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對衣物舒適度要求很高,這意味著有時她搭配衣服要花點時間。如果某天哪件衣服讓她不自在,她就會脫掉另換一件。每天早晨要去上班前,她都會坐一坐,伸展一下,扭扭腰,前後甩甩手臂,把手高舉過頭頂,看看她的衣服會不會妨礙工作。她可受不了為條不舒服的接縫或者不合身的剪裁而心煩意亂。
女性時尚是她的痛腳。為什麼設計師都是男人呢?她覺得讓男性設計女性衣物簡直太沒天理了。從少女時代時,她就認為男人通常既不知道也不在乎女人的時裝有多麼不舒服,因為沒人要求他們也每天花n小時中蹬著讓小腿緊繃的高跟鞋,裹著悶熱的絲襪,還要根據不同場合利用文胸或緊身衣提升或者擠壓胸部來製造溝壑。
在大多數辦公室和飯店空調溫度那麼低的情況下,又是為什麼,女性衣物的質地都那麼輕薄呢?這樣穿著外套的男士們會舒服點麼?一、為什麼男士們都必須穿外套呢?——領帶這種胸革帶的衍化物如絞索般纏住他們的脖子,連呼吸和吞嚥這樣的基本動作都會妨礙,還有比這更可笑的東西麼?——為什麼對男士們不可或缺的外套,女士們卻不能穿呢?時尚,在她看來不過是愚蠢加精神失常。在理性世界裡,人們應該穿實用的衣服,比如牛仔褲,T-恤,便鞋。
她不能改變世界,至少可以掌握她自己小天地,堅持穿著舒適。今天她選了件到小腿的白色百褶裙腰部有彈性腰帶,上套寬鬆的白色T恤,深粉紅和水綠色的兩根絲巾交錯著繞在腰部作為裝飾,外加白色平跟鞋。涼爽,舒適,搭配合宜,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昨晚她試圖分析究竟是麥肯雷上校身上的什麼東西讓她那麼困擾。那麼多男人發動過攻勢,她都順利應付下來了,她還算溫和和評價不怎麼溫和的目光為什麼會引起她那麼大的恐慌呢?就是那種目光,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眸,在古銅色的臉孔上如蒼藍色的鑽石般閃閃發亮,如此有穿透力,彷彿看透了她身體。她能感覺到這雙眸子的主人也跟她以往見過的男人都不同。
是有幾種可能性,不過沒一種能真正解釋她的反應。她只能盡量控制好自己,武裝好自己,無論何時碰到上校,最好確保身邊有其他人。昨天他幹嘛不早點來?那時候其他小組成員還在呢。如果他來早點,她的睡眠也不會那麼差了。
她環視四周,確定所有的電器都關了,然後拍拍裙子口袋,確認鑰匙在那兒。口袋是必須的,她的所有外出服都有口袋,因為手提袋是她唾棄的另一事物。為什麼女人就該拖著她們的五件套呢?為什麼不能像男人那樣穿有口袋的衣服?因為時尚說那樣會破壞衣服的「線條」,因為人們覺得女人都是虛榮愚蠢的,因為男人們總是漫不經心地把東西扔給女人,「把這個放你手提包裡去」意味著「你帶著它吧,這樣我就不用拿了」。她認為,女性真要解放,首先就該燒掉她們的手提袋而不是文胸,接著該燒掉的就是她們的高跟鞋!
