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易陰勉強妥協了,但畢竟他無法忍受賈夢仙與別的女子雙宿雙飛的事實,因此只承諾待到賈夢仙成親之時。
賈夢仙睜大淚濕的雙眼,「不要,為何我成親後你就要走?」
「我年末有事要出外。我答應你,會盡快回來。」頭一次,耿易陰對心愛的夢仙說了謊。
「真、真的嗎?」賈夢仙顫抖的問,天真的信了他的話。
「是真的,別哭了。我剛有摔痛你嗎?」
賈夢仙可憐兮兮的點頭,「有,我臂膀好痛,你要幫我揉……」
他伸出藕色的右臂,撩起了衣衫。耿易陰坐在床邊,為他揉手,一面低聲的道歉,終於哄得賈夢仙破涕為笑。他坐起身,挨著耿易陰,伸出不痛的左手給他揉弄,耿易陰也揉
了。
「好舒服喔,你揉的手勁好舒服。」賈夢仙聲音有點嬌嗲,顯然耿易陰答應留下的事,讓他心情大好。
耿易陰沒多說話。賈夢仙靠向他,總覺得他的體溫薰得他很舒服,他本來手腳冰涼,被耿易陰揉手之後,好像溫暖多了。
「易陰哥,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耿易陰一顫,不敢看他。這甜蜜熟悉的呼喚就像回到往日時光,那時他初識夢仙,兩人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彼此親愛,床上的夢仙可愛迷人……
「我不能叫你易陰哥嗎?」見他為難,賈夢仙聲音低下,好像又要哭了。
「別哭,我情願在你心中,我只是個可惡的惡鬼。」
「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說!」賈夢仙有些委屈,「是因為我以前罵你惡鬼,所以你心裡不舒坦,才這樣諷刺我嗎?」
「不是的,夢仙,不是的。」
才說話間,忽然外頭一陣吵鬧。房間門被打開,賈夢仙愣了一會兒,只見一個漂亮無比,卻顯然也是剽悍無比的妙齡女子闖了進來,她穿著紅艷艷的勁裝,就像她個性一樣的
鮮明。
「耿易陰,你終於讓我找到了!」
耿易陰一怔,隨即露出苦笑,顯然並不樂見這樣的相見,但他仍大方的打了招呼:「錢小姐,許久不見。」
「是你許久避著我不見面。」女子對他這句話大大不悅。明明是他一路走避,讓她一路苦尋!
「我們是無緣之人,不宜相見;見了惹你滿腹不悅,這就是耿某的不對。」耿易陰四兩撥千金。
「講得好聽,可惜全無真意。你放著我家那麼豪華的宅邸不住,竟待在這種破爛地方,還有把我瞧在眼裡嗎?」她撇撇嘴,擺明了嫌這裡破舊髒亂。
「錢小姐艷冠群芳,愛慕者踏破你家中門檻,我只是個無名小卒,無房無產,自然高攀不起錢小姐這朵高嶺之花。」
耿易陰越說得謙讓,錢莉就越是咬牙切齒,滿肚子的苦與恨。
「你救了我,我就是要以身相許!你避不見面,讓我惹人笑話,這半年來,我追你追得好苦……」
「耿某真的……」
「我說過了!你若有了娘子,就休了她,娶我!我會給她千金萬金,讓她再嫁給別人,絕不會委屈她的。」
耿易陰顯然對她的野蠻妄為很頭痛,平靜著聲音道:「那日是錢小姐自己掙脫了盜匪的捆綁,而我不過是順道經過,在盜匪追你時將他們略施薄懲,這一切都是錢小姐自救,
耿某不敢居功。」
錢莉恍若未聞,冷笑道:「我說我的命是你救的,就是你救的,耿易陰,我這輩子是嫁定你了。」
賈夢仙笑了出來。耿易陰看向他,他握著耿易陰的手,開開心心道:「這不是很好嗎?易陰哥可以跟我同時成親,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耿易陰黑了臉龐,但是這句話顯然取悅了錢莉,她本來看也沒看賈夢仙一眼,這時忍不住望向了他,見他清麗絕塵的長相,笑道:「你這句話說得受用,雖是兔兒爺的長相,
細皮白肉的,講的倒也像是人話。」
賈夢仙向來惱自己長得太過女相,偏生臉上傷疤又未癒,此刻他忍不住垂首,總覺得在如此貌美如花、烈性如火的女子面前,自己的柔弱美太過失色,添了那道疤更是沉重萬
分。
而錢莉的視線再也沒向他望來,她的視線只投注在耿易陰身上,完全不在乎他在場。
心裡起了一陣怪異的絞扭,賈夢仙悄悄扯緊了耿易陰的衣袖。他忽然不喜歡這種感覺了——耿易陰為了與錢莉對峙,就忘了他存在的感覺。
他一點都不喜歡!
