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虎,奪了情 8
    老虎的靈魂在滿足掠奪的本能之後,重新跑回心底深處睡大覺,可憐的厲琥正為不久前放縱慾望的罪過向師弟不斷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師兄低低的聲音迴盪在山林間。

    「看吧,要你別往死裡干、干……那個,害我痛得要命,難走路……」師弟靠著師兄的背嘟嘟噥噥。

    厲琥幾乎可以想像出背後的師弟一定又撇著嘴,擺出微怒又可愛的小姿態,可惜現在的他正忙著趕路,無法欣賞。

    背著人,無法順暢的使出「鸞飛冥冥」,厲琥改以「鳧趨雀躍」之術,風馳電掣的趕路。在樹木參天、草萊遍地的林間,山野總是浸著陰濕的氣息,踩踏草葉破裂就會散發腥淡的草汁味,空山不見人,無人語,唯有窮猿羽鳥相陪。

    薛曜晴被背著,無聊,只好走馬看花賞風景,師兄的背寬又舒服,為了不讓自己更痛,他還處處小心翼翼,動作不過大,只求後頭的人舒適。

    若說師弟不滿意,那絕對是騙人的,一點點肉體之痛換得這樣受呵護,太值得了,忍不住把環著師兄脖子的手又勒緊了些,吃吃偷笑。

    「輕一點,我呼吸不順暢,行路難。」師兄說。

    薛曜晴鬆了手,東看西看,幫師兄擔任了望的工作,畢竟還有天海惠這個大隱憂在。

    「咦,師兄,這裡的樹上有青蛙,長得挺漂亮的。」突然間他說。

    「樹蛙吧。」厲琥專心看路,隨口應。

    「沒想到樹蛙也可以這麼漂亮,黑色的皮上有金色斑紋,沒見過……回去時順便抓幾隻養。」

    「黑色皮金色斑紋?在哪?」問話之中有隱隱的興奮。

    薛曜晴覺得奇怪,卻還是回答:「就剛剛經過的那幾棵樹……對啊,那一棵上……」

    厲琥背著師弟又往回躍,找到了師弟所指的樹,攀繞的樹籐上果然有一隻色彩鮮艷的小蛙,同毒蛇一般的斑斕花紋,相當吸引人的眼珠。

    放師弟在旁邊坐著休息,厲琥掏出手帕一把就將樹蛙給困住包裹打結放在一旁,又拿摺疊刀削了幾隻尖銳竹枝,前細後粗中間無結,約一著之長。

    「咦,師兄製作擲箭做什麼?很久沒玩了。」薛曜晴說。

    他隨手拿起一枝就往幾步外的樹幹相擲,竹箭輕飄,要是沒有相當的腕力,就算中的,勢也難深入,不過他跟厲琥練過劈山掌,腕力不在話下,雖然口中說著很久沒玩,這麼一扔,也讓竹箭尖端沒入了半寸左右。

    厲琥笑笑,說:「看來師弟平常還是沒荒廢練功。」

    「這個自然。」師弟得意,又拿了幾枝玩,還問:「要用這竹箭來暗算天海惠?也對,那女人有槍,別靠近她比較好。」

    厲琥不答,小心的放出樹蛙,以分叉的樹枝將之固定在地下後,又取了削尖的竹箭穿進它喉嚨,從其中一條腿穿出來。

    薛曜晴皺眉了:「師兄啊,難道今天你要餵我青蛙串燒?我、我不愛吃青蛙……」

    「蟲蠍蛇虺愈是美麗愈是要當心,鮮艷的色彩是為了警示獵食者,它們有毒,非常毒~~」

    厲琥悠悠說,手中動作不停,這時樹蛙背部佈滿了白色泡沫,他讓所有的竹箭尖端都在泡沫裡滾過一圈,放在一旁等乾。

    「要毒殺天海惠跟櫻兵社的人?」薛曜晴眼睛亮,懂了。

    「這不是樹蛙,而是金鏈蟾,雖然也有毒,毒性卻比金色箭毒蛙及黃帶箭毒蛙要輕得多,沒辦法置人於死,頂多讓人產生幻覺、或是陷入短暫昏迷。」厲琥諄諄告誡:「如果再度與天海惠碰上,儘管擲。」

