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偽裝失億一事絲毫沒有露出破綻,但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私下派焰風保護她的安危。
而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接著必須著手去做的事,而,首先他必須做的,就是見洛易一面。
透過一些江湖上的中間人,他得以聯絡上洛易!表明了自己想和他私下見面的意願,而他也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理由是,他想看看這腦袋吃進了一顆子彈卻還能苟活的傢伙,究竟有什麼能耐。
夜剎放下身段赴約時,洛易的神情仍是非常不屑,在洛易的眼裡,那樣情況下都會失手的夜剎根本威脅不了他。
「這樣私下見面是有反規定的。」他扯唇一笑。
「但你還是赴約了。」他開口,語氣裡沒有習慣的冷然,反倒加進了一絲絲溫度。
「說吧!寒暄的屁話我不想聽,說重點。」他沒太多時間浪費。
「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你是怎麼存活下來的?又是怎麼和洛天擎扯上關係的?」夜剎直接切入重點,然而洛易卻擰緊了眉。
「我的事,你怎麼知道?」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堅持道。
聞言,洛易緊緊凝住他的眼,在那黑色的深潭裡,他似乎感覺到心口有股情緒在翻騰,陌生卻又熟悉,甚至令他莫名悲傷,不自覺地便開門娓娓道來。
「那時我真的差點喪命,昏厥之後再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身上好幾處燒傷。我知道我活下來了,但卻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我被安排在孤兒院裡,過了一段自我封閉的生活,直到洛天擎出現,收養了我。」
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許久過後,夜剎拿出一條項煉,攤在他面前,看見那條項煉,洛易瞬時色變,他的大掌下意識地撫著自己頸上那條相同的項煉。
「我的墜子上刻著「永宇」你的該刻著「永宙」我說的沒錯吧?」雖然這個事實他已經知道了好一陣子,但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還活在世上。
聞言,洛易愣住。太過震撼了!他無法接受。
「不。這不是真的……」他的弟弟怎麼會是弒親兇手的養子!?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我是陸永宇,我是你弟弟!」他喊道,雙眼不自覺地潮紅,從來沒有想過自已有生之年會再和親人相遇,這種激動的情緒讓他無法自己地顫抖。
「你是秦煥時的養子!你竟然是他的養子!這樣的你還有什麼資格說你是我的弟弟!?」洛易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弟弟不會是秦煥時那個王八蛋的養子!
他的話讓夜剎一陣錯愕。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我們的爸媽就是被他害死的!是他放火燒燬我們的家,是他!」他一直在找機會替父母報仇,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正在為那人效忠。
聞言,夜剎的世界像是突然天崩地裂一般。這樣的事實太過沉重,要他怎麼相信一個養育他二十餘載的人,竟會是他最憎恨的仇人!
他一臉懊喪地扯著頭髮,身體在顫抖,像在隱忍什麼似地難受。洛易當然知道他的痛苦,如果是他,他也無法接受。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無法理解。
「那時的他迷上了我們的媽媽,一定是強取不得,才會起了殺機,我見過他在餐廳裡騷擾媽媽,當時我還上前想保護媽媽,但都怪我還太弱小,被他甩得遠遠的,只能哭喊著,卻沒人願意伸出援手。我記得有聽到他說了一句『小心你們一家四口』這樣的話,結果,那天晚上家裡就失火了,警方說了,這是惡意縱火的結果,但我們家不曾與任何人結怨,除了他……」
聽完這一切,陸永宇整個人陷入一片不知所措的慌亂情緒。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如果他真恨他們一家人了骨,又為何收養他?
這二十年來,他究竟過了一段多麼愚蠢可笑的人生!?
他被仇人養大,為他賣命,甚至因為他而推離了最愛,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現在終於體會到唐衣浣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被騙雖然很傻,但不知真相才是幸運的。
「你打算怎麼辦?」他沉著聲問。
如果弟弟的決定是繼續待在那人身邊,那麼他們就必須分道揚鑣了,只是,他不會放過秦煥時。
「你知道秦煥時是怎麼告訴我的嗎?」他驀地拾眼盯著洛易進。
洛易沒有回答,但回視他的眼神有若無聲的詢問。
「他告訴我,洛天擎才是殺死我們父母的兇手。」他知道哥哥說的是事實,只是怎麼會是這樣?
