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說出道別的客套話,便認為布萊恩應該瞭解他話中的意思。
步出飯店,走向停車的地方。飯店的路旁停著一輛輛的車子中,見著一輛黑色的BMW,沈拓開了車門,坐入駕駛座,還未坐妥,另一扇車門突然被人打開……
門被開啟的聲響傳來,沈拓訝異地看向右方,只見一張笑得極為燦爛的臉迎向他,忍不住開口:「有事嗎?」
突如其來的舉止讓沈拓呆住,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如此無視他客套的冷漠言行,甚至連開門的行徑都像入無人之境。
打開車門的人極其自然的坐入空位,交迭起兩隻長腿,露出迷人的微笑。「我沒車,送我一程,到東區。」
「我不是出租車司機。」沈拓面無表情地看著闖入者,而對方則是將安全帶扣好,一副等他開車的模樣。
「別那麼無情吶,順路送我一程無妨吧?」布萊恩笑道,優雅地伸著懶腰。「麻煩你了,東區,午夜帝王俱樂部。」
「不順路,我不去東區。」沈拓淡道,視線轉離那張笑得很優雅的無聊男人,他不曉得對方為何一直纏著他不放。
「別這樣,不是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嗎?繞一下,也是能到你要去的地方。若你覺得十分不順路,想把我一併帶去,當作陪客,我也不介意的。」反正大白天,他閒閒沒事幹。若沈拓有意帶他到處亂晃,他是非常不介意,也樂於不收錢相陪到底。
沈拓見布萊恩不肯下車,與其跟他耗時間,倒不如直接開車送他要去的地方。鑰匙一轉,車發動,照著開車的規律模式,駛入馬路的內車道。
逼近中午的時段,路上的車子明顯增多起來。
布萊恩看著前方的後車燈看得有些無趣,車內又安靜無聲,開始找著話題。
「拓,你有沒有朋友?」
他實在很好奇,像沈拓這種冷淡性格的人會有朋友嗎?
「我在開車。」明擺著就是用開車來擋無聊的發問。
察覺沈拓連話都不想與他說,就跟昨晚一樣。對上如此安靜冷漠的人種,對他來說,是場高難度的挑戰。布萊恩微微笑,挑起沈拓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呵,你的表妹,對了,她好像叫周宣宣,她真的十分有趣,那天突然拿著一張地圖闖人我的店,當著一群客人的面前說要包下我們一整晚。」
布萊恩停頓了一下,不繼續說,看著沈拓的側臉。
那張白淨俊秀的臉龐依舊沒多大的變化,似乎什麼都沒在聽。而他僅一夜也摸透沈拓的性格,沈拓不喜歡跟人說廢話,八卦聊天和訴說心事絕不是沈拓會做的事,此類型的人活得也未免太無趣了吧?
「呵呵,她真的很直接。而我也不是別人說包店就包店的類型,除非有很特殊的原因。她說了,就是希望你這張表情能更生動點。」布萊恩將雙手枕在腦後,模樣慵懶的像只伸懶腰的豹類。「你就不能多笑笑嗎?你笑起來很好看。」
他起初是對那表妹的無厘頭構想感興趣,一見主角,興趣更是濃厚。
許多人,包括男人,對他的長相是既羨慕又嫉妒。多少男女在第一眼都被他吸引住,甚至爭相包養他。唯獨沈拓,見到他時,表情是冷漠到不行,一雙眼只是看,純粹看,完全不理會他的身材和長相,所說的話也僅是退掉,不含任何羨妒口吻……
沈拓依舊面無表情,似乎什麼也沒聽入。
