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夢裡天使在唱歌 (五)殘忍
    我被送回了家。

    那個女人一直被押著坐在車後,很奇怪地突然變得很安靜,好像大氣也不敢喘的樣子。

    直到下車,她才用了一種很複雜地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分不清楚那是什麼眼神,心裡有些迷惑的看著那輛車開遠。

    那三天,我一直心神不寧。幾乎忘記了敏敏和梨子的離去,腦子裡一直想著那個女人的眼神。

    我知道,救我的男人說不知道會把她怎麼樣,那麼處置她的人一定是東哥。他們把她帶去東哥那裡,東哥會怎麼對她?雖然東哥從未說過他有叫人保護我,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他!

    終於,我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我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不安。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打電話問問東哥這件事。

    我撥通了東哥的電話。「你把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東哥的聲音有點模糊,好像帶著痛苦的感覺。他說:「月月,我以為你不會打電話給我了。」

    我有些不耐煩,又問:「你把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我聽得到東哥在電話那頭笑,那笑聲帶著喘息,好像很辛苦的樣子。他說:「月月,如果你不打電話給我,我真的會遺憾!」

    我有些來氣了。「你說不說?不說我掛了。」

    東哥急忙說:「別掛。月月,我想見你。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我心裡一驚。什麼不說來不及了?什麼會遺憾?今天的東哥怎麼感覺也怪怪的。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又要發生了嗎?

    「你現在在哪?」

    「我叫人來你家接你吧。」

    來接我的,還是前幾天晚上送我回家的那個男人。他將車開的很快,一路上,我沉默的看著窗外閃過的風景。直到車停下來,我準備下車,他突然對我說:「有些事,東哥其實是為你好。你不要發脾氣,他,時間不多了。」

    我的心頭閃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這人在說些什麼呢?我幹嘛要和他發脾氣?他時間不多了?這又是什麼意思?懶得去跟他廢話,我逕自朝屋子走去。

    看見東哥的第一個感覺,他的臉怎麼這麼黃?像打了一層蠟一樣。可是,他好像胖了,原來方方的國字臉變的圓滾滾的。東哥半躺在大床上,顯得很沒有精神的樣子,看見我,他的眼神閃亮了一下。

    「月月,你來了。」他露出笑容,那是真心的因為看見我而發出的笑容,我知道。他伸手指了指床畔的椅子,「坐。」

    我略為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坐下。「那個女人呢?你到底把她怎麼樣了?」

    東哥淡淡地笑了,語氣很平靜,凝視著我,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到:「沒怎麼樣。只是把她扒光了扔在地窖裡關了兩天,現在她應該快到四川了。」

    扒光了扔在地窖裡?這麼冷的天?我下意識地,傻傻地問:「到四川去幹什麼?」

    「她跪著求我放過她,頭都磕出血來了,說只要放了她她什麼都願意。我就把她送到那邊山區去給那些找不到老婆的男人了。」東哥說的很輕鬆,就好像在和我閒話家常一樣。他的表情很鎮定,可這一刻在我眼裡看來,猙獰的可怕!

    我搖搖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喃喃地質問道:「你怎麼能這樣做?這太殘忍了!」

    東哥的臉上仍然帶著笑,看著我。我終於大吼起來:「你不是人!你是個魔鬼!你怎麼可以做這麼殘忍的事情!你沒權利這樣做!」

    猛地站起身來退開椅子,我幾乎想撲過去再給他一巴掌。可是我忍住了。轉身,我想離開這間屋子。身後一直站著的那個男人卻比我更快的堵住了門口,他說:「你別走!」

    我狠狠地扭過頭去看東哥:「怎麼?想把我也賣到四川去?」

    東哥搖搖頭,他凝視著我的眼睛,他說:「月月,我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你。你的心,一直都那麼善良。」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憤怒地打斷了他。「你想幹什麼,直接說出來,別他媽這麼多廢話!」

    「呵!」東哥好笑的搖頭,「還會罵髒話了。」

    我張口欲再罵,他的表情突然卻嚴肅了起來。那種認真的眼神看著我,將我幾欲脫口而出的三字經噎在了喉嚨裡。

    我聽見他說:「月月,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大大的問號寫在我的眼底。

    東哥接著說:「我患了肝癌,晚期。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著東哥。

    我終於發現,他滾圓的臉,根本就不是因為胖了,而是浮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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