為了不帶包包,她總是提前一天就把隔天可能用到的化妝品放到桌上。畢竟,不喜歡手提包不代表不用唇膏。她有她自己的標準。
她總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人,那天早晨也不例外。她喜歡清晨。沙漠的黎明別有風味,一切都輪廓鮮明。稍後,日間的熱浪會模糊地平線,現在正是最完美的時候。她邊煮咖啡邊哼歌,不管天氣多熱,所有的辦公場所都少不了咖啡。
她撕掉蜂蜜麵包的外包裝,把它放進微波爐加熱10秒,早餐大功告成了。她坐下開始重讀關於定位系統最終性能的報告,一邊心不在焉地咬了口點心。
半小時後,Cal Gilchrist來了,看到她在位子上似乎讓他很驚訝。「你來得好早,」他說著徑直向咖啡機走去,「我沒在食堂看到你。」
「我在這兒吃了個蜂蜜麵包。」她把看完的報告扔在一邊。小組的其他三個成員中,Cal是最好相處的一個。坦率的說,她得承認他比她親切多了。他溫和友好,而且能力足,大約三十歲,單身,社交生活活躍。他們以前就見過,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身處同一個項目級,事實上他們分屬不同公司,她在Boling-Wahl Optics,就是設計定位系統的這家公司,他則來自DataTech,這家公司與Boling-Wahl Optics合作研發定位系統的計算機程序。
「八點會有另一次測試。」Cal呷了口咖啡,「等Adrian和Yates來了以後,我們一起去控制室監聽這次飛行,麥肯雷上校今天會試飛。他每次飛完都會回控制室,到時我介紹你們認識。」
「我們已經見過了,」卡洛琳回答道,「昨晚我離開前他來的。」
「你覺得他怎麼樣?」
她想了會兒,試圖找到恰當的詞形容,最後總結為「恐怖」。
Cal大笑,「是呀,我也不想跟他打交道。我發誓那些戰鬥機飛行員誰都不服,但是絕對會尊敬他,不管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上。某人說過麥肯雷是空軍裡最棒的飛行員,就是這樣。那說明了很多,想想,這個隊伍時在可沒有懶蛋。」
這時其他兩個人到了。yates korleski是個矮小壯實,快謝頂的男人,他是這個小組裡的長者兼領隊。Adrian Pendley是卡洛琳在這個項目組裡的小小挫折。他又高又帥,離婚了,極其反對卡洛琳參與小組工作。
她剛到Boling-Wahl Optisc那會兒他就羞辱了她,當然她的回敬也讓他永生難忘。不過他還是很專業的,所以卡洛琳決定要跟他好好工作,儘管那表示她得忽略這傢伙無盡的嘲諷。
他走過她旁邊一句話沒說,Yates則停在她桌前,「你適應得還好吧?」
「嗯,多謝關心,我昨晚見過老大了。」
Yates咧嘴一笑,「你覺得他怎樣樣?」
「我已經跟Cal說了,他很恐怖。」
「別犯錯,否則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真的恐怖了。」
「不允許人為錯誤,呵?」
「只要是他的飛機和他的手下。」
Yates踱向咖啡機,卡洛琳開始覺得她昨晚的惶恐或許是正常的。Yates受聘於國防部20年了,如果他都對上校印象深刻,那麼上校就不是個普通的傢伙。她為昨晚的心理鬥爭做了個鬼臉。
約好的時間到了,他們一起去了機場,飛機都在那裡受監控。進入控制室前,他們的id都要經過驗證,這讓她感受到了戒備之嚴。到處是警衛,她知道幾個正進行的項目中,只有「夜翼」是這樣的。在Nellis工作的平民都擁有最高學歷和最高安全級別。她現在能在這裡就意味著她的背景已經先入為先入為徹徹底底查過了,說不定連她孩提時代最愛的早餐穀物品牌查到了。
