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宰相府大堂上,宮墨遙接過下人取來的冰塊,捂著自己的眼睛,繼續冷冷的瞪著面前的人。
洛風揚已經平靜了下來,不慌不忙的喝著茶水,一邊思索剛才提及的麻煩問題。
「還是,我勉強娶你好了……」忽然,他放下了茶杯,笑著看向宮墨遙。
「!」冰塊朝著他的臉砸了過來。
洛風揚險險躲過,卻還是被冰砸在牆上後迸裂的碎渣波及。
「宮墨遙!你欺人太甚!」一拍桌几,他幾乎想把手裡的茶杯朝對方砸過去,但思及是自家財產,還是忍住了這份衝動。
「洛風揚,要嘛你乖乖帶著家當上我的將軍府,要嘛就自己去求陛下放過你,總之,那樣的渾話我可不想再聽到!」一抬眉毛,宮墨遙的臉上映著層層烏雲,威脅似的揮了揮自己的拳頭,一副蠻橫的模樣,儼然不把宰相大人放在眼裡。
「哼!」洛風揚冷哼,稍稍平息了下自己心頭的火,冷靜思考了片刻。
他不願意嫁過去,同樣,宮墨遙也肯定不願意嫁過來,陛下說娶嫁自定,無非是想看他們為了這件事扯破臉、打破頭罷了,既然如此,更不能讓他如願以償,把他們當做猴子耍。
把氣憋回肚子裡,他語氣緩和了許多,「既然宮將軍也不願委屈下嫁,那就按照我說的來做吧,否則我們都不好過。」
「廢話少說,快說怎麼解決。」他就知道這狐狸一定有應對的辦法,所以才特意奉旨送他回來,還跟進府裡,就是在等待答案。
「其實很簡單,陛下說的是娶嫁自定吧?呵呵……」洛風揚微笑著站了起來,走近他,彎下腰低聲在他耳邊說:「不如這樣……」
他輕聲細語的說著,猶如吟唱,自他身上發出的淡淡文墨香也順帶飄入宮墨遙的鼻子。
宮墨遙目光一瞥,正好落入剛剛被自己拉扯開的衣領,那些引人遐想的吻痕若隱若現,好像一種誘惑……
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失速,真想……狠狠的推開這死狐狸!
靠他這麼近說話,就不覺得彆扭嗎?
雖然很想讓洛風揚離自己遠一些,但是他不得不暫時忍耐,直到聽完他所謂的主意之後,方才睜大了雙眼,忘記剛剛的胡思亂想。
「佩服我嗎?蠢蛋。」洛風揚說完,直起了腰,看著宮墨遙被自己惡意逗得耳朵都紅了,暗自偷笑。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實際意圖,那他還會穩穩的坐在這裡嗎?
「哼!」宮墨遙撇過頭,卻又不得不承認,在朝堂上,洛風揚確實比自己技高一籌,更會鑽漏洞,所以他也只能勉強自己接受他的提議。
「哦?」當裴聖語見過兩人聯名上書的內容之後,連眉毛都彎成了月牙狀。
他將那奏折輕輕放在桌案上,然後笑著看向兩人,問道:「這就是你們的要求?」
「回陛下,此乃我二人商議後的結果。」洛風揚一彎腰,低聲回道,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主子的眼裡都是譏笑,好像在說:你在想什麼我都明白。
洛風揚咬了咬嘴唇。自己竟然被看透了?是自己掩藏的還不夠,還是陛下的目光過於銳利?
「好,兩位卿家是我東籬的重要樑柱,為了兩位的婚事,朕又怎會捨不得?朕這就安排下去,讓他們盡快把那院子翻新,不誤了婚期。」裴聖語爽快的承諾。
洛風揚和宮墨遙見狀,鬆了口氣,抬起頭,相視一笑。
東籬王當日下旨,將自己最喜愛的別院贈與宰相和將軍充做新婚之所,翻新後,掛上了新的牌匾,稱為「將相府」。
半個月後,兩人成婚當日,將相府張燈結綵,門庭若市。
好奇究竟誰娶誰嫁的朝臣們,一早就守在將相府門口,爭先恐後的朝遠處張望,想看看會是哪一位披戴鳳冠霞帔,為此,他們開了個賭局。
「啊,來了來了!」有人眼尖,遠遠便發現了迎親的人馬吹打喜慶之樂,由遠而近。
可是,任眾臣揉紅了雙眼,就是沒有看見八人大轎,只看見那隊人馬前列,有兩個人各乘一騎,胸前都綁著紅色喜帶,繫著大紅花,一副新郎官的模樣。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將眾位朝臣驚醒,大伙順聲看去,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正不停拍打著手中的紙扇,一臉喜悅,「妙,果然是妙!娶嫁自定,所以兩人同娶同嫁,不分雌雄。」
一看清那人的臉,眾人頓時大驚失色,片刻間就跪了一地,齊聲喚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裴聖語此番特意微服出宮,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兩名臣子如何解決婚嫁的問題,不過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
「秋雨,秋雨,我們到底贏了多少?」他笑著看向身邊身材嬌小,做書僮打扮的太史令柳秋雨。
柳秋雨翻了翻自己隨身攜帶的書卷,如實回答,「回陛下,諸位大人所押的賭注都賠了,不過,還有一位大人和陛下所押相同,所以賭金應該由陛下和那位大人平分。」
「哦,是哪一位卿家啊?」裴聖語來了興致,他之所以猜到這兩人會來這麼一招,也是緣於自己對洛風揚的瞭解,還有誰會和他一樣明智呢?