賈夢仙回了山莊,小四替他隱匿行蹤,卻再三交代他再也不可外宿。他點點頭,讓小四替他梳發,小四今天卻很心不在焉,不是忘了東西,就是梳他頭髮梳到一半就出神。
「你今天怎麼了?小四?」
小四終於回過神來。
說起來,賈夢仙與耿易陰真是好運氣,昨夜莊裡鬧了事,所以白如霜根本無暇注意賈夢仙是否回莊。
「夢仙少爺,幸虧是昨夜莊裡出了大事,主子才沒來探問你的行蹤,你千萬不可再外宿了,尤其是宿在耿少爺那兒。」
「嗯,我知道了……那莊裡出了什麼大事?」賈夢仙問道。他從來沒見過小四這麼魂不守舍、驚慌失措,想來這個大事一定很驚人,才讓一向鎮定的小四心緒慌亂。
小四吞吞吐吐的道:「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孩,冒充主子的舊識,說……說要找主子,大鬧了一晚……主子剛剛氣得把他給綁起來吊在樹上呢,伹也只見那孩子嘰哩呱啦的亂叫
,還一逕的嘻皮笑臉。」
賈夢仙靜心一聽,這才發現園子裡傳來男童的大笑,聲音稚嫩,應該是不滿十歲的孩子。
昨晚夜半,這孩子來敲山莊的門,指名要見白如霜,說有重要的事情。白如霜披了一件衣服出來,那孩子自我介紹是傅西樓,當場白如霜的俏臉愀然變色。他這些年正找不到
傅西樓來殺,想不到名叫傅西樓的孩子就上門來!但是這傅西樓與這孩子的年紀相差甚大,想也知這孩子是受了誰的指使冒名而來,還大放厥詞,鬧了一整夜。
「如霜哥哥把小孩吊在樹上?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阿彌陀佛,他冒充的是主子心裡最想殺之而後快的男人!主子是念在他是幼小,定是被壞人指使而來,所以才只吊在樹上,一般男子若敢講這個名字,早被主子給殺了。」
小四講得心驚膽跳。白如霜對這個男人恨入骨髓,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就算他死了,被他找著屍體,也要鞭屍一頓,以解心中仇恨!
「這麼嚴重?如霜哥哥竟如此的怨恨一個人?」
一向冰冷無謂、臉上平靜無波的白如霜,向來不把天下事放在眼裡、不把七情六慾擱在心上。賈夢仙簡直無法相信渾身冰刺的如霜哥哥,竟會有那麼激烈的情感。
小四可沒想得這麼簡單。怨恨?賈夢仙太單純了,那根本就不是怨恨兩字可以概括的愛恨情仇。
午膳時分,賈夢仙才見到白如霜。白如霜雪白的雙頰因為激怒而漲紅,一向冷淡的絕色眼眸則因怒火而盛放燦光,賈夢仙從未見過如此鮮活有生氣的白如霜。以[崔商略]前他
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畫中美人,高傲卻不真,絕美卻虛幻,現在他渾身散發怒氣,倒是有人味兒得多。
他們在外頭的亭內用膳,白如霜吃了幾口,就狠瞪著一旁。賈夢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一個孩子吊在樹頭。那孩子大概叫了一夜也累了,被綁在樹上竟也能睡著,他赤著
腳,衣衫破舊,此刻大概聞到食物的香味,抽抽鼻子,醒了過來。
「我很餓,白如霜,給我飯吃!」他叫白如霜的方式,就像叫著家人一樣自然。
白如霜不動聲色,只是握筷的手緊了些,顯然正在用盡全身的氣力自制,要不然早把這個混小子給千刀萬剮了。
「白如霜,我餓了,你聽見了沒?」
白如霜恍若未聞,繼續吃他的飯,反倒是賈夢仙小聲道:「如霜哥哥,就給他飯吃吧?料想應該是附近的貧童,為了生活,才上來騙吃騙喝,如霜哥哥大人有大量,就別再與
這孩子一般計較了。」
那孩子吊得遠,沒想到耳朵挺尖,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他強調:「我不是什麼貧童,我是傅西樓!」
