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燦不信,想好言好語地哄她,她又轉回身,白淨的臉上充滿怒意。
「我不愛你的話,會跟你上床?會怕連累你而拒絕你?會聽個特助隨便兩句話就去籌旅費?會一個人冒險跑來找你?夏元燦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愛你!」
一口氣講完,她捂住胸口喘氣,明眸還掛著水珠,淡色的唇瓣因為激動而泛紅,扞衛愛情而美麗的模樣教夏元燦看傻了。
許久,方唇吐出一抹低笑。
「早該這樣了,湘湘。」強健的身軀輕松將她攬入懷中,牢牢鎖住不放。「看來這只家禽養得還不錯,烏龍歸烏龍,但想不到這招還真有效。」
「什麼有效……」她不服地低嚷。「我只說我愛你,又沒說要跟你怎樣……」
「可我想跟你這樣……」他低頭咬住她柔軟的耳垂,重重一吮,宋於湘忍不住逸出嬌吟。
「才不要……」她臉好熱,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她想跑,卻被抵在落地窗前。「不准跑,以後我說了算。」
「算什麼——唔……」長發被攏至前方,男人熱燙的唇貼在她的後頸,忽輕忽重地吮著啃著,酥麻的感覺竟讓她全身發顫。
「窗……透明的……」
水亮的紅唇逸出的話斷斷續續,夏元燦輕笑,大手往旁用力一扯,窗簾隨即遮去即將來臨的綺麗浪漫。
「床上的資料還沒整理好,暫時先在這裡嗯?」他抱著她,輕輕地讓她在貴妃椅躺下,隨即卸去彼此礙事的外衣,黑眸緊緊瞅著她不放。
「那就不要——」他干麼講得好像她也很急……其實,只有擁抱也很好呀。
「不行,我剛剛已經講過,以後我說了算。」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小空間也有小空間的樂趣,試試看?」
「唔……」她羞得閉上眼。
熱燙的唇舌一路從香肩膜拜而下,深淺不一的吻痕像是蓋印章似地落在她細致的肌膚上,凝脂白玉般的嬌軀被好好疼惜滋潤,猶如綻放的粉紅玫瑰。
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她胸前的圓弧,揉捏得肌膚都泛紅了,他才肯低頭以唇舌溫柔撫慰。
宋於湘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想扭動越來越燥熱的身子,卻又期待某處的空虛可以被填滿,可正在她身上造反的男人偏偏不允,偏要慢慢折磨她,折磨得讓她只能藉著婉轉嬌吟來紓解難言的渴望。
「吻我……吻我……」她終於忍不住,申吟著要他的唇舌與她交纏。
她也想折磨他,想扳回一城。
「不行。」夏元燦低笑拒絕。「吻了你,就聽不見你美妙的聲音。」
他愛死了她的申吟聲,又嬌又媚,勾人心魂。
什麼美妙的聲音,那是因為她根本無法控制……
噯,想到就覺得好丟人。
「連個吻都不肯,那就別怪我——」
她生氣了,小手貼上他的胸膛,然後故意以很慢的速度往下移。
「啊……」
她聽見男人用力倒抽一口氣,逸出喑啞的粗喘聲,然後抓住她的手阻止。
「你……你學壞了。」
她不服。「我本來就壞,我是千金大小姐,愛怎樣壞就怎樣壞!」
「那我要看看到底有多壞——」夏元燦俯低身體,趴伏在她身上,以燙熱的唇舌膜拜她。
「小人……」她的聲音陡地拔高,而後化為一絲幾不可聞的喟歎。「你這小人……」
「難道你希望我在這時候是君子嗎?」他抬起身體,莫名染上幾分邪氣的黑瞳望住她。「要君子,還是小人?」
沒有答案,只有彼此的喘息。
這男人非要她開口就是了。
渴望卻空虛的感覺教人失去理智,宋於湘咬緊唇,認了——
「好啦,我就是要小人,可以了吧?」她一張臉已經熱得快熟了。
「嗯哼。」夏元燦沈下緊實的腰身。「遵命,大小姐……」
聽見心愛女人的嬌喘吟哦聲,他再也不想忍了。
平時相處可以是君子,不過這種緊要關頭,當然要當小人嘍——
★★★
夜裡,宋於湘悠悠醒來。
這裡是哪裡?
