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停下來,雖是背對著我,但我知道他流淚了。淚珠重重地擊在地板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眼淚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又代表什麼呢?不是傷到最深處,不是悔到最初時,又怎能讓它從面頰滑落?
「她一定帶你去過郊外的房子吧,她叫它『仙居』。是他自己蓋的,自己設計的,自己取的名字。她說市區太吵,她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那裡廝守一輩子。這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幸福,多麼簡單啊,多麼難以實現啊。」
聽了這個故事,對辛靈滿是同情,她付出了全部,卻只換回一座空房子。那時的傷,那時的痛,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我問:「那你可以為她放棄現在的一切嗎?」
「我已經放棄了,從她那天出頭救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可她卻對我說,有人代替了我的位置。起初我不信,直到張婷生日時,她保護你的行為,讓我徹底相信了,她不再愛我了,她不會等我一輩子了。」
突然間,屋子安靜下來了,靜靜的,靜得讓人心驚。
『卡吱』
門開了,是劉戀。這裡的安靜被她打破了,傷感的情懷也慢慢的消逝。
她買了好多水果,進門時和葉無痕對峙了一下,那瞬間又意味著什麼呢?放下東西後,她走了出去。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劉戀出去後,葉無痕對我說。
「美女嗎,很多人都會說見過的。」
「或許我太敏感了。」
葉無痕和我講了很多他們之間的故事,言語中發覺他並不壞。他對辛靈的愛或許叫真愛吧。可惜的是擁有時他沒有珍惜,現在酒醒了,她卻已悄然而去,將心交給了另一個人。
我擁有你,卻不曾愛你,這是我的悲哀。你愛我,卻不曾擁有我,這是你的悲哀。生活總是這樣,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開著相同的玩笑。
葉無痕走了,劉戀進來陪我!本來憂鬱的心,被她的雙眸殺的無影無蹤。她遞給我一個蘋果,看著又紅又大的蘋果。我忍不住笑了。
她問:「你笑什麼啊?」
我指了指蘋果說:「它的個頭,比你的腦袋還大。」
「你想死啊?」說著用力的掐了我的一下。
我用了的點了點頭,表示想死。
「那好啊,今天就餓死你。」說著,她拿出一個保溫盒,裡面飄出陣陣幽香。她一邊喝一邊說:「這湯怎麼這麼鮮呢?從來就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
我忍不住大口嚥著口水,一向對美食敏感的我,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了,湊到她旁邊,笑瞇瞇地說:「我給我喝一口唄,就一小口。好不好?」
她卻有意將保溫盒在我鼻前晃過,那淡淡的清香刺激著我的神經。她笑著說:「這麼好的湯給要死的人喝,那不是很浪費嗎?」
「不浪費,一點也不浪費。」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我了?再敢那麼說我,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了。」
「不敢了,以後再也不說了。」
她取出一匙,輕輕的將它吹涼,放到我嘴旁,溫聲說:「小心別燙著。」
她的細心,她的柔聲都深深烙在我心頭。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我好幸福,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那我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你可以像現在這樣,陪我一輩子嗎?」我深情的問。
嘿嘿
她笑了,那美麗的容顏,那天籟的笑聲,那深深地酒窩,那世間的總總,彷彿都溶在這一笑之中。
她沒有回答,笑聲已是最好的答案了。
我突然斥責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她有些迷茫,問道:「我怎麼了?」