布萊恩回憶沈拓那抹罕見的笑意,輕輕笑道:「你那一笑可真的是用千金換來的,只可惜吶,唯獨我看到。」
那些人可是白費了時間和金錢,也浪費了精神,像沈拓這種鮮少言笑的類型,怎麼可能會因為生日驚喜而當眾流露出太多表情,有憤怒和驚訝已屬不錯了。
身旁的嘰嘰喳喳不斷,猶如昨晚。沈拓依舊不回話,不理打探過來的視線,利落地操控著方向盤,過了幾個紅綠燈……
「到了。」沈拓停下車,看著布萊恩,示意他下車。
見到小巷子內的小小招牌,布萊恩不急著下車,隨手從口袋內掏出一支筆,在名片上寫了幾個數字。「這是我私人的手機電話。」
一張名片遞到眼前,沈拓直看前方,也不瞄向名片。「我不需要。」
他對這種俱樂部不感興趣,也不會進入,更別說與他聯絡——他與他本來就是不相關的人,他也不認為多出這次巧遇,兩人就會熟絡起來。
「或許你需要?比如說半夜寂寞難耐啊,想找人談心訴苦啊,或者是想包養人來寵呢?」布萊恩笑道,盡說著沈拓恐怕一輩子連想都沒想過的事。
一堆的暗示充斥耳朵,沈拓眉毛挑了一下,表情依舊不動如山,完全不將對方的話當成需要思索的內容。「我沒興趣。」
「真的不需要?」雖然猜到沈拓不會收下,但,就是忍不住想給他鮮少人知道的電話號碼。
「不、需、要。」沈拓一字一字的說著,同時回過頭想加強自己的話意,哪料一回頭,一張俊魅過人的臉貼近,唇瞬間被啄了一下。
整個呆住,完全呆住,他失神地看著吻他的男人,那張名片被塞進右手。
「呵,拓,你的嘴唇真軟,以後有空來俱樂部玩。」早已退出車外的男人,露出得逞的愉悅笑意。
察覺對方是故意吻他,意圖鬧他變臉。沈拓臉一沉,深吸一口氣,想使自己冷靜,但,剛被吻的觸感十分真實,甚至留有殘溫……被男人吻的殘溫!
他狼狽地用手背猛擦被吻的地方。右手一握,將那張硬塞入掌心的名片揉緊,狠狠地一擲,想擲中那張該死的臉。但車窗開得不大,僅有四分之一的空隙,那團紙沒丟出窗外,從透明的車窗反彈到座位上。
沈拓也不理那紙團的反彈,油門一踩,微惱地駛離讓他失去初吻的地方。
沈拓從訝異到怔住,甚至氣到亂丟紙團的洩憤方式,真是可愛到令他想發笑。布萊恩站在那處,直到那台黑色的BMW駛遠,才慢慢踱入巷子內,走入未開店的俱樂部。
一走入俱樂部,陰暗微亮的光線與外頭陽光普照的現象截然不同,紗幔處處,牙白色的紡紗圍繞著一區區的地塊,構成獨立的空間。微暗的光芒從白色長型吧檯處射來,掛在吧檯上的玻璃杯,倒影出三道或坐或立的人影。
還未接近這些難得早起的人,稚嫩微啞的怒吼震著整個空間。
「你這不男不女的死人妖,還不快放我走!」
一走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弄到失笑。坐在沙發椅上的長髮男子對他眨眨眼,大腿上坐著一個看起來年約十歲上下的小男孩,而那張可愛的臉蛋充滿囂張叛逆,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瘦小身子是扭動不停,意圖從對方的懷中脫身。
「傑特,怎麼會有小孩?」暑假期間看到小孩子亂晃是很正常,但有小孩子在這間店晃就十足的不正常。
布萊恩看向惡意錮著小孩的男人,只見細白如玉的手掌一撥,細長如絹的黑髮瞬間撫到肩後。無框的鏡片一閃,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意從美如芙蓉的臉蛋漾出。
