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人熱血沸騰的溫度使我再也無法保持“虛偽”,沒有別的選擇,我只能以“真實”面目示人。
現在,我原先松弛的臂膀已經有了塊塊肌肉的隆起,細長的大腿也變得粗壯有力。嘿,我的加油水平也肯定大長!
來個“F1快速加油”,先爽一爽再說!
我抬手把單勃輕輕一扳,把她擺成右側位。
同時,讓她左臂和左腿平伸。嘿嘿,這樣,她就成了一個“F”。
那“1”指的是什麼呢?
猜猜?
呵呵,當然是指我身上的“加油管兒”啦。它都不能算是“1”?還有誰算?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單勃的柔韌性不夠好,胳膊伸的還行,腿老是擺不夠角度,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個“K”,而不是“F”。
所以,這“F1快速加油”也只能勉強稱作“K1加油”了。K1就K1,就當是“靠喲”的縮寫吧!只要不是AK47就行。
那個動作可太費勁兒了。
哈哈,管她K還是F,加油要開始了!
“庫通!”背後突然一聲巨響。
回頭一看,房門大開,單勃的小姨叉腰站在門口,“你這個家伙咋不聽話哩,我要睡覺!”然後,她看了看我,咂著嘴笑了起來,“嘖嘖嘖,你們城裡的男人可真白!你看你那屁股跟白條豬似的。”
單勃飛快地把自己裹起來,嗔怪地說,“小姨,你咋闖進來了?”
還說呢,還不是你剛才沒鎖門?
“裹啥,小時我給你洗過多少回澡了?”
我氣得不行,你個女的都不害臊,我躲什麼。
一轉身,我“昂”頭著朝她沒好氣的說,“講點文明好不好,沒見過嗎?”
她嘻嘻一笑,“見過,見過,當然見過,就是沒見過這麼小的!”
單勃裹著被子大笑,“老虎,你可別惹她。小姨可是獸醫站騸牲口的第一把刀!”
再看單勃的小姨,正目光犀利,不懷好意地往我那兒瞄。
一股子涼意從下面襲來,我立刻“稍息”,心驚膽戰地把自己飛快捂住。
“哈哈哈哈,給你兩分鍾穿衣服。然後給我走人。不領駕照就像開車?沒門兒!什麼時候領過證了再來。哼哼,我就專管你們的“交”警!”
說完,她啪地帶上門,走了。
單勃笑得不行,呼地把被子掀開,“兩分鍾!快來吧!”她故意乜斜著眼挑逗我。
操,小兄弟都被那個“風雲第一刀”嚇“趴下”了,還來個屁來!
Nnd,沒被她嚇萎掉算我內力強。
我氣鼓鼓地穿上衣服,准備起身離開。
她用被子掩住胸貼過來,聲音甜蜜地柔聲說,“親愛的老虎,以後還有機會的!”
說完她輕輕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哎∼,我又行了!
(演員注意,這個哎字要用驚喜的升調!聲音向上——升!眼角,你的眼角要往上挑!嗨,誰讓你翻白眼了?胡來!
編劇胡錸上:“導演,你喊我!”
不是喊你!,你下去。
編劇胡錸:“導演,要不我上吧,我能,我真能!”
把他拉下去!
“我能,我能!”胡編劇的聲音漸漸遠去……)
靠,不過行也白行,那個“第一刀”肯定在門口守著呢!
我使勁兒和她來了個深吻,戀戀不捨地往房門口走去。
門一開,第一刀果然在那兒。
“不送了!”
送,誰敢讓她送?
回到自己的家,已經凌晨一點二十三分了。
這回可得小心點,別再被洪歌收拾一頓了。
盡量輕巧地開門之後,我沒有先進臥室,而是摸到客廳的酒櫃那兒拿起半瓶白酒,先吞了一大口含住,在嘴裡漱了漱,然後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和同學聚會,喝到大半夜才回來。嘴裡卻沒有一點酒味兒?不是找死嗎!