一聽到「傅西樓」三個字,白如霜忍無可忍的拍桌而起。他叫人放下了孩子,啪啪啪的摑了那孩了好幾下耳光,打得那孩子嘴角帶血。小四不敢吭氣,而賈夢仙則是根本就沒
看他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在一旁也傻了。
「你消氣了嗎?白如霜?」
那孩子聲音童稚,哀傷的語氣卻極為成熟,猛然間,賈夢仙竟誤以為講話的是個七尺男兒漢。
白如霜打得手掌發疼,他瞪視著眼前的孩子,語氣酷寒。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是傅西樓這見不得光、糟踏五穀的無恥鼠輩讓你來的嗎?」
「我愛你。」
這愛語從個孩子嘴裡吐出,簡直荒謬。他表情越認真,氣氛就越可笑,而白如霜臉上黑煞的神色就更肅殺。
「傅西樓以為我不敢殺個小孩嗎?」
「我愛你!」
「你!」白如霜顯然是氣得發抖。
「不論你要打要殺,我都愛你,只可惜……」
他話說到一半便頓住,白如霜凶狠逼問道:「可惜什麼?」
他掏了褲子,露出很小的生殖器官。
「如果死前可以跟你來一次銷銷魂,我死而無憾,但這根太小,還沒用處。」
小四首先忍俊不住,將頭轉到一邊去悶笑。
賈夢仙摀住嘴,滿臉尷尬。這孩子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了褲子,還說這種羞死人的話?
其他僕役也忍不住笑出。白如霜臉上肌肉扭曲,顯然氣得發狂。他竟被個十歲的孩童給吃豆腐?這對他而言真是天大的恥辱!
「你這無恥的死小孩!不知自己死到臨頭還敢胡鬧!來人啊,將他光著屁股吊上樹頭!口頭再不乾淨,就將他那根剪了餵狗吃!」
「等我五年!五年後我就會補償你這幾年守活寡的空閨寂寞,我會好好的舔,讓你一點都不痛的!」那孩子還不怕死的繼續說,滿嘴渾話,將白如霜惹得怒髮衝冠,火冒三丈。
白如霜要下人拿了布巾,蒙住孩子的嘴,讓他光著屁股吊上了樹頭。孩子在樹上亂晃,嘴裡不知想說什麼,透過布巾,聽起來咿咿啞啞的。他兩腿間的小東西在半空中左搖右
擺,經過的僕役們見了這一幕,無不噗哧一笑——只是怕惹惱了山莊主人,所以個個掩嘴而過。
一時之間,從無笑聲的飄雪山莊充滿了竊笑,就好像春天即將到來的前兆。
賈夢仙的傷口終於脫痂,只在頰上留下一條淡淡的粉紅,並不明顯。白如霜給了他一瓶藥,說再抹個一個月,連那淡淡粉紅也會退除。
賈夢仙認真的天天抹藥,粉紅疤痕完全退除的那一天,他喜不自勝的下了山,去見耿易陰,這樣的愉悅,他只想與耿易陰分享。
沒等菊紅應門,賈夢仙逕自推門而入,邊走邊開心的道:「易陰哥,你看!你看我的臉,全都痊癒了……」
他的歡喜在開門後變成了完全的失落,耿易陰根本就不在家中。他失望的問著聞聲前來的菊紅,「你家少爺到哪裡去了?」
「錢小姐說要騎馬,要少爺跟著她去。」
「騎馬?」
「是啊,他們到西處的城郊處騎馬去了。」
賈夢仙一刻也不能等,一路趕到荒僻的城郊。一陣高昂的女音笑聲傳來,他循聲走去,錢莉正騎著馬朝他這個方向而來,而她後方正跟著耿易陰。
這日艷陽高照,兩人臉上都流了汗水。錢莉的美貌在薄汗之下,越加的動人嫵媚;而耿易陰也傳來朗朗的笑聲,顯然這趟騎馬之行,他十分享受其中。
陽光的照耀下,耿易陰的七尺昂藏身軀,在馬匹上越見高大威武。他露齒大笑,那爽朗的笑聲,聲傳千里,這時不知錢莉講了什麼,耿易陰笑聲更加昂揚了起來。
未及細想,賈夢仙便下意識的隱身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讓他們兩人見不到他。
他一陣自卑湧上,這兩人簡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錢莉嫵媚誘人,耿易陰則是高大英俊,而且顯然耿易陰跟錢莉在一起十分開心,他在他面前,從來沒出現過