「這小孩嘴巴太甜了,一直拚命稱讚我,我就把他帶進來繼續說囉。」傑特笑著,笑得十分溫柔美麗。
「唉……」站在吧檯旁的高大男子微微苦笑,粗獷有形的臉龐儘是無奈。他的視線移離擱在吧檯上的黑色筆記本電腦,轉向笑得太過美麗的男人。
傑特根本是在說反話,這小孩分明是嘴巴得罪傑特,才會被擄進來。
「快救我!我被這變態臭人妖綁進來!」見有人問起,他大吼,雙手不斷抓摳這男人的手,想從他的大腿上逃離。
「唉呀,布萊恩比我還壞呢,他啊,最喜歡將看中的獵物玩弄到投降,然後一口一口吃下去。」傑特笑著,鏡片後的漂亮眼眸朝布萊恩眨了一下。
哎呀呀,竟向布萊恩求救,這小男孩啊,真是沒有危機判斷能力。
布萊恩怎會是好心腸的人?他的心啊、腸啊、肝啊,早不見了。見死不救,環胸旁觀才是布萊恩會做的事。
「你們跟人妖是一夥的!放開我!我要出去!」
「被你說中了,我們是一夥的,我也是食人一族唷……我會像這樣慢慢的,慢慢的把小孩子吃進肚。」傑特輕聲呢喃著,捧起小男孩的右手,當真一口一口的咬著幼嫩的小指頭。
自己的手指被送入嘴,接著被慢慢嚙咬的疼痛感出來。一雙快哭出來,卻忍住不哭的雙眼瞪著傑特的臉,見手指被吮咬得嘖嘖響,彷彿好吃到不行,他強忍的淚水打轉到快流出來。
「可……可惡……你這死人妖,有本事就放開我,我們對打!」小男孩嗚咽說著,同時強忍著淚水。他已經是國中生了,怎能被這變態死人妖弄哭!他死也不哭!
「傑特,他快哭了。」
「瓊,你這話只會刺激他更賣力。」布萊恩聳著肩,坐在吧檯旁的椅子上,下巴倚著手,好心情地看小孩子被欺負到快哭的景象。
傑特朝關節惡意一咬,故作可惜道:「哎呀,你的手指沒了……」
「嗚……」猛烈的刺痛感傳來,自己的手在人妖的嘴裡拔不出來。雖知對方根本不可能咬斷手,但疼痛的滋味逼他淚水險流,大吼:「你這醜八怪人妖,我將來會當警察,親手把你抓起來,讓你坐一輩子的牢!還有,也把你們這些人妖同黨全都抓起來!再把這家店給砸了!」
童言童語過來,布萊恩勾笑,態度從容無所謂。
瓊則是歎了聲,對這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感到十足的敬佩,也唯有沒見過壞人的小孩子膽敢會對布萊恩和傑特嗆聲。
傑特將那只被他啃得咬痕處處的手放下,露出極為漂亮的笑容,雙手捧住可愛的小臉蛋,頭迅速一低,封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嘴被堵到毫無空氣出入,小男孩掙扎著想呼吸,但雙手只能捶打這變態人妖的肩膀。
過了半晌,掙扎停止,傑特抬頭,看著被吻到昏過去的小男孩,意猶未盡的舔唇,輕笑道:「哎呀,睡著了,小孩子說睡就睡的功力還真是厲害。」
惡、劣!兩人看著那個很可憐的小男孩,臉上淚痕猶在的可憐樣,實在令人同情。不過,他們也不想開口說出同情小男孩的話,因為前車之鑒出現在眼前,何苦不識相。
「你們怎會在中午就出現在店內?」見小孩子睡著,不會影響他們談正事,布萊恩倚著下巴,微笑道。「我可不記得開店時間有這麼早。」
「我們昨晚不是被包去慶生嗎?」瓊說道,將遺忘在旁的筆記本電腦轉向,移到布萊恩的面前。「宴會進行中,有個叫陳頤的人,拿了張名片給我們,說我們店若需要什麼酒,不妨考慮看看。」