控制室很繁忙,到處是監視器和操作它們的人。與過去設計的飛機相比,夜翼幾乎每個部分都作了根本的改變,所以這裡有許多公司和國防部負責人在工作,以確保一切運轉無誤。這兒還有一群飛行員,有些穿飛行服,有些穿一般的軍裝。一看到卡洛琳,口哨聲就來了,一個笑得開懷的飛行員甚至把手按在胸口。
「我墮入情網了!」他大聲向同伴們宣告。
「別理他,女士。」另一個飛行員說,「這是本星期第三次了,今天才星期二,他是個反覆無常的傢伙,非常薄情。」
「可是夠帥,」第一個人辯解說,「怎麼樣,美女?想結婚麼?想住在栽滿玫瑰的房子裡生漂亮寶寶嗎?」
「我對玫瑰過敏。」她說。
「對男人也是。」Adrain在她身後低語,聲音又恰好可以讓她聽到。她當沒聽到。
「別管玫瑰了。」那個飛行員自負地說。他的襯衫名牌上寫著他是Austin Deale少校。「我的適應力很強,還很有趣。我說過我們在一起會有很多樂子嗎?」
這是揚聲器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像是關上了某個開關一樣,所有的飛行員停止逗笑,轉向監視器。卡洛琳過了會兒才意識到這是機艙內置攝像機,可以讓他們看到飛行員正在做的事情以及他所看到事務。
「今天有四架飛機上天。」Eric picollo中尉說,向他們解釋(試飛的)大致情況,「兩架夜翼兩架F-22。F-22是唯一在速度上可與原型機媲美的(成熟)機型。夜翼要做重力對抗演習,然後測試定靶系統。」
這低沉的聲音又從揚聲器傳來,言簡意賅,彷彿聲音的主人不是呆在正以超音速飛越沙漠的飛機上似的。卡洛琳顫抖著,手上起了雞皮疙瘩。
「達到MIL。」
「正在到達。」另一個聲音回答道。
「這是指軍用功率節流閥設置。」正站在卡洛琳右邊的Cal小聲告訴她,「全部或者大於一個發動機比率的衝刺。」
她點頭表示明白,注意力又集中到監視器上。她只能看見麥肯雷上校戴手套的手和長長的腿,以及他兩腿間的節流閥,但她就是知道她看到的是他而不是另一架夜翼上的飛行員,可能是他的某些動作吧。
飛行員們做了一系列演習,嵌在飛機外殼上的傳感器傳回機身承受的壓力級別數據。
「迎角二十度,」那低低的嗓音道,確認他們正從電腦屏幕上看到的數字輸出。「三十度……四十度……五十度……六十度。」
「該死的!」她身後的某個飛行員不安地咕噥著。
「迎角是指機翼剖面與相對氣流的角度,」注意到卡洛琳迷惑的表情,Deale少校悄悄地說,他神色緊張,「大多數高性能飛行器在失速前只能到大約二十度。『寶貝兒』能做到50度,因為她的無線電導引推動力控制力更強,但就算是X-29到了七十度也是難以控制了。」
「七十度,」那個冷靜的聲音說,「七十五度。」
少校臉色發白,他瞪著電腦屏幕上跳躍的數字,彷彿光憑意志力就能控制它們。
「七十七度……七十九度……八十度……調節裝置有點發軟。現在夠了,開始恢復水平位置。」
「『Mad Cat(瘋貓)怎麼樣了?」有人問道。
「六十五度,」另一個人回答,一群人吃吃地笑起來。
「你指他的迎角還是他的慌張度?」
「我到五十度就開始冒汗了。」
「我們得用拖的才能把『瘋貓』弄出機艙,他肯定腿軟得不行。」
「我賭『Breed』的心跳都沒加快過。他血管裡流的是冰水,夥計們,純冰水!」
接著「寶貝兒」要做正負加速度測試,揚聲器中飛行員的呼吸加重了,這樣能讓他們吸入更多氧氣,不至於休克。受過專門訓練的飛行員一般可以自身承受六倍的重力加速度而不灰朦,用特殊的呼吸技巧則忍受力可以短暫提高到九個重力加速度。
上校現在拉到十個重力加速度了。
「恢復水平,恢復水平。」某個上尉壓著嗓門說。
Deale少校緊張得冒汗,「別這麼做。」他喃喃自語,「嗨,『Breed』,別再推進了!」
「正在恢復水平狀態。」終於那個冷靜的聲音在無線電裡說。卡洛琳聽到好幾個人悄悄舒了口氣。
「那個混蛋真是個怪物!」之前說話的那個上尉邊搖頭邊說,「應該沒人能做到的。他堅持了多久?」
