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樓下買煙,有人要帶什麼東西嗎?」木站在門口問道。
「我和你一起去。」呂童說道:「我也沒煙了。」
「幫我帶兩包方便麵。」鄭思從床上直起身來。
「我也要兩包。」邵岑躺在床上,隨手翻著一本書。
樓道裡很是熱鬧,散了會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忙著串門,樓梯口的椅子上坐滿了別的寢室的男生。呂童和他們打了招呼,木則直接從他們身邊穿過。由於是剛開學,大家都不熟悉的緣故,人們心裡多少會莫名的對他人產生些戒心和敵意。也許木的孤高性格讓他們感到了一絲不安或不快,下樓梯的時候,兩人聽到身後椅子上,那幾個一開學就抱成一團的男生以挑釁的口吻說道:「誰敢惹我,我就揍誰。」
呂童回頭看了一眼木,木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回到樓上,樓梯口的幾個人已經散去了。樓道裡,剛任命的幾個學生會幹部又在大聲叫嚷著,通知道:「大家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所有人在會議室上大課,化妝班也要參加。」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木已經有點適應了重新開始的學生生活了。
週五吃過午飯,608寢室眾正在房間裡休息,聽到有人敲他們的房門。
「請進。」鄭思拉開門。
教務處的老師領著一個男生走了進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同學,暫時先在你們房間住一下,等有空房間了再搬走。」
「嗨,大家好,我叫宋禮忠。」這個男生自我介紹道。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門外幾個學生會的幹部已經抬進了一張上下舖位的床,並把房間裡原有的床位做了改動,屋子裡一下變得很擁擠,這舉動讓寢室眾十分不悅。
「為什麼要加在我們房間裡,校方應該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吧?」剛適應了新環境的鄭思,顯然不能接受校方這樣的安排。
木在鄭思後面輕輕拉了他一把,小聲說:「別當著新生的面這樣說,會讓人很尷尬的。」木知道既然校方已經決定好了,就不會因為他們的不滿而馬上改變,與其噘著嘴抱怨,還不如表現得大方一點兒先接受下來。
「我們交了幾萬塊錢報名的時候,學校方面不是說好了最多四個人一間嗎?」這種自作主張的安排連一向安靜的邵岑也不能沉默了。
木向呂童擠了下眼睛,呂童會意的點了下頭,說道:「要不先這樣吧,反正是臨時性的,不是說有了房間就恢復原狀嗎?」
教務處的老師馬上接口說到:「對,這只是臨時的安排,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謝謝大家。」說完,領著學生會的幹部們走了出去,新生放下背包也跟了出去。
「臨時的?他們也沒說什麼時候有房間啊!」鄭思還是不太高興。「還有那個新生,叫個什麼送你終?!這是什麼鬼名字!真夠喪氣的!」
「哈哈!什麼送你終啊!人家叫宋禮忠,讓你一說才喪氣呢!」木笑著說道。
「聽起來根本沒什麼分別嘛!反正是很難聽的名字!」鄭思不滿意又沒辦法,只好拿別人的名字出氣。
「你們別開玩笑了,沒看到抬來的是一張上下雙層的床嗎,就是說如果他們願意,就有可能再塞一個人到我們的房間來。」呂童剛才雖然那樣說,但也只是為了配合木,不想讓場面太尷尬,其實心裡也是不願接受的,木比他也強不了多少。這四個人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都已經比較熟悉了,更難得的是十分投緣。都是年輕人,同住在一間屋子裡,早就無話不說、無牛不吹、海闊天空、胡說八道了,他們實在不想這種剛建立起來的融洽氣氛被破壞掉。
「先這樣看兩天再說吧。」木安慰著大家。
正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鄭思畢竟年齡小,剛才的不快轉眼就不見了,蹦到門前一把拉開。