「真是敬業啊,玩樂中不忘工作。」傑特似乎被如此敬業的員工感動到,拉了小男孩的衣服擦拭著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連我的美都沒空鑒賞,就塞了名片給我。」
如此敬業的員工,真是令他感佩萬分,這家公司鐵定會大發的。
布萊恩挑眉,等著瓊接續說。
「之前,傑特曾說……」像是感受到某種陰狠的殺氣,瓊抹了汗,硬是改了口。「不,有男公關說,我們的酒種類太少了,來來去去就那幾樣,一點驚喜感都沒有,他喝……不,客人喝膩了。」
「唉,真是任性啊。」傑特摸著小男孩的柔軟頭髮,事不關己道。「不過,瓊說得也對,酒還是多增幾個廠牌比較好吧。」
是他說的嗎?瓊無語看著傑特,是誰一早逼他來店裡的?就只為了想嘗新,不顧人正在補眠,硬是狂Call人來,就只為了紅牌不該向人低聲下氣的法則,要他開口。
「呵,原來如此啊。所以你就照名片上的網址查,看看合不合胃口。」布萊恩笑道。瓊的這般話,就算是笨蛋也知道是有人嘴饞,喝膩了店內的酒。
「他們所代理的酒在葡萄酒中算滿有名的,為何我們之前都不選這些酒呢?」瓊指指網站上的葡萄酒,上面所陳列的葡萄酒皆是克勞德酒莊的酒。
「那要看某人的態度啊。」傑特聳肩,一副我們是寄人籬下的員工,老闆進哪些酒,哪輪得到他們管啊!
「跟某酒堡比,算還好,不過,也不錯了。」布萊恩慵懶笑道,腦子立即浮現在飯店巧遇沈拓的畫面,原來是跟萊娜的爺爺談代理的事情啊。
不過,進克勞德酒莊的酒……布萊恩輕笑。既然他人在台灣,何必被某個狡詐人士的想法所牽引,那些已經跟他無關了。
瓊點了幾張圖片,最後看到徵人的字眼,一時好奇點進去。「他們在征業務員啊,現在賣酒的人真賺,在這種不景氣時還能徵人。」
「徵人?」布萊恩挑眉,方纔他遇見沈拓,不覺得沈拓的心情像是跟克勞德談得很愉快,可能是代理權出現了問題,這時不應該會徵人。「你確定?」
或許……是早就貼上的公告,沒料到會出現變化。
「網站就這麼寫。」瓊聳聳肩,指著上面的條件一項項的念。「一、年齡不拘。二、思緒敏捷……」
「這些條件我都滿符合的。」布萊恩笑道,帶笑的表情半真半假。「不如我去征征看,搞不好能上。」
「這很難說喔,搞不好不會上,有哪家老闆會請你這種對他威脅性大的職員,又不是把自家公司讓給他人。」傑特笑道,鏡片後的眼眸轉了下,像是轉了許多心眼。「若真有人征你,我勉為其難幫你頂一下,當檯面上的老闆好了。」
當檯面上的老闆似乎不用實際掌權,太符合他的需求了,既可以提高身價,讓人更仰慕自己,又不用打理大小事務。
「布萊恩你是認真的嗎?」瓊皺著眉頭。
若布萊恩跑去當別人的屬下,讓傑特當老闆,所有的事情絕對會因為傑特不想處理,落在自個兒頭上。
「誰知道呢?」布萊恩不正面回答,托腮打量著徵人啟事。若自己當了沈拓的屬下,鐵定會很好玩。該不該為了好玩或有趣去呢?
「唉……」瓊立即放棄說服布萊恩,他曉得布萊恩和傑特這兩人,不僅態度高傲、目中無人,他們想要什麼就會去弄來玩。比如說,那個不想進店卻被架進來,昏倒在傑特懷中的可憐小男孩……
瞟了那方向一眼,像是終於想起小男孩的去留,瓊問道:「這小孩怎麼處理?」總不能一直留他在這裡,不斷被傑特玩到哭吧?