我還得想想,不是說第二天回來嗎,怎麼半夜就竄回來了?
對了,就說他們喝完酒要去按摩,我不去,這才回來的。嗯,就這麼說,沒准兒還能受表揚。
家中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擔心臥室裡能聽到客廳中的小動靜。
我坐在沙發上把謊話編圓了,這才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裡面的情景,我終生難忘!
開門之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男人干瘦干瘦的黑屁股,屁股溝上的那個小坑裡還有許多倒長著的黑毛。
那個瘦的像豆腐干一樣的男人用屁股對著我,張開四肢,也許是五肢,趴在四張小凳子上。正下方是洪歌,身子橫擔在滑板上,同時有節律地左右扭動著。
伴隨著滑板底輪輪咕嚕咕嚕的噪音,她邊哼唧邊說,“待會兒再換個技巧玩玩兒,你老說要能在我家裡玩兒才刺激,這回過來了,讓你玩個夠!放心吧,窩囊廢明天早上才回來呢!”
我勃然大怒。
操,這個鬼孫也來玩兒我的“空中加油”,不是侵犯老子的知識產權嗎?
老子告他盜版!
我又悄悄退回廚房,找出一把大小合適的菜刀,奶奶的!不過日子了,老子宰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仔細一想,不對,他們的姿勢不對,洪歌怎麼在下邊?
哦,明白了!是“空中加油”V.2.0改進版!
靠,人才啊!
過去交流交流!
我提著菜刀,大步回到臥室,一腳把門蹬開。
那個男的手腳抓狂,撲通從凳子上往下掉;洪歌手忙腳亂,拼命想往上起身。兩人腦袋撞在一起,又一塊兒翻倒在一邊。
洪歌到底練過瑜迦,身手矯健。那個豆腐干男子才剛叉著腿坐起來,洪歌已經慘叫著蹦過來,“啊,老公!他強奸我!本來已經快反抗成功了,被你一嚇,又砸進去了!”
我用刀朝她一晃,她噌地一聲又蹦回去。
“哇哈哈哈哈!”那個男子猛然發出一串很怪異的聲音。nnd,就算搞我老婆搞的很爽,也不用現在還這麼誇張的叫床吧!太滯後了,又不是打國際長途?
哦,專門氣我?
Md,老子也學學單勃小姨的“風雲第一刀”!
我耍了個刀花兒,可低頭再看那個男子,身子往後一仰,立馬人事不知。
嘿,爽完了就裝死?
“洪歌,把辣椒水拿過來!”
我大喝一聲。
洪歌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後跟,再看看那個男的,怯生生地挪挪步子,“老胡,咱還是打120吧!剛才我蹦回去的時候,踩到他卵蛋上嘍,估計踩破掉了!”
洪歌,你牛!人家是卸磨殺驢,你老人家是到了高潮踩卵!
絕!
我用手摸著刀刃,有點可惜,“老子正想問問他咋恁聰明,還搞出個空中加油改進版來!你怎麼就給滅口了呢?你這個女子是不是屬螳螂的啊?專門謀殺交配對象!不行,老子還是趁早和你離婚算了!”
洪歌傻著臉瞪著我,根本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我也不明白,真的!
一揮手,“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怎麼,你們偷情出了故障還要我來處理!這種事兒一般是自己解決比較好啊!”我舔著刀背,若有所思地說。
洪歌慌忙跑到床邊打了120,然後先給自己穿衣服,接著又費力地給那個豆腐干穿衣服。唉,他比我慘!
我只是被單勃的小姨在肚子上踹了一腳,瞄了幾眼。這小子可是被洪歌結結實實地在命根子上踩了一大腳啊!這不是謀殺親“奸夫”嗎?
靠,這回“豆腐干”從今以後就得變成“豆腐皮”了。
可惜啊,失去和這個人才交流的寶貴機會了。
我跺著哲學家的步子,慢慢走到隔壁兒子的屋裡。
這才發現手上還抓著刀子,隨手扔到一邊,我倒頭就睡。過了一會兒,洪歌磨進來,“老胡,這回是個意外,是個意外!”