「戶部尚書魏大人。」柳秋雨小聲說,那魏大人立刻從人群裡鑽了出來,跪在裴聖語面前。
「臣罪該萬死!臣只不過是跟著陛下下注,陛下鴻福齊天……」
裴聖語笑了笑,如果是財運好到連財神爺都嫉妒的魏蕭晶,那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此人賭博從未輸過。
見禮後魏蕭晶仍然在顫抖,裴聖語只能柔聲安慰。「魏大人不必驚慌,若朕這點肚量都沒有的話,豈不讓人笑話?莫非朕這麼兇惡,會取你人頭嗎?」
「不。」魏蕭晶搖著頭,戰戰兢兢的看向他,沒過多久才小聲問:「臣斗膽一問,陛下不會奪了臣的那一半賭金吧?」
裴聖語一楞,魏蕭晶立即又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這個戶部尚書,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裴聖語也拿他沒轍,只能歎氣。
「朕可像是如此小氣之人,朕便把所有賭金都賜給魏愛卿吧,如何?」
聞言,魏蕭晶頓時雙眸明亮了起來,神色激動,「謝主隆恩!」
「好啦,這兩位新人也該入府了,眾卿家不如陪同朕一起進去吧。」裴聖語側過身,直接步入將相府大門,眾臣也緊隨其後。
待裴聖語往高堂坐定,新婚的兩名大臣方才入內。
只見宮墨遙一身喜色,把他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映照得白皙,見到同僚們狀似取笑的眼神後,不由得泛了紅暈,就像是真的娶了媳婦的少年郎。
相比之下,年長幾分的洛風揚就成熟穩重許多。
「新人行禮!一拜天地—」劉公公拉扯開嗓門大聲吼,宮墨遙和洛風揚轉過身,撩起衣襬,朝著外面的天地跪拜。
宮墨遙板著臉。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拜天地,怕這整個東籬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兩人起身,劉公公又緊接著大呼,「二拜高堂!」
兩人正好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即便成婚,也沒有任何家中親眷前來道賀,因為這樣,裴聖語才特意親自前來,替他們當個「高堂」的角色,還拉來這麼多賀喜的配角。
看著面前朝自己行禮的兩大名臣,裴聖語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希望他們今後也能好好相處,不要再把自己的朝堂當作戰場了。
「夫夫交拜—」夫妻交拜,硬是讓劉公公改成了夫夫交拜,也惹得觀禮的諸多大臣們偷笑連連。
聽見了大伙的笑聲,宮墨遙臉漲得更紅,彎腰的時候,恨不得把頭鑽進地裡去,可洛風揚卻臉色不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直到禮成。
因為沒有新娘子,也沒有人需要先入洞房休息等待,群臣便趁機上前向兩人道喜,一時間兩人分別被拉到兩邊去,也看不清彼此的動作。
「宰相大人,恭喜了。」華青青今日特意穿了身稍微亮一點的衣服,淡淡的藍色已經是習慣暗色的他的突破。
就算是這麼個小小的貼心舉動,已讓洛風揚十分感謝,他一抱拳,笑道:「華大人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呵呵,哪有嘲笑呢,下官是嫉妒。」華青青靠近了些許,捂著嘴唇偷笑,「大人,您要的東西……」
「嗯。」洛風揚偷偷從他手裡接過某樣東西,看了看四周,還好宮墨遙此時正與武將們周旋著,沒工夫理會他。他笑了笑,滿臉陰謀和算計,「多謝華大人了。」
「唉,能幫上洛大人的忙也是下官的榮幸,只是……」華青青按了按洛風揚的手,臉色稍微陰沉了些,「這東西畢竟不妥,勸大人盡量少用才是。」
「多謝華大人好意提醒,我自有分寸。」摸著袖子裡的藥瓶,洛風揚冷冷一笑。有了這東西,今天晚上……