「這個小勺你剛剛自己用過了,現在又給我用,你難道不知道我嫌你髒嗎?」說著我做出要吐的舉動。
她放下保溫盒,撲到我身上,說:「你不是嫌我髒嗎?那今天我就噁心死你。」
「你好狠呢,最毒不過婦人心。」
我一轉身,將她反壓住。深情的看著她的面頰,似雪的肌膚,動人的雙眸,稚幼的雙唇,她的一切都那麼吸引我。輕輕的撫摸她的面頰,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雙唇上吻了一下,一陣淡淡的溫馨,一股暖暖的氣息,慢慢的傳入體內。
「有你在身邊真好。」
她嬌氣地說:「你個大色狼,占完我便宜還說真好。色死了。」
門又開了,我們忙起身,又恢復先前的狀態。是護士小姐,她笑盈盈的說:「都受傷了,還那麼親暱啊?」
劉戀羞紅著臉說:「哪有啊?」
見她害羞的樣子,真惹人發笑。
護士說:「到吃藥的時間了,別忘記啊。」
護士出去後,劉戀倒了杯水,並把藥放到我身邊,說:「快把它吃掉。」
我搖了搖頭,說:「你讓我吃我就吃嗎?」
她嘟著小嘴說:「當然了,我說的你必須需要聽,你只有義務,我有的是權利。」
「你太過分了,憑什麼我只有義務啊?」
她又嘿嘿笑道:「不許問為什麼,服從就是了。」
我無奈的點點頭,表示服從。
她嘿嘿的笑,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那麼天真,那麼可愛。如果她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每天對我嘿嘿發笑,偶而也抹抹眼淚,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我在醫院呆了三天,為自己惡劣的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出院後直接去學校上課了。
中午放學時,剛出教室門,不禁吃了一驚。
三個『精大』的美女,竟赫然站在一起。
一個長髮飄飄,微風拂過,帶來陣陣體香,不覺讓人陶醉於她的美艷之中。
一個濃眉大眼,她淡淡的笑聲足以傾倒全世界。
另一個卻冷若冰霜,但冰冷的面容之下,仍是一張醉人心房的俏顏。
甄馨見我笑了。劉戀卻泛起了迷人的眼睛。辛靈卻咬著下唇,面目怒色沖沖,像要把我吃掉一般。
我不是笨蛋,所以很清楚,她們都是來找我的,但應該先走到誰的身邊?
辛靈的怒色讓我畏懼三分,自然要離的遠遠的。而劉戀的眼神卻讓我魂牽夢縈。但最終我來到了甄馨身邊。我確信她有事,否則又怎肯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呢?
「你找我有事嗎?」我問道。
「聽說你病了,怎麼了?」她的語氣竟如此平靜,彷彿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講話。
「我能有什麼事啊?死了都不會有人管。」
「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我冷笑了一聲,隨即卻問:「伯父,伯母都好嗎?子昂有沒有惹事啊?」
「為什麼所有人你都關心,卻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你從來就沒需要過我的關心啊,再說了,對你的關心就是孔雀開庭,自作多情而已。」
「你從來就沒有試過,就怎麼那麼肯定是自作多情?」
難道你知道我關心你,你就會和關楠分手了嗎?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想告訴她,我並不是被全世界拋棄了,我不可憐。
我伸出手,將身旁的一個女孩兒攬入懷中,此刻我還不知道懷中的是誰。
我說:「她是我老婆,我關心她還來不及呢,哪有時間去關心別人?」
話音剛落,甄馨狠狠的給了我一耳光。然後哭著跑開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了不起,你別以為是你把我甩了,即使真的是那樣,那至少在你面前,我會裝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甄馨跑遠了,我才發覺自己懷中的女孩兒是劉戀,她正微微抬頭,含笑望著我。
『啪』
辛靈突然給了我一耳光,也哭著跑開了!我知道她傷心了,她已經承受了那麼多,我不可以再讓她因我而流淚了,我扔下劉戀便向她奔去。
辛靈跑到學校的湖邊,靜靜地坐著。我輕輕的走到她身旁,坐下後問:「生氣了?」
「鬼才會生你的氣呢?你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去陪你老婆,不然她該著急了。」