我看著她高潮紅暈尚未完全消退的臉,笑了,“是意外啊,你的步法太臭。洪歌,要想動手可得多鍛煉哪!”
洪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我交談。
不多久,救護車到了樓下,兩個醫務人員進了門,洪歌慌忙引著他們進了主臥。出門的時候,她在房門口看了我一眼,然後惶惶地和擔架一起走了。
唉,意外!
這是個意外嗎?
要說意外,那也不是從現在開始的,是從我下崗的時候就開始了。從那時候起我就已經不是她的丈夫了。
她已經不需要我了,看不上我了。
不,不,而是我配不上她了。她在向上走,我在向下滑。本來,多年的夫妻,維系起來與其說是靠愛情,倒不如說是靠親情,靠習慣。可現在,洪歌已經不習慣我了。
在認為和洪歌的夫妻關系根本沒有問題的時候,我總夢想,要是外頭再有一塊繽紛的彩旗飄著才叫過癮。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整日裡我守著洪歌,暗地裡卻意淫著別的美女。那些美女有廣告上放的,電影上看的,街上遇到的,網上搜到的……。
甚至和洪歌做愛的時候偶爾也會幻想著是和另一個人做。可一旦真的被洪歌拋棄了,我卻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孤單。
就像木偶匹諾曹,天天上學煩的要死,於是離家出走跟別人跑到一個淨是玩具的地方很爽了一通。可被變成驢子之後,卻格外思念自己的父親。
匹諾曹雖然歷盡艱險,但還有機會遇見自己的父親,因為那是童話。
洪歌也要徹底離我而去,而我卻根本沒有辦法,這是現實!
這實際上是我早就已經知道的現實。從她拒絕和我做愛起,她的態度就已經很明確了。她也許只是在等我主動提出來而已。然而,我卻自己不敢面對這個現實。
是我在自欺欺人。
而洪歌,她是對的。
現在她已經不是大學時那個純情的洪歌了,我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英姿颯爽且身為學生會副主席的胡哥了。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窩囊廢。
長久地窩囊,漸漸磨去了她對我的崇拜。下崗,就是牛背上最後一根稻草。今天,今天不過是形式婚姻的膿包被挑撥了。當然,破的不止是膿包,還有“豆腐干”的卵蛋。
離婚!
這兩個字像閘門一樣豎在我的面前,帶來了徹骨的冰和心碎的冷。十幾年的婚姻已經溶進我的血液,溶進了我的每一件毛衣,溶進了地上的每一塊木板,溶進了我每日所吃的鹽。它與我的分離就不僅僅是一條膀臂的失去,而是,失去了我自己。
每日的努力工作,潛意識中都是想得到洪歌的稱贊,都想得到兒子的崇拜,都想讓這個家保持完整,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但是,看來沒有希望了。
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這種被拋棄的感覺,讓我如蟬蛻一般的空虛。
膿包已經破裂,要麼瘡發而死。
要麼康復痊愈。
但,都沒有回頭路可走。
第二天中午,我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窗簾晚上沒有拉,屋裡的家具在午間炫目的亮光中看起來很假。我掙扎著坐起來,腦袋像裂開一樣的疼,竟然有一種宿醉後的感覺。
難道真是我喝醉了?
這一切都是夢?
我踉蹌著起身走到隔壁,地上仍然胡亂擺著那四個小凳子、毛巾、滑板,都是空中加油的重要設備。床上的被子亂七八糟,一只淡黃色的套套軟趴趴地窩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
我突然很想嘔吐。
在廁所吐完,我又回到兒子房間躺下。
看著天花板,就那麼看著。
過了一會兒,眼睛有點酸,我就把眼皮合上。合了一會,我又把眼睛睜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作些什麼,或者想要作些什麼。
下午的時候,洪歌回來了。
現在她平靜多了。
我在床上躺著,盯著天花板。她站在床邊看著我。但是,每當我把視線移向她的時候,她卻又總是把眼光避開。
沉默了好久,她滿懷歉意地開口了,“老胡——”
我截住她的話頭,“等等,我問你件事兒!”