「木在這個房間吧?」
木好像聽到了孟菲的聲音。
「在啊,請進。」鄭思走回屋裡,沖木做了個鬼臉,木站起來迎了出去。
「辛苦了!」孟菲笑吟吟的把拎在手裡的一個大食品袋遞給木。
「你怎麼來了?」木示意她進來,門外一些學生向屋內張望。
「不是說好了週末過來接你回家的麼?也不知道你今天幾點下課,就來早了點兒。」孟菲邊笑著邊和呂童他們打招呼。
「不是說不用了嗎。」對於孟菲的突然造訪,木看起來有點不自然。「這是孟菲,我的好朋友。」木依次介紹他們認識。
孟菲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外衣,下身是一條厚呢子的暗紅白相間短裙,深膚色長筒襪,踏著一雙精緻的白色高跟皮靴。
她坐在椅子上,優雅的交疊著雙腿。
其他人顯然對這位漂亮的訪客也有點手足無措,大家拿起書本和孟菲禮貌的說了再見,屋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怎麼多了張床?」孟菲一眼就發現了這變化。
「學校硬塞進來一個新生。」木點燃了一支煙,然後把煙盒送到了孟菲的面前。
孟菲用食指把煙盒推了回去。「謝謝,我已經戒了。」
「哦?」這讓木有點驚訝。
「我男朋友不喜歡我吸煙。」孟菲似笑非笑的看著木。
「哈哈,還是愛情的力量大啊,記得我也勸過你別抽煙吧?」木拿起課本,順手打開了電視,說道:「我上課去了,兩節課,你看電視吧。」臨出門嘴裡嘟囔道:「重色輕友的傢伙……」
課間休息時,木回到房間,孟菲沒在屋裡。他跑到樓道裡,躍上高高的窗台,看到孟菲的車還在停車場裡,奇怪道:「跑哪兒去了?」鄭思提著兩壺剛在樓下水房打的開水上樓,沖踩在窗台上向下面張望的木笑道:「哈哈!女朋友不見了吧?」
「別亂講,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木跳了下來。
「以為我小就看不出來嗎?」
「少囉嗦了,老師讓我們找模特化妝呢。你看見她了嗎,快告訴我,要上課了。」
「那好,就告訴你吧,不過明天輪到你值日,不許再偷懶了。」
「行,快說。」
「在她車裡。」
「謝謝。」木跑下樓去,邊跑邊喊:「喂。」
「幹嗎?」鄭思從欄杆探頭向樓下望去。
「你忘了我今天回家的嗎?哈哈?」
「又被騙了……」
全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化妝班裡還是忙的熱火朝天,木拉著孟菲不放,說道:「別走,我幫你卸妝。」
「不卸,我要這樣回去給雅枚姐看看。」孟菲強忍著笑。
「別開玩笑了,化成這樣……」
「老師,能幫他點評一下嗎?」孟菲把木拉到老師面前。
教木他們化妝的老師六十多歲了,在影視界有很高的名望,是個慈祥的老人。她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兩個孩子,說道:「這次讓大家化妝,只是為了掌握一下大家的基本情況,我看到在座的大部分同學以前都會化妝,而且化的很好。我也看過木同學前兩天畫的素描,非常不錯。化妝和畫畫非常接近,也是需要對比例和對色彩的把握。以木同學繪畫的基礎,只要找到化妝與繪畫的融會點,他會十分出色的。今天這個妝面,嗯……這個妝面……木同學對色彩的運用很大膽……」
「謝謝老師誇獎。」木知道老師是在鼓勵自己,這個妝面連他自己都覺得難看,他只是故意在逗孟菲,怕她回去向雅枚添油加醋的笑話自己。
「哈哈,真是大言不慚,這個妝有什麼值得老師誇獎你的地方啊。」
「老師不是剛說過嗎,我對色彩的運用很是大膽嘛。」
「化在別人的臉上你當然大膽了,又不是唱戲,顏色太重了呀!」
「本來是想把你化得漂亮一點的,沒想到……哎,看來模特的選擇也很重要。」木看著孟菲的臉說這些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也忘了本來是要討好她的。
「啊?把我醜化成這樣,居然還敢把責任推到我這麼標準的模特身上,看我就這樣回去給雅枚姐看看。」孟菲佯怒。