「沒多久,」監視器旁的第二個中尉回道,「他在10G差不多十分之四秒。他以前就做到過。」
「我在9G也只能忍這麼點時間,而且他說話的時候還很清醒。我告訴過你,他是天生的怪胎!」
「上帝啊,想想看他十年前該是什麼樣子!」
後面的一系列測試包括了激光瞄準。卡洛琳朝監視器靠近了點,她奇怪地感到虛弱,不過她試著集中精神。知道被選中成為Walton在這兒的替補後她就臨時惡補了一堆噴氣式飛機的知識,加上她的技術常識,她知道那些演習有多危險。在那樣的迎角下他完全可能失去控制,也很可能在猛拉那麼多G時發生灰朦,不省人事,一頭栽到沙漠裡去,其他飛行員在吹他們自己的經歷。
Adrain切到她前面,他人高,正好擋住她的視線。她把思緒拉回現狀,毫無疑問,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如果她叫他讓位,下次他只會做出更過分的事。「Adrain不好意思,」她有禮地說,「因為你比較高,所以讓我站你前面吧,這樣我們兩個人都能看到。」
Yates抬頭一笑,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故意忽略Adrain的臭臉,說道,「好主意,到前面來吧,卡洛琳。」
瞄準測試進行得很好。他們盯著固定的指標看,所有的部件運作值都在可接受範圍內,數據流過屏幕,他們飛快地對照著帶來的打印資料核對每個項目,記錄下來。
四架飛機平安著陸,控制室內氣氛瞬間輕鬆起來,鬧哄哄的。激光小組站在Picollo中校身旁跟他一起複查剩下的結果。卡洛琳才驚訝於他這方面的專業,馬上又意識到她沒必要驚訝,畢竟,他跟其他飛行員在這個項目組呆了段時間了,只有腦死亡了才會一點兒也沒學到。「上校可能有更多問題要問,」他最後說,「不過我們似乎可以開始測試系統命中率,以及追蹤活動目標了。」
一條胳膊環上她的腰,卡洛琳頓時僵硬起來。她轉頭,Deale少校朝她露齒而笑,手臂收緊了,他身後是其他嘻笑觀戰飛行員。他們看上去像是牙醫協會廣告上的人。該死的,又來了!
「那麼,美女,今晚想去哪兒吃飯?」少校問。
「放手,『Daffy』(笨蛋),」身後傳來溫和的嗓音,很有欺騙性,「愛維斯博士今晚會跟我一起。」
聲音的主人不容錯認,就算她聽不出這平穩低沉的語音,也會從她心臟狂跳,呼吸困難的反應知道。
他們同時轉身,麥肯雷還穿著飛行服,手上夾著頭盔,黑髮盡濕,貼在頭上,眼睛因重力加速度試驗而充血。他看著他們,表情平靜而疏離。
「我先看到她的,」Deale少校抗議道,不過他的手放開了卡洛琳,「該死的,『Breed』,你不能只看一眼就——」
「我當然能。」麥肯雷說,然後轉向Picollo連珠炮似的發問。
少校轉過身,給了卡洛琳意味深長的一眼,彷彿他第一次認真看她——也許真的是,就在剛才,她還只是張漂亮臉蛋,一項小小的娛樂,現在他把她當人看了。「我從沒見『Breed』這麼做過,我都認得他十五年了。」他若有所思地說。
「我還根本不瞭解他呢。」卡洛琳刻薄地回答,「我是說,我昨晚才第一次見他,他總是那麼獨裁麼?」
「『Breed』?『獨裁』?」少校噘起嘴。
「專制,」卡洛琳仔細解釋道,「獨裁,專橫。」
「噢,那種獨裁啊。你是問他有沒有強迫女性與他共進晚餐這樣的習慣?」
「這是狹義的講法。」
「當然不,這是第一次。他通常都得用棍子才能把周圍的女人趕走,他們愛死他了,這就是職業的魅力,你知道,那種野性的誘惑。女人愛制服,不過制服底下的他其實又遲鈍又無趣。」
「『Daffy』……」那個沉著的聲音帶著耐心和一絲警告。
少校從卡洛琳肩膀上望過去,露出微笑,「我正為你唱讚歌呢!」
「我聽到了。」
