣,吃點東西吧!你想等他醒來的不是嗎?」洛易端著一碗粥到她面前,在弟弟昏迷的同時,他認為自己有必要照顧她。
「我吃不下。」她的雙眼不曾離開過夜剎,但眼底卻是幽深的空洞。
「吃不下也得吃啊!你難道希望你們的結局就像羅密歐與菜麗葉,當他醒來時,你反而不在了?」
聞言,唐衣浣沉默著,但卻也思索著,她緩緩抬眼,接過洛易手上的碗,開始進食。
洛易滿瞼欣慰地望著她,知道自己勸動她,也總算對得起弟弟了。
夜剎一直昏睡了兩天才醒來,睜開眼時,他看見她正坐在床沿,手裡拿著碗,有一口沒一口地扒著飯,當下,他的內心感動不已。
她終於肯吃飯了,不再餓著肚子讓他心疼了,如果他倒下能讓她有這樣的覺悟,那麼他就算病得再嚴重也絕對值得。
「醒了?」她總算開口和他說話了。
「嗯」他插著點滴的手撫上她憔悴的臉,他從來都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最近他真的發現淚水很容易湧上眼眶,可他只能強忍住,不讓它掉下來。她已經好多了,他不該再讓她感到壓力。
伹,儘管那些淚水隱藏得很好,她還是發現他最細膩的感覺。
「不要哭給我看,你不適合這種表情。」她沬去他眼角的淚,終於,他的痛苦,她也能感同身受了。
「誰叫你要讓我這麼擔心。」雖然是一句責怪,但他的語氣卻像是春天的微風那般輕柔。
「我會好好的生活,你也別再因為我而虧待自己,我們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她不要她的痛苦成為他的絆腳石,她要他擁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為了她而活。
「我看我還是先迴避一下,讓你們好好談談。」洛易識相地道,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退出病房。
「你知道今天的我有多開心嗎?」他的雙手棒住她的瞼,掩不住喜悅的神情間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能體會他的心情。
「不,你不知道!今天的我開心得就像自己從來不知道世界的盡頭在哪裡,但卻覺得我已經在那裡了。那種感覺無法清楚地描述,但它真的讓我的心滿到快要不能呼吸,而我還是想一直這樣下去。」
他期盼在風雨過後,他們仍能緊握對方的手,無論未來的路上會有多少泥濘,只要擁有彼此,他相信水恆的美景就在不遠的前方等待著。
他的話讓唐衣浣既喜又悲,複雜的情緒始終存在她心裡,她願意吃飯,不代表她已經接受兩人重新來過,她只是不希望他因為她而跟著憔悴。「你多吃點,要把之前瘦掉的全都捕回來,知道嗎?」他叮嚀道。「嗯」她點了點頭,又扒進了一口飯。沉凝了許久,唐衣浣放下手中的碗,驀地抬眼注視著他。
「永宇,我們就這樣分開好嗎?」她的心很痛,而她以為這麼做,傷會好得快一點。
聞言,他久久無法言語,沉默延續了近乎一個世紀之久,她才聽見他的嗓音幽幽傳來。
「衣浣,我這一輩子沒享受過太多的幸福時光,我一直覺得只要有你在,就可以填補過去的缺憾,把我失去的全都找回來,你能幫我實現這個小小的心願嗎?」如果連她都要捨下他,那麼留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度日,又有何意義?
他知道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幸福對他而言,是一種奢侈,但他還是想要,無論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想要。
「但是我的心已經沒辦法再像過去那樣單純的愛你了。」風雨過境,多少會留下陰霾,她忘不了那血腥的一幕。
「那就讓我來愛你。讓我來付出,你哪裡也不要去,留在我身邊,除非你希望我再回到過去那種生活。」是因為她,他才懂得善良,溫暖,而那樣的他是快樂的。
「不,我不要你那樣。」淚水汩流而下,他明明知道她不會捨得的。
「那就不要離開我,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請你相信我,我會陪你找到幸福的。」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他的信念卻是如此堅定,再也沒有什麼事能摧毀他們的幸福。
沉默了許久,她驀地凝住他的眼。
「機會只有一次,你不能食言喔!」
聞言,他笑了,笑容裡有著深濃的愉悅,久違的陽光彷彿又回到他的俊瞼上,讓他變得耀眼。
「我想去看海。」他道。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她溫柔地朝他笑應道。
「我想現在就去。」這件事並非迫不及待,但到了海邊,他有另一件事要做,那件事就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但是::你的身體可以嗎?」她很擔心。
「沒關係。比現在還糟的情況我也經歷過、但都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他安撫道。
聽他這麼說,雖然她仍舊擔心,但已經比方才好多了。「那我們要去哪個海邊,野柳嗎?」她問。
「不,我們不去那裡,」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那我們要去哪裡?」她擰眉不解地問。「讓我賣一次關子,現在還不能說。」他一瞼神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