她翻個身。腰好酸,腿也是,連手臂也覺得疼了起來,這才意識到什麼。
四周一片黑暗,她聽見身旁的他規律的呼吸聲,不知現在是幾點了?
都怪夏元燦。下午把她困在貴妃椅上,硬是折磨到天都黑了,才甘願讓幫傭阿姨把晚餐送進來。
誰都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她躲進浴室不敢出來,實在是沒有勇氣面對別人了然於心的眼光。
雖是甜蜜,終究還是臉皮薄。
吃過晚餐後,夏元燦把床上的文件資料飛快整理好,一疊疊搬到門外去。她以為他的工作效率超高——明明晚餐時還聽到小柯來敲門求他趕進度。
結果竟是——
「當然還沒看完,一整個下午都在忙。」說得很理直氣壯。「不過我分別做了記號,有空再看。」
然後,他拉著她爬上淨空的床,慎重宣布。「這張床今晚有別的用途——親愛的,我們來試試席夢思吧?」
他又吻上她的唇,她笑了,隨即被他帶進瑰麗的情欲世界。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無論是斗嘴抬槓,或是相依作伴,甚至是床笫的私密親暱,她感覺身心似乎重新被洗滌過了,無比輕盈清爽。
她輕輕移動身子,想起身喝杯水,一只健臂卻從後攔住她纖細的腰。
「去哪裡?」男人的唇在她的腰間落下結實的一吻。
「想喝杯水而已。」她回頭看他,伸手摸了摸他濃密的發。
「真的?不是要落跑?」他索性坐起身來,又問:「昨天下午、晚餐後、還有洗澡時發生了哪些事,你還記得嗎?」
這……她的臉熱了。「怎麼不記得?不然干脆也忘了你是誰好了。」
「你敢?我就把你關在這裡三天三夜!」他拍拍厚實的胸膛。「你應該知道我的體力還不錯。」
宋於湘笑了,靠在他胸前大方承認。「是還不錯。」
「別又像上次一樣,起床後就不認帳了。」摟緊她,他低聲說:「那一次,我真的很受傷。」
「可那天你走了之後,整整一個月沒和我聯絡,又該怎麼解釋?」他不說就算了,一提起,她忽然想起這筆帳了。
「是你說要靜一靜,我哪敢打擾你?」
他何嘗不想回到以前牽手散步的時光?但已經答應要讓她靜心思考,也承諾會耐心等待,他只得暫時放手……
「你認為我需要靜上一個月嗎?我看是藉口吧!是不是去找麗晶電子的小玫組長了?沒關系,你老實說,我承受得住。」
「哪有……等等,你怎麼知道小玫?」夏元燦急了。「別管她,我真的從來沒有對她有任何想法,心裡一直住著你,裝不下也看不到別的女人,真的!」
「你這個笨蛋,一個上市公司的主管你也不知道要去追,這麼不懂得算計,偏要選擇負債累累的我……」她笑了,心口是甜的,熱了,回頭綿密地吮住他。「不准你後悔,我不准……」
許久以後,夏元燦才被她放開。他低頭瞅著懷裡的女人,要求更多的承諾。
「我不會後悔,但以後,誰都不准離開誰,答應我。」
「嗯。」她甜甜笑了。
他心滿意足地拉著她躺下,滾了一圈。「席夢思真的還不錯,回去我馬上買一套,好不好?」
「干麼問我?」
「騎馬打仗也要看對象啊!」他賴著她。「就這一套?還是想試試水床?聽說會暈船——湘湘?親愛的?怎麼不說話?」
一個羽絨枕頭從天而降,甩在他的臉上。宋於湘翻身跨到他身上,笑著打他。「騎馬打仗是吧?你這個壞孩子!壞透了!」
「那就一起壞吧!」夏元燦翻個身把她壓在身下,大笑了起來。
一夜無眠,她其實還是很困倦,可怎麼也無法回到床上再睡。
坐在落地窗前,宋於湘微笑地瞅著夏元燦留給她的字條。
親愛的,我出去談點公事,中午回來。
PS.別丟下我落跑了。
字跡歪斜,但仍能看出一筆一畫書寫時的情意。
經過昨夜,她很清楚自己篤定的心思,能擁有他是老天賜給她的福分,她要珍惜這段從十五年前就定下的緣分。
笑鬧地玩了騎馬打仗之後,兩人像是有永遠講不完的話,你一言我一語,吱吱喳喳講個不停。
她說著過去和生活點滴,他微笑傾聽,有時給她一個深吻。
或是換成他,聊著工作的艱辛,談創業過程中的經驗,聽到不忍處,柔荑便輕撫他掌上一條又一條的丑陋疤痕。
聊到最後,他們竟然追究起誰比較可憐這件事。