「唉,我說,這兩位新人為啥不親近親近呢?」一旁的孟老將軍撫著自己濃密的鬍鬚奸笑,「各位,我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竟然把兩位新人分得這麼遠?」
他這麼一說,朝臣們都恍然大悟,佯裝自責的退到兩旁,目光又重新落在穿著紅衣的兩位主角身上。
宮墨遙皺著眉,兩隻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圓,直直看向孟老將軍,心裡暗罵:這老傢伙真是沒事找事做,一點老人家的樣子都沒有,就知道戲弄小輩。
孟老將軍見他惱火的瞪著自己,撇撇嘴,看向高堂上坐著的主子,「陛下,老臣歲數大,見過的婚嫁事情多,就是沒見過這樣成婚的,一點都不像對小兩口,莫非真要臣等鬧到他們洞房去?」
「孟將軍!」聞言,宮墨遙終於忍不住大聲斥責,「玩笑不要開得太過火!」
「嗯?那就是說,你們只是假裝成婚,等陛下看不見你們的時候,你們就照樣各過各的生活?」他平時就看不慣這兩個年輕狂妄的小傢伙在朝堂上瞎胡鬧,這一會兒正好讓他抓到機會,定要狠狠挫挫他們的銳氣。
「你……」宮墨遙咬著牙,氣得直發抖。
「呵呵,宮愛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千萬不要動氣哦。」裴聖語眼睛笑彎了,托著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孟愛卿所說並非全無道理,你們如果不想讓他們今晚留下來鬧洞房的話,最好這會兒就乖乖滿足眾人。大家說吧,想要兩位新人做什麼?」
一聽連裴聖語都站在孟將軍那邊,宮墨遙頓時氣結,只能向自己唯一的同盟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洛風揚一副無動於衷,滿臉微笑,彷彿被人戲弄的只有他一個人。
「哼!」宮墨遙懊惱極了,有這麼個同盟,算是自己倒了八輩子楣。
「讓他們先擁抱一下!」忽然有人提議,卻立即得到宮墨遙兩道滿含殺氣的目光,那人頓時消了聲,摀住自己不要命的嘴巴。
沒想到一旁的孟老將軍卻依舊當仁不讓,接口大聲道:「擁抱?光擁抱怎麼行!依老臣之見,不如兩位當著大夥兒的面親一下,讓大家一同見證,兩位是真心和好的。」
親?要他和一個男人相互親吻?光是想到,宮墨遙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主意不錯!」有人使勁的鼓起掌,宮墨遙無奈的循聲看去,就看見主子壞心的盯著他,「宮愛卿,不想我們晚上還在這裡打擾的話,最好按照孟老將軍的話去做哦。」
「陛下不是說真的吧?」
「愛卿,你沒有聽清楚朕的旨意嗎?」裴聖語倏地拉下臉,很嚴肅的低聲說道,「朕說,要是你現在不按照孟老將軍的話去做,今晚朕和眾位愛卿就留下來看著你們洞房。」
「洞房?」他們兩個大男人怎麼洞房?
沒等他想明白,身邊突地起了一陣風,覺得奇怪的宮墨遙一側身,就看見洛風揚走到他身邊,接著二話不說就摟住他的脖子,抱住他的腦袋。
溫熱的唇瓣相碰觸,讓宮墨遙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盯著面前放大的俊秀臉蛋。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洛風揚,白嫩的肌膚,狹長的眸子,彎彎的睫毛,細細的柳葉眉,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看他,一點也不像平時那麼厭惡了,甚至覺得他的長相還不錯……
「哇!」眾臣驚呼,就連孟老將軍都被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看兩人出醜的著急心慌模樣,可是沒想到這位宰相大人竟然真的親了!