“你問吧。”
“你,你和他,你和他不是第一次,對吧?”
洪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嗯!”
“呼——,是這樣啊!”我長出了一口氣,也可能是歎氣,但發出來的聲音又不太像。
“老胡——”
“別慌,我還有話。”
我又吸了口氣,“唏——,我還有話,嗯——,哦——。”不知怎麼了,我的呼吸有點不太通暢,眼睛覺得很辣,鼻子很疼。好像猛然間跑到了零下三十五度的雪野,驟然遭遇了過度新鮮的空氣。
誰說的來著,新鮮空氣也可以致命。
“老胡,想哭你就哭出來吧!是我對不起你,你就打我一頓吧!”
哈哈哈哈,誰想哭了,我根本就不想哭。打人,我是文化人,我不打人,不打!
我喘了幾口氣,沖洪歌擺擺手。
“老胡!”洪歌放聲大哭,撲通跪在床前。
我想被火燒了似的跳起來,“快起來,你又不欠我啥!”我拼命把她拉起來,“我得給你跪下才對!那個豆腐干怎麼樣了?”
她先一愣,接著就明白我說的是誰,“他,他沒大事兒。醫生說休息兩星期就好了。”
“兩星期?哦,兩星期,又耽誤了兩星期。”
洪歌滿面通紅,不知道該怎麼接我的話。
我把她拉到床邊坐下,親切地摟住她的肩膀,“小伙子人不錯,挺聰明。他家住那裡啊?有幾個兄弟姐妹?他有痔瘡嗎?前列腺可不能有毛病!”
洪歌驚恐地看著我,不敢坐得太近。
我揉揉嘴巴,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說話。
“你真的很喜歡他嗎?”我突然聲音低沉地問道。
她遲疑了許久,仔細地審視我的眼神,“是的!”她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可是,我聽見了。
“那他有老婆嗎?”
“去年離了。”
“呣——,明白了!”明白了,真的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我已經成為別人的累贅了,但是,這種情況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喔——,這樣啊。那咱們也離了吧!”我輕輕地吐出這句話,好像周文王當年吐出自己的兒子。
“離婚的條件你放心,房子、家具我都不要,存款也都留給你!他的條件很好,不愁錢的問題。你要需要賠償金什麼的,盡管說!”洪歌如釋重負,語言頓時流利起來。
我本想怒罵她一頓,可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沒底氣。只好無力地揮揮手,“我睡了,你走吧!賠償金我不要,其他的隨你怎麼弄吧。我肯定簽字就是。”
洪歌站了一會兒,想走,又不太放心。
“呵呵,我沒那麼脆弱——”
她走過來,突然伏下身用力地吻我,糊了我滿臉的淚水,“謝謝,對不起,對不起!老胡,其實我是真的愛過你的,真的!可你為什麼就是不給我爭氣呢?老胡,我真的很愛你!可是——”
我很遙遠地看著她,帶著沒有香味的微笑,真誠地說,“別說了,我相信你。”
她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交談了。
“走吧,忙去吧!我要睡了!”
“也好,孩子就不再回來住了,以後先到他姥姥家。我把他的東西收拾收拾。”
“別,我明天就上班去了。等我不在的時候再收拾吧!”