我忍不住笑了,說:「這股醋味都要把我熏吐了。」
「我沒有。」說話間,她揪住我的耳朵。
「那座仙居,你準備要和誰一起住啊?」我話鋒一轉,問道。
「以前是想和另外一個人,現在是想和你。」
我靜靜地望著天,沉默了,許久。
「以前你是想和別人住一輩子,現在是想和我,難道十年以後你就不會再想和其他人相守一輩子嗎?你不覺得人都是很善變的嗎?」
「這一秒我和你在一起聊天,下一秒可能會發生地震,火山爆發,也可能發生一切意外。我們可能因此就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要想那麼遠?只要抓住現在,只要此刻是幸福的,是快樂的,那你才能永遠幸福。」
她的話或許會讓人覺得,她不是一個好女孩兒。但事實上,她沒有一句話說得不對。不單是她,生活中,哪個人會願意等另一個人一輩子。真愛無敵,多浪漫啊!可真愛到底在哪?我們要去那裡尋覓?無人知曉。
晴朗的天空怎麼下起了大雨?我和辛靈互看一眼,起身便向寢室跑去,辛靈大吼道:「真是遇到鬼了,這都什麼季節了,怎麼還下雨?」
不對,這不是雨。我突然停下了腳步,向另一方向奔去。
劉戀哭了,她說過,只要她一流淚,天就會下雨。
果真,當我見到她時,正一個人蹲在牆角哭鼻子。
我站到她身前,那雙淚汪汪,充滿哀怨的眼睛,靜靜地凝望著我。
蹲在她身前,為她拭去面頰的淚珠,輕聲說:「對不起。」
可她卻突然將我推到,站起後,怒喝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需要的時候就呼之即來,不需要了便丟到一旁。我不是玩偶,如果你認為,我是你需要的那種女孩兒,那你錯了。」說完,轉身跑開了。
我幾個大步追上,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從來就沒那麼想過。」
「可事實上,你就是那麼做的。」
「對不起。」
她冷笑了一聲,沉默許久,又開口道:「一句對不起又能挽回什麼?你從來就不會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就只會用別人來滿足你的虛榮心。為了氣甄馨,你在那麼多人面前叫辛靈老婆,還是為了氣甄馨,你又抱著我,叫我老婆。你很自私,自知道嗎?」
原來我真的在無形中傷害了這麼多人,如果她今日不說,恐怕我一輩子也不會撥開這層迷霧。
吳雙啊吳雙,為什麼你不放開自己的手,讓她們盡情的去飛。你可以在她們沒有陽光的時候,化作太陽,深深地溫暖她們。在陽光明媚的時候,靜靜的守在她們身旁,等待下一個陰雨天氣。
劉戀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她的話久久迴繞在耳畔。內心深處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雨愈下愈大,我知道她哭得更厲害了,其實劉戀是她們三個中最可憐的一個。一次意外,我們相識,並在深山之中獨處一夜。一次偶然,我從此闖進了她的生活。我弄得她如此不安,讓她從一個愛笑的女孩兒,變成了愛哭的天使。
辛靈是最無辜的一個,僅僅一個擁抱,讓她那顆已經泯滅的心,又從新跳動起來,她又一次勇敢的愛起來,愛的轟轟烈烈,愛到海枯石爛。在大火臨近時,她用身子護住我,為了讓我永遠記住她,竟在我的手腕上,永遠留下了她的痕跡。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兒,到頭來卻只換回淚眼朦朧,傷心一片。
甄馨又如此神秘,從我們相識到相知,似乎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次又一次的偶然,其實都是生活中的必然。她會因我無心的話而流淚,她會因我和別人在一起而難過。她在我生命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回到寢室,躺到床上,聆聽著窗外的雨聲。我想了很多很多,拿起電話,對她們每個人說了句:「對不起,我錯了。」
很久,雨終於停了。劉戀的淚水是不會幹的,是眼淚讓她又一次明白了一切,她一定不再生氣了,否則以我對她的瞭解,若是一直被某件事困擾,可能會哭一輩子。
給劉戀打電話。
「小雪,怎麼樣了?不生氣了吧?」
「嗯」
「嗯是什麼意思啊?到底生不生氣了?」
「不知道。」
「你怎麼連自己生不生氣都不知道呢?」
「你說呢?」她突然放高嗓門喊道。
「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麼大聲,溫柔點不行嗎?」
她依舊喊道:「我就這樣,一輩子都這樣。」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原諒我吧?」