「唔……」宮墨遙的喉頭動了一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吞了下去,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洛風揚露出狡黠的笑容,捏住他的下巴,靈活的用舌尖挑逗,使宮墨遙頓時沒了思想,頭腦裡只剩下一片空白。
「哇……」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就見原本威武堂堂的將軍,此刻卻像是傻了一樣的楞在原地,滿臉通紅,像個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
移開唇,洛風揚推開宮墨遙,抹了抹嘴,看著孟老將軍笑道:「這下總可以了吧,孟老將軍?」
孟老將軍原本就像是大白天見到鬼,聽了洛風揚的話後,牙齒打顫的說:「可……可以……可以了……」
「那—」轉過身,洛風揚又朝高堂上的人輕輕一笑,一躬身,「陛下,恕臣今晚不送了。」
裴聖語看向還在驚愕中的手下愛將,最後也只能認輸了。
晚間時分,將相府裡退去了白天的喧鬧,東籬王言出必行,早早就帶著一幫想看好戲的臣子們離開,只是臨走前故意留下一道旨意,說今晚不許新人踏出洞房一步。
「死狐狸,你到底在做什麼你這個變態!」
喜房裡,宮墨遙踱來踱去,心裡滿是惱火。白天他當眾出了個大糗,被一個男人吻得失了魂,今後要他在將士面前如何抬頭
連孟老將軍走的時候都一副惋惜的表情,拍著他的肩膀說:「沒想到啊,原來兩位大人的感情早就這麼親密,放心,宮將軍,就算你喜歡的是男人,老將也不會嘲笑你,不會看不起你的。」
當時他真想立即把他身邊的新婚同盟給掐死!這隻狐狸,也不曉得從哪裡學來的吻技,練得這麼爐火純青,害他……
洛風揚此時已經脫下紅色喜袍,沐浴完畢的他換上白色單衣,側躺在床鋪上,一頭黑髮順著腰間滑落,散在床鋪上。
他單手托著下巴看著面前抓狂的將軍,皺眉開口,「那種情況下,我還能怎麼辦?如果不那麼做的話,現在可就慘了!」
「但是……」宮墨遙一轉身,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的確,此時洞房外沒一點動靜,除了因為那道聖旨把他們倆鎖在這間小屋子裡很該死外,就沒有人會再來戲弄他們了。
「現在又沒人來煩我們,除了要和你在一個屋簷下過夜讓人覺得不悅之外,其它並沒什麼不妥啊。」洛風揚打了個哈欠,瞇起雙眼。
宮墨遙大喝了一聲,「和你在一個屋子裡,我更覺得難受!你離我越遠越好!」
「那今晚我睡床上,你睡地上。」點點頭,洛風揚愉悅的翻了個身,平躺在寬大的床鋪上,嘻嘻一笑。「真舒服。」
「你!」宮墨遙氣得想揍人,可床上的人卻一手遮著眼睛,連看也不看他,讓他有氣也只能往肚子裡吞。
算了!宮墨遙氣悶的端起木盆,拿過布巾走到屏風後面,那裡下人們準備好了一大盆熱水,可以讓他好好放鬆一下。
聽著嘩啦嘩啦的水流聲,洛風揚睜開雙眼,看著屋頂,嘴唇動了一動,黑色的瞳眸也轉了一轉,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心裡一陣空虛,手指輕輕的撫上受過傷的右手腕,最後歎了口氣。
屏風後,宮墨遙泡著熱水,皮膚漸漸紅了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太熱了,讓他的身體也變得燙人,血液直往頭頂上衝,下腹處也緊繃起來,身體裡好像燃燒起一團火焰。
真是古怪的感覺!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保持清醒,馬馬虎虎的搓洗自己,便爬出浴盆,只見全身就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一般紅。
穿好衣物後,他這才走出屏風,可是腳下卻有些發軟,差點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咦……」勉強站穩身子,宮墨遙晃了晃自己的頭。真的有點暈,難道是酒喝多了嗎?
抬起頭,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他輕輕走到床榻邊,拉起他身邊的枕頭和被子,準備打地鋪。
目光落在那張平靜的臉上,他停下了動作,視線又不由自主的移至那張唇上。
今天,當著眾人的面,他吻了他……當時那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有些難以置信,有些怪異,但是又讓人頭重腳輕,妙不可言……
等宮墨遙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已經貼近洛風揚,幾乎要吻上他的嘴唇。
心裡一驚,他飛快的直起身,離開床邊,把手裡的被子和枕頭統統丟到地上。
摸著自己的唇,他的心裡七上八下,不明白剛剛是怎麼了,竟然會想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
一定是洛風揚白天的所作所為讓自己太過震驚,以至於頭腦到現在還很糊塗!
揪著胸口,稍稍平息紊亂的氣息後,他這才鋪平被子,吹滅燈火,把自己塞進被窩裡。
屋子裡變得漆黑一片,床上的人卻靜靜的睜開眼。稍稍側過身,他看著地上裹著被子的人,嘴角下意識的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