我聽不得翻箱倒櫃收拾行裝的聲音,尤其是現在。
她很知趣地帶上房門走了。
“匡啷”然後是客廳的大門。
關門的回聲很響,襯得客廳很空,這個家也很空。
星期一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所有她和孩子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房間還被重新打掃整理了一遍,很整潔。
整潔的讓人想哭。
後面的兩個星期,我像一具行屍走肉似的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所有的手續也都在這兩個星期內完結了。每次我從外面回來,家裡總會少點東西,少點我曾經有一個妻子和兒子的證據。
他們兩個的零零碎碎以及我和洪歌的婚姻,在這兩個星期內徹底走了。
走的一干二淨。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迅速,以至於有時候我會覺得不太真實。
聽說,失去肢體的殘疾人在做夢的時候會夢見自己仍然擁有失去的臂膀或者腿腳。夢見自己可以用它們擁抱,可以用它們奔跑。甚至,那些已經遺失的肢體在夢裡會痛、會癢、會因疲勞而酸漲。可是,夢醒了,只留下那個表面已經愈合的觸目驚心的疤痕。
也只有在質問自己的時候,我才能夠確定,我,現在已經離婚了。
兩個星期過去了,東西不再減少。
所有她們已經習慣的家庭用品、衣物雜碎等等全都被帶走了,除了我。
對了,我忘了,洪歌早就不習慣我了。
可能兒子也是。
他們的離去已經定格。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悲哀反而越來越明顯。好像剛剛受傷的麻木已經過去,錐心的疼痛開始從神經末梢毫不留情地傳來。
夜裡,有時候我會醒來。
張開雙臂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一瞬間變得無比清醒,好像根本就沒有睡著過。扭頭看看,枕頭還是兩個。我偶爾會突然用被子把自己蒙住,發出類似野獸號叫的哭聲;偶爾,我會就那麼扭頭看著,一直到天明。
我知道,自己可能早就和洪歌沒有愛情了,可我就是難過,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些日子,單勃也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也一直沒有特別想她。
有時候想,難過什麼啊?現在不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單勃談戀愛了嗎?
走啊,去泡她!
但我就是提不起興趣,她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懶得給她打。
現在找到她怎麼樣,伏在她的大咪咪上大哭一場?她又不是我的奶媽。以前受傷後我總是太急於尋求安慰了,現在,我要自己抗一抗。
男人,總要從女人的RT上直起腰來,從精神的慰藉品上挺起身子來。堅強,是一種骨子裡的東西。(本文作者為:“每天都要快樂”。天涯社區首發。)
星期三晚上,我媽從幾千裡外的老家打來電話,“來娃兒,你五-一放假能不能回來啊?我和你爹都想跳跳了。”
來娃兒是我的小名。在我媽的眼裡,就算我頭發都白了,也還是她心肝寶貝兒似的“來娃兒”。
我握著話筒,淚水無聲地往下流淌。換了換手,我用左手把話筒麥克風的部位堵住,右手騰出來使勁兒給自己了兩拳,這下好多了。疼痛不僅可以壓制笑意,有時候也能暫時遏制哭泣。
“我的老媽呀,兒子馬上就要升官兒了撒!將來給你封個誥命夫人當起!不要老是拖我的後腿嗎?我的親娘哦,那麼遠,單位裡頭還有活動,那有時間嗎?”我帶著誇張的搞笑語氣說道。老爹的心髒不太結實,不能讓他受這個刺激。
我媽果然在電話那頭笑了。其實我一般情況幾年才回老家一次。可媽媽總要在每個大節日快到來時這麼給我打這麼一通電話。我以往也都是這麼哄她的,她也每次都被我哄得很開心。
“呵呵,你這個娃子就會逗你老媽開心。老媽不拖你後腿!你放心吧!小洪還好吧,跳跳又長高了吧……”
通完電話,我把整個電話機抱在懷裡,放聲痛哭起來,邊哭邊喊,“媽,媽,媽,兒子太笨了媽!媽,兒子太窩囊了媽!兒子好氣呦!兒子好難受呦!……”
我抱著電話機痛哭,抱著電話機入眠,夢裡,我回到了小時候,看見媽媽給我做了雙新布鞋……。在夢裡,我覺得無比溫暖。
第二天起來,我覺得好多了。
窗外,太陽照常升起,每天也都是新的!
媽,兒子一定不會認輸的!
痛苦漸漸沒有那麼嚴重了,我的恨意卻逐漸滋長。
每一件倒霉的事情都要有個罪魁禍首。這個人肯定不應該是自己,雖然有時候這個罪魁禍首深究起來可能恰恰就是自己。但是,很少有人去那麼深究,通常都要另外找個人去憤恨。這也很有用,最起碼給人一個奮斗的目標,給人一個努力向上的動力。
我找到的罪魁禍首就是莊主任,我的奮斗目標就是“干倒死肥莊!”