傑特將昏睡的小孩斜靠在身上,摸索他身上的口袋,發現褲子的右邊口袋有硬物,他掏出一個小皮夾,一翻,一張笑得很可愛的大頭證件出現在眼前。
張若維,十三歲。嘖嘖,如此瘦小的身材看起來像十歲啊!從身份證上知道這小男孩的名字和住址後,傑特露出風情萬種的微笑。
「既然是我邀他來玩,當然好人做到底,我送他回去。」
呵呵,小維真是嘴甜到入心啊,字字句句都是捧他為主,他不好好的將他送回家,跟他的父母打好關係,只怕以後就看不到如此喜愛稱讚他的嘴甜小傢伙。
明明就是擄!瓊不說出口,因為傑特十分的記恨,在傑特面前逞口舌之快,下場會十分淒涼。這小孩算是不錯了,只是被吻昏,提早接受社會教育的洗禮。
「既然你要出去,順便去飯店幫我把車開回來。」布萊恩將車鑰匙丟向傑特。
傑特反手接住,眉毛一挑,唇角含笑。「你不是開車去見那位蠻橫嬌縱的大小姐,怎麼人回來,車子在那裡?」
萊娜從法國追到台北,一直苦追布萊恩不放,甚至提出包養,就是不准布萊恩當老闆當到跳下海。只可惜,她腦子也不太好,布萊恩怎會隨便讓人包,若不是布萊恩嫌她到店裡大吵大鬧煩到客人,隨口應諾她,要她乖乖滾回法國,只怕她花再多錢,布萊恩也不屑一顧。
「萊娜載你?」瓊問道,有些訝異布萊恩怎會轉性,竟會把珍惜的跑車丟在飯店,讓萊娜載他。
「不,是昨晚那個壽星表哥。」布萊恩微笑,倚著手的姿態十分的慵懶。他只對他們說萊娜是在法國的熟人,從未對他們說萊娜的祖父是誰。
「就是那個表妹想嚇的那個表哥嗎?」瓊問道。「你在飯店遇到他?」
「巧遇。」布萊恩笑著站起身,打開酒櫃旁的小冰箱,拿出一瓶水。
「巧遇就讓他載?」傑特瞇眸微笑,視線落向開瓶喝水的男人。「我可不記得,你會那麼想讓人載你。」
難怪……布萊恩對徵人啟事這麼感興趣,他早該猜到,布萊恩怎麼可能對那種小職位感興趣,該是對那職位的老闆啊!
「說到這裡,昨晚我們本該早點收工,布萊恩,你怎會遲遲不走?」瓊雙手環胸,納悶地問向布萊恩。
喝了一大口水,布萊恩舔著濕潤的唇瓣,唇瓣勾笑。「他很有趣,明知道我的工作,看我的眼光還是很純粹。」
「純粹?」兩人皺眉,不解這詞的意思。
「若硬要解釋,就是極為漠然或不在乎的視線,也可以說,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我,根本不想評價我這個人的工作。」
就是因為這點才有趣,沈拓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像尋常人的樣子,羨慕、嫉妒、道德、愛慕……等,這些情緒全部不存在。對於自己,唯有的情緒就是不悅吧,還是他去惹他才有的。
「你被無視的很徹底。」傑特笑道。簡言之,就是對方根本把布萊恩當路人甲,不想接近,也不想有所牽連。
「是啊。」布萊恩笑笑地挑眉,搖搖手中的礦泉水瓶,透明的瓶身爍著微亮的光。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的爛劇情,會出現在你身上。」瓊鬆口氣道,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那也難說,我對他是越來越有興趣了。」布萊恩笑著,右手大拇指輕劃過水濕的唇瓣,剛才惡意的吻惹來可愛的反應,是讓他好玩得想再來一次。
若再吻他,他會不會氣到直接開車撞他?有可能,瞧他踩油門的狠勁,要是自己站在車子前面,他鐵定毫不猶豫地撞上。
「真是可憐的傢伙。」傑特歎息道,細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懷中稚嫩的臉頰。「竟讓只喜歡玩弄獵物的豹類盯上。」
傑特歎息至極的聲息飄來,瓊的視線轉落至小男孩的紅腫嘴唇,唇角抽搐了一下。這小孩也一樣可憐,希望他那句「醜八怪」沒讓傑特記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