「老師,麻煩您幫她改的漂亮一點兒行嗎?她這個樣子,我可不敢和她一起走在路上。」木把孟菲按在老師身前的一張椅子上。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孟菲嘴上這麼說,可也不願意這副鬼樣子就出去。
「哈哈。」木看著自己化在孟菲臉上的這個妝總是覺得好笑,也許化妝這件事在他心裡本身就很好笑。
「呵呵。」老師笑著接過木遞過來的化妝筆,邊改邊講給木聽:「和你所瞭解的繪畫一樣,不管你最後想要多濃艷的效果,開始的時候一定不要一下子把顏色用老。加顏色要比減顏色容易的多,就像我們做任何事一樣,一定要循序漸進,千萬不要想一蹴而就。」
「是。」木恭敬的答應,他向來尊敬長者與智者。
只見孟菲的臉龐在老師看似隨意的擦擦補補下,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木選用的棕系眼影和唇膏在老師的修改下,讓孟菲看起來冷艷而又嫵媚,老師最後在她的臉頰上加了一抹緋紅,木當初費力想要達到的效果,老師輕而易舉的幾筆就完成了,這讓木有些驚歎。
「有什麼想告訴老師的嗎?」老師放下了手裡的化妝刷,問木。
「真漂亮,不愧是老師啊!」孟菲也被鏡中老師修改過的妝容打動了。
「您改動後,整張臉有了神采。之前就像面具一樣,毫無生氣。」木說道。
「嗯,和繪畫一樣,化妝也是需要你投入感情去做的事情。不管你面對的人是美是醜,當你決定開始化妝的時候,你就應該已經集中了你所有的精神,忘了你面前的這張臉,這個人。你看到的只有色彩,你要把顏色絕對和諧的分配在五官之上,讓這些顏色和這個人自然的融為一個整體,就好像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才行。」
「就像真品和贗品吧,技藝再高超的仿製者也不可能達到大師原作的神韻,也許他們可以完全模仿原作的筆法,卻永遠也無法複製出大師們作畫時投注的感情。」
「很好,就是這樣的。」老師讚許的看著他:「今天是開學的第五天,我還沒有教你具體的化妝技巧,但你的精神已經夠格了。」
「謝謝老師指導。」木第一次對這門藝術產生了由衷的尊敬,他對老師欠了下身。
「謝謝老師把我化得這麼好看!」孟菲笑盈盈的拉起木和老師說了再見。
老師微笑著看他們跑出教室。
孟菲在樓梯口等木回房間拿書包,幾個表演系的男生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木回到了房間,其他人已經早就在房間裡了。
「你今天回家?」鄭思從床上坐起來。
「是啊,我剛才不就告訴你了嗎,哈哈。」木拎起提包。
「逃避勞動。」鄭思歪著嘴說道。
「作為補償,這個食品袋裡的東西全送給你了。」
「真的?」鄭思小小年紀離開家,獨自在北京求學,除了生活必需品,很少給自己買喜歡吃的東西,其他人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這樣不好吧,這是你女朋友專門買給你的。」呂童接過木路過桌子時,順手從袋子裡扔過來的一個大紅蘋果。
「這是她買給你們的,我走了,週日晚上回來。」
「拜拜。」
「拜拜,早點回來。」
「別忘了給我帶好吃的回來。」
「你就知道吃啊。」呂童開玩笑的用蘋果丟向鄭思。
「哈哈。」
樓道裡,幾個男生繼續圍著孟菲沒話找話說。
「你是今天新來的吧?」其中一個男生毫不顧忌的瞥著孟菲短裙下筆直的雙腿。
「你是幾班的啊?我是一班的。」一個男生嬉皮笑臉的說道。
「是嗎,你是一班的?我是化妝班的。」木一手拎著包一手插在口袋裡,緩緩的走了過來。
那個男生站起身來,木走到他的身前,站在他的對面。
那男生沒有說話,他感到從木的身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壓力。
孟菲覺得木平靜的外表下,彷彿有一股怒火將要爆發,她不由想起了和木在街上遇到金真煥的那次,連忙拉起木的手說道:「我們走吧。」木也並不想惹麻煩,看那幾個男生不再說什麼了,就跟在孟菲的後面向樓下走去。
在他們馬上要邁下台階的時候,身後有個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厲害,居然會使用遁術,而且還是失傳已久的美女遁術。」其他人剛才一時被木的氣勢壓制著,這時聽到有人帶頭嘲笑木是利用美女逃走,都故意誇張的大笑起來。