    「遵命。」師弟笑嘻嘻答。

    見師弟如此聽話可愛,厲琥真是按捺不住,捏了師弟的下巴狠狠就親一大口,師弟淘氣的又微微伸出舌尖相探,厲琥竹箭往旁一扔,抓了師弟的肩拉過來又是好一陣纏綿。

    光是吻而已,沒別的意圖,單單純純戀人間的親吻,充滿柔情蜜意。

    為了避免自己被金鏈蟾的毒性所傷,厲琥撕下袖子將竹箭尖端給包住,掛在自己腰間。這時薛曜晴也覺得某處不太痛了,要求要自己走路。

    習慣跑在師兄前頭給他追,偶爾回頭覷看師兄的表情,對方愈懊惱他愈興奮。

    總之,留下了可憐的蟾蜍屍體,兩人又上路,因為路上有耽擱過,所以天黑時才爬到玉女巖的一半處,不熟這山路,又怕遇上天海惠,兩人決定休息,補充體力。

    找了個岩石小洞穴,經驗豐富的厲琥先檢查洞穴裡是否有動物,看看裡頭乾燥乾淨,跟師弟吃了些野果又喝些水後,他用樹枝把入口給隔起來,以免其他有害動物入侵。

    雖然衣服單薄也不懼,兩人練氣行功,很容易就將山中寒氣給驅趕,相擁著入眠前,師弟輕聲問了以後怎麼辦?

    「既然跟天海惠撕破臉,流刀組是不能回去了,還得避過流刀組以叛幫的裡由追殺。」厲琥說:「我們必須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好好過下半輩子。」

    「所以不可以再取笑我是小氣鬼了,為了這一天,我拚命攢錢存到瑞士去,就是為了將來養我們兩個耶。」師弟一臉惡作劇地笑。

    厲琥心裡一熱,原來……

    師弟又說:「還有啊,師兄我拜託你,以後保險櫃、金櫃房間的密碼鎖,數字不要再使用我的出生日期了,要被有心人察覺,你什麼東西都保不住。」

    厲琥不只心熱,臉也紅,趕緊岔開話題:「……總而言之,就是流刀組麻煩些,他們的支會遍佈世界,如果對我們發出逮捕令,防不勝防。」

    師弟偷笑,當然知道師兄害臊了,也沒窮追猛打,他順著師兄的話題說下去。

    「嗯……乾脆先在這裡把天海惠給殺了,溜回美國去,偷出流刀組的犯罪資訊來威脅天海津……」

    「只怕惹得惡人反撲,種下惡果……見機行事吧。」在師弟額頂上輕印一吻,說:「睡了,明天需要更多的體力。」

    美美的好覺。

    早上精神奕奕出發,這一天天氣陰霾雲層低,天幕低垂沉重,愈接近玉女巖頂,植物愈是稀少,幾乎找不到遮蔽,沿著山壁斷崖上去,兩人隨時保持警醒,注意聽著前頭是否有人聲。

    路程更加的難走崎嶇,地勢陡峭到就算是專業攀巖家也必須借助到巖釘、巖楔、保險勾環、或登山繩之類的器具,這兩人卻只憑高明輕功攀越,手腳並用,中間險象環生。

    幸好薛曜晴還是秉持非得跑在師兄前頭給他追的信念,怎樣都要攀爬在上方,厲琥就在他腳下,邊攀邊注意師弟的動作,怕師弟會因為被自己狠力欺負過,行動滯緩而出意外,他在下頭可隨時助以一臂之力。

    已經看慣師弟背影的他,在兩人親密關係確定之後,讓他更覺得心裡暖洋洋,因為知道,這美好的背影已經屬於他的了,而且,只屬於他,別人分享不得。

    心底的老虎在這時又從黑暗中一躍而出,腦海中,不再如以往的怒憤咆哮,而是帶著早知道的揶揄。

    早就要你放我出來的,過去的苦都是你自找的,白挨了。

    厲琥無奈的解釋:要怪就怪狐狸太擅長於欺騙,若早知兩情相悅,誰願意多走冤枉路?

    老虎嘲笑:走冤枉路,也都是因為你膽小在先,要聽了我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給吃了,兩人會幾乎送掉命?