不是他那麼混蛋、那麼好色,我就不會下崗,後面的一切事情也都不會發生。我下定決心,要讓他也下崗,要讓他也帶上綠帽子。
老莊,老子跟你沒完!
這種仇恨確實起了點作用,把我從悲傷的心緒裡往上拔了拔。
然而,在現實中我又能拿老莊如何呢?
我的這種仇恨可能更像阿Q對趙秀才等人的嫉恨吧。
我們仇恨那些欺壓我們的“壞人”,幻想我們能夠快意恩仇,一雪恥辱。但這種情況通常只在電影、電視或者小說裡發生。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只能學習阿Q,甚至還沒有他做的好。
阿Q恨他們,被他們侮辱,雖然很無奈,但是,一旦到了無人處,他會豪邁地痛罵他們,“我呸,兒子打老子!”然後,阿Q回到“家”馬上就能帶著勝利的快感沉沉睡去。至於睡夢中是否露出甜蜜的微笑,我們不得而知,那得問問魯迅先生。(作者:每天都要快樂;首發:天涯社區)
我,比阿Q強嗎?
我不確定!
在原來那個單位,討厭老莊的人不止我一個。最起碼鄭副主任就非常瞧不上老莊,當然,是在私下裡。可是,每次民主評議、年終考評、民意測驗,老莊都是全票優秀。我們的老百姓真是全世界最優秀、最合作的老百姓,絕對不會讓別人為難的。
我知道老莊犯過不少“錯誤”,可是我一點證據也沒有。匿名整一封檢舉信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就算我跳出來充當人證,他們也只會認為我是對老莊的私人報復。
算了,那個事情先放放,還是把自己日子過好再說吧!
我得先站起來,以後才能考慮別的。
我也想作點生意,可又不知道該作什麼行當。
打開存折,才發現洪歌說的所謂存款也只不過才區區四千多塊錢。真不知道錢都花到那兒去了?
以前,家裡的錢都是洪歌管理的。
他娘的,真應該要他們點兒賠償金!
可現在婚都離了,還賠個屁啊?
我開始有點後悔當初的義氣用事。
摩的現在也不怎麼提新送水點兒的事兒了。呵呵,我又傻了。人家不過隨口說句笑話,我就當真。
還是有點幼稚啊。
但是,不管有沒有新送水點兒,我都得把眼下的活兒干好不是。創業的事情,還得慢慢想,我還有套房子,還有機會!
這一天,我帶著三桶純淨水、兩桶礦泉水到了“XXXX”小區。
這個小區聽說是專門為低收入人群准備的經濟適用房專屬小區。可進去一看,操,小區裡停的好車真不少。還真是“開輛日本車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這也叫低收入人群?
不懂!
找到了用戶的門口,我按下門鈴,門開了。
一個帶著黑框寬邊兒眼鏡,盤著頭發,臉蛋兒挺窄,左手捏著份外文報紙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她看見我送水工人的裝扮,突然受驚似的把自己睡袍領子掩好,好像我肯定要偷窺她似的。說句實話,她的“叉袋型”咪咪不論從體積還是外形上看,都太一般了。單勃那麼完美的咪咪我現在都沒有興趣去親熱,更何況她這個不成體統的半老“松”咪咪。
換完水桶,我等著她給我水票。
她翻翻睡袍口袋,拉拉電視櫃的小抽屜,到底也沒找出張水票來。她也不著急急找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先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然後又把交疊著的兩條腿飛快地交換了一下位置。看的出來,她是在學《本能》裡邊的沙朗-斯通,但我卻總覺得她是在表演“奪命剪刀腿”。
況且,她的碎花純棉內褲既不好看也不刺激,而且好像還破了個小洞洞。
她高傲而自信地看著我。
我平靜而無聲地看著她,但心裡充滿了不耐煩。你她娘的別“現”了,快把水票給老子,老子很忙!