這麼開朗的笑聲。耿易陰面對著他時,總是心事重重,要不然就是冷凝著臉,一臉無奈,好像跟他在一起一點也不快樂,只有難以抑止的悲傷與無法言說的痛苦。
他心情瞬間沉了下來,等到兩人背影遠離,便默默轉身,步履蹣跚的回到了飄雪山莊。
在郊區時連喚也不敢喚耿易陰的心情,回莊後更加發酵為沉重的傷心。賈夢仙撲上了床被,連小四送來的晚膳都吃不下。小四見他神色有異,開口關懷,「怎麼了?夢仙少爺
,你氣色不太好呢,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四,我……我……」
小四的關懷讓賈夢仙熱淚盈眶,偏偏他又說不出自己難過的原因,難不成要對小四說,他是因為耿易陰跟錢莉相處甚歡而傷心?好像他見不得耿易陰好一樣。
他簡直是心胸狹窄又不知好歹的小人!耿易陰關心他、安慰他,而如今耿易陰有漂亮可愛的姑娘相伴,自己應該要為他高興才是,但他竟然恨不得耿易陰不要跟她騎馬、不要
跟她談笑,甚至還希望耿易陰不要看她,只要看著自己就好,這是什麼樣卑鄙、奇怪的心態?
「夢仙少爺,有什麼話你慢慢講,別哭啊!」
小四見他掉了眼淚,手忙腳亂的遞出了巾帕讓他抹淚,然而賈夢仙眼眶裡的熱淚再也止不住,他只顧著哭,卻無法說出自己在意的心事。
「小四,我是個卑鄙小人,是個見不得別人好的卑鄙小人!你不要對我好,讓我一個人哭一哭,沒見過有人像我這麼心胸狹小的……」
小四一頭霧水,完全不知他為何這樣悲傷,只得安慰他道:「夢仙少爺,你怎麼會這樣說?你心地善良又為人和善,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我不是,我……我……」
一想到耿易陰朗聲大笑的模樣,還有錢莉薄汗美艷的笑容,賈夢仙的心狠狠的擰了一下,疼得說不出話來。他是卑鄙小人,別人不知,他自己最知道,他根本見不得耿易陰好。
「別管我,小四,你出去,讓我靜一靜……」他一邊說一邊哭,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四明明見他開開心心的出門,怎麼回來之後哭得要死要活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耿公子對你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嗎?」
夢仙少爺早上還高興自己傷疤退了,要去見耿易陰,莫非耿易陰對他說了不中聽的話,讓他聽了難過?雖然知道這可能性很低,但是這是小四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不是,不關易陰哥的事情,我今天沒跟他見面。」賈夢仙急急撇清,卻哭得鼻頭更是紅通,哭聲也更是嘶啞。
小四這下篤定了,他的悲傷絕對跟耿易陰脫不了關係。
「你別哭壞了身子。我把飯菜放在桌上,等會兒一定得吃些。」小四說完,便出了房間掩上門。
白如霜此刻關在房裡,還為了那冒名的小孩氣憤難平,根本沒心思管賈夢仙的事情,因此小四便偷偷摸摸的下了山,決定去耿易陰那兒問個清楚。
到了耿宅,小四見了耿易陰,講了賈夢仙的情況,詢問是否耿易陰無意間說了什麼話傷了他的心。
耿易陰搖頭,只說他今日沒見到賈夢仙。
「他哭得厲害嗎?」耿易陰一臉擔憂。想必賈夢仙必定很反常,小四才不得不暗夜來訪。
小四點頭,說:「嗯,不瞞你說,耿公子,他從來沒有那樣哭過。夢仙少爺簡直就像水做的一樣,閘口開了淚水就不斷的湧出來,我問他為什麼哭,他就一直說自己是卑鄙小
人、心胸狹窄,然後就再也不說了,光顧著哭,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難過。」
小四一番話讓耿易陰心急如焚。夢仙的身體那麼虛弱,怎堪得淚水一直流?萬一哭過了頭,傷了身子怎麼得了!