    厲琥說:你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強迫師弟,我不能冒險。

    老虎說:如今得償所願,過去的事也是給你一個教訓,別為了可笑的情操而將我關在柙裡,缺了我,你也不是你。

    厲琥說:沒錯,你本來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一體的,所以我們終於可以平和共處、相安無事了。

    老虎快意長吼:是的,一起共啖狐狸肉,將他融成我們的一部分,永不分離~~

    上面薛曜晴打了個冷顫,回頭。

    「師兄?」

    「沒事。」無比滿足的,厲琥應。

    薛曜晴只能把剛剛的不安預感當成是錯覺。

    天候不佳,愈接近山頂風勢愈強,山風呼呼在耳邊吹掠,讓攀山的工作更加困難,雖然時間才正午,天卻暗沉的像是要下雨。

    離攻頂只剩下一小段路,為了安全起見,厲琥有考慮找個山巖底下的空隙度過下午跟今晚。

    正在找適合休息的地點,遠遠卻聽見了天海惠與侍梅、姬竹說話的聲音。

    師兄弟兩壓低著身體、迂迴從旁繞道,藉著其他山石的掩護而靠近,發現天海惠她們也考慮著天候問題,因此先找到了個寬敞通風山洞進駐,身邊有幾個背包,其中包含師兄弟兩個人的。

    目前為止,櫻兵社的人只剩下三個,厲琥推測其餘的人大概因為手腕全數負傷,無法攀爬,因此退到某處做後援。

    這下他放下心,如果不考慮天海惠的槍,那三個人根本不是他跟師弟的對手。

    兩人藏身下風處,屏氣凝神,偷聽她們的談話。

    就聽天海惠以英文說:「……姬竹你弄點吃的,我們休息一下,等會兒繼續攻頂;侍梅你懂中文,再好好研究一下厲琥的筆記。」

    師兄弟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果然,侍梅以她嫻熟的中文能力,幫天海惠解讀厲琥放在登山背包的地圖及小筆記本,筆記本裡有詳細的行程規劃、紫羅蘭翡翠觀音像底座的符號等等。

    厲琥畢竟有他細心的一面,為了防止筆記丟失,許多內容皆以密語紀錄,侍梅能解讀的部分有限,目前大概是根據地圖及路線,猜測埋藏寶藏的線索就在玉女巖山頂。

    「根據厲琥的手記,他懷疑山頂上有個山洞,寶藏藏在洞裡……」侍梅說。

    「好萊塢一些尋寶電影都有演,藏寶的山洞裡都設有機關,不小心的話就會慘死在裡頭,如果真找到了山洞,務必小心些。」天海惠交代。

    「要不要我發信號,讓其他人也上山來?」姬竹問。

    「不、寶藏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等我們確定了地點後就下山,聯絡上我父親,再以秘密的方式將寶物運出。」

    「要是薛曜晴沒死,他應該能透露出更多的資訊,我們也不用這樣亂猜測了。」侍梅憾恨地說。

    「那兩個人既然死了也就算了。真的可惜,我父親滿欣賞他們的,不過為了寶藏,不得不殺了其中一個……現在我誰也不用嫁了,寶藏由我流刀組獨佔……侍梅姬竹,你們也算立大功,好處不會少你們的。」

    「替組長及小姐效命是應該的。」那兩人說。

    接下來有其他雜音響起,白色煙霧冒出,是姬竹正在烹煮簡單食物,薛曜晴聞到香味也餓了,恨得牙癢癢,因為她們吃的正是師兄背包裡放著的豆子料理包跟鮪魚罐頭。

    厲琥一邊調整姿勢好放鬆休息,一邊仔細聽天海惠她們還說些什麼,突然間背癢癢的,以為有蟲蠍近身,半回頭,師弟淘氣在他背上寫字呢。

    有話要說,又怕被那三個女人聽到,為什麼不在地上寫字呢?厲琥心中納悶,可是,師弟的指頭在他背上造成微癢,又是另一種心蕩神馳……

    師弟寫完了字,張大眼睛等師兄的回應,結果發現他心根本不在這上頭,撇嘴,扯扯手臂要他務必注意,然後重寫一次。

    這回厲琥定心凝神,跟著師弟的比畫在心中成型完整的字。

    搶、背、包。

    厲琥對師弟皺眉搖頭,不行,要是讓天海惠知道他們兩人還活著,相當麻煩。

    薛曜晴比了個殺頭的手勢,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們殺了算了。

    厲琥還是搖頭,對他而言,目前不需要為了兩個背包而將兩人給暴露出去。

    薛曜晴有些生氣,再度於師兄背上寫字,寫得又快又急,逼得厲琥必須更加專心去認那些字。

    我、要、我、的、背、包。

    厲琥以眼神詢問:為什麼?為什麼執著你的背包?

