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勇將軍 第八章
    水清實在太累了,這時她腦子裡只剩下眼前的斗篷。她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眼前的猛虎繡樣。很好,算得上她目前繡過最滿意的一幅,她想像樊康如果把它穿在身上,鐵定威風凜凜、神采非凡,只可惜她再沒辦法看見了……

    心念動起,一顆眼淚突然落在繡圖上,她趕忙伸指擦去。

    本以為眼淚會有哭干的一天,現在她才知道,只要心還痛著,眼淚就不會停下。

    弄污了斗篷可不好……

    這時她心裡惦的,仍舊是樊康的喜好。她邊哭著邊疊起斗篷,就在這時,一隻手朝她伸來。

    「瞧瞧你這張臉——」

    她驚愕抬頭,淚眼朦朧中,她以為她看錯了。

    怎麼可能?眼前出現的竟然是樊康?!

    她沒聽錯吧?他怎麼可能還會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

    「子牧——不,將軍?」

    他輕按住她的嘴。「不是說好了,以後在我面前,要喊我什麼?」

    「但……」但當時他還不知道她是假的冠梅啊!她連連搖頭,眼淚像雨一樣飛落。

    現在事實已被戳破,她怎好意思再厚顏無恥喚他——子牧?

    瞧她眼淚撲簌簌、撲簌簌掉個不停,他的心都快疼死了。

    「傻瓜。」他猛地將她抱進懷裡。「不是早說好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即便是我也一樣。」

    不可能的!她用力搖頭。她沒辦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早做好準備,就等他一聲令下送她回玉河鎮……

    不可能有這種事,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原諒她?她欺騙了他,她騙了他啊!

    「你聽我說——」他端住她臉,逼她好好看清楚他的眼、他的心。「昨晚乍聽真相,我確實很生氣。但細聽過原由,我發現我怪不了你。因為換作是我,我也沒辦法做出其他更好的決定。」

    「那爹——我是說,大人您的——」

    「就叫爹。」他不肯讓她把界線劃開。「你都已經把我的心偷走了,我可不許你在這節骨眼說我們的婚事不算數。」

    當然,她怎麼可能這麼說,她就奢望能一輩子陪在他身邊。她突然勾住他脖子,攬得緊緊的,大喊:「能當您的妻子,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我也是。」他臉蹭著她淚濕的頰,被她一抱,他聲音也哽咽了。「對不起,我太執著我爹的遺願,加上初聞真相的驚詫,我沒辦法好好思考,幸好經大姊的提醒,我才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

    他想告訴她什麼?她淚眼細瞧著他的神情。

    「是你啊,傻清兒。對我來說真正重要的,是那個初聞我受傷,便急著想攙扶我出門的人;是那個想繡上一個又一個荷包,補足我之前從沒拿過的人;是那個見了我傷口,不但不懼怕,還為我心疼哭泣的人——真的,杜冠梅這名字是不是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在你這裡,我愛的人是你啊!」

    天吶!水清還以為自己會暈了,或是還在作夢,她最最不敢奢望的語句,竟然從他口裡說出來了!在知道她騙了她之後,他竟然還說他喜歡她,還說他愛她?!

    「子牧。」她哇地一聲大哭,整張臉埋進他肩窩又揉又蹭,直恨不得能這樣鑽進他身體,成為再也沒法分離的一體。「我還以為你會恨我、恨我騙了你……我還以為你會遣人送我回杜家我還以為自己以後,再也看不見你了……」

    「傻瓜。」他不住親吻她眼角、眉心,試圖止住她不住滾落的珠淚。

    可她太開心、太震驚,根本抑不了奪眶而出的眼淚。

    最後他索性抱起她,單用一臂,渾不覺是負擔似地將她抱回房裡。

    「門關上。」他邊走邊跟候在門口的銀花與繡紅吩咐:「今天我不見客,不管誰來,通通說我不在。」

    銀花與繡紅相視一笑,屈膝喊道:「小的們遵命。」

    「瞧你把眼睛哭的,腫得跟核桃一樣。」

    他把她安放在床邊,心憐地在她兩隻眼上頭各親了一記。

    水清笑得羞澀,她現在還有一點惶惶不安,覺得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咬我。」她朝他伸出手。

    啊?!他愣了一愣,一會兒才理解她為何突發此言。

    她想藉痛覺確定自己是醒著,抑或只是一場夢。

    傻瓜!他心一酸,想她過去到底遇上多少困厄,才會養出她如此惶惶不安的習性?他想起過去十幾天自己的循循善誘,與她有如花蕾般一點一滴、徐徐綻放的純美,他確知自己該做的。

    他要像長工照顧花圃一樣,讓她在自己眼前、手上,綻露最嬌艷的姿態。

    他握住她手,毫不客氣地重重一咬。

    痛!她身子一縮,還來不及喊聲,他已換了姿態,舌頭沿著他咬痛的指節舔了一圈。

    她吸氣,指上疼痛隨即化為愉悅。她微喘地望著他將她手指含入口中,被他嘴唇吸吮的觸感實在太舒服了,又軟又熱……

    「子牧?!」

    最後他輕輕一嘖,放掉了早被他舔得濕漉漉的指。

    「這是唯一一次我聽你的話咬你,」他臉朝她湊近,暖暖呼息拂過她唇角頰邊。「下一回,你再不確定自己是醒著還是在作夢,我會這麼做——」

    話聲方落,他已緊抱住她,嘴唇印在她頸上,又舔又吸,甚至還滑下她疊合的襟口,扯松後再以唇瓣覆上……

    他下床倒了杯水,攙著她,餵她喝了半杯後,他仰頭喝光。

    回到床上,他用完好的臂膀環著她問:「還覺得是在作夢嗎?」

    她勉力張開雙眼嬌瞪了他一眼,知道這問題是個陷阱。這麼甜美又充實的感覺,實在太不真實了。可她不會說的,至少,也要等她力氣回復以後再回答。

    「這兒——」他手掌移到她腿間。「還疼嗎?」

    「不疼……剛才……我還以為會死掉……」她累到語不成句,也忘了平常多羞於吐露自己的感覺。

    他低笑著問:「舒服到會死掉?」

    「嗯。」她如他所願說出他想聽的答案。

    可愛的小清兒。他重重吻她一記,但這一回,她真的無力有所反應了。

    「我好累……」

    呢喃完這一句後,她便在他懷裡昏厥似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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