木把提包往孟菲懷裡一塞,無奈的笑了笑,說道:「真蠢。」轉過身,往上走去。
孟菲知道一場爭鬥難以避免了。
就在這時,化妝老師從辦公室的方向走了出來,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她看了木一眼,道:「木同學怎麼還沒走呢,過來,攙我一把。」
木趕忙過去恭恭敬敬的攙住老師的胳膊,心裡想:「這些蠢貨現在肯定又該說我使的是先生遁了。」
到了樓下,老師拍了拍木的肩膀,道:「老師還沒老到用人扶著才能下樓呢。你要好好學習,不要和別的同學打架。」
「哦。」木答應著。
「老師,您去哪兒?我們送您。」孟菲的手還攙在老師的手臂上。
「不用了,學校有車送我,你們回去吧。」
和老師告別後,他們來到車子裡,準備返回。
「其實你不用為了我和他們打架的,他們沒對我怎麼樣。」
「不完全是為了你,你作為我的朋友過來找我,他們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
「你在生我的氣嗎?我可沒理他們啊。」
「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搭理,不過他們好像都很願意理你,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因為我很漂亮吧,呵呵。」孟菲很得意的笑著。
「還真能自我陶醉,告訴你吧,最主要是因為,你在冬天穿著一條在夏天穿也會嫌太短的裙子。」
「我是穿給你看的,不好看嗎?」
「我並不喜歡,再說看的最多的也不是我。不過在那些關注的目光下,感覺應該很滿足吧?」
「一點兒也不。」
「知道老師剛才為什麼要我扶她下樓嗎?」
「為什麼?」
「因為那些傢伙流出來的口水,已經在地上結成冰了。」
「哈哈,少胡說了。」
「你如果在夏天看到一個穿著厚厚棉衣的人,你會怎麼想?」
「病人或者瘋子吧。」
「那這人在冬天穿上了很短的裙子呢?」
「穿衣服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嗎?」
「作為朋友我只是給你一些我認為對的忠告,不想聽也沒關係,不要反過來再問我已經解釋過的問題了。如果你願意做一塊吸鐵石,那你也只會吸引來一些廢銅爛鐵,永遠也不能看到金子的光。」
「你是說那些廢銅爛鐵們把我當作一塊吸鐵石了,以為是同一類人,所以才過來搭訕,和我接近。」
「哈哈,比喻的真恰當啊。」木大笑。
「討厭,你變著法兒的罵我!」孟菲才意識到木拐彎抹角的把她繞進了圈套,想想也覺得好笑,又說道:「我還不是想穿的漂亮一點兒,好讓他們看到你的朋友都很漂亮。」
「雅枚說女人穿衣服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大方得體。不一定露的多,或者緊身才能突出女性的美吧。她是做時裝設計的,想瞭解如何穿的更好看,你就和她多聊聊吧,不過你穿衣服的風格我還是不太喜歡。」
「哦,知道了。」
「好了,不說了。你約雅枚了是嗎?」
「是啊,不過是等你回家吃過飯之後。」
「你不一起來嗎?」
「不了,重新上學後的第一個週末,還是你們一家人好好慶賀一下吧,我晚飯後來找你們。」
「我把你帶來的吃的分給他們了,沒關係吧。」
「當然了,我就是專門替你送給他們的,不然何必拿上樓去,放在車裡不是更好。」
「謝謝。」
晚飯過後,木一行三人來到了金真煥打工的餐吧。這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餐廳,所有的餐桌都很有序的以舞台為中心分佈,這裡每天晚上都會上演不同的節目,其中包括小金所在樂隊的演出。
木他們坐到了舞台附近,他幫兩位女士點了飲料,自己要了啤酒。
「你的朋友怎麼還不上場?」孟菲手撐住頭看著舞台上的歌舞。
「好像是十點開始吧,樂隊的演出都靠後,省得人們睡著了。」
「有那麼誇張嗎?」雅枚表示懷疑。
「一會兒自己聽吧。」木指了指身邊不遠處的大音箱。
「重新開始的校園生活還不錯吧?」雅枚關心的看著自己疼愛的弟弟。
「還不錯,看我給孟菲化的妝好看嗎?」
「這是你化的啊?我說孟菲今天看起來怎麼有點不一樣呢,真漂亮!明天也幫我化一下。」