    薛曜晴回一個大白眼,總之他就是任性,總之他就是要把自己的背包給搶回來。

    厲琥評估一下,認為還是太過冒險,薛曜晴沒耐性了,直接把嘴緊緊湊到師兄耳朵,用比蚊子振翅還細微的聲音再強調一次。

    「背包,搶回來。」

    呼氣的噓息搔癢著耳朵,簡直就跟調情一樣,厲琥已經不是心蕩神馳,而是直接心猿意馬,管師弟還想說什麼,抓了師弟又是一陣吻。

    邊吻邊小心不發出聲音,讓這親熱的動作更加添了偷情的刺激感。

    薛曜晴被親的也不氣了,抿嘴笑,魅眼如絲,另有一番挑逗風情,惹得師兄難耐,要不是還保持一絲理智,知道有三個女人就在不遠處,這裡他當場又把師弟給吃了。

    親到動情處,甚至有種衝動,想要真的過去殺了人,把背包搶回來,只為了滿足師弟的要求。

    幸好,他是厲琥,某些事懂得適可而止,親了一下之後,放開人,突然間決定改變主意,同樣在師弟耳朵邊說話。

    「還撐得住嗎?」

    薛曜晴點頭。

    厲琥指指自己兩人,又指指上頭,意思是,比天海惠她們搶先一步上山。

    薛曜晴想想自己的背包,有些不捨,不過發現師兄胸有成竹,打著什麼主意的樣子,想了想,點頭。

    這裡的山頭幾十年無人跡,所以沒有既定的山道供人遵循行走,全靠自己開路,兩人小心的離開,盡量選擇岩石陰影處行進,等確定遠離那三個女人所能見的範圍後,才放開大步放心攀爬。

    勁風凜冽,吹著兩人裸露在外頭的頭臉手腳都像被刀給刮過,最後這一段路更是陡峭,就算是兩人輕功過人,內功精鏈,呼吸都有愈來愈亂的趨勢,撐著爬過一個亂石坡之後,眼前豁然平坦開朗。

    平台的南邊是斷崖,靠近前看,峭壁直下山底,底下連接著讓他們幾乎死去的瀑布源流;再往反方向看,幾公里外怪石嶙峋,幾處翹起如船首的山頭斜刺向天際,跟其他的山峰相連。

    所謂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在上來之前,他們眼裡只容得下玉女巖,可現在,才知道山頂上更有另一番風景。

    「到了、到了啊,師兄!」邊喘氣邊喊,薛曜晴高興得抱住師兄又蹦又跳,比頭一次到迪士尼樂園玩樂的小孩子還興奮。

    「嗯,到了,這裡應該就是玉女巖頂。」

    厲琥與師弟相視對笑,心中無限滿足。

    滿足了,最終目的卻還未達成,這裡是山頂,雲層恰於此時開出了一道縫,灑下明亮的陽光,兩人抓緊機會快速的巡邏這片平台。

    冷風呼嘯的山頭沒有其他人,往北邊那幾處山頭去,跳過一地的山石,約走了一公里路,來到另一座山頭之下,地下有個大裂縫,約三公尺寬,兩人輕鬆躍過後,沒路了。

    「沒洞穴啊,難道還要我們爬?」薛曜晴愁眉苦臉看著同樣陡峻的山頭,幾天內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他都累了。

    厲琥也有些個氣餒,他抬頭仰望日破雲層之處,隨著時間的流逝,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夕照如金燦爛輝煌,灑成一片簾幕。

