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起床了。」
「嗯。」發出一聲呢喃之後,喬渢嵐就沒了動靜。
「小嵐?」殷意幽掀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
「嗯,不要吵啦!我好困哦。」喬渢嵐迷迷糊糊地睜著眼睛卻仍然不甘示弱地搶回被子,繼續蒙頭大睡。
「你——」殷意幽好笑地看著床上的懶貓,「豬啊,你就繼續睡吧,睡夠了就給我快點回去看店。」
見床上的人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殷意幽決定放棄叫喬渢嵐起床,她終於見識到了喬渢嵐驚人的賴床功夫。輕輕地關上門,殷意幽給了自己一個無奈的微笑。
安心的睡眠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擾人的鈴聲便嘈雜著。一聲,兩聲,三聲……終於,床上的睡美人按耐不住,臭著一張臉打開房門,又氣沖沖地衝到門口,用力地開啟大門。正欲破口大罵,卻在見到來人的俊容時綠了整張臉。
「早安,美麗的小姐!」韓亦朗優雅地倚在門邊,嘴邊含著淡淡的笑意。
「你?怎麼回事?怎麼會在這裡?」喬渢嵐皺著眉頭,同時在心裡慶幸著,還好自己身上穿的睡衣沒有那麼暴露,否則就丟臉了。
「我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想見你。」韓亦朗伸手撫上喬渢嵐的額頭,「大清早的,怎麼皺眉頭啊?」
「大哥,如果你正享受著你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睡眠時間,卻被不速之客打擾了,看你會不會生氣?」喬渢嵐給了他一記「明知故問」的眼神,轉身進屋。
韓亦朗聳聳肩,安靜地跟進屋裡。喬渢嵐從廚房走出來,丟給他一瓶罐裝咖啡,示意他在客廳等她。然後逕自走進自己的房間。
韓亦朗一邊悠閒地享受著咖啡,一邊打量著這間大概四十坪的屋子。整間屋子用了四種色調,十分有特色地把房子分隔成四個空間,而且又不給人造成紊亂的感覺。喬渢嵐走進的是白色系的房間,那她應該是喜歡白色的咯。難怪昨晚她穿上那件純白色晚禮服的時候會有那麼驚喜的神色。
「你找我什麼事?」
思忖間,喬渢嵐已經梳洗完畢,換好衣服出來了。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啃著佟煙霏一大早做好的三明治。
「你朋友讓我來叫你起床。」喝完手裡的咖啡,韓亦朗饒富興味地盯著喬渢嵐。
「什麼?」喬渢嵐差點沒被嘴裡的三明治噎死。
韓亦朗早就料到似的,一早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牛奶遞給她,順手取走她手裡的咖啡。
「你——」喬渢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早上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那你還喝?」她有瞪了他一眼,不服氣地喝著牛奶。
「我不同。」
「你有什麼不同?有的話也是超乎常人的自負和自大。」喬渢嵐沒好氣地說。
韓亦朗對她的伶牙俐齒不以為然,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如同外表一般柔弱的女人,只是看起來還是蠻棘手的。
「你對我有很大的意見。」
「是又怎樣?」喬渢嵐吃完早餐,搶過被韓亦朗拿走的咖啡繼續品嚐著。
韓亦朗輕笑出聲,「我自認沒有得罪你。」
「你是沒有,甚至可以說你對我還算是很禮貌的。」
「那你為什麼會對我有那麼大的意見呢?」
「我、我——」喬渢嵐被他看得心慌,「算了,算了,我就把話講明白吧。」
「你是個好人,但是,不是一個好男人。你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有一點你應該清楚,我們不合適。而且,我沒有打算談戀愛。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這樣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也給我造成了困擾。」
喬渢嵐一口氣說完,等著韓亦朗甩門而去。可是韓亦朗並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黑亮的眼瞳裡還閃著笑意,依然優雅得如紳士般地笑對著她。
「我這麼講,你聽明白了嗎?」喬渢嵐嚥了嚥口水,期待地看著他。
「你要我明白什麼?」韓亦朗不遺痕跡地靠近她,「明白我是一個好人?還是明白我對你很好?」
「你聽不明白?好,我再說一次。我們——」驚覺兩人的距離已經近的不能再近了,喬渢嵐倒抽了一口氣,粉頰一紅,「說話就說話,你幹嘛靠這麼近?」
「靠近一點我才能聽清楚你要跟我說明白什麼啊。」韓亦朗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吹著氣,看她的臉越發紅潤,嘴角的笑意就隱藏不住。
「你——」喬渢嵐欲轉過頭瞪他,臉頰卻不經意碰到他溫潤的唇。她一如驚弓之鳥,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韓亦朗手腳快,抓出她往懷里拉。「別逃。」他笑意漾深,聲音也愈加溫和起來,「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有什麼想法?」
「那你說!」喬渢嵐放棄掙扎,不安地坐在他的懷裡。
「我承認,我荒唐過,可是那是在遇見你之前。」見她要反駁,他摟在她腰身的手一緊,硬是按下她的不安分,「不要懷疑我。」
「我沒有。」喬渢嵐心虛地低下頭。