她沉默片刻,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就能對你撒撒嬌,也只有你才能那麼包容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但今天你真的讓我傷心了,本來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你了,但看在你如此誠懇的道歉份上,就原諒你一次。嘿嘿」
你在電話的另一邊,我在電話的這一邊,你的微笑,我依舊清晰可見。
她卻突然又說:「今天我原諒了你,將來有一天,不管我做錯什麼,你都要原諒我,都不許生我氣,更不許不理我。這是你的義務,我的權利,不許問為什麼,只要服從就是了。」
放下電話後,推開門,深吸一口空氣,怎麼一點雨的氣息都沒有,這本來就不是雨嗎,這是一個人的眼淚。
一個人走出校園,在街上,聽到行人在說:「真是遇到鬼了,這都十二月份了,一場雪都沒下過,竟然還下起了大雨。」
一人說:「今年的雨確實太頻繁了,這北京我看應該改名了。」
我插嘴道:「不叫北京還能叫什麼?」
「應該叫『求你別下雨了』」
我忍不住呵呵的笑了。
「吳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旁,一股熟悉的味道掠過鼻孔。轉過身,見到甄馨帶著白色的帽子,穿著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像個棉花包似的,美的就像雪中的仙子。
我說:「今天沒去複習嗎?你可是每年都拿獎學金的好孩子啊。」
她呵呵笑了,說:「你還敢挖苦我啊?」
「怎麼會是挖苦呢,真的是表揚。」
我們一邊散步,一邊閒聊。
她問:「馬上要期末考了,怎麼還出來玩呢?真的會掛科啊.」
「不用怕,對付考試,我有絕招,以抄為主,以蒙為輔,抄蒙結合,保證及格。」
她笑著長歎了一聲,或許是認為我無藥可救了。
「如果我早向你道歉,那我們是不是早就可以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談話了?」我突然問道。
「對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和我生氣,然後還搬出去住,還總對我大吼大叫的。更可氣的是還叫別人老婆。我覺得你做這些都是有意的。」
我說:「就是因為那些舉動,深深的傷害了兩個人。一個已經沒事了,另一個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那你就去找她,一直把她哄道開心為止。」
「為什麼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惹得你流了那麼多眼淚,可我只講了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原諒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善良?」
她淡淡地笑了,說:「因為我不可以生你的氣。」
「為什麼不可以?」我不解的問道。
「現在不能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的.」
「弄得那麼神秘。對了,你們現在怎麼樣了?」講出這句話的時候,雖表面平靜,但內心卻痛苦萬分。
她卻笑嘻嘻的說:「你說的是誰啊?是關楠嗎?哈哈我早就想和你解釋了,可你就是不聽,還總惹我生氣,關楠是我哥,我的親哥哥。」
我頓時迷惑不解,關楠怎麼會是她哥哥,伯父、伯母到底有幾個孩子?尚未等我開口詢問,她便看出了我的迷茫。解釋道:「你不需要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有一天你什麼都會知道的。現在時機還不熟。」
「什麼啊,你越說我越糊塗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現在什麼都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關楠是我哥,這就足夠了。」
雖然她在有意逃避一些話題,但我已得到世間最好的答案了,關楠是她哥哥,不是她男友,這對來說已經夠了,不需要再追究任何其他不必要的.
她說:"今天晚上回家吧,大家都挺想你的."
我點了點頭.
聊了一路,道別後不久,就接到劉戀打的電話,她病了,剛剛進醫院.
我趕忙趕去,在病房外卻聽到裡面大喊:"我不打針,打死我都不再打針了."