「你還真好意思說的出口啊。」孟菲指著木大笑起來。「千萬別上他的當,雅枚姐。」
「嘿嘿,至少一開始是我化的吧。」木開始強詞奪理,有雅枚在場,木和孟菲都感到很輕鬆。
「噢?看來是有人指點過了?」
「是啊,教木化妝的老師特別棒,聽說是大師一級的人物呢,好像挺喜歡他的。」
「我也會很出色的,老師是這樣說的吧。」
「嗯。你好好學習吧,不要和同學打架,老師也這樣說了吧。」
「你又和同學打架了?」雅枚放下杯子問木。
「沒有,那是因為……」木隔過雅枚看著孟菲,發現孟菲已經換上了一條普通的牛仔褲。「沒什麼,她在開玩笑。」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啊?」雅枚左顧右盼後舉起了杯子。「總之不許和人打架。」
「知道了。」木答應道,沖孟菲做了個鬼臉,又嘟囔道:「幹什麼要說又?」沒人理他。
雅枚讓木坐到了中間,說實在受不了這兩個人都對著她的耳朵說話。
在談笑聲中,燈光漸漸暗下了,舞台上來了幾個提著樂器的青年。隨著一段輕快的吉他前奏,樂隊的表演拉開了序幕。
「我看見了,是中間唱歌的那個吉他手吧?」孟菲指著台上正中,穿黑色夾克的長髮高個子男生。
「啊,沒錯。」木。
「你的朋友嗎?唱的很好啊。」雅枚也稱讚道。
兩首歌過後,孟菲問木:「你好像說這是一支重金屬樂隊吧?怎麼唱的都是抒情歌曲。不過我倒真覺得,比平時聽到的那些無病呻吟的棉花歌曲好聽多了。」
「哈,你還真會形容。不過樂隊改了名字後,好像演唱的風格真是變了不少。」
「他們的樂隊叫什麼名字?」
「步行者。」
「挺好聽的名字,以前叫什麼?」
「行者。」
「……」雅枚。
「……」孟菲。「就……加了個字呀。」
舞台上的歌手換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小金抱著吉他站到了她的身邊,揮手彈出了一個尖銳的高音,其他樂手轉瞬間也製造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好像要把整個餐廳掀翻一般,那女歌手的歌聲絲毫也不比樂手們製造出的聲音遜色,高亢而通徹。
人們隨著激烈的節奏湧向舞池,興高采烈的盡情搖擺著身體。餐廳的每個角落在音樂的渲染下,也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兩首快歌結束後,演出也暫時告一段落,樂手們走向吧檯飲用酒水,DJ開始播放跳舞碟,人們繼續在舞台周圍舞動。
「你們去玩吧,我過去打個招呼。」
「去吧。」雅枚和孟菲拉著手走近舞池。
木點燃一支香煙,走到小金的身後,拍了他肩膀一下。「琴彈的越來越棒了。」
小金回過頭來,看到是木,很高興。
「嗨!你回來了!過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
「哈,不用那麼正式吧,還是想為我高歌一曲?」
「哈哈,你自己過來的?」
「不是,和朋友。」
「這是我好朋友木,大家認識一下。」小金向其他樂隊成員介紹道。
木微笑著揚頭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這是我女朋友。」小金特別向木介紹了那個女歌手。
「你好。」
「你好,小金常提起你,上次多謝你幫他。」
「別這麼客氣。」
「學上的怎麼樣?」金真煥問道。
「還行,你怎麼樣。」
「一般吧,現在這家餐廳的老闆說能贊助我們出專輯。」
「是嗎!好事情啊,恭喜你們。」
「哈哈,那乾一杯!」小金遞到木手中一杯酒,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一下。
「乾杯!」
學校,608寢室。
「木今天差點和一班那幾個男生打起來。」鄭思幾個人躺在床上聊著。
「不會吧,木看起來可是很冷靜的人啊。」呂童表示懷疑。「你這個大嘴巴又亂說什麼。」
「沒胡說,下午我跟出去,想和木的女朋友說聲再見,親眼看見的。」
「看見什麼?」邵岑插話進來。
「那幾個男生好像騷擾木的女朋友來的,木問他們知不知道孟菲是來找他的,當時木的表情很可怕。」
「什麼表情?」
「沒有表情。這樣才可怕,我能感到樓道裡全是緊張凝固的空氣。是殺氣吧?」