她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厭煩,又把“剪刀腿”耍了一遍才“收功”。
我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力又長了。
她收功後噌地站起身來。
哦,“現”完了才給水票!
Nnd,遇到了一個表演狂!
這些有錢人咋就恁變態哩?我們這些正常人咋就死活發不了財哩?
天哪!
“你!”她伸出右手一指我的鼻尖,“怎麼還不走?”
她很不滿意地質問我。
唉?這有點不對吧?
應該是我質問她才對吧?你老人家還沒有給我水票呢?
但我絕不能質問,身為服務人員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帶著憨厚的笑,我和善地提醒道,“哦,老師兒,您還沒有給我水票呢。”
現在,“同志”、“小姐”這些詞都已經變了味道。所以用這些字眼兒的時候要格外小心了。我干脆不管對誰一律稱之為“老師兒”,省得麻煩。
我把“老師”加了個兒化音,以此和真正的老師區別開來。
聽了我的提醒,她氣的摘下了寬邊眼鏡,“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看都看過了,還敢要水票?”
嗯∼?
這純正的“牛筋”口音,這去掉了眼鏡的窄臉蛋兒,咋就這麼熟悉呢?
我皺著眉頭仔細地上下打量這個女人。
她一見我在看她,立刻把兩只胳膊伸直且用力地往肋骨上緊貼,拼死靠大臂把兩個“叉袋型”咪咪往中間擠了又擠,總算擠出一條略具規模的乳溝來,“喏,再讓你多看點吧!你們這些blue collar真會搞價錢!”
我突然哈哈大笑,“罵死他爺!原來是你呀!我是太哥啊!”
那個女人先被我嚇了一跳,然後掩著領口又把眼鏡兒帶上仔細瞧了瞧我,“aho my Godness! Tiger! It’s really you?”
“牙,牙,是我,是太哥我啊!罵死他爺,你怎麼在這兒住啊?”
那個女人也很高興,但還是忍不住糾正我,“什麼‘罵死他爺’,是Master 葉!tiger,要我糾正你多少遍才好呢?至於這兒嗎,是托一個朋友幫我買的。”
沒錯,這個女人就是自稱精通三國英語的那個特立獨行的碩士雞——葉小姐。
鬧了半天,她的胸部都是靠咪咪罩勒成那麼大的。別說,效果還不錯,看起來比實際尺寸大多了。可她去掉咪咪罩的樣子我以前還真是沒見過。今兒估計她休息,‘工作服’沒有穿,再加上那副大眼鏡兒,剛開始還真是沒認出她來。
葉小姐總喜歡別人叫她Master 葉。
我連中國英語都說不利落,就只好喊她“罵死他爺”了。
“太哥”是她給我起的英文名字,估計和偉哥有點親戚。以前老莊搞她的時候,我去幫老莊結過幾次帳。偶爾還跑腿兒替老莊買點禮物送給她。所以,她和我挺熟,也很聊的來。我覺得她書讀的多,總是發自內心地佩服她,和她交往的時候從來沒有把她當“雞”看。只是當成一個思想比較前衛的朋友而已。正因為這點,她對我的印象也不錯,總說她和我是忘年交。
呵呵,當然,她自認為她比我小的多。
“tiger,你現在黑多了!不過更健康,更性感了!”
我苦笑一下,“天天在大街上跑,能不黑嗎?你現在怎麼也窮的連水票都買不起啊?”