「他收養你絕對是有目的的,他想怎樣?讓我們兄弟互殘?」洛易冷笑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反擊,這才是我們的人生。」洛易的唇角畫出一道森冷的寒笑,秦煥時所加諸於他們身上的痛苦,總有一天,他會加倍要回。
離開他之後、唐衣浣消沉了好些日子,她像行屍走肉一般地度口,餓了不知道該吃東西,渴了也不想喝水,整個人像去了半條命那樣的憔悴。
雖然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但很多生活上的現實仍是得面對,她必須工作,這樣她才有錢付房租,於是她說服自己打起精神來,重新找了一份工作。
這次,她選擇了在一家麵包店工作,店長對她特別好,她很快便適應且投入新的環境。
看著麵包師傅將楓糖紉上,光澤立現且香酥美味的可頌就完成了,唐衣浣漾起了一抹甜笑,她很喜歡麵包在完成的那一刻所帶來的感動。
「感覺很有幸福的味道喔!」她讚道,然後接過烤盤,將美味的可頌擺放上架。
「衣浣,我這裡有餐券,是朋友給我的,正好兩張,但我實在找不到人和我一起去,所以想請你和我一起去吃,可以嗎?」店長巖明陸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一臉靦腆地問道。
聞言,唐衣浣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不是個普通的日子,而是情人節,像這樣的日子,聚在一起的男女應該是情侶,而她和他並不是這種關係。
「店長,不好意思,我不能去。」她知道店長對她很好,也大概感覺得到他的心意,但她現在的狀況,沒有打算接受任何男人。
不,不只是現在,她想,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因為她已經用盡所有的愛。
「你已經有約了嗎?」他抱著一絲絲期待開口。
「不,我並沒有和人有約。」她坦白回答。
她的答案讓巖明陸鬆了一口氣。他幾乎可以肯定唐衣浣沒有交往中的男友,因為她的生活單純得除了店裡和家之外,哪裡也不會去。
「反正你也沒有約人,我位子也訂好了,一起去吧!況且這招待券就只到今天,如果沒用上就浪費掉了。」他拚命地說服,希望唐衣浣可以因此而點頭答應。
聞言,唐衣浣真的覺得為難,但他都已經這麼說了。她若是還硬要拒絕,就顯得太不結面子了。
「我知道了,那下班後就過去嗎?」她問。
她的話讓巖明陸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總算約到她了!
「嗯,下班後你先回家去換件衣服,我會過去接你。」他開心地道。只要她能答應和他約會,他絕對會是最體貼的情人。
答應了巖明陸的邀約,她的心情卻無端的沉重起來,但,已經答應人家了,現在又說後悔實在很傷人,只好硬著頭皮赴這一次約,以俊,她絕對不能再心軟。
下班後,唐衣浣先回家換衣服,而巖明陸也依約定來到她家樓下等待,半晌,她換上了一件花色的洋裝下樓,坐上他的車離去!
這一幕正好落入隱在角落的一雙黑眸……
夜剎燃起一根煙,一臉凝重地瞪視著焰風,而後者則是踩油門跟上前面的車。
「怎麼這件事你從來沒提過?」他的聲音很淡,可那神情教人害怕,但焰風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所以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以為這不算什麼大事,所以不需要回報你知道。」焰風刻意說得無所謂,但他其實非常清楚,這對主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當初說得一清二楚,關於她的每件事都要向我回報,你難道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他的衣浣在情人節的今天上了別的男人的車。兩人看起來就是要去約會的樣子,焰風幫他看女人竟看成這樣!
「放心。她不喜歡那個男的,看來除了你,她大概也無法接受其他男人。」這話不是恭維,而是事實,今天他也看見了,若不是巖明陸那傢伙厚著瞼皮硬約。唐衣浣也不會像被趕鴨子上架一樣答應下來。
「再怎麼說,今天都是情人節!」他的語氣充滿醋勁,強烈不滿這樣的事發生,就算他知道唐衣浣對那男人根本沒有意思,但他還是感覺悶。
「你知道就好。」焰風一臉不以為然地道。他也有情人,而情人節他卻還得幫主人看女人,這是什麼道理?
「不用對我不滿,等事情辦好後、我會送你和珊珊一趟美西之旅作為補償,滿意了嗎?」他也不是那麼不盡人情的人,更何況,他也知道這些口子對焰風很過意不去。
車子一路尾隨到一家高級的法式餐廳門口,夜剎冷冷淺笑,想不到那傢伙還真下功夫。
「要進去嗎?」焰風問。
「不用,我對衣浣有信心。」他堅定地道。
「如果有信心就不會跟到這裡了。」焰風還是習慣調侃。
「看來你不想去美西了。」他威脅道。
「OK,不說就是了。」他也是識相的人,不會刻意和自己過不去。
「算了,回她家吧!」在這裡等著沒有用,他也想和她一同度過情人節,所以剩下來的時間,他不能任意浪費。
「有什麼打算?」焰風問。
「沒打算就是最好的打算。」他沒想過自己要怎麼讓她對兩人的第一個情人節印象深刻,但他有信心,自己的出現就能使她印象深刻。
結束了和巖明陸的晚餐,他原本還邀她一同上陽明山看星星,但她拒絕了、她真的不想再讓他誤解她接受了他的追求,然而他也很尊重她的堅持,吃過晚餐後就將她送回家。
回到家裡,她打開牆上的電燈開關。赫然發現床上坐了一個人,而他正抬手向她打沼呼。
「約會還愉快吧?」他一臉傭懶地回道。
見到他,唐衣浣的心猛烈地撞擊著,無論何時何地、對他的這份感覺就是永遠鮮明。
「你來做什麼?不是說失去記億,怎麼還會記得我住在這裡?」她試著露出平靜的一面,不願和他爭吵。他既然記得這一切,又為何要撒謊?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只要花點小錢,關於你的資料就會手到擒來。」他故作痞樣道。「那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只要一根髮夾就搗定了。」他亮了亮手上的工具。
聞言,唐衣浣對他的記憶不再抱有期望,但卻對他的來意感到好奇。「那你來做什麼?」這個問題他應該解釋,畢竟私闖民宅不是合理的行為。
「我突然想到你,所以就過來了。」他一臉理所當然跑道。他的話簡直令她哭笑不得。都沒有記憶的人了,憑什麼想到她?