卡洛琳就在她手肘旁,不過她沒膽子瞄他。她頭天晚上還專門要求他千萬別給她任何特殊待遇的,可第二次見面他就差沒在她脖子上掛個牌子標明「麥肯雷所有物」了。她努力壓抑自己一拳轟上他肚子的衝動,因為暴力很少能解決問題,而且他是PM,對他做這種事簡直自毀前程,再者,他看上去就像淬過的鋼筋一樣硬,很有可能到頭來傷到她的手。於是她謹慎地把注意力集中在Deale少校身上,「『Daffy』?從『duck』(鴨子)而來?」
「錯,」麥肯雷無情地說,「從Petunia(矮牽牛花)而來。」
「從……花骨朵來。」剛剛一起看監視屏的一個上尉補充道。
「來自……盛開的白癡」其他幾個聲音齊聲合唱。
「喇叭花,」卡洛琳重複道,「花,Daffy Deale,Daffydeale,Daffodil(水仙花),」她銀鈴般笑起來。
少校給了麥肯雷個臭臉,「我曾有個響亮帥氣的綽號,簡明,煽情,挑釁:『Big』。真是個好名字,不是嗎?Big Deale(與大人物big deal同音)。女士們會想,這只是名字上的文字遊戲,還是另有深意?然後……這個掃興的傢伙開始叫我『daffy』和『喇叭花』,我就跟這個綽號粘一塊兒了。」
麥肯雷笑了,卡洛琳從眼角偷瞥到這個笑容,她一直努力試圖忽視的身體反應瞬間捲土重來,冰火兩重天,寒顫攀上她後背,肌膚暈紅。
「愛維斯博士,半小時後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嗎?」上校正在問她,她痛恨他明明用的是問句,語調卻是命令式的。
她轉身朝他燦爛一笑,「如果您堅持。」
他瞇起眼,意識到她正逼他說出徹底的命令,不毫不猶豫地遵從了,「是的,我堅持。」
「那麼半小時見。」
激光小組一起回辦公室的路上,Adrain停在卡洛琳跟前,「幹得真漂亮,」他說,敵意顯而易見,「靠上老大,你搞砸工作了都沒事兒。」
她直視前方,「我不會搞砸工作。」解釋她跟麥肯雷沒任何曖昧根本沒用,所以她也不去費這力氣了。
Cal回頭看到Adrain跟她一起走,於是放慢腳步好讓他們趕上他。「移動靶才是複雜工作的開始,幸好目前為止項目還沒什麼問題,測試順利得讓人驚異。」
Adrain一句沒說走在前頭。Cal輕輕吹了聲口哨,「他不喜歡你,對吧?我們知道你會成為替代者時,你對你有些不實的評價。不過我不認為這是公開衝突,怎麼回事兒?」
「個人牴觸。」卡洛琳回答,試圖推卸責任是另一件無意義的事。
他看上去有點擔憂,「作為一個小組我們得合作無意,否則麥肯雷上校會把我們會換掉的,這對我們的紀錄可不發。他們給測試都定了最終期限,希望在預算投票時給國會和媒體譯個小印象。我想只剩下幾周了就到期了。」
「我可以無視Adrain的。」她向他保證。
「希望如此。只要我能,我一定盡力作你們中間的緩衝器,但有些時候你們必須一起工作。」
「碰到工作,我想我們都很專業,會把我們的分歧暫放到一邊。不過謝謝你的好心。」
Cal點點頭,然後開始對她擠眉弄眼,「呵,我們的好上校對你興趣,表現得很明顯哦。」
「毫無理由。」她陰鬱地說。
「或許這只是你的想法,他可不這麼認為。」
她真蠢,不過她真的開始期待麥肯雷上校辦公室的會面了,可惡的pm,她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到點了,她徑直穿過停機坪,朝活動屋走去,怒火高漲。
Vrska軍士坐在外面的辦公桌前,他是個壯實的年輕人,看上去職業足球隊比辦公桌更適合他。他愉快地跟卡洛琳打招呼,把她引導上校的私人辦公室。
麥肯雷已經衝過澡了,換上了夏日制服,衣服的藍色更襯出他淺藍色的瞳孔。他背靠在椅子上,平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爆發。
卡洛琳想過要爆發,儘管麥肯雷顯然是在期待她這麼做,原因之一是,這樣能讓緊張的氣氛減輕點,而且她發脾氣只會對他有利。他沒邀請她坐,不過她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蹺起腿靠著椅背,她的策略是讓他主動開話。