    「一洞天……」望著那些山頭,喃喃自語:「我以為會有山洞,可是卻……」

    薛曜晴噗一聲笑出來,說:「難道師兄認為寶藏被祖師爺給藏到了天上?這裡再高,也不到一步登天的高度啊。」

    厲琥聽師弟開玩笑,被感染了情緒,也笑著打趣回問:「登不到天,難道要入地去找?」

    「你想想那些詩句嘛,「低頭更有一洞天」,祖師爺老糊塗啦,又不是老鼠,哪有低頭找山洞的?」薛曜晴純粹在開玩笑。

    厲琥哈哈笑,說:「別小看那些地下的裂縫,有些登山客太過輕忽,掉下後卡在裡頭活活餓死也是有的……」

    師弟又瞄瞄腳邊的裂縫,剛好位在山頭與平台之間,彷彿是天外來的巨斧往此處砍劈,力道卻又不夠將玉女巖與山頭切斷,只留下這樣一道縫,留給天上的神人觀看。

    「……聽來是挺可怕的……」師弟說。

    厲琥這時看看來時路,決定再回頭找找有沒有漏失什麼線索,兩人又躍過裂縫,走了幾百公尺後,猛然師兄要師弟低頭。

    「天海惠她們上來了!」他眼睛尖,長得比師弟高,加上平台上視野無礙,他一下就瞄到遠遠有三個人從平台那頭上來了。

    「要躲?」師弟問。

    厲琥迅速衡量地物,說:「裂縫裡頭有幾處凹入之處適合躲藏,我們先避一下,看她們的下一步是什麼。」

    師弟其實想乾脆把那三個女人給解決了,一勞永逸,還可以搶回背包,可一方面他又保持著少年心性,覺得這樣躲躲藏藏也挺好玩的,而且是跟師兄一起玩,於是說好。

    又回到剛才的裂縫處,長有幾十公尺,中間最寬處有約三公尺,兩端處往左右延伸,探頭往裡頭看,壁面處有許多山石凸出,造成的陰影正好可以提供遮蔽。

    比想像中深,厲琥撿了顆大石頭扔下去,兩秒鐘後聽到微弱的撲通一聲。

    「大約三、四層樓的高度……師弟敢不敢跟我一起下去?」

    「老爸常說:既來之、則安之,師兄若敢我也敢。」不服輸的一揚眉。

    兩人先往一處較大的突出處跳下去,看到山壁上有些小生物竄逃,長在巖縫間的高山植物也普通,確認此地裡沒有致死的毒氣,於是看準了下一落點又跳,幾次之後就到了底部。

    避開光亮灑下的部分,竄入一旁陰暗的洞穴坳處,頂處正好有女聲傳來,幾十公尺的高度本來應該聽不到上頭人說話,但是裂口洞穴形成了回音效果,音效隱隱約約。

    「來得真快。」薛曜晴小聲說。

    「噓~~」厲琥提醒他禁聲,他們聽得到上頭的聲音,同樣的,上頭也可能會注意到山縫底下的怪音。

    薛曜晴無聊了,等眼睛適應了底下的黑暗後,好奇的東張西望,瞬間他張大眼睛倒吸一口氣,啊一聲叫出來。

    厲琥眼明手快摀住師弟的嘴,不明白師弟怎麼會恐慌起來,只見師弟往一旁小巖洞指了指,手也發著抖。

    能見度不是很佳,卻還是能分辨出山坳裡頭排排坐了好多個~~

    骸骨,完整附頭附手附腳的骸骨。

    幾十具男人的骸骨或坐或躺倒在地上,就連一向冷靜的厲琥也瞬間驚駭,他深呼吸定定神,安撫著懷裡的師弟。

    「不要緊,都是死人……我去看看。」他小聲說。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薛曜晴就是一臉厭惡。

    「我想看看他們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為了不讓藏寶秘密洩漏出去,師祖奉太后之命,將護送寶物的士兵及太監們都給滅口了,這些人說不定……」

    「啊,師兄不會以為這裡就是……」薛曜晴猶疑地問:「一洞天?」

    他腦中迅速閃過刻在紫羅蘭翡翠觀音像的那些詩句:珞山瑜水玉女巖,低頭更有一洞天,舊時王謝堂前燕,秋夜築巢水波間。

    「難怪……」

    「難怪什麼?」

    「觀音像的頭上不是有裂縫?你回想看看,那裂縫的相對位置是不是跟玉女巖上的這個山縫一樣?」厲琥提醒。

    「對耶,我們這下算是誤打誤撞了。」薛曜晴高興地說。

    「嗯,真被師弟說中了,得當老鼠來鑽地洞,師弟果然跟狐狸一般聰明。」厲琥抓過師弟來,又狠狠親了一大下。

    「真是,以前認為師兄是最不解風情的人,怎麼現在動不動就親我啊?」薛曜晴狡黠的調侃師兄:「上癮了?」

    「以前不敢親,現在沒顧忌了。怎麼,師弟不喜歡?」

    「喜歡。」笑起來:「……欸,真的不能再親了,好多死人看著呢,我心裡毛毛的。」

    厲琥還真的想多親幾口,被師弟一提醒,苦笑,他現在比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還更沒定性,已經是而立之年了,現在卻只要一看到師弟、聽到他說話,瞄到他笑一笑,都會氣血翻湧不能自己。

    原來這就是熱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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