“剛剛用完,我忘買了。本來想,我這傾城一出,你們還不都得傻呵呵的收了空桶回去呀?誰知道碰上個你,不拿水票不死心。快坐下,咱們慢慢聊聊。”
聽完我的經歷,“罵死他爺”半晌沒有吱聲,也沒在往外冒洋詞兒。
又停了一會兒,“老虎,苦了你了!”她使勁兒握了握我的手。
很奇怪,我覺得她的手掌也同樣溫暖有力而且稍微有點粗糙。細看她的眼角也有不少細密的魚尾紋。
一個女人的手往往能暴露一個女人的年齡,看來真是這樣。
“謝謝!”我非常感動。
這是離婚後來自他人的第一次安慰,雖然是來自一只“雞”,可那也是讓人溫暖的安慰。
“老虎,你是個老實人。現在當老實人難免要吃虧的。可我了解你,你要是硬要去做壞人,不等你害到別人,自己心裡就先難受死了。嗨∼,這都是命!沒法子啊!你以為我就那麼願意干‘妓女’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嗎?啥都別說了,一言難盡!都是苦命人啊。你要是需要,我免費陪你。”
說著,她把我拉到她身邊,讓我斜躺在她的懷裡,輕輕地環抱著我的頭。
我閉著眼鏡,聞著她身上暖暖的香水味兒,聽著她胸膛裡心髒安詳的跳動聲,覺得很放松。
就這麼躺了一會兒,我掙扎著起身,“謝謝你了!”
“誰讓我們是忘年交呢?”她看著我,滿懷同情和傷感。
我受不了這種氛圍,故意呵呵笑著說,“‘忘年交’可不是忘掉年齡隨便性交啊?謝謝你的擁抱!謝謝!我走了!”
我得走了,我不想在別人面前流淚。
她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也故作愉快地笑了,“呵呵,好吧,回頭再跟你探討一下姿勢創新的問題。”
說著,她鄭重地走到我面前,“老虎,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如果你當我是朋友,不嫌我是個——”
不等她說出妓女那兩個字,我猛然抱住她,給了她一個熱烈的吻。
她猛然一驚,隨即放松了,也用雙臂慢慢摟住我的腰。
“好朋友!”一個長吻過後,我放開了她,“我現在真的很好了!”
“你真不需要什麼幫助嗎?”她真誠地看著我。
以前和她交朋友,純粹是戲談,也是為了好玩兒。當然,對她的尊重倒是發自內心的。我尤其欣賞她的個性。
可沒想到,現在,她倒是個真正的朋友!
看著她真誠的眼神,我想了想,“要說幫忙嗎?還真有一個忙,興許你能幫得上。”
我想讓她幫的忙其實很簡單。
就是:如果老莊再去找她的時候,偷偷拍個錄像。只要把她自己的臉遮住就行了。錄像一到手,老莊肯定完蛋!
聽完我的計劃,小葉用力地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嗨,老虎,這個我不能幫你。我有我的原則。絕對不能損害顧客利益!這是我的原則,也是我的職業操守!”
我知道,知識分子都愛認死理兒!可沒想到就算當了小姐也這麼喜歡認死理兒!
我也只好笑笑,“那就算了!我走了!”(原創:每天都要快樂;首發天涯社區)
“老虎,你別生氣!我不是不想幫你,我——”
我攔住她的話頭,“呵呵,我真的不生氣,我理解你。人都是要有自己的原則的!這樣的人才值得尊重!這次的水票,我請!”
把她要往外掏錢的手按了回去,我提著空桶走了。
扭回頭看看,她已經跟到了樓下。站在樓洞口兒,她的臉上既有釋然的微笑,又有關懷的憂慮。
我揮揮手,蹬上車子走了。
看來她也有她的痛苦經歷,她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有些痛苦,還是讓它永遠冰封起來比較好。
雖然她沒有幫我,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姐。可是,我現在更加認為她是我的朋友,並且是個非常值得尊重的朋友!
在某些人的瀆職已經成為習慣的時代,在很多原則和操守已經成為一個空虛名詞的時代,這個“妓女”卻仍然堅持了自己的職業操守,堅持了自己的原則。
“罵死他爺”,這個特立獨行的雞,不僅讓顧客的身子趴在自己的身體上面,而且把顧客的利益也放在了自己的原則上面。哪怕這個顧客是個壞人,她也不破壞自己的原則去坑害他。
我很自豪我有她這樣的朋友。
我,很尊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