「好,你沒有。」韓亦朗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說道:「就是這樣,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表情。一臉的純真,驚慌的眼神好像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你是無辜善良的小紅帽,柔弱得讓人心疼。可是就是這樣的你吸引了我,讓我不由自己地靠近你。」
「我哪有那麼柔弱啊?」喬渢嵐被他的一番話搞得心煩意亂,可還是不忘回嘴。
「我現在知道了。你啊,根本就是一朵帶刺的薔薇。」韓亦朗無奈的搖頭苦笑。「刺得我滿身傷。」
「我又沒讓你摘花,你不會去找你的小百合,小茉莉啊?」
他沒有反駁,只是笑著輕撫著喬渢嵐嫣紅的小臉,「雖然滿身是傷,可是我卻甘之如飴。」
「你——」喬渢嵐有些怔然地看著他。說實話,哪個女人聽到這麼動情的情話會不動心的?可是理智告訴她,任何東西都有變質的一天,所以……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不相信愛情。」她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面對他。「我從來都不相信,所以即使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接受你。如果你想和我做好朋友,我很樂意。可是如果你還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只能說對不起。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
韓亦朗劍眉一緊,靜默地看著她,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眸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
在他的注視下,喬渢嵐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想當年,進入聖伯利亞學院作為新生代表上台講話,面對全校數萬學生,她大氣都沒有喘過一個。而今天,只是單單一個韓亦朗就讓她覺得自己講話都底氣不足。
「你沒有異議,對吧?」見他仍然不語,她決定先下手為強,「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朋友咯,以後你來季園吃東西都打八折。怎麼樣?我這個朋友很夠義氣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訕笑道,自以為可以緩解緊張的氣氛。天曉得,韓亦朗的沉默讓她感到很不安。
突然,韓亦朗迅速地抓下她搭在他肩膀的手,用力一扯,把她往懷裡帶。然後用他那鷹準般銳利的雙目進盯著她,聲音低沉著,「有人傷害過你是不是?」
「沒有,你不要亂想。」喬渢嵐否認著,眼裡卻不經意地浮現一絲憂鬱。
他瞳眸一暗,「不用否認,沒有什麼事可以瞞得過我。」
「這與你無關。」她試著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困在懷裡。有一瞬她告訴自己,其實她是很渴望感受這個懷抱的溫暖的,可是往日的那些傷痛卻又浮上心頭。「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咬著牙瞪著他。
「我只想關心你,愛你而已。」
「可是我……」
溫厚的手掌貼著她的唇,「不要拒絕我,也不要害怕那些傷害,已經過去了。現在,有我。」
不自覺中她變迷失在他的柔情中,理智丟了,恐懼丟了,留下的是滿懷的暖暖情意。
「小嵐是怎麼了?今天上午到現在,兩個小時之內已經是擦了十幾次櫃檯了,再這麼擦下去,整張台都會被她擦爛的。」夏玥蕾心疼地看著光亮的櫃檯。
「她是不是失戀了?這幾天都這樣。」佟煙霏猜測道。
「我看不像。她失戀的時候比誰都正常,應該是戀愛了。」殷意幽總結著以往喬渢嵐的戀愛經歷,得出了那個令佟夏二人覺得匪夷所思的答案。
「不會吧?」二人異口同聲。
「噓!」殷意幽以指抵唇,示意她們小聲。「你們忘記了?她以前就是這樣的,只要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專注地重複做一件事來轉移注意力。」
「對哦!」她們附和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啊!」殷意幽翻了翻白眼,「她不說我們能有什麼辦法?不要幫倒忙啦!」
「哎,會不會和那天那個來找她的男人有關?」
「說不定哦,那個男人好像很like小嵐。我們找他問問看吧。」
「那又如何?我們又不知道對方是誰,要怎麼找?」
「我知道!」佟煙霏獻寶似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這是他那天來店裡找小嵐時給我的。」
「中天企業?」殷意幽念著名片上的字,「是亞洲排名第一的貿易公司哦。」
「哇,那他不是很有錢?」夏玥蕾一想到四方兄就興奮起來。
「應該是吧!」殷意幽收起名片,對另外兩人吩咐道:「我待會就去找他,你們不要告訴小嵐我的去向,如果她問起,就說我出去辦事就好。」
忍住歎息的衝動,殷意幽瞥著眉頭看著喬渢嵐的『瘋狂行為』,下定決心要對這件事追根究底。因為,她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的姐妹。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找你的吧?」殷意幽打量著一臉俊容的韓亦朗,眼裡擒著笑。小嵐的眼光不錯,這個韓亦朗不愧是中天企業的領頭人。據她所知,商界的人都稱韓亦朗為「冷顏王子」,集王子般的高貴和優雅於一身,同時也擁有令對手敬而遠之的鐵血手腕。令人又愛又恨啊!