「我讀了你的檔案。」他說,「讓他印象深刻。求學期間你總是超前於同齡人,十六歲上大學,十八歲大學畢業,十九歲成為碩士,二十一歲獲得博士學位。Boling-Wahl公司視你為不是全世界也是全國最聰明的物理學家之一。」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是顯然不是她一系列的成就。她憂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
「你從沒約會過,」麥肯雷繼續道。她的警報拉響了,於是她坐直了,大腦急速運轉,猜測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在高中階段沒有,考慮到你的年齡和學業負擔,那還能理解。但在大學和研究院期間也沒有。你從沒有過男友,就是這樣。總而言之,愛維斯博士,你對跟我手下這樣粗魯的男士們怎麼相處毫無經驗。Deale少校的手環著你的腰時你手足無措。」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盯著他看。
「我們得在一起工作,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也沒多少時間了。我不希望(組員之間的不友善)影響到整體士氣,同時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手下的舉動而感到不適。他們是男人,在危險邊緣生活飛行的男人,狂野而傲慢,他們需要減壓,通常的方式就是酒、女人和惡作劇。不讓他們撲到你身上的一種方式就是把這個基地變成戰場,讓每個人都討厭你,不與你合作,但這樣對工作毫無益處。另一種方法就是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
她不喜歡他的措辭,「太粗魯了,尼安德特人至少還有頭髮!」
「這麼做他們才不會來打擾你,」他繼續說,無視她的評語,「事實上他們會反過來徹底保護你。」
她站起來,開始在辦公室裡踱步,「我只想一個人呆著好好工作,這也不行麼?為什麼我必須躲在一段不存在的感情後面?」
「因為,他們都認為你肯定有同齡女人通常會有的經驗。」
她對麥肯雷怒目而視,不喜歡這句話的措辭,又是她的「年齡」!他說得好像聽起來她才剛到領社會保障卡的年齡。
「她們可不會被我手下的行為嚇到,」他繼續說,「他們的試探有時候就不是那麼好玩了,有些人的行為會很過分,等你反抗的時候甚至變得醜惡至極。我承擔不起『夜翼』項目的瓦解,如果我必須對我的手下進行懲戒。我需要他們,也需要你。就算他們知道你沒經驗,這也阻止不了他們的衝動,你未經人事的事實只會讓情況更糟。假裝你已經跟某人在一起是讓他們遠離你的最好辦法,而基地裡唯一他們不敢覬覦的就是我。所以從現在開始,在他們面前,你就是我的(女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們面前對我友善點,別一副想把我的腦袋裝在餐盤裡的樣子。」
「你的頭放餐盤裡算什麼,我還要加配料呢。」卡洛琳喃喃自語。他提到的細節部分真的說中了,她羞憤難當地盯著人,杏眼圓睜,兩頰通紅。該死的,為什麼他說她還未經人事時她不嗤之以鼻呢?現在否認已經太遲了。
喬尹還是平靜地看著她,表情疏離,不過他的眼睛微瞇,有著奇怪的緊張。
卡洛琳受不了這樣明察秋毫的注視,她幾乎受不了她的窘迫,勉強鎮定下來說,「好吧。」然後,這是二十四小時內第二次,她向從他身邊逃走的迫切衝動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