「你比較可憐。」宋於湘說:「一年四季無論風吹雨打都得去收垃圾,辛苦工作只有換得一點零錢,所以你比較可憐。」
「怎麼會是我?其實這種粗工只要做慣了就好,而且我沒有負債,一人飽全家飽,所以,」夏元燦下定論。「是你比較可憐。」
兩人爭著同情對方,其實彼此心底都清楚,這幼稚的游戲純粹只因為互相憐惜罷了。
同是孤兒的兩人,從今後要結伴同行,她想要的不多,只要能緊握彼此的手,在往後的日子裡相依相伴,這就足夠了……
夏元燦果然在中午回來,一進房間便脫下西裝外套撲向她。
「做什麼啊——」
她笑著尖叫。
「抱一下嘛!」男人笑嘻嘻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嗯,都好。」她笑著應允了。
有他陪著,到哪裡都好。
★★★
說要帶她出去走走,竟然不是上海知名的觀光景點,而是附近的一處花園老洋房區。
衡山路是過去法租界的中心,一整排風格迥異的老式洋房就像是城市歷史的縮影,美麗的梧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宋於湘認真聽著專人導覽解說,沉浸在特殊的異國風情裡。
她的生活空寂太久,像這樣放松心情欣賞身邊的景物,已經算是罕見地難得,她的心情飛揚雀躍起來。
夏元燦從頭至尾都沒松開她的手,他滿意地瞅著那張被逗得粉嫩明亮的白皙小臉,不時偷嘗那始終揚著笑的唇角。
兩人手牽手散步一整個下午也不覺得累,直到黃昏街燈亮起,夏元燦才帶她繞去某個安靜的巷弄,他已事先預定了餐廳。
這間餐廳是以花園老洋房改建而成,點完菜後,坐在已有多年歷史的法式桌椅上,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
上面洋洋灑灑地寫滿了他個人的財務狀況。
XXX銀行 現金存款三百萬元
XXX銀行 定期存款五百萬元
XXX證券 股票現值一百萬元
XXX證券 股票現值三百萬元
XXX海外基金 現值兩百萬元
XXX債券 現值四百萬元
XXX路X段XXX號XX樓 公寓一層
XXX路XX段 土地一筆
她錯愕地看著密密麻麻的字,幾乎全都以百萬為單位!
「什麼意思?」她把這張紙推回給他。
「除了宏遠的股份之外,我還有這些資產。」他認真說:「回台灣後你也可以去查看看,我真的有這些錢。」
她笑了笑。「所以……」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的債務問題,我來扛。」他斂起眉,神情非常嚴肅。「我們結婚吧!」
她噗地笑起來。
「別鬧了。」
「湘湘,我們結婚吧!」他又說了一遍,咬字清楚。
「為什麼還不上菜呢?好餓呢。」她卻裝作沒聽見,故意扯開話題。
夏元燦惱了。他是百分百認真,她為什麼不信?
他抓起那張記載個人身價的白紙,冷冷問道:「我以為兩人約好要相依作伴,就該有個名分,不是嗎?或者你只是哄哄我,回台灣後又繼續過你一人的生活?」
宋於湘訝然。她當然不是隨便哄他——有必要大老遠地跑來他面前演一出戲嗎?
「我不是哄你——」她想解釋,可抬眼卻感覺那雙黑眸冷涼,變得陌生。「燦……」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上海嗎?」夏元燦深吸口氣,沉沉開口。「我並不是想賺很多錢,要說我沒企圖心也好,要說我不長進也好,總之,我並不想成為錢的奴隸。但我必須對我的股東負責,對我的職員負責,我必須帶領公司往前走,為了拿下昆山蘇州一帶台商的廢料處理生意,所以我來上海。
「我既然為了不相干的人努力克盡自己的社會責任,那麼對你——湘湘,你也清楚我的心早就非你莫屬,難道要我看著你每天辛苦為錢奔忙,只為了你那該死的自尊心!」
她以為他已經不再過問她的債務問題,想不到他還是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