醫生勸道:「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快點打針.」
「不打、不打就不打。死也不打,要打你們打,反正我不打,」
我輕輕的推開門,病床上的那個人見到我,立即停止了剛剛的行為,又恢復到淑女的形象。我在心中暗笑道:「人真的有兩面性啊。」
醫生說:「把手伸出來,不然這病能好嗎?」
看她的氣色,多半是因為雨淋的。
劉戀聽了醫生的話,竟哭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對我說:「吳雙,他們要我打針,我害怕,不想打,他們總逼我。」
雖然在心裡暗笑不停,但表面仍舊很平靜的說:「不怕,不怕,聽話啊。」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撫摸她的長髮,像在哄一個嬰兒。
她哽咽著說:「人家真的害怕,那針扎到肉裡,很疼的。」
「小雪最厲害了,天不怕,地不怕」
我尚未說完,她插嘴道:「可就是害怕打針啊。」
「乖,小雪最聽吳雙的話了,有吳雙在這陪你,你還怕嗎?」
「可我真很怕啊。」
我嚴肅地說:「你要是不聽話,我現在就走,你以後就永遠都看不到我了。」
她竟又哭了起來,說:「不要,不要,我打還不行嗎?」
我靜靜的望著窗外,北京市民真的好苦啊,寒冬臘月尚且不說,卻還要承受天上突然降下的冰球子,唉
有時間真得好好勸勸劉戀了,別再哭了。這大冬天的都不下雪了。她應該去缺水的地區,沒事的時候就哭一下,還能解決全民用水問題呢。
打完針後,我哀求道:「小雪,咱別再哭了,路上有很多行人,他們都快成冰雕了。」
她拭去眼角淚花的那一剎那,雨停了。
我又說:「你得為這個社會著想,你只要一流淚。偌大個北京城立即陰雨連綿,況且現在還是冬天,雨沒等落地就變成冰了,這會出人命的。」
她點了點頭,說:「我也不想哭,可真的害怕打針,從小到大身體就不好,經常生病。只要稍稍有點異常,我就會大病一場,所以打針都打怕了。」
「那以後有病咱就不打針了,求你別哭了,我想看雪,我不想過沒有雪的冬天。你什麼時候能讓天下場雪呢?」
「我只知道,哭就會下雨,從來就沒有下過雪啊。要不我就控制一下自己,以後不流淚了,看天能不能下雪。」
「我代表全北京市民謝謝你了。」
不知不覺天黑了,甄馨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說一朋友病了實在脫不開身。伯父、伯母似乎都很失望。他們長長的歎息,清晰的傳入我耳中。我只能說聲對不起,真的不能離開。我病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默默地守候在身邊,現在她病了,我又怎能離開半步。
在醫院住了兩天,她就沒什麼事了。將她送回學校後,突然發覺自己有很多事要做。找伯父、伯母道歉。還有辛靈,她已經足足兩天沒和我聯繫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乘車來到辛靈家,發現她沒事,而正在家裡學做飯。她的打扮就像一個家庭少婦,讓人不禁發笑。見我來了,她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嘿嘿笑道:「在學做飯呢,你不是說,我什麼都不會嗎,那我就要改變一下自己嘍。」
兩天的時間,她在家裡做了兩天的飯,僅僅是為了改變自己。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嗎?但改變得再多,另一個人卻往往是看不到的。
我說:「以後別這樣了,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你不需要為任何人作任何改變。」
「但我想改變啊。」
「辛靈,你不可以的,你要做好你自己,別再為我做什麼了,我只會把你當作妹妹看。」
講完這句話,我已做好挨耳光的準備了。但這次她卻沒有,相反,卻嘻嘻的笑了,然後說:「那我就把你當哥哥看嘍。」
真的沒有想到她會講出這句話,頓時覺得暖陽一片.
我強忍著才把她的菜吃掉,說句實話,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但為了鼓勵她,仍要說,好吃.而她卻笑嘻嘻的說,既然好吃,那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做.天呢,我要死了。
告別辛靈,又趕到伯母家。其實這裡最讓我感到親切,真的捨不得離開,只有在這我才能感受到家的溫馨。老爸、老媽常年在外,為生計而奔波,見他們一面竟難如登天,家也不像個家了。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今年放假就別回西安了。他們都不會回去,唉
回到家,忙向二老道歉,他們並沒有與我斤斤計較。子昂竟纏著我不放,坐在沙發上非要聽色情故事,這孩子已經無藥可救了。