「小嵐還好嗎?」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可是卻不想因此增添她的愁緒,所以這麼多天都不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能用工作來讓自己寧靜下來。剛剛已接到殷意幽的電話,他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到約定的地點。
「不好!」殷意幽有點無奈地搖頭,「她一點都不好。這幾天神不守舍,每天就是埋頭幹活,一張桌子擦個沒完,都快被她擦爛了。飯也不多吃,冰箱裡的純淨水倒是快被她喝光了。」
「該死!你們為什麼勸勸她?」韓亦朗劍眉一緊,忍不住咒罵出來。
「沒有用的,小嵐心裡有障礙,她自己不想跨出來,誰都幫不了她。」
「我想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我想也有必要讓你知道。」殷意幽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娓娓道出了喬渢嵐鮮為人知的的感情史。
「她從高中開始談過五次戀愛。看不出來吧?她確實不像是一個感情那麼複雜的人,她適合一個男朋友談戀愛談到老的那種,可是卻談了五次戀愛,而且五段戀情都沒有好結果。」看見韓亦朗一直瞥著眉,她覺得他應該是很重視喬渢嵐的。她繼續說道:「高一那年,小嵐結束了初戀的苦等,和沈墨,她的初戀情人走在了一起。一開始,我們都很看好他們,因為沈墨是那種讓人覺得很溫暖踏實的人,即使他在學校裡也很受歡迎,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小嵐,而且打算和她過一輩子。後來小嵐因為家裡的原因轉到了鄰市的學校,即使每個月還是見過兩三次面,可是空間的距離還是給他們的感情帶來了問題。沈墨和我們學校對另外一個女生交往了,而小嵐一直被蒙在鼓裡,而且那個傢伙居然還在分手前夕對小嵐信誓旦旦地說愛她。」
說到這個殷意幽就一肚子氣,恨不得有個機會讓她毒打沈墨一頓。
「後來他們的事被小嵐發現了,她要求沈墨給她一個理由,然後就放手了,連一點怨恨都沒有。雖然她每天都笑著生活給我們看,可是誰都知道,她的心裡一直在流淚。」殷意幽歎息了一聲,「再後來,小嵐又有了男朋友,可是總是三個月不到就分了手。理由很簡單,對方都認為小嵐根本就沒有對他們的感情用心,只是純粹地把行為投入到那段感情而已。一年前,她和第五個男朋友分手後就決定不再談戀愛了,因為她根本就走不出初戀被傷害的陰影。」
殷意幽從回憶中走出,一臉嚴肅地看著韓亦朗,「我希望小嵐的第六個可以成為她的最後一個。我們都希望那個人是你,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為什麼相信我?」韓亦朗一雙厲眼直盯著殷意幽,畢竟他們只是見過兩次面而已。他不相信她們會放心把喬渢嵐交給他。
「直覺。」殷意幽盈盈一笑,優雅地起身,臨走人時不忘強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你。但願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直到殷意幽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韓亦朗還是沒能從她的話裡回過神來。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你……她喜歡你……
黑亮的眼瞳又閃著光,他不會讓她們失望的,他一定會是喬渢嵐的最後一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