「我……我去看他!」
小四猶豫了一下。自家主子白如霜近來心浮氣躁,顯然被那冒名的孩子給攪亂了心緒,對賈夢仙沒那麼注意了,耿易陰上山探望一下,應該不礙事吧。
「若是一會兒的話,應該無妨。我帶你上山去吧,麻煩你安慰夢仙少爺幾句。」
「好的,我們快上山吧。」
耿易陰出了內廳急往門口走,腳步不曾稍緩。人在前廳的錢莉見他神色焦急,吃了一驚。耿易陰向來閒適的氣息不再,倒像個心愛的東西不見了的孩子——或者該說是急著見
情人的戀愛中男子。女性的直覺讓錢莉警戒心大起。
「怎麼了?耿易陰,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她質問的語氣,倒像她是耿易陰的娘子般理所當然。
「耿某有要事外出,錢小姐請自便。」耿易陰現在可沒時間理會她。
「夜深了,什麼事不能等明日再辦,非得這個時候出去?又不是誰要死了!」錢莉受盡萬人奉承,可沒學過委婉的說話,此時她心情不佳,講起話來就更不中聽。
賈夢仙曾經幾近死過,聽到這一句穢氣的「死」,耿易陰打個冷顫,心下著惱,語氣也陰冷了起來。
「什麼死不死的?說話留些餘地!錢小姐,你別以為一個姑娘家死賴在我這裡,耿家就輪得到你作主!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不在乎你壞了名節,你不會有名分的!」他再三容
忍她的脾氣,是因為他知道錢莉向來有口無心,而且對他一往情深,但所有的讓步此刻煙消雲散,誰叫她竟敢詛咒他心愛的夢仙!
「你!」
耿易陰的話好像暗指她主動獻身一般,錢莉立刻柳眉倒豎,眼看就要發難,但耿易陰無心與她周旋,跟著小四立刻就出門去了。
錢莉氣得渾身發抖。自相識至今,耿易陰擺明完全沒將她看在眼裡,驕傲貌美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她在盛怒之下拿了東西就摔,菊紅嚇得縮在一邊,只顧著發顫。
「你過來。耿易陰是去見哪個姑娘?為何三更半夜也要趕去?」她非得把那女人千刀萬剮不可,竟然勾引她錢莉看上的人!
「我不知道……」菊紅年紀小,被她惡狠的語氣嚇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不知道?你在這個家裡是聾了還是瞎了?來找耿易陰的那個小廝是誰,你都認不出來嗎?」錢莉連珠炮似的說著,像是隨時準備賞她一巴掌似的。
菊紅嚇得抱頭鼠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飆了出來。
「那是飄雪山莊的人,賈夢仙的侍從!」
「賈夢仙?那臉上帶傷的兔兒爺?怎麼可能,你是不是隱藏了什麼沒說出來?」錢莉愣了一下,耿易陰為了那畏縮沒膽的兔兒爺而著慌?怎麼想也不可能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聽過人家說飄雪山莊的莊主非常漂亮,美得像是仙女下凡……不過他很少下山,我沒見過,主子也沒提過……」
一聽「仙女下凡」,錢莉就料定這莊主是她的情場對手!她厲問道:「飄雪山莊在哪裡?」
「在、在東郊的山上……有、有條山路一直上去就是了。」
菊紅才抹了眼淚,錢莉已經飛般的出了門,留下被嚇得十分厲害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