「你快出去,我要休息了。」她下逐客令,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對他的感情,甚至忍不住擁抱他。
「你也太絕情了吧!我才剛來,你就要我走,好歹也讓我歇歇腿,你甚至連杯茶也沒替我倒,真沒禮貌。」他雙手一攤,在她的床上躺了下來,根本就把這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我為什麼要招待你?你可是不請自來,甚至還是自己開鎖進來的。」她有些征慍,他厚臉皮的樣子和先前的他,根本判若兩人。
「你過來坐著。」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道。
「幹嘛?」她才不會上他的當。
「叫你過來就過來。」他索性起身,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床邊坐定。
「我問你要做什麼!?」他抓緊她的大掌彷彿有一股暖力,讓她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心眺又開始不平穩。
「我變魔術給你看。」他笑得詭異,然,這樣的表情卻讓她再次見到熟悉的他。
「我不看你表演那種騙人的招數。」她別過頭去,不想理會他。
「如果覺得我是在騙人,那就儘管來拆穿我的把戲,如果抓不到破綻。那麼今晚你就……」他刻意把話斷句在引人還想的地方,語氣挑逗得令人不自在。
「不要說些不正經的話,陸先生,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而這是你的決定。」她討厭他這樣自以為是。
「把瞼轉過來信。」他將她的瞼扳正面對自己,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一條套有戒指的項煉,然後取下戒指,重新扣緊項煉。
「看好囉!」他道,然後將戒指由上而下地套過項煉,而就在她以為戒指落到地上的那一剎那,戒指卻懸在項煉上頭,他一瞼得意地在她面前晃著那條串有戒指的項煉。
「怎樣?看出什麼破綻了嗎?」他問,但從她的表情,他早巳得到答案。
「沒……沒有。」搖了搖頭,她目瞪口呆了。
他將那條項煉戴到她的頸上,將身子往後退了一點,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適合你,就給你吧!」這本來就是要送她的,而且是他特地找師傅精心打造而成。
「我不能收你的東西?」她想也不想就要拿下來,卻被他阻止了。
「如果你敢拿下來,我就在這裡把你壓倒在床,如果你希望這樣,那就儘管拿下來好了。」他邪匿地址唇一笑。對付她,他自然有他的辦法。
聞言,唐衣浣只能瞪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了,我也待太久了,要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他起身,然後回頭看了她一眼。
「怎麼?捨不得我?」見她一瞼落寞的樣子,他其實很不捨。
「……」她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而當他要移開腳步時,她的手突然抓住他。
他回過頭來望著她的臉,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凝重,似乎在掙扎著什麼。
「怎麼了?」他問。
「可不可請你……抱我?」她好懷念他的體溫,今天是情人節,她不想就這樣一個人用寂寞排遣過去。
他的內心也同樣渴望,他想抱她,無時無刻都想念著她的一切。
「你不會後悔?」現在的她該是恨透他了,但又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要求?
「我不想一個人度過和你相識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就算他的心裡沒有她,她也想要他。
「我知道了。」他執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唇覆上她的,那力道纏綿且溫柔,她就像一灘春水,在他巧妙的取悅之下化開來了。
慾望一路焚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把對她的思念化作一波又一波的狂瀾,衝擊在她身上,讓她理智全失,眼裡只看得見他赤裸的存在。
激情過後,他穿好自己的衣服,沒有留下來等天亮,當她背過身去,他替她帶上門,臨去前還不忘對她說:「不要太想我,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值得你流太多眼淚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離開後,她一定會埋頭哭泣,雖然兩人的第一個情人節,他的不想惹她哭泣,但他還是只能讓她傷心,他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男人?
也許是吧!但他一定會補償這一切的,他一定會。
他離去後,唐衣浣真的哭了。她揪著陶前的項煉,用力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送來的情人節禮物的確令她開心,但他最終還是留她一個人孤單,在擁抱過彼此之後,這感覺更教人難忍了。
握著那枚戒指,她看見上頭鑲著一顆造價不貲的鑽石,人說鑽石是代表永恆,那麼她可不可以擅自解讀他送她鑽石戒指的意思?
她將戒指翻過來,赫然發現內側似乎刻了字,她仔細地看著,眼淚卻掉得更急了。
FOREVERLOVE……
瞬時,她明白了!
如果這是他給她的訊息,那麼她會無止盡地等待下去,就算會感到孤單,她也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難過,她的心充滿了感動,又怎麼會難過?
她不該誤會他的,她該知道,他一直都是這麼溫柔的男人,他的承諾不會褪色,她應該一直相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