「少胡扯了,你這傢伙武俠小說看多了嗎?」呂童及時抑止了鄭思的幻想。
「我是想問如果當時打起來的話,你們會去幫忙嗎?」鄭思問呂童。
「會去。」
「幫誰?」
呂童把半個身子從上鋪俯下來看著鄭思:「廢話,當然幫木了。」
鄭思又問邵岑:「你呢,幫誰?」
「幫木。」
呂童和邵岑異口同聲的沖鄭思問道:「你呢?」
「廢話!」
新來的同學宋禮忠面朝牆壁好像已經睡著了。
餐廳裡,隨著音樂漸趨柔緩,孟菲和雅枚回到了座位上。
「是這麼回事啊,看來學校裡也有不少壞學生。」
「是啊,那幾個表演系的男生真是討厭。」
「自己以後穿衣服也稍微注意點吧,你已經夠漂亮的了。」雅枚笑著說道。
「呵呵,還是沒有雅枚姐你漂亮。」
「行了吧,別互相吹捧了,要讓晚誠聽見非被他笑話死不可。」
「呵呵。」
「對了,說說你男朋友吧,是做什麼的?」
「我男朋友?」孟菲一怔,轉而大笑道:「我哪有什麼男朋友啊,那是騙木的,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我說呢,交了男朋友怎麼都會告訴我的吧。」雅枚和孟菲除了有木這層連繫,私下也是很談得來的好友。
「那當然了,只不過身邊沒什麼吸引我的異性。」
「你告訴他的時候他是什麼反應。」
「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木是不是不喜歡我?」
「傻瓜,不喜歡你會為你得罪那麼多男生?」
「他只是把我當作好朋友,換了他其他的朋友他也會那樣的。」
「那倒也是,不過其他女孩子打扮的再花俏,他也會覺得與自己無關吧。」
「可他為什麼從來也不主動約我,對我表現得也是不冷不熱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吧,在感情方面他很敏感,也很脆弱。我不瞭解你們兩個到今天為什麼還沒在一起,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和他交往的時候就要用你最真實的樣子。如果你想吸煙就當著他的麵點燃,如果你為了他把煙戒掉,就讓他知道,那樣你會得到他同樣真實的回應。不把心裡真正想說的話表達出來,對方是很難瞭解的。」
「我也說不清楚原因,上學的時候,我們就是學生們公認的,最相當的交往對象。也許是基於這種言論吧,我們都不自覺的避免了更深入的交往,又或者因為彼此的個性使然,我和木在很多事情上很難達成共識,但我一直都非常喜歡他。」
「我想他也一樣,這很矛盾。因為一些問題各持己見,這也很正常。他可能會不惜和你大吵一架,也要讓你明白他的用意。也許只有在乎你的人才會這樣,換作別人的話,他一定會置之不理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在這個世界上被另一個人真心的在乎著,應該感到很溫暖吧。在相愛的前提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愛情中也不需要所謂的勝利者,懷著對對方的深愛,就算做出忍讓也無損於尊嚴吧。我就曾經因為想不明白……」雅枚說到這裡,忽然沉默了,舉起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
「哦。」孟菲覺得今天的雅枚有些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雅枚才繼續說道:「有人說眼淚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並不全對,溫柔才是女人最好的法寶。發生齟齬時,不是針鋒相對的擴大事態,而是溫柔的理智容讓,面對柔情,人們只會用更多的愛與呵護來彌補自己的過失。不過誰知道呢,也許總會有一些反應遲鈍的傢伙吧。」雅枚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空飲料瓶,自言自語道:「我今天是不是話說太多了。」
孟菲把臉湊過去小聲念道:「本飲料含少量酒精。」
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