我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翹起了二郎腿,並不停的抖動。子昂看了我許久,然後問:「雙哥,你這腿抖得夠快啊,不累嗎?」
我拍拍他的腦袋,說:「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了吧,我這是在開發大腦,抖得越厲害,時間越長,那這個人就越聰明。」
子昂撓了撓頭,不解的問:「那按你這麼說,得中風的那群人不光腳抖,連手還跟著一起抖呢,那他們不得老聰明了。隔壁那吳老二,整天抖,那咋還跟個傻子似的呢?」
我被問得啞口無語,只好話鋒一轉,說:「過來,我給你講黃色故事。」
「哈哈哈雙哥真講究,就知道我好這口。」
吃飯的時候,我主動提出放假想回來住。大家都笑了,並表示熱烈歡迎。
飽餐過後,甄馨讓我去她房間。我為之一愣,忙制止道:「不行,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在沒有結婚以前,我是不會和你作任何事情的。」
她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說:「你想的到美,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什麼事就在這說吧,幹嘛去房間呢,影響多不好啊?」
「你去是不去?」
「去。」
這個房間雖然不是第一次走進,但這張床卻還沒躺過。輕輕的躺在上面,軟綿綿的,淡淡的幽香掠鼻而過,好似一杯美酒,讓人心醉,不知不覺閉上了雙眼,進入夢鄉。
走在一片森林中,四下無人,偶爾還有野獸跑過,但我似乎早已習慣這種生活,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突然傳來一陣哭泣聲,循聲而望。一個長著翅膀的女孩兒,正坐在樹下流淚,她的翅膀在滴血。我熟練地為她包紮好傷口,並將其安頓在一山洞中,每天為她治療。當她痊癒時,她飛走了,只留下一滴淡淡的又略帶苦澀的淚珠。
這個夢很清晰,但又很模糊。我清晰地看到了夢中的每個細節,但卻模糊的卻是一直沒有看清那個天使的容顏。
睜開眼,太陽已升的很高,伸個懶腰,卻發現身上怎麼蓋了一女孩兒的被子,微微側頭,看到甄馨正趴在床邊,一定是昨晚她見我睡著了,所以沒有打擾我,而是趴到了床頭。
看著她的睡相,就像一個呱呱墜地的孩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她那有節奏的鼾聲,好似一曲天籟之音,能夠像現在這樣靜靜的、細細的打量她,又何嘗不是幸福的。
或許昨晚她也是這樣看著我吧!
「你再這麼看著我,我該不好意思了。」她突然開口說道。
「你沒睡著啊?」
「笨蛋,我早就醒了,我餓了,媽媽又出去了,沒人做飯了,怎麼辦啊?」
我咳了一聲,然後高傲的說:「我去給你做。」
她呵呵的笑了,反問道:「你還會做飯?」
「當然了,你很有福氣啊。」
我來到廚房,過了半個鐘頭才將自己的作品端到她面前。
她看了許久。不解的問到:「一個煎雞蛋,你竟然做了半個小時,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先嘗嘗好不好吃。」
她吃了一口,細細咀嚼,頃刻,說:「還不錯啊,一定做過許多次了吧。」
「這是第二次,你是第二個吃到的人。」
我歎了口氣,說:「已經很久了,也是做給一個女孩兒,她那時也和你一樣,嘟著小嘴說很好吃。」我又一次停頓了下來,彷彿剛剛的話刺痛了自己的心。
她默默地看著我,似乎心痛的感覺她也體會到了。
我突然問道:「以後我只做給你一個人吃,好嗎?」
她笑了,那如百合花般的笑容是否也在訴說著什麼?
她沒有回答好與不好,也沒有點頭或是搖頭,那笑容背後又想告訴我什麼呢?
我說:「你再不快點吃,我可就要搶了。」
「不可以,我還沒吃飽呢。」
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真的很開心,好想好想能這樣和她生活一輩子。
「雪,下雪了。」我突然驚喜地喊道。
我和甄馨立刻衝到門外.
那片片飄落的不只是潔白,還是帶著絲絲冷漠,我以為把它捧在手心,它就會永遠屬於我,可卻慢慢融化、蒸發、消失了。
片刻間,大地一片銀白,一片潔淨。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
閉上眼,靜靜的聆聽著雪的聲音,雪本無聲,但正是這看似無聲的雪花,卻勝過了世間任何一曲天籟。聽雪,就是在聽那份淡泊,那份寧靜。
腳踏著雪,雪繞著身,心聽著雪,雪落入心,這才是雪中的內涵。
立即給劉戀打電話,激動地說:「小雪,我代表全北京市民謝謝你了。」
她嘿嘿的笑了,說:「出來打雪仗啊?」
「好啊。」
甄馨見我欣喜地樣子,便問:「你很喜歡雪嗎?」
「對啊。我喜歡大自然的一切產物,尤其是雨和雪,雨會給人一種詩人般的意境。而雪則是浪漫